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残肢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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残肢令- 第1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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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这一喜非同小可!

在饿火烧心之下,也不管能不能吃,干脆把头伸进蛋壳,贪婪的吮吸那蛋黄,刹时吃个干干净净。

奇怪的是这蛋黄毫无腥臭之昧,人口芳香凉爽无比。

饱食之后,只觉浑身舒畅,疲累尽失。

他惊奇的看着这只骇人听闻的大蛋壳。

他有生以来,从未听人说过,天下竟会有这么大的蛋,他似经历了一个奇异的梦境,然而光天化日,根本不是梦。

却不知这怪蛋,是什么怪物所生。

吃饱之后,另一个问题,又涌上心头。

他还有两天的活命,在这不知名的荒岛上,要想打听“乌石岛”的坐落方向,岂非白日做梦。

看来还是死路一条。

正在思付之际——

墓听一声雷鸣也似的怪啼,震得地面一阵晃动。

杨志宗不由骇极,举眼望去,一片乌云,遮天蔽日的飘临上空,再仔细一看之下,登时惊魂出窍。

哪里是什么乌云,赫然是一只巨鸟,两翼张开,足有半亩地大小,盘空一匝,就要俯冲下来。

谅来那一声雷鸣也似的怪啼,必是这怪鸟所发。

杨志宗一时之间,冷汗涔涔而下,心头电转道:“莫非这五彩巨卵,就是这只大鸟所生,如果是的话,这扁毛畜生见卵被我弄破食光,岂肯罢休,想不到一波未息,一波又起,我可能要成为巨鸟口中之食……”

心念未已,那只骇人听闻的巨鸟,双翅一敛,已向下俯冲,乌未至,已感到劲风触体,沙石纷飞。

杨志宗一时无奈,一矮身,钻进了卵壳之中。

又是一声破空裂石的怪啼,蓦觉身形一阵晃动,那巨鸟已抓住卵壳,凌空而起,直上云霄。

从那破孔之处外望,适才存身的小岛,已变作了一个小黑点,耳畔风声呼呼,如棉絮般的浮云,冉冉飘过。

杨志宗已知身临云霄,骇得魂不附体。

如果这鸟一下抓不牢,岂不跌个粉身碎骨。

更不知这鸟飞往何处?

突然——

一股暖流,自丹田之中升起,愈来愈热,刹那之间,有如火焚,大粒的汗,滚滚而下,几乎晕死过去。一不由嗯哼出声,心想:“这下可完了,一定是这怪鸟所生的这故巨卵有毒,现在毒性已然发作……”

接着,丹田之中,又生出一股寒流,其寒刺骨梗肤,宛如置身北玄冰之中,冻得混身战抖,四肢僵直。

转眼之间,两股一冷一热的巨流,竟合而为一,向全身经脉穴道猛窜,周流三十六周天之后,竟然攻向“生死玄关”。

任督两脉之处,似乎有什么阻隔,不能通过。

痛得杨志宗死去活来!

他可想不到这是怎么一回事。

那股冷热会合的气流,被阻于任督两脉之间,久攻不通,大有逆转之势,全身犹如遭受寸碟,痛楚不堪言喻。

杨志宗顿忘置身卵壳,虚悬半天云中,不由自主的翻滚起来,口中也不停的狂哼猛号。

蓦然——

卵壳一阵疾晃,已脱出鸟爪,如陨星般下降。

杨志宗从卵壳破孔之中,瞥见下面竟然是一个怪石磷峋,石苟如林的小岛,似乎是向上飞迎而来。

他不由把双眼一闭,忖道:“我命休矣!”

