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舍得打他?以后这弟弟我可不敢挨了,挨一下就挨出事了。。。。。。”
余思嘉滴水不露的谎言如往美琳胸口插了匕首,憋闷的痛在脏腑翻滚涌动,还不得不佩服她小小年纪就说谎说得不打草稿面不改色气不发喘,看来世上真有天赋这东东,你不信还真TM不行!
美琳咽下一口恶气据理力争:“明明是你打了童童还不承认?孩子这么小,魂儿会被吓掉的!要那样吃药都救不了!”
美琳说着说着就哭了。她记得妈妈这样说过。她小学时上学路上受了一疯狗的惊吓发烧不止吃药无用,妈妈就找了一“扎吓掉魂儿的”,扎了她中指的中间关节出了那么稠的黄水后来她的病就好了。到现在她也不知是不是迷信情急中就把“吓掉魂儿”一词说了出来。
余思嘉就拍手笑得像看到阿Q跪吴妈:“爸!爸——你看她说的这谎,是听哪个鬼乡巴佬编的鬼话?”
美琳听到她又在含沙射影地骂她乡巴佬,还觉得她在辱骂她死去的妈,就忍无可忍地冲着余思嘉:“你才是真鬼呢满嘴鬼话!”
余思嘉就冲着余枫嚷起来:“爸啊爸,你听她又骂我。。。。。。”
余枫对着美琳脸色如冰块寒冷:“又和小孩儿较上劲儿了,你。。。。。。”治气般地对着思嘉:“以后不准你碰人家孩子!”
美琳气得声音都在发抖:“人家的孩子?余枫你说童童是谁家的孩子!”
余思嘉撇着冷笑,仰着下巴像公主对着秦香莲,指着童童:“鬼知道这‘带肚的’是谁家的小杂种!”学着她妈的语气:“爸啊,我早就怀疑这童童不是你自力更生的。。。。。。”接着放连珠炮似地说了许多从她妈那学来的污秽之语,直到余枫怒发冲冠地制止。见余枫进了书房,余思嘉捂着眼睛干嚎没有眼泪,她透过指缝偷看着美琳那死了许多年一般的脸,就忍不住笑得上下起伏。
此类的战争总以余思嘉的洋洋得意而告终。
美琳最难忘的是童童刚会走路时那个夏天,余枫出差,美琳穿着真丝睡袍,童童脱了个精光,肉乎乎的一粉琢玉雕娃娃十分招人喜欢。美琳在前边走引着童童在后面跟着,她一边说着:“童童跟着妈妈走啊!”这时她听到啪啪两声脆响吓了一跳,那声音就像电影上出征时的大将军扬鞭在马身上猛地一挥的声音,带着刺耳的颤音,颤音之后是童童的惨叫。美琳回头看时,童童五官纠结大张着嘴双手背后捂着屁股哇哇大哭,肉嘟嘟的屁股上,巴掌印一边一个,鲜红鲜红的像刻上去的两个硕大印章。余思嘉抱臂站着,打胜仗的将军般的荣耀和兴奋在脸上行列整齐地码着。
美琳心痛死了急忙把哭得发抖的童童抱在怀里她的眼泪成串地流。还不会用语言表达感受的童童紧紧地揪着妈妈的衣服哭得嘴脸乌青眼睛红得像小兔子。他仰着头看着他的妈妈,眼波里分明流着委屈、惊怕、疑问一类的东西。
美琳胸中凌迟般的痛,仿若肝胆已损心被戳出了血,把儿子紧紧揽着,只有她能听出儿子哭声里的语言,分明是童童在哭着问她:“妈妈,她为什么打我?妈妈,你为什么不保护我?妈妈,我屁股好痛!妈妈,她以后还会这样打我吗?妈妈,我怕怕怕。。。。。。”
余思嘉在房间里哼着邓丽君的歌:“你说过两天来看我,一去就是两年多。三百六十五个日子不好过,把我的爱情还给我——”
美琳眸光收紧,唇紧紧抿着,思绪翻涌,想她是替她妈唱的。
她边哄着童童,心中酸涩。
以后的日子,童童真正地成了余思嘉的玩具娃娃。
一次,余思嘉趁人不备,抓起童童衣服的前襟,像甩掉衣服上的灰尘般的把童童在空中上下抖动着,中六合彩般哈哈大笑。
还有一次,美琳把童童抱在肩上,余思嘉从美琳身后抱住童童头,嘴里说着让姐姐亲亲,狠狠地在他的小脸蛋上咬出了牙印。
酸楚非只如此,生活中每天都在演绎尴尬、气恼、无奈、羞愤。
余思嘉趁着没人,把美琳的口红和眉笔胡乱在窗帘和床单上涂满。剪掉美琳衣服上的扣子扔进窗外楼下。用铁丝扎烂罗兰床单,再狠狠往下一拉,床单出现一道挂烂的长缝。
。。。。。。
余思嘉诸如此类的挑衅美琳不理还罢,若一理必然导致更为激烈的口舌之争,引来余枫的参与。他的评判永远是——你一成人咋整天和一孩子过不去啊?一句话总是在美琳心房雪上加霜疤上撒盐火上浇油,清官难断家务事啊!要争个高下,除非美琳铁了心抱着幼子离开这个家。可是,她有没有这个勇气并不重要,重要的是她想维护这个家,不想让儿子没有亲爸。她想人活着本来就是不容易的,要忍,要耐,要等,要看,要捕捉有利战机使敌人匍匐在面前磕头求饶。。。。。。三十年河东还会转河西!
