烈的言辞打断了刘备的劝说。
话音方落,一骑飞奔而来,大叫道:“禀刺史,斥候急报,袁方尽起七千大军,正向鄃县急进,前锋距此不足三十里。”
此言一出,众人尽皆变色。
“那袁方小儿不是只有四千多兵马吗,怎突然间多出了三千?”刘备惊讶问道。
“据报乃是袁绍忽然增兵给袁方。”斥候答道。
围城十余日不下,士卒锐气已挫,今袁方却忽率七千大军杀来,这让刘备等幽州诸将,都受到了震动。
单经却哈哈一笑,傲然道:“那小崽子来得正好,我正好在此将他一举歼灭,大军随后西进,还有谁能挡我。”
单经当即下令,只留一千五百人继续围城,其余的七八千兵马,统统都调往西面,迎击杀奔而来的袁方主力。
“单使君,敌军养精蓄锐以久,今忽然而来,不可小视啊。”刘备却担忧道。
单经冷哼一声,不屑道:“我麾下皆乃幽州精锐,岂惧那小儿率领的一班乌合之众,刘玄德,你既是如此胆怯,明日就率军押后,休来和本府分功。”
单经一番冷潮热讽后,下令撤兵回营。
刘备看着扬长而去的单经,眉头深凝,眼眸之中,悄然闪过一丝阴恻恻的寒意。
幽州军调整战略,兵马尽数西移,准备歼灭袁方远道而来的主力。
此时,袁方统领的大军,已抵达了鄃县以西二十里。
黄昏已至,袁方择一处有利地形下寨,令全军饱餐蓄力,休整一晚。
次日天色未明,斥候便已传来,单统统领着八千幽州大军,已开出营盘,向着己营逼近。
“单经这厮很狂啊,他这般气势汹汹而来,看来是想一役击灭了咱们。”袁方讽刺的笑道。
郭淮沉声道:“单经乃公孙瓒麾下宿将,曾屡番出塞,杀得胡人闻风丧胆,此人不可小视。”
“伯济言之有理,单经是宿将,其麾下八千幽州军,也皆是精锐,我看此役我们不当正面交战,还当另想破敌之计。”朱灵也顾虑道。
袁方却负手而立,淡淡道:“胡人虽然凶悍,却疏于军纪,一战即溃。公孙瓒和他的部将,正是打胡人打多了,才傲慢自大,以为中原军队跟胡人一样好打,不然怎会有界桥之败。这一仗,我偏要在正面击败单经这厮。”
袁方强烈的自信,深深的震动了诸将。
朱灵等人,虽尚心存顾虑,但热血却已被袁方激励起来。
袁方再无犹豫,战刀往手上一抄,喝道:“传令全军,集结出营,随我与敌军决一死战!”
“诺!”众将慨然而应,各自散去,准备作战。
“伯济,你且留下。”袁方留住了郭淮。
郭淮拱手道:“不知公子还有何吩咐。”
袁方将郭淮召至近前,附耳吩咐了一番,郭淮先是茫然,紧接着脸上便闪过一丝惊喜。
“公子此计,当真是一记妙招,淮这就去了。”郭淮领兵,兴冲冲的拜退而去。
锣声忽起,集结的号令发出,诸部之兵迅速的向营外集结。
不多时,七千袁军集结已毕。
袁方立马横刀,扫视着那一张张年轻而激动的面孔,心中,一股豪然之情,如潮水般涌荡。
数月前,他还是袁府中,一个被人瞧不起的废物,今天却已经统帅着七千的大军,手下有了自己的心腹良将。
今天这场仗若是输了,他就要重新回到一无所有。
甚至,还要付出性命的代价。
“我绝不会输,绝不能输!”
心决如铁,袁方横刀立马,大叫道:“我袁家军的兄弟们,随我痛快的杀一场吧,今日,我与你们一起名扬天下!”
