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涵接到崔铮寄回来的协议书时,高兴得全身都发抖了,她一分钟都没停就拿去申领离婚证。虽然她对与陈煜的将来有隐忧,可她不怕,因为崔铮随时都会解救她的苦难。
慕涵把陈煜约到了她的家里。明天崔铮的爸爸就要来收钥匙,所以她得好好利用在这所房子中的最后一个夜晚。
“小陈,我已与崔铮办理了离婚手续。”她等不及陈煜说话,一股脑儿地把事情说出来向他报功,讨他欢心。她的声音兴奋得颤抖。
“啊,离了!真的吗慕涵?真的和崔铮离婚了吗?你太棒了!”陈煜好久没对慕涵笑了,女人被征服到手就该是她们向他笑的时候了。而现在他却没保持住往常那种矜持儒雅的状态,他扑哧一声笑了出来。这一笑像决堤的洪流,再也收不住了。他忘记了该拥住慕涵表示庆贺,一味嘻嘻地笑,笑得眼角都出来皱纹了。他听到了自己的笑声,好几年没听到这种真切的笑声了。多少年来他为了保持端庄沉着的男子汉形象,他不让自己笑出声。今天的事太令人高兴了,他验证到自己的超强魅力了!
“小陈,你怎么高兴到这个样子?之前你在我办公室给我们讲笑话时大家都笑得合不拢嘴,你却只是微微一笑。今天我可是第一次看到你这么由着性儿的笑,都不敢相信是你了!”
“啊?噢,是呀,呵呵,我高兴呀慕涵!”他仍然收不住笑。
慕涵看到了他整齐的白牙齿,原来他的牙这么整齐却总不肯让人看个明白!
“我马上就能嫁给你了小陈!”她兴奋地拽他的胳臂。
“啊?你,你要嫁给我……是的,嫁给我!呵呵,你要嫁给我了,涵!我……会考虑我们的事的!”
“我们以后都可以在一起了小陈,一生在一起永远不分开!”
“啊!是吗?我们……”陈煜的心倏地一凛。当他清醒地意识到慕涵为他离婚了,也抛弃了工作时,他被吓了一跳,他爱她吗?她值得他用一生来陪她吗?她哪里可爱?她说话那么大声,总是不顾忌被人听到,毫无含蓄美;她的身子那么瘦,没有起伏的线条,看着不丰满,摸起来没肉感。这是他喜欢的型吗?不!他猎获慕涵只是为了验证自己的征服能力罢了,她是博士的妻子怎么了,不照样会爱上他吗!而今她离了婚,她与凡俗女子再无不同!以前他误会了自己对慕涵的感情,为她付出了那么多的时间和精力,无非是想和崔铮较量一下谁更优秀谁更有魅力。
她居然想和他结婚,结婚做什么?他怎么可以把自己的一生固于一个女人呢!这个世界上哪有值得他用一生去陪同的女子呢?即便终生孤单,也不可以苟且将就呀。
虽然现在的慕涵让他觉得以前为之所做的奋斗太费心思,但他的心仍在狂喜地呐喊:“普天之下怎么会有女子招架得住我的爱情袭击呢!”
慕涵倒在他怀里,任他抚摸把弄。他装作激动的样子拥住了慕涵,使劲吻她的双唇,他早就想得到她的身体,现在就是一个好的机会。然而此时他却体会不到幻念中的轰烈,甚至没有兴趣往她衣服里面伸手。他松开她,快速转动着脑筋,琢磨产生这种现象的原因:一定是在接吻时没有专心地享受与慕涵一起时的快感,而是同时拿雪的丰满与叶菁的冷艳同她相比较。因此他决定专心一点,让自己觉得生命之中仅能得到这一个女子。
可他依然无法狂热地爱她。他严肃了起来,扳住慕涵的双肩,细细地看她的脸,她那双曾经纯洁的包含在单眼皮里的大眼睛已掺上了杂质,糅入了对肉欲的渴望,她原本光洁的脸蛋似乎突生出暗斑。结了婚的女人真是经不得细看啊!他顿时觉得自己像是抱着一团枯草。他的心凉了,所有的热情在一刻间消退开去。他知道只能抱着游戏的心态和慕涵周旋了。现在他可以勉强自己占有她,但她现在无业,让她缠上可就糟了。想到这里,他更是一点激情也没有了,说:“涵,让我们把所有的激情留到新婚之夜吧。”
“嗯,小陈,你真是个负责的好男人!”