就在离岛面不及十丈之际,又觉身形往上一提。

紧接着一晃,身形竟然脱壳飞出。

“砰!”的一声,一阵奇痛攻心,晕死过去。

不久又自醒转,但党全身痛楚全无,内力充盈,一个身形,大有飘飘然凌空而起之势,不由惊诧不已。

忙自翻身起立,见自己处身之地,石笋林立,石头呈一片乌黑之色,自己无巧不巧的恰好跌在两大石笋间的凹槽内。

那只怪乌和那个空卵壳,已渺无踪迹。

连呼侥幸不已。

原来那只巨鸟,爪中的蛋壳,被杨志宗在里面一阵翻滚,葛然脱爪下坠,巨鸟跟着也俯冲而下,在离地十丈左右,又一爪捞住,疾飞冲天而去。

杨志宗却被巨鸟摄壳的刹那之间,摔出壳外。

这种诸般巧合,杨志宗不但得以侥幸不死,反而因落地巨震的关系,那体内的气流,竟然攻通了任督两脉。

只是他自己还不知道而已。

且说杨志宗出了一会神之后,见自己仍然置身孤岛,只是换了一个地方而已,不由懊丧不已。

对于刚才的一幕,想起来还觉颤栗不已。

突然一

气流动处,一股骇人狂风,已向他暴眷而来。

杨志宗本能的顺手一挥。

就这一挥之间,一道排山劲气,已告涌出。

“波!“的一声巨响过处,面前的石笋倒了一片。

接着传来一声惊“咦!”

这突兀的情况。反而把杨志宗惊呆了。

他清楚的记得自己武功全失,方才的一掌;只是练武的人出自本能的一种举动,想不到竟有如此威力。

这真是不可思议的事,他百思不得其解。

忽然他想起在掌势击出之后,分明听到一声惊“咦!”之声;而且那偷袭自己的掌风,也来得突兀。

“这岛上必定有人,而且是武林中人!”

他略一寻思之后,做了这样的结论。

心念之中,举步便向前面走去,但转来转去,四周依然是石笋林立,一颗颗黝黑如墨染,似幢憧鬼影。

一杯茶的时间过去了,他不但不曾发现人迹,连自己也无法越出石笋林外、内心顿觉焦灼不已。

望那石笋,似乎无穷无尽,层层叠叠,参差罗布。

于是——

他暂时放弃了走出石笋林的企图,席地坐下、集中智虑,来思索他方才劈出一掌的功力,从何而来。

他先从那五彩斑斓的怪蛋想起,而及于怪鸟,和自己在卵壳之中,何以丹田之中会产生一寒一热的两股气流。

他口中不停的念著:“大鸟,彩卵,大……”

一道灵光,掠过脑际。不由心中猛喜脱口叫道:“天鹏彩卵!啊!一定是的,天鹏彩卵!”

他不禁“嗖!”的跳起身来!

不由又吓了一大跳!

原来他这起身的微微一跳,一个身形,竟然轻如鸿毛般的凌空腾起五六丈来高,势尽才飘然落地。

“咦!”

又是一声惊“咦!”传自身后。

这下,他可不含糊了,足尖微点地面,身形电射而起,落足在五丈之外一个高几十丈的石笋顶上。

杨志宗登高一望,这片石笋林,延伸出去竟达数里之遥,而横贯方面,不过百丈,百丈之外,一边是稀疏的树林,靠自己这一边,则已临近海边。

他这窜起之势,不谓不快,但仍然没有发现那发惊“咦!”之声的人,不由暗骇对方的功力。

他的思绪,又回到刚才的问题上。

如果传言不假的话,他此刻已具有百年的功力。

在荆山孽龙潭畔,巧吞人腹的那粒“牛龙蛟内丹”,在“天鹏彩卵”的水火互济,阴阳交泰的情况下,已经完全溶化而为本身吸收。

他想起以前他学自师父“古道热肠杨震寰”和两个叔叔“云里青鸾祁钧”“铁判官周立道”等的许多招式身法。

在当时,他因限于功力,仅记住了些诀要,而不能任意施展,两度奇缘巧遇,使他获得了相当于百年修为的内力,所有招式身法,都可发挥到极度。

他又想到他将可以继承恩师未竟之志,持“残肢令”,向昔日的仇家,—一索讨二十年前的血债。

不由热血沸腾,豪性大发,撮口一声长啸。

啸声高亢人云,摇曳长空,有若老龙清吟。

一个意念,电涌心头,使他的啸声悠然而止。

他还有一天的活命——

明天是最后一天,如果他寻不到“乌石岛”找不到“痴骏钓史”,讨取那千年灵龟之血,解去身中的奇毒,仍然难免一死。

那自己纵然获得百年功力,又有何用?

