等我借着屋里并不强的光线看清了王燕的样子时,我心里忽悠一下子,立时一阵难受。
晚上的王燕和中午大不一样了。眼眶红肿着,头发蓬松。眼睛茫然无神,满脸都有泪水写过的痕迹。那样子真是我见犹怜呀。
我心中先是一阵难过,马上,又高兴起来。看她这副表情,那么,百分之百,她和BF是彻底耍脱(分手)了,嘿嘿,那我岂不是可以乘虚而入了?
我心里高兴,表面上当然没有表现出来,而是装出了一副戚戚然的神色。
王燕见到了我,并没有和我说话,只是冲我点了一下头。然后进了我的屋,把门关上了。(有没有搞~~错!那好像是我的房间吧?算了,看她失恋的分上,不和她计较了!不过心里还是颇为不爽,居然不理偶了!)
王燕进屋了以后,我在客厅里独坐。天已经黑了,我没有开灯,在黑暗里想着事情。
两个卧房的门都关着,里面都有光亮从门底透出。我的室友应该是在上网。可王燕呢?她是在上网,还是趴在枕头上哭?
想着想着,突然肚子咕咕叫了起来。靠!我还没吃晚饭呢!看王燕这样子,她大概也没吃晚饭吧。我心里一动,开门下楼。上了一辆的士,跑去红星路买胡成记的龙眼包子。
路上没花多少时间,倒是在那里等了好一阵子。等回来的时候,都八点多了。
进屋,然后敲王燕的门。咚咚,咚咚。
谁呀?她在里面问,声音里有种哽咽的感觉。(除了我还会是谁?笨!)
我,朱永乐!你开下门好吗?
里面没回答,好一阵子,听见有响动,然后,她把门打开了。
只一眼,我就知道她肯定又在里面哭过。我心里一痛,说:你晚上没吃饭吧?
王燕愣了一下,有些诧异地望了一下我。我把手里的包子举了一下,说:我买了成都最有名的龙眼包子,尝尝吧。
谢谢你。王燕的脸红了一下,许久,又说:我现在不饿。(老子可是费老了劲才买来的呀!不吃?)
我用一副很真诚的口气说:吃一点吧。我特意去红星路胡成记的总店买的。
估计我的语气很动听,王燕居然很有些感动的神情,问:很远吗?
我说:远倒不是很远,不过排队要很长时间的。那里可是成都最有名的包子店呀。
王燕望了望我手里的包子,良久,突然问:你是不是也还没吃晚饭?
嗯。我吸了口气,一字一句地说:我见你一直没回来,担心得忘记吃饭了!
我完全有理由相信王燕会被我的这一翻举动打动。
她刚失恋,可以说正处于一个无助绝望的心境。她理所当然地渴望有人能安慰她。再加上她孤身一人在成都,这种感觉将更加强烈。
刚才她回来时一脸忧伤,她也肯定知道我猜得出她受了打击。作为在成都唯一一个和她不陌生的人,她想我应该会问问她的。可那时我没问。(不知道刚才王燕在屋子里哭的时候,那泪水有没有一点点是因为我没有问她而流的呢?)
从她回来到现在,已经一个多小时了。在这一个多小时里,她有没有祈盼着我会敲她的门呢?(估计会有一点点吧?)
现在我敲了她的门,而且专门给她买了龙眼包子,她绝对不可能不受感动的。(这从她问我是不是也没吃晚饭中可以猜出一些端倪。)
然后,我再很真诚地说出我因为担心她所以也没吃饭的时候,估计她内心的感动绝对是很大很大的。
果然如我所料!王燕听完我那句话后,突然一头扎进了我的怀里,放声哭了起来。
当王燕扎进我怀里的时候,我有一种感觉。我觉得就算是此刻我要她,她也可能会答应的。
但我没那样做。(嘿嘿!我怎么可能是这么烂的人呢!乘人之危。)
我只是拍了拍她的肩膀,说:先吃包子吧,把那些难过的事情都吃进肚子里,然后,然后……
然后怎么样?王燕止住了哭声,问。
我把嘴凑到她的耳边,轻声说:然后拉出来,用马桶冲掉……
还没说完,王燕噗地一下笑了出来,可能又觉得我说得有点儿恶心,脸一红,把头低了下去。那样子娇羞极了,看得我真想和她“布什”(彝族语,亲吻的意思)一把。不过,我还是压住了这个念头。以退为进和欲擒故纵从来都是最有效的策略。
呵呵。我也笑了一下,说:吃东东吧。来,化悲愤为食欲!