“涵,你真可爱!”
“小陈,我们早点去登记吧。明天去?”
“涵,你对我们的关系很没有信心吗?我们的爱情需要一纸证明吗?如果我们的爱情需要靠婚姻来束缚才可以维持得长久,那我们的爱还是真正的爱吗?”
“你刚才不是说要结婚吗?不登记怎么结婚啊?”
“嗯,我是说结婚。但不是现在,你刚离婚,也才得了自由之身,所以,我们的恋爱才算刚刚开始呀。”
“我们以前不算恋爱吗?”
“以前只能算偷情,现在我们可以自由地恋爱,没有这种过程的话,将是一生的缺憾呀。”
“过程很重要吗?”
“很重要,我们需要彼此了解。”
“你觉得我们不了解吗?还是你不想和我结婚?”慕涵的脸色变了。
“我不是那个意思,问题是我们需要深刻的了解彼此,然后才可以更好地爱对方。”
“你是不是在搪塞我?”
“慕涵,我最近工作很忙,你就别再闹了,否则我心里也不好受知道吗?”
“那你说我们要到什么时候才可以了解清楚?”
“这要看事情的进展如何,不是时间问题能解决的,慕涵!”
“可是我能等吗?明天这房子就要归崔铮的家人掌管了,难道要我住回娘家吗?他们不会笑话我吗?”
“慕涵,这些事我们改天解决,我今天实在很累,我回去睡觉了。”
“你别走!回去也是一个人,你留下来吧!”
“我是想留下来,可我担心犯了错误。”
“我愿意!”
“你不能这么任性,慕涵!我不是说了一切激情留到新婚之夜吗?你听话,乖乖的。”他翘翘嘴角眼含笑意地扳扳她的肩,转身出了门。
慕涵呆呆地站在门廊上,看着陈煜一步步走下楼梯。她想起了崔铮,崔铮在她需要的时候从来不会离开,只要她想得到的,只要崔铮能办到的,都让她如愿以偿。
她流泪了,她长这么大以来第一次默默地伤心。
她在门外站了好久才缓缓地走进家。她的眼睛迷惘地看看自己刚搬进来不久的大新房子,明天她就得离开了,她该去哪里呢?工作也辞了,生活问题咋解决呢?
白天说谎,夜晚陶醉
作者:醉红颜
第四章 枫叶红时
哦,她是个亦正亦邪的女人,她就是天造的尤物。此时她那么自然地倚在沙发里,静静看着他的左腮。陈煜骨子里向往的就是这种女人,他觉得一个正经女人身上,绝不能少了风尘味,否则就让人没激情;一个邪恶的女人身上绝不可以毫无正气,否则就让人避之惟恐不及。叶丹桦让陈煜领略到了一份含蓄的女性狂野,他从未体味过的女性狂野。这份狂野征服了他,他不由地痴了。
白天说谎,夜晚陶醉
作者:醉红颜
1
第二天,崔铮的父亲拿走了房子的钥匙,慕涵别无选择地搬回了娘家。
父母都上班了,屋子里冷冷清清的没有声响。慕涵呆在家里不知可以干什么,以往她总希望休班,就可以全身心地投入到与陈煜的爱情中,而现在她没往那方面想,她的心里有一股寒意使她不敢对陈煜有想头。
她在屋子里不停地转悠,以前她从没留意过闲来无事的感觉是怎样的。时钟跑得真慢,她从北面书房走到南面阳台,再从南面阳台走到北面书房,如此周而复始,走烦了以后看看钟才九点半。或许她可以出去到哪里玩玩,可是一个人有什么兴致?况且如果遇到熟人问起她的工作和婚姻,如何回答?