豪然一喝,袁方跃马出营。
身后处,一队队的袁军将士,挟着昂扬的战意,井然有序的开出大营。
七千将士,排着齐整的队伍,徐徐的向着敌军方向开进。
斥候往来奔行,不断的将敌军的位置传回。
正午时分,斥候回报,敌军已在数里之外,袁方遂令全军停止前进,列阵待敌。
乌云渐布,风起了,卷起漫天的枯叶和沙尘,天地一片苍范。
七千袁这将士列阵已待,鸦雀无声,所有的士卒都安静的仿佛没有生命的兵俑。
袁方坐胯白马,举目东望,但见原野的尽头,滚滚的尘雾中,一条细细的黑线在徐徐的蠕动。
幽州军团那黑压压身影,正在逼近当中。
风打在刀柄上,发出沙沙的脆响,袁方剑眉凝成一线,下意识的掂量了一下手中的战刀。
刀很轻,以袁方现在的力量,几乎感觉不出多少重量,对他来说,手中这柄普通环首刀,显然不是什么趁手的兵器。
“枪我用不惯,刀也没什么感觉,看来这场仗后,我得打造一件乘手的兵器才行……“
袁方心中盘算着,将手中刀握得更紧,手背上,条条青筋如树藤般突起。
天边的那条漆黑的线条,变得更加粗重,悠远绵长的号角从远方传来,充斥着浓烈的杀气。
袁方看了一眼身后的将士们,他们尽管一个个都很紧张,但脸上已没有初战时的那种畏惧。
甘陵一胜,已让这些原本的乌合之众,拥有了前所未有的信心。
他们知道,即使是传说中的幽燕悍兵,也都是血肉之躯,并非不可战胜。
此刻,他们的心中只有一信念。
跟随袁方,杀个痛快!
大地在震动,耳膜中传来隆隆的作响,黄天反衬着枯野,耳边烈风呼啸,刮面如刀。
东面的尽头,黑线愈加的粗重。
在滚滚雷声和大地颤抖的衬括下,幽州军团的影像,终于清楚的闯入了眼帘。
乌云铺卷般的人头,遮天蔽日般的旗帜,枪锋森森如林,兵甲反射着寒光,几欲将苍天映寒。
八千幽州军团,如蓄势待发的洪流一般,排开里许的阵容,填满了前方的视野。
看到这般浩荡的敌势,全军将士的心头,都倒吸了一口凉气,神经都紧紧的绷起。
袁方却如面沉如水,高喝一声:“全军,准备迎敌。”
袁方的沉稳与自信,周遭的将士为之感染,略有撼动的心绪,很快便平静下来。
七千张年轻的面孔,刚决如铁,无所畏惧的面对着汹汹而来的强敌。
敌军的前方,那面傲然飞舞的“单”字大旗下,单经拨马提刀,眼眸中洋溢着高傲。
远远扫了一眼袁军阵形,单经不屑一笑:“袁方小儿,你以为增添了几千兵马,就可以跟我幽州军抗衡了吗?哼,今天我就给你好好让一课,让你见识见识我单经的厉害!”
第二十七章 杀你个措手不及!
单经的眼神中,充满了傲慢,仿佛袁方和那七千袁军不堪一击,碾杀只是举手投足之间的事情。
战刀一抬,单经高喝一声:“进攻,给我碾平敌寇~~”
咚咚咚!