面上又笼罩了一片愁云渗雾,一颗心也顿往下沉。

如果不是那毒如蛇蝎的“百灵会”会长“招魂蝶秦媚娘”,给他眼下天下奇淫至毒的“春风一度丸”,他不会落到这种地步。

而秦媚娘的师父“玉面阎罗婆潘七姑”,又是“甘露帮”血案的凶手之一,在血海深仇录上,名列首页第五。

“如果我不死,如果我还能活下去,秦媚娘师徒,是我最先要杀的人!”

他咬牙切齿的在心里发誓。

杨志宗苦想了半刻之后,飞离石笋林,翩若惊鸿的飘落海滨,看到海,他又想起葬身鱼腹的红衣女,心头又是一阵急痛。

他希望她不会死!

希望她像自己一样死里逃生。

然而希望是如何的渺茫和无稽。

他觉得万分的对不起红衣女上官巧,这心灵上的创伤,将永远无法平复,如果他能活,也是痛苦的。

上官巧的话,又响在耳边:“宗哥,任天老地荒,海枯石烂,此情不移……能得你这一声爱,我已感到满足了……”

现在言犹在耳,心上人已与巨波为伍。

无边的痛苦,在啃噬着他的心。

杨志宗茫然的顺着海岸走去,没有目的,也没有思想,纵使这岛上有人,恐也无助于自己。

正行之间,远远发现一个白发老者,盘膝坐在一块峥嵘大石之上垂钓,精神不由为之一振。

心想:“我且先去问明现在置身的所在是何名称再说!”

心念之中,一连三个飘身,已无声息的落足老者身侧。

那白发老人,似乎并未发觉有人来,依然垂钓如故。

杨志宗一看之下,连称怪事。

只见这老者皓发如霜,须眉尽白,垂眉合目,手中的钓竿,无线无钩,只是一根纤纤细竹、竹稍离水面约三寸。

他不由呆了。

世间从来没有人钓鱼是这种钓法的。

这也许不是在钓鱼,是在消磨时光。

但那老者却又是无限认真的摆出一付钓鱼的样子。

好奇之心,油然而生,心想:“我倒要开开眼界,看你是如何钓法,我就不相信你能钓上鱼来!”

思念之中,蓦见那老者手中的竹竿一颤,一条盈尺的鲤鱼,已应手提出水面,尚在摆动不已。

那鱼头似被一种无形的力量,牢牢的吸在竿梢之上。

只听那老者哺哺自语道:“好哇!小畜牲,别以为你了不起,怕你不上老夫的钩!”

杨志宗心头猛然一震,这老者分明是以内家绝高真力,贯注竿梢,吸取鲤鱼,这种功力,可真也够骇人。

看来这老者必然是一个世外高人,遁迹此间。

又听老者道:“老夫念你无知,哪里来,还是让你那里去吧!”

“噗通!”一声,那条盈尺鲤鱼,掉回海中去了。

老者又垂钓如故——

杨志宗已看出对方是大有来历的人,不敢造次,先假咳一声,藉此唤起对方注意,然后深施一礼,朗声道:“这位老前辈请了,晚辈杨志宗冒昧拜见,有话请教!“谁知连叫数声,那老者闭目如故,连动都不曾动一下。

杨志宗心忖,莫非对方是一个聋子不成。

运足内力,又高叫了一遍。

声如金钟乍鸣,响遏行云,别说是聋子,即使是死人,也得被这声浪震动,何况对方分明身怀莫测的功力。

焉知事情大谬不然,老者仍如末觉。

这一下,冷傲的杨志宗可光了火了。

基地欺身前去,紧靠那老者所坐的石头,声如雷震的道:“老前辈莫非不屑于和晚辈答话!”

那老者这时,双目微张,迟钝的看了杨志宗一眼,油湘的道:“小……小哥儿,你是……做什…么的?”

从老者那无神的眼,和木油的神态,分明又是个不会武功的龙钟老人,使得杨志宗一时之间,莫测高深。

“老前辈,在下有事请教!”

“哦!什么?你说什么?

“有话要向老前辈请教/

“什么?我听不清楚!

杨志宗不由啼笑皆非。放开喉咙道:“请问老前辈,这里是什么地方?”

“哦!小哥儿不是这岛上的人?

杨志宗为之气结,这不是废话吗?自己要是岛上的人,还问个什么劲,又不是失心疯。

“不是!”