她翻出一大摞杂志,胡乱地看了几眼,脑子越发乱得不行。如此寂静的屋子如此落寞的心情,她实在需要做点事情打发时间。今天是拿工资的日子,她在医院还有些工资可领,随崔铮出国时她告诉了妈妈代她领,她叹一口气,决定以领工资为事由去医院看看,然后她要给领导们道别,或许这时会出现奇迹,领导有可能念在她有工作经验的份上挽留她继续在那工作,她就顺水推舟,赶快把工作关系办回去。
医院的领导们似乎不认识慕涵,对她的道别漠然以对。她不由地失望,一种强烈的悔意猛地袭扰到心头,她说不清是为什么后悔,或许是后悔辞了工作,或许是后悔失去了崔铮,再或者是后悔选择了陈煜?她不愿意给自己肯定性的答复。
她失意地拎着包走在走廊上。
她从没想到失业的滋味让人如此空虚,只是转瞬之间她就失去了在社会上的地位,再也不能穿上白大褂在病房威风地进出,再也没有资格坐在办公椅子上和同事们谈笑风生,再也不能每个月底都领到一沓足够她一个月生活的工资,她再也不能在生计问题上无忧无虑……
她年轻又健康的身体不干工作可怎么打发漫长人生路呢,尤其是想到昨晚陈煜对她的冷漠,她失去了以往与崔铮在一起时那份自信。
“呀,慕护士,今天你在班吗?”
“嗯?”慕涵转回头,迟疑地望着对面的妇人。这个妇人衣着陈旧,皮肤粗糙,面色蜡黄,头发花白,一身的乡下味儿。慕涵不记得是哪个病号的家属。
“慕护士,你不记得我了吗?我是雪的母亲呀,她男朋友陈煜当初就托了你的母亲给调换的病房。”
“哦!伯母,你怎么又来这里了?”慕涵的心陡地打了一个颤,她联想到陈煜对雪的爱,雪虽已殒命,可她在陈煜的生命中留下了那么深的记忆,陈煜为她付出了那么真挚的爱呀!
“雪的父亲病了,我们乡下的医院医疗水平太低,就转到这里来了。”
“哦,是陈煜帮你们办理的吗?”慕涵想,怪不得陈煜拖延婚期,原来他心里一直想着雪呢!
“没有,怎么好意思总麻烦小陈呢,当初他为雪付出那么多,真是难为他了。这次来,没跟他打招呼。”
“哦,在什么病房?雪的妹妹也一同来了吗?”
“什么?谁的妹妹?”
“雪的妹妹呀,去年她来祭姐姐时水土不服,陈煜陪她去就医,我在同学的诊所见到过她,她好漂亮,比雪还漂亮。”
“慕护士你搞错了吧?我只有一个孩子,雪没有妹妹呀。”
“那前一阵子来祭雪的是她表妹吗?”
“不会是,雪没有表妹。”
慕涵呆呆地看着雪母,她清楚地记得那天在同学的诊所里陈煜说他扶着的女子是雪的表妹。她的心猛地摇撼起来,她不敢展开思维,她害怕有更多不利于陈煜的信息出现。
晚上,慕涵的母亲问起她和陈煜的事,还有她的职业问题。慕涵不知如何回答,气氛很不愉快。本来她以为陈煜会因为她得了自由之身每天都给她电话,可是一整天陈煜都没消息。战胜不了对方的矜持,她只好主动拨陈煜的电话。
“小陈,你好吗?晚上我们去哪儿玩玩呢?”慕涵的声音很不自然,不知什么时候起,她有些畏惧陈煜,觉得陈煜高高在上。
“哦,慕涵呀,我今晚加班呀。”
“啊,好遗憾!”
“涵,记着我想你!”陈煜又说了声忙,急忙挂了电话。
慕涵默默苦恼起来。婚期杳无定日是小事,单身也可以过,但工作问题怎么办呢?她这样的年龄和学历根本进不了别的医院工作。要么说服母亲早点退休和她一起办个小诊所?也是条路子。
想到这里,她加了件衣服就往外走。她想去问问开诊所的同学,关于开办的必要手续和资金数额。
慕涵的脸写满了忧郁。她的脚在路上缓慢地迈动着,显得心事重重。
途经同学诊所的路上有一个硕大的广场。
夜晚的广场是一片灯的海洋,远远近近由一个个圆球组成的菱形灯、方形灯、圆形灯、椭形灯,似水晶球般亮着各色透明的光芒。
树木在灯光下放着幽绿的光,像夜鬼的眼睛。慕涵的脸在灯光照映下越发显得愁云满面。
来广场的人真多,这么冷的天他们都出来干什么?