日子就这样在少女与少妇变幻莫测的战争中不断升级。少女余思嘉总为她的行为找到合适的理由。继母关美琳的指责总是被理解为小肚鸡肠心怀偏见。
谁也不知道余枫是不是真的难辨真假。夫妻之间的恩爱、理解、信任等,都随着战争的升级不断下滑。
后来,美琳发现余枫给她买的心形钻石项链丢了,怎么也找不到。会否是思嘉。。。。。。美琳不敢轻易对余枫说,迷雾一团在心里搅着,直到那年国庆节放假才揭开谜底。
那天她整理许多衣服拿去干洗,店里服务员从余枫的衣服口袋摸出一个首饰盒,里面安然放着她珍爱的项链。站在那儿愣神良久,美琳才理出个头绪:余枫这件衣服在余思嘉卧室的柜子里挂着。这间卧室挨着余莲和童童的卧室。虽说她偶尔来住,美琳和余莲也把它打理的清清爽爽,纤尘无迹。思嘉偷走戒指后,拿回房间放到余枫西服口袋这个“相对安全”的地方藏着,毕竟是小孩子玩性大,一藏就藏忘了。美琳对余枫说此事,余枫满目不屑:“又瞎猜疑,你自己忘在里面也不好说。出问题得先从自己身上找原因,别一便秘就怪地球没引力。”
如此这般的种种难言之隐,美琳感到真的很委屈:自结婚后,她一心一意把他的一切看做自己的,可换来的什么?他前妻吴文玲的寻衅闹事就够她烦恼,而他的女儿也这样几世宿怨般地对待她们母子。
在新婚燕尔时,余思嘉曾背着余枫指着美琳说:“你这肉多少钱一斤啊?怎么着也卖不了十万吧?”
“贱人就是贱人,就算人民币升值你也贵不起来!”诸如此类的谩骂让美琳的心灵打愣、地震。而余枫在时余思嘉会亲热地拉着美琳喊美女姨姨。小小年纪就是一不折不扣的变色龙,而她的妈妈就是一性能优良的变形金刚。美琳感叹着俗语不俗:有其母必有其女!
冷月西斜,夜风掠起微薄凉意。万籁俱寂,唯有清明月光割破时间,带着她们回到昨天。
她暗骂婴儿肥的余思嘉是猪妹,猪妹以“卖”侮辱她,是因吴文玲曾在余枫的一次酒醉中看到一信息:“会还你十万的,我还年轻。”
梦洁双目映着月光,流泻疑问:“余枫给人十万?”
美琳双目流转,带着苦涩笑意:“这信我发的,在我妈死前。”
她微微叙述,说男人醉酒真不好,之前因余枫酒醉她看到他手机上那么多暧昧信息,所以他帮助了她她定要还钱。世界上没有免费的午餐。她想清清白白地做人,虽然那时他们已不清白了。
吴文玲把信从余枫手机转到自己手机,去移动公司查出户主叫“苏艳丽”,确认了人后回娘家,哭着让她老爸看。他老爸视力模糊思维清晰,面色黑青地问吴文玲要还钱的是谁?吴文玲就添油加醋地把刺探美琳的情况综述,他老爸桌子一拍俨然有着君临天下的威严连口气也和皇帝相似:“大胆,狂妄!我能立他也能废他!”