“那你如何来到这里!“

老者仍然是那一付迟钝龙钟之态。

“行船遇风,漂流至此!”

“唉!小哥儿,风涛险恶,怎不好好呆在家里!”

“我问老前辈这岛是什么名称?”

正在这时,老者的钓竿一抖,又是一条鲤鱼被吸在竹竿的梢端,随着竹竿的抖动而一上一下的摇动。

杨志宗突然想起一条计策,心想:“我事是假痴,否则你也未免太小看人了!”

心念之中,功集右臂,装作毫不经心的样子,右掌朝前一送,悄没声的逼出一股绵绵真气,直射那条鲤鱼。

试想杨志宗先获“牛龙蛟内丹”又得“天鹏彩卵”。两度奇缘,使他凭添了百年功力。

以百年修为内力,虽说是信手逼出,其势岂非小可。

蓦然——

那老者口里发出一声冷笑,似有意又似无意的道:“好哇!”我有意放生,你偏又自己上钩,这回你可别怪老夫无情,我不会再放生了,这可是你自愿的!“说着,一抖钓竿,那条鲤鱼竟然直弹上半空,飞落老人掌中,丝毫不差,使杨志宗的一掌顿告走空。

而老人始终未曾转头看他半眼。

杨志宗不由俊脸一红,孤傲之性陡发——

舌绽春雷暴吼道:“喂!我问你这岛是什么名称卢老者缓缓转过头来,白眉微微一竖道:“娃儿,你在和谁说话?”

“和你!”

“我?唉!上了年纪的人,耳不聪,目不明,你再说一遍看!“杨志宗在心里暗骂道:“好哇!你倒装得满像,我杨志宗可不曾瞎!”当下贯足功劲,把话言逼出,道:“我问你这是什么所在?”

这句问话,是用内力逼出,如换常人、可确实受不了,耳膜不被震破才怪,但老者却若无其事的道:“娃儿,我老头子是天聋。你说话早要这般大声点,不就结了,你问这干吗?

这是一个岛!‘’

“我知道是一个岛。叫什么名称?”

“哦!这个,连我老头子也不知道,是个荒岛!“杨志宗肺都几乎气炸,弄了半天,他来个不知道。

他知道这老者故装痴呆,在寻自己的开心,但又莫奈其何,他判断石笋林中向自己突袭和发惊咦声的,必是这个老头无疑!

心念一转道:“你不说也罢,我抄出你的狗窝来,看你还是说不说!“冷哼一声,掉头就走。

“娃儿,你回来!“

杨志宗只好折转身来。

老者道:“娃儿,你是怎么来到这荒岛的?““乘船来的!”

“不是被鸟抓来的吧!”

杨志宗不由心中一震,敢情自己被天鹏怪鸟带来此处,已被老头子看得一清二楚了,由此越发证明这老头儿是有心人,当下转口道:“不错,是被鸟抓来的!”

“看你样子既非渔郎,又不是买卖商客,你巴巴的乘船到这南海之中来,冒生命之险,到底是为了什么?”

“寻人!

“寻什么样的人?”

“乌石岛痴骏钓叟老前辈!”

老者身形忽地一颤,须眉也一阵掀动。

杨志宗聪明绝顶,心细如发,见老者激动之容,不由心中而自己人岛迄今,别说是人,连炊烟都不见一缕,谅来这岛上决没有其他人家居住,除了老头子。

不由顿脚道:“我好傻,早该想到了,这老者海边垂钓,一付痴呆之相,不是我要寻的人是谁?——

心中这一喜非同小可,忙重新施礼道:“晚辈冒昧前来叩谒老前辈,有事相求!”

“什么?娃儿,你来找我?”

“正是!”

“哈哈哈哈!娃儿,你来找老朽学钓鱼还是买卖?”

“老前辈……”

“什么?你叫我老前辈!“

“老前辈用不着再隐瞒,您就是痴骏钓叟!”

“你说的我一句也听不懂!你走吧!“

“老前辈,晚辈巴巴赶来南海,就是为了叩谒老前辈,有事相求,何必拒人于千里之外!”

老者从石头上缓缓站起身来,显得老迈不堪的爬下石头,鱼竿往肩上一放,连看都不再看杨志宗一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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