十几面牛皮鼓隆隆敲响,进攻的号角响彻天地,军阵变化,旗帜摇动。
除却刘备统领的两千后军,六千前军幽州兵,在单经的率领下,轰然而动,如一道铜墙铁壁,向着袁军平推而去。
面对推进而来的敌人,袁军上下,立时神经肃然起来。
军阵中,袁方却巍然而立,面对战斗力强大的敌人,沉静如水,没有一丝的惧意。
他的嘴角,还悄然的钩起了一丝诡秘的冷笑
幽州军团的大阵,井然有序的推进,转眼已在五百步外。
身边的朱灵,紧握手中大枪,低声道:“公子,敌军斗志旺盛,阵形井然,此战恐怕会很艰难。”
袁方却淡淡一笑:“放心吧,我已令郭伯济率两百骑兵,迂回敌军侧翼。”
朱灵一怔,方知袁方暗中有此安排,可他脸上的忧却都依旧未尽。
以骑兵迂回侧翼,虽说是不错的战术,可郭淮只有两百骑兵,数量实在是太少。
这丁点骑兵,恐怕难以撼动单经军,况且后边还有刘备的两千兵马压阵。
朱灵暗暗咬牙,心中虽不自信,但已报定必死的决战,大不了随袁方战死沙场便是。
就在朱灵抱定必死决心时,东北面方向,异变忽起。
遮天的狂尘,冲天而起,如沙暴一般,飞扑向了单经军的侧翼。
骑兵,那是只有骑兵才能掀起的声势。
当那股狂尘,袭卷而近时,袁军和幽州军的士卒,无不是神色惊变。
瞧那尘雾的势头,铺天盖地,隐约是有数千骑兵,汹汹奔涌而来。
朱灵身形剧震,眼眸中骤然涌上惊喜,以一种不可思议的目光,望向了袁方,试图寻求答案。
要知道,郭淮只有两百骑兵,区区两百骑兵,焉能造出几千骑的声势来
袁方微笑不语,眼眸中的杀机却愈重,扬刀喝道:“弟兄们,我们的大股援兵已至,准备把敌军杀个片甲不留。”
原本紧张的袁军将士,不知内情,眼见狂尘袭来,听袁方这么一喝,真以为是自家数千骑兵突然杀至。
七千将士的斗志,陡然间被点燃,士气骤然大作。
“杀——”
“杀——”
兴奋的将士们,挥舞着手中兵器,放声咆哮,猎猎的喊杀声,震得大地都为之颤抖。
五百步之外的幽州军,却在真正的颤抖,一个个慌张满脸,嚣张的气焰顿失,取而代之的是惶恐与茫然。
“怎么可能,袁方小儿怎突然有数千骑,怎么可能?”
单经也是惊骇万分,面对着突然杀至的数千敌骑,一时间乱了分寸。
沙暴中,纵马狂奔的郭淮,却在冷笑,心中暗忖:“公子当真足智多谋,这一妙计,不把幽州军吓破胆才怪。”
叹服之下,郭淮回望了一眼,目光扫过了那拴着树枝的马尾。
不光他这一骑,他率领的两百骑兵,每一匹战马的尾巴上,都拴了一大片树枝。
正是这树枝扫刮起来的大片尘土,营造出了遮天狂尘的声势,让不明内情的幽州人,惊骇的误以为,是袁军另有大股骑兵杀至。
“快,快传信旗,令刘备率后军顶上,护住我的侧翼。”惊慌的单经,惊慌大叫。
前军中,信旗急速摇动,给后面的刘备军下达了命令。
此刻,刘备也已变色,被那突然杀出的袁军数千“骑兵”震慑到。
纵使是身边傲慢的关羽,亦是神色变化,未料到会有此突然间的变化。
眼见信旗摇动,关羽沉声道:“兄长,那单经发了信号,叫我们去填补右翼,阻挡敌军骑兵。”
刘备却沉默不语,眼眸中闪烁着复杂的神色。
沉吟半晌,刘备咬牙道:“敌军有数千骑,我军没有准备,根本不是对手,传令下去,速速撤兵。”
刘备手底下的这两千兵马,是他的嫡系部队,关键时刻,他可不愿冒险跟着单经送死。
关羽立时体会到刘备用意,当即传令叫全军,向平原方向撤退。
刘备却摇头道:“平原离此太近,敌军得胜,必趁胜追往平原,我们往平原逃,必败无疑,咱们要改道南下,退往南岸高唐城。”
关羽先是一怔,旋即领会了刘备意思。
于是刘备这两千兵马,临阵之际忽然撤退,向着南面匆匆逃去。
后军临阵“脱逃”,立时令前军的单经军陷入了哗然惊恐中,本就动摇的军心,未战,已接近崩溃。
“刘备,你这大耳贼,你竟敢违我军令,临阵脱逃!”惊怒的单经,恨怒的大骂。
单经愤怒之极,一切却已来不及。
丧失了斗志的幽州军团,开始土崩瓦解,纷纷不战自溃。
五百步外,袁方的脸上,已掠起了狰狞的杀机。
时机已到,更待何时!