我和王燕把买来的包子分食了。吃的时候是对面而坐的。在客厅里的桌上。
看着王燕一小口一小口吃包子的时候,我的心里突然有种感觉:她之所以会这样慢慢地、一点一点地吃,很可能是因为她把这东东当成了很珍贵的东东,不舍得一下子吃完。(我这一下是赚翻了,哈哈,估计现在就算是我赶王燕走,她也不会走了。嘿,这就叫逢强智取,遇弱活擒!看来,两三天之内,我就能拿下王燕!)
吃完包子后,王燕说:谢谢你。我现在好多了。(我真想问一句:你不去把那些难过的事拉出来?话到嘴边及时咽了回去。不能坏了气氛啊!)
王燕见我没说话,就也没再说别的。世界仿佛一下子沉默了下来。不过这沉默里隐隐有种浪漫的味道在里面。一种久违了的,淡淡的,恋爱的感觉突然一下子在我的心里泛了起来。四下里静静的,似乎有一种怦然的心跳声在屋子里回荡着。那是来自我的体内,还是王燕的心正不安着?
过了有好几分钟,王燕蓦地像是回过来什么味,说:晚了,要睡觉了。(我靠!才九点来钟呢!)
然后,偶们两个各自洗澡。王燕洗衣服的时候顺便也把偶的衣服洗了。(看在眼里,喜在心头。有这么一口子天天在家侍候还是比较爽的!)
我看着她忙乎,心说:无论如何,一定不能让她逃出我的掌心!想着,心里已经有了主意。在她要关门睡觉的时候,我喊住了她:王燕!
嗯。然后她说:有什么事?
我望着她,很认真地说:明天是星期六,我们一起出去逛逛,好吗?
我躺在客厅的地上,心里一个字:爽!回想起刚才王燕的表情,感觉两个字:舒坦!!她那时的样子,真是怎一个美字了得。(先是脸红,然后低头。朱唇轻启,莺声漫吐:嗯,好的。然后关门,门关一半,忽地嫣然一笑:谢谢你啦!关门之后,偶的心是一阵狂跳啊~~爽啊!卡把锁!爽得顺口溜都出来了!)
不过话又说回来,从王燕能从西昌追到成都来找她的BF,看得出她对她的BF感情还是很深的。我必须再接再厉,总结好经验教训。
(其实对王燕,我已经占了天时地利还有人和了。天时有三:其一,我和她在车站相遇,她无助时我救她脱困。这或许就是缘分吧。其二,她初到成都,人生地不熟。其三,她刚失恋,是正需要人关怀安慰之时。至于地利,还用得着细说吗?我们同在一个屋檐下,俗话说:近水楼台先得月。这还不算是地利吗?人和嘛,我可以说是她在成都唯一一个可以信任的人了。)
哈哈!随便分析一下,感觉这王燕就像是上天专门给我准备的馅饼呀。不过,这羊是要养肥了才好下嘴,豆腐要炖热了才够味。还是要下点功夫才行啊。
像王燕这样的姑娘,此刻她最需要的是什么呢?