吴文玲一贯看待老爸的话就如皇帝的“口谕”,要打好婚姻保卫战痛击小三也就使关美琳负伤住院,住院时她下身出血被诊断怀有身孕。吴文玲本来对失手使美琳摔倒有些内疚,偷偷去医院查看并复印了诊断书后气炸心肝肺咬碎口中牙,后来就哭着去找他老爸。她老爸老当益壮自驾着老年三轮摩托车精神抖擞地去到市委大院前。一贯看人下菜见衣冠楚楚者不加过问、见衣冠不整或破烂者一定警察对小偷一样盘问来去的门卫,急忙打开专供领导车辆通行的伸缩门,品德高尚地为老领导开了绿灯。吴文玲老爸刚刚驾着老年三轮摩托走进“官道”,看到一人被另一门卫挡住,那门卫看着那人晒得黝黑的脸和绾得一高一低的两条裤腿就死活不肯放行。那人偏是要进,也不解释。正在争执不下,吴文玲老爸扬声对着门卫:“这是文联主席!”被放行的文联主席看到吴文玲老爸急忙叫着老领导,吴文玲老爸瞥着他的行头深深皱眉:“我们党员干部要注意形象滴!”文联主席像做错题的学生向老师低下头,呐呐说他刚从乡下老家里抢收回来这就急着去工作,说培养和扶持作家是提高本市软实力的当务之急!见吴文玲老爸自驾老年三轮从视线里消失,文联主席脖子扭得像要断裂,看着门卫发出一声气壮山河的警戒:“都不敢跟你说,说说吓死你!”
吴文玲老爸把老年三轮摩托泊在市领导的停车位上,迈着雄赳赳气昂昂要一步跨过鸭绿江的步伐,单枪匹马斗志昂扬地进入纪检委,走马捎带组织部,不料在大功告成的兴奋归途中被一面包车撞上,找毛泽东他老人家惩治贪污腐败去了。饶是这样,还是破灭了余枫那年的升职梦,后来由于美琳的生育情况受了些良心谴责又有梦洁的推波助澜,余枫才不得已沦落为江华政治圈唯一的离异干部。其他官员无论外面如何彩旗飘飘,都态度坚决地“一不做二不休”——即夫妻二人生活在一起既没夫妻生活实质也不离婚,这种现象叫“一不做,二不休。”
结婚后的关美琳就好像由淑女变成了祸精,小区的人们都悄悄议论,说她不仅和人家前妻过不去,还和一个十几岁少女不共戴天。美琳顾忌不了被人评说了,余思嘉再来时,她就抱着童童和梦洁凑合去。这样下来才不至于使家庭战争恶化到不堪收拾。吴文玲不断打电话发短信骂余枫,话语不外乎“你是怎么混出个人模狗样的?我对你怎么怎么好;你欠我的太多了;你如果被狐狸精迷了眼被猪油蒙了心不善待女儿我跟你没完”等等。。。。。。
美琳无法不讨厌余枫那个巨无霸身高的前妻更讨厌他那个作怪的胖女儿“猪妹”。几年下来,美琳对她们这种先天泼辣后天狠辣命主撒谎五行缺善的母女水土不服畏之若虎噤若寒蝉。这些年她不断反思自身行为的同时,怎么思量都觉着余枫前妻和女儿人性薄凉狠毒过分了点儿;怎么思量都觉得她和余枫的夫妻生活里的什么东西缺了点儿。这个“什么”是与爱有关的东西。特别是因为她情绪不好在床上和余枫配合不佳时他就会撕着她的脸斥责她走神,骂她像个破损的老化水管总是“没水”。
婚姻的杀手有时不是外遇,而是时间。
欢乐如烟花般短暂,感情如玻璃般脆弱。生活二字几年来回味得她大小脑抽搐脊髓痉挛始终不得要领。她虽然受尽委屈,可她还是觉得余枫是这个世上除了母亲外唯一对她好的人。他给她那么多,他把她由一个农村进城的打工妹变成了一个国家机关的公务员。他的这些好处常常把他带给她的委屈打退。她的思想总是在欢喜和痛苦、幸福和委屈中间徘徊着纠结着。纠结归纠结,日子也流水一般向前滑动着,不因任何一朵花的叹息叶的忧郁而滞留。
仿若在一夜之间秋风大起秋寒上身,槐树的叶子纷纷扬扬飘得满地都是。住宅区绿化带里的丹桂在西风中攘千臂撑起一方媚艳。那些黄灿灿的花瓣在璀璨的晨光里馨香四溢。
天被美琳熬亮了,她看看梦洁也已睁开眼睛,满脸酸楚:“我总怀疑,余枫带赃款潜逃和倩钱。。。。。。”
爱情曾经来过,徒留一地伤悲。
梦洁打着哈欠:“又怀疑上了?你咋就对自己这么没信心?看他奔五的人了,儿子老婆在这里不管,他愿意和一洗脚女死无葬身之地啊!”