慕涵无助地抬眼环视夜的景象,却被大好的景色吸引了注意力,她一时忘记了出来的目的,信步走了进去。她心想:这真是一个好地方,以前就没发觉,改天陈煜不加班,一定约他来这里玩。
她走到一个荷池边,坐到石凳子上用脚蹬住灯柱子,恍惚地看灯光投在水里的影子。风在水面上行走,她看到池内的灯影一片破碎。
秋末的风是如此的凉,她抱着膀子,好希望这时出现一张能温暖她的胸膛。
这时远远传来一个熟悉的声音:“怎么了,菁?”
“眼睛可能飞进一只小虫子。”
灯光下的女子在揉眼。慕涵远远地站起来,陈煜和叶菁的面容在灯光的照射下清晰可辨。
“我帮你吹吹!”陈煜温情地拥着叶菁,声音柔软。
慕涵惊讶地看着这个她为之付出一切的男子,他正拥抱着叶菁不停地说着什么。
慕涵被这突来的事实击蒙了。她无语地站在那里,胸口有一股沉沉的气体压得她不能呼吸。她的眼泪猝不及防地冲出眼眶,成串成串地顺面颊掉下去。以往她一直把陈煜的孤单当做她的苦难,却原来是杞人忧天。
时间似乎过了一世纪,陈煜与叶菁仍亲热地站在一起,听不清在呢喃什么。
慕涵已经站不住,只觉得脑子一片轰鸣,心像被投进了烈火一般烧灼,她的身子忽地一麻,便晃了一下。她屏住呼吸,双手撑住那根灯柱。她不能倒下去,在没弄清事实之前她绝不倒下去。面前的灰色灯柱变做了白色,耀眼的白,极光般炫目,慕涵的脸也随着变成了白色,灰灰的白色。按以前的脾气她一定会大声吵嚷,可是现在她的心被残酷的现实粉碎了,她所有的力气都被强大的震撼力给惊动得隐退了。她的唇在发抖,双脚发软,她想起了崔铮,崔铮总在她需要的时候挺身而出挽救她的无助。
“铮哥哥,你在他乡还好吗?”她希望自己的呐喊能穿越时空让崔铮听见,她需要崔铮听见。可是她的声音连她自己都听不见。她无力说话,双眸失去了光辉。在接受陈煜之前她可是一轮燃烧的骄阳啊,从未想过她也会面对如此的绝望。
她费力地走近陈煜和叶菁。两人仍忘情地拥吻在一起。
“小陈,居然对我说你加班!原来你对我一直是欺骗!我真傻,那次在诊所就应该看得出来你们是一对。”慕涵一个踉跄差点摔倒在地。
陈煜含着叶菁的双唇,紧紧地抱着她,左歪右扭地吻得起劲,恨不得和叶菁就地欢娱一番时,冷不丁地冒出慕涵的声音,吓了他一跳。他急忙掰开叶菁箍在他背上的双手。转头看看,果真是慕涵站在面前,没想到慕涵夜里会来这儿,难道她一直跟踪他吗?真是太可怕了!他还以为自己听觉出错了呢。
陈煜尽快地权衡利弊,一脸吃惊的样子说:“你说什么?”他注意到慕涵的脸在灯光下一片惨白,嘴唇哆嗦,想去扶住她,又恐叶菁起疑心。此刻他觉得慕涵的形象可以用干枯的木乃伊来形容了,他真不明白当初怎么对她留下了良好的印象。“就这个熊样,当初还给我耳光呢。想挨我的耳光都不配!”他心里不屑地嘀咕着,却陌生地看着慕涵,像不认识似的,就差没说她认错人了。
“小陈!我为了你离开了崔铮!我以为你真的只爱我!告诉我为什么要费尽心机地骗我!”慕涵语速很快,似乎憋足了最后一口力气要将话说完。
“哦,慕姐姐,我认出你来了。你又说这些话了,呵呵!”
“你——”
“慕姐姐,天气好像要变了,秋末的雨很伤人的,早回吧。”陈煜边说边挽着叶菁的胳膊往反方向走。此刻拥着叶菁,他想起了金善沭与叶菁对话时那份得意之色。叶菁是他的,是他的骄傲是他的专属,在此事上他永远凌驾于金善沭之上。
叶菁睁大了眼睛,边走边回头看慕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