首先,她孤身在成都,而且刚到成都就险些儿被人骗(靠!她现在是不是被我骗了?),所以她心里肯定是缺乏安全感的。
其次,她刚被情人抛弃,正是需要关心关怀关爱的时候。
那么,我于此时下手泡她,就要给予她:一、安全感。第二章 无微不至的关怀。安全感,我想我应该能给她。至少她和我在一起心里肯定觉得安全。因为,一开始我和她的开场就是一幕英雄救美的好戏。而我这两天的表现也还算正人君子,她绝对会认为和我在一起有安全感。
至于无微不至的关怀嘛,我已经在做了。而且这也是明天行动的主攻方向。
我在心里算计了好一阵子,把明天该怎么行动想得七七八八了,才慢慢睡去。
一觉醒来天已经大亮了。心里一惊,拿出手机一看,我靠!已经快八点了。再扭头往卧房处一看,门居然还关着。暗自说:难道她还在睡?(心里有点儿小不爽,看来她并不是很在意今天的活动呀。)
穿好衣服,把席子卷起来放好,然后去洗脸刷牙。刷牙的时候,无意中看到王燕的牙刷是湿的,上面还有水珠。心里一动:难道王燕早就已经起来了。那,那为什么房门是关着的?王燕又在里面做什么呢?
洗完脸,来到卧房门前,伸手想敲门。转念之间又放弃了这个想法。正犹豫着,忽然门一开,王燕出来了。她是以一种极美的状态出来的。红色的吊带衫,外面套着一件白色的衬衣。衬衣敞着,展在我眼前的是微露的乳沟。下面是一条米色的七分裤,看得见她形状很美的小腿。脚上是一双白色的半高跟的凉鞋。
头发散着,披在肩上。脸上还化了淡淡的妆,我靠!简直是美毙了!
只从她这一身精良的装备,就知道王燕对这次外出的重视程度远比我想象的要高。(从另一个角度讲,这次外出也可以看作是我们第一次的约会嘛!)
王燕见我呆呆地望着她不说话,脸上一红,说:在想什么呢?
我先呵呵两声摆脱尴尬,然后才说:我在想,我们王燕就是应该这么漂亮的。
王燕脸又是一红。我心里则又是一阵暗喜。刚才我说的是我们王燕,她没有任何反感或是不悦的表现。看来,她对我已经有了一种亲近感了。
我说:走吧。到外面吃早点吧。今天周游成都,走到哪儿,吃到哪儿。
星期六的成都大概是这世上最悠闲的城市了。只要一到街上,感受到的就是那种慢悠悠的生活节奏和懒散的气氛。外面是多云的天气,天或多或少显得有些阴沉。微微有点风,带着早上的清凉意。
我们在路边吃了早点,一路向西走。等到了府南河畔,便开始沿河而行。先向北,后折向西。王燕一边走一边不停地东张西望。对她来说,成都的一切都是陌生的,除了我和她的那个BF。府南河这些年治理得好了很多。如此夏日的上午,在河边漫步,倒真有几分诗意。王燕瞅着河中的绿水,以及河边间或出现的垂柳绿树,不由得大是赞叹:成都可真美呀!
我望了她一眼,问:难道会比你们那里还美吗?
她说:不一样的。在这大城市里面,这样嫩绿的感觉就是不一样。
呵呵。我笑着说:你知不知道,这府南河据说以前很恶心。别人都管它叫腐烂河。呵呵,这些年花了很多钱治理,才好起来的。
这样边说边走,显得很是轻快。然后我们折到大西路上,从人民路往南走。中途欣赏了一下文殊院的绿树红墙。
进了市中心地区,街道错综复杂起来,走几分钟就会有路口。我领着她穿街过巷,来到古琴路。
那是一条仿古的街道,整条路上都是一些古建筑,斗拱飞檐。脚下的路上还铺着画砖,看起来真有点儿古色古香的感觉。
这条路真漂亮呀,叫什么名字?
我说:古琴路,这路上还发生过一段动人的爱情故事呢?