美琳明眸黯淡神情忧寂:“有时候还真想放弃。”
梦洁穿着衣服坐起:“以前我就不赞成你以放弃婚姻来解决问题现在更不,你们总有些感情基础吧?而且还有童童。如果轻言放弃,也许就会错误一生。女人都奔三了没优势了。当然,玩儿一把的男人多的是,你玩儿得起吗你是哪种人吗?沉住气,多给自己和别人一些时间和机会。你甘心背着狐狸精的恶名冤屈地离开?”下床,在屋子里大幅度地扭动腰肢,她说这样能预防腰椎病。
美琳的明眸在晨光里流转,闪射出阴郁:“余枫会回来吗?”
梦洁正在往梳妆镜里看,立即扭头:“很多这样的官员偷偷跑出去把事情摆平就回来了。我看余枫准能!”美琳的眉头和心一般纠结。虽说生命辛苦,可谁没有一段刻骨铭心的快乐?比如新婚燕尔。。。。。。独美琳没有,她的新婚被余思嘉搅成了一锅麻辣烫。为余思嘉千方百计变幻纷纭的刁难,万般无奈时她曾去咨询心理医生。当时,医生对她所遇到矛盾的那一番长篇大论,她至今记忆犹新:不管他这个女儿多么刁蛮、无理、出坏点子,她毕竟是孩子。她与你不一样,你因为得到她父亲而幸福,她却因为被你“抢占了父亲”而痛苦。她承受着家庭的裂变,只不过是以幼稚的心态、行为,对不平的现实进行叛逆与对抗。换个角度说,她在拒绝接受现实。不难想象父母离婚父亲再婚,对一个12岁的孩子伤害有多大。你要明白,她所做的一切其实都算是正常反应。当然,我同情她但并不是赞同她对你使坏、刁难、排斥,而是建议你想方设法来改变她的态度。首先你对她要有强烈的责任心和爱心,设身处地地为她着想,为她现在的幸福着想,为她的将来着想。你千万不要因为她的不良行为与她对立,这是在制造使她变坏的机会,会使她走向变态的极端!你与她的矛盾应尽量私下解决,不要像她那样到余枫那儿状,否则她会更加叛逆。她犯了错,你要指出,还要告诉她你受到伤害的程度,动之以情,晓之以理。当继母确实很难,但如果多一点儿体谅多一点儿忍耐多一点儿包容多一点儿爱心引导,更重要的是明白这个孩子的需要,让她在你身上找到伟大的母爱,找到家庭的温暖,那么你迟早会得到她的认同。你的问题是现代新型家庭普遍存在的一种社会现象。只要你努力去做,当好继母的成就感无逊于当好妻子的成就感。更何况她现在已成了你婚姻成败的重要因素。相信,只要假以时日与爱心,你一定能闯过这个婚姻难关!
美琳的泪流了出来,只要有机会,她决定以身效法医生之言。
梦洁洗漱已毕进来,对心事重重的美琳说:“上帝是公平的,一道幸福之门关闭时,另一道就会打开。我们经常盯着关闭的门,对开启的门却视若无睹。请不要为旧的悲伤,浪费新的眼泪。”
自从余枫失踪,余莲变得沉默,和梦洁美琳围在一张桌上吃饭,童童也出奇地安静,呼噜呼噜地把稀饭喝得很快,临走时给美琳梦洁挥手:“美琳妈妈再见,梦洁干妈再见!”逗得几个人都笑了。
美琳给办公室打了电话说稍耽误会儿再去,在家里翻箱倒柜地寻找着余枫“获罪”或“外出不回”的蜘丝马迹。找来找去什么也没找到,她就想余枫不会有罪也不会不回。
今天不值班,梦洁懒洋洋靠在沙发上伸着懒腰:“2008,我们怀着憧憬看了《奋斗》;踟躇的时候,我们看了《我的青春谁做主》;当我们豁然开朗的时候,一部《蜗居》把我们全拍死了;绝望中,我们看了《2012》,顿时淡定了。买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