袁方战刀一扬,厉声道:“全军出击,给我杀——”
长啸声中,袁方策马舞,纵射而出。
朱灵一声咆哮,紧随其后,舞枪如风杀上。
七千袁军将士,如决堤的洪流,轰然裂阵,如涛撞出。
正面袁军杀来,侧翼千骑急袭而至,后方己军临阵脱逃,如此逆势,足以摧毁幽州军残存的意志。
兵败如山倒!
“不许逃,给我顶住,违领者斩——“惊怒万分的单经,放声嘶吼,想要弹压败溃之势。
只可惜,肝胆已裂的幽州军,根本不听他的喝斥,只顾没命的逃。
单经连斩数人,依然弹压不住败势,猛抬头时,袁军已如潮水一般扑至。
两军相撞,鲜血如倒流的瀑布,溅上数丈高空。
人仰马翻,鬼哭狼嚎,疯狂的袁军,肆意的碾杀败溃的幽州军。
袁方纵马如飞,刀锋四扫,肆意的收割着人头。
他的武道已苦练至了缩筋的境界,力量和反应力迈上一个新的台阶,爆发力亦是大增,斩杀眼前这些幽州小卒,简直如切菜砍瓜一般容易。
血雾中,袁方横冲直撞,如入无人之境。
乱战中的单经,却是羞恼万分,面对着汹涌而来的袁军,他知道,大势已去,自己是真的败了。
堂堂公孙瓒手下大将,兖州刺史,征战沙场多年,竟败给了袁方一个黄口小儿。
羞恼万分的单经,四下急扫,寻到了那面“袁”字的将旗。
将旗所过,那年轻的敌将,肆意斩他的军卒,不是袁方,还能是何人。
无尽的怒火冲上脑壳,单经眼眸充血,怒喝道:“袁方小贼,我单经岂能败于你手,纳命来吧~~”
爆喝声中,单经拍马舞刀,径取袁方而去。
第二十八章 袁方之威
战旗下的袁方,正杀得兴起,蓦觉一道杀机,正从侧向滚滚袭卷而来。
斜目一瞥,袁方只见一柄长刀,如流星赶月一般,向着自己的胸前,狠狠的劈斩而来。
袁方剑眉一凝,手中战刀反手一横。
锵!
火星四溅中,勒马回身的袁方,战刀已架住了单经那全力的一击。
袁方只觉手臂微微一震,臂间青筋猛的紧绷,战刀下压了三分。
一招交手,袁方便判知这敌将,武道要胜自己一筹,起码也练到缩筋中期的水平。
“这厮,必是单经无疑!”
袁方筋肉一涨,奋力弹开单经刀锋,横刀于前,厉声喝道:“我袁方刀下,不斩无名之辈,死之前,报上你的名来吧。”
单经的心头,此刻着实吃惊不小。
他自来平原后,就一直认为袁方是个废物小儿,方才狂奔而来,以为一招交手,就可以取了袁方的性命。
只要斩杀袁方,败局就可以瞬间挽回。
自信满满的单经,却没有想到,袁方竟扛下了自己全力一击,此等武功境界,竟似已练至了缩筋初期的地步,只比自己逊色一筹。
震惊之下,再受袁方狂言刺激,单经勃然大怒,暴喝一声:“单经在此,袁家贱种,受死吧!”
暴喝声中,单经手中长刀再起,化劈为削,挟着猎猎疾风再度扑向袁方。
果然是单经。
袁方知这厮虽不比关羽这等万人敌,但武功实力却要胜于自己,实为一员劲敌。
明知强敌在前,袁方却丝毫不惧,抖擞精神,战刀一荡,反守为攻。
吭!
空气中又是一声激鸣,单经那全力斩出,势大力沉的一刀,竟再次被袁方挡了回来。
甚至,单经还感觉到,有丝丝的力道灌入他的内脏,搅得他气血为之翻滚。
单经彻底的被激怒了,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