是吗?快讲给我听。看来天底下所有的女人都一样,只要听到有什么罗曼蒂克一点的东东,都会兴奋。
我笑着说:好吧。据说呀,在很久很久以前,有个很漂亮的MM……
王燕听到我这个开场白,笑得一朵花似的,说:没看出来,你还挺能逗的。
听了她的话,我没做声,然后很有深意地瞥了她一眼。王燕见我这副神色,愣了一下。过了一会儿,她像是明白了什么。沉默了一会儿,又说:谢谢你。我知道,你这样讲是想让我开心。
我在心里暗赞了一下王燕聪明。然后装作严肃地说:这可是真实的历史哦。接着继续讲故事:那个MM长得漂亮极了(说到这里,我望了一眼王燕,意思是说:她和你一样漂亮。王燕被我望得脸一红),不过,她的命运不好,老公死掉了。(听到这里,王燕啊了一声。)那MM虽然是个寡妇,但是因为她很漂亮,所以还是有很多GG追她的。接下来,该男主人公出场了。那是个很帅很有才的GG,会写赋弹琴。然后,有一天,那GG去那MM家里做客,那MM就躲在屏风后面偷偷看帅G。结果被那GG发现了,于是,在厅堂上弹了一首叫做《凤求凰》的曲子。那MM就这样被他打动了……
那,然后呢?
我说:然后呀?不过那MM的爸爸觉得那个GG是穷人,不想让自己的女儿嫁给他。
听到这里,王燕又是一惊,说:看来这又是一个悲剧喽。
我说:不!是喜剧。这个MM后来跟那个GG私奔了,两人就在这条路上开了个酒店,卖酒过日子。
那再后来呢?
呵呵。我说:你还真有刨根问底的精神呀。后来那个GG发财了,而且很得皇上的宠爱,他就开始变质了。天天外出泡妞,不理那MM了。
这样呀。王燕说。话声里有种凄凉的味道:为什么美丽的故事总是悲剧收场呢?
我盯着她的脸说:还没完呢!那GG变质后,那MM很难过,但她不想放弃这段爱情,于是,那MM写了一首叫做《白头吟》的诗给那个GG看。那个GG看过后很受感动,最后两人和好,又开始过上了幸福的生活。
王燕又笑了起来:是吗?原来是个大团圆的结局呀。真吓死我了。
其实在给王燕讲故事的时候,我有一点担心。我担心她会因为这个故事想起她和她BF之间的事情,尤其是我讲到GG发财后想甩MM的时候,我怕这会让她联系起BF甩她的事情。
不过从她的表现来看,好像没受什么影响。(看来BF甩她不是因为移情别恋。那又是因为什么?我之所以会大费口舌地给她讲“司马相如和卓文君”的故事,其实也是想从侧面推敲一下她失恋的原因。真阴险呀!)
从古琴路出来,继续沿河迤逦而行,往武侯祠去。到了成都,如果不去武侯祠,那可说不过去。买票进武侯祠里转了一转,看了看三绝碑、刘备墓什么的,等出来的时候都已经过午了。找了一家小馆吃了点饭,休息了一会儿,再外出时已经两点多钟了。
午后的成都更是给人一种慵懒的感觉。路旁的树也是一副无精打采的样子。知了不停地叫,但那叫声也是懒洋洋的。天上云比较厚,而且还有风,所以天气并不是很热。我和王燕在路上漫无目的地走了几分钟。然后,我问王燕:你想不想去我毕业的学校看看?
想啊。她说。
呵呵。我们学校离这儿很近的,那里彝族学生也不少呢!
王燕说:是吗?那我就更想去看看了。
自从毕业以来,我还是第一次回学校。说实话我一直怕回到这里。我一生中最好的一段年华就是在这里被浪费掉了。我一生中最认真的一次爱情也是在这里被埋葬的。今天如果不是为了王燕,我是不会来这里的。
校园和两年前没太大的差别。教学楼、图书馆、宿舍、操场都还是老样子。西演讲厅外的那个雕像也还在那里,煞有介事地望着前方。道路、树木、草地、池塘也都没有变化,和王燕一起逛着,突然有了一种时光倒流的感觉,像是又回到了那段被大学上的日子。
最后我们在行政楼前的草地上坐着休息。两个人坐在一棵树底下。被云层过滤了的光线从天上射下来,又被树的枝和叶分割成了一块一块的。于是草地上的绿也有了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