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本命神盅”在盅虫之中,是最厉害的一种,对方若非生死之敌,绝不轻易放出,较之“金蚕盅”更为厉害,与施为的人,神气相通,盅在人在,盅灭人亡。
“苗疆四毒”,此刻已豁出生命,拼死催动。
双方相持了半盏茶的时间。
杨志宗不耐久缠,故意稍一松劲,一条盅虫已乘势而人,那施盅的四毒之一,见本身盅虫已浸人对方体内,不由大喜,猛力催运,那盅虫竟然开始在体内疚窜起来。
杨志宗这一着,本是故意而为,俟盅入体之后,猛提一股丹田之气,把“两极真元”运行到极限。
那“本命神盅”得手的四毒之一,蓦觉情形不对,疾速收盅,但已来不及了,本命神盅已被对方“两极真元”炼化。
狂嗥一声,七孔泪泪冒出血来,仰面栽倒。
至此,“苗疆五毒”已去其二。
其余三毒,见势不妙,纷纷收盅回身,已是心颤胆摇,凶焰尽失,齐齐站起身来,向杨志宗怨毒至极的瞪了一眼,转身正待离去。
杨志亲打算早定,岂肯让三毒脱身,身形晃处,已横拦三毒身前,阴寒至极的冷哼几声厉声道:“三位要想离去,可没这么容易!”
三毒面色陡变,目毗欲裂,其中之一道:“小鬼,你准备怎样?”
“要回去可以,回答我两个问题!”
三毒既悲其二毒之死,又复凶残成性,被杨志宗这一逼,顿生拼命之心,闷哼声中,各以十二成劲道猛然劈出一掌。
这挟毕生功力的三掌,劲力万钧,势这惊人。
杨志亲,冷哼一声,双掌贯足“乾元真气”,以硬碰硬的方式,奋力推出。
一声轰天巨响,夹着三声问哼!
杨志宗身形一阵摇晃之后,戛然而止。
苗疆三毒,各被震得连退五步,身形一阵踉跄,“哇!哇!”声中,各喷出一口鲜血,面色凄厉如鬼。
杨志宗又厉声喝道:“听着,第一个问题,你们的教主是谁?”
三毒只顾喘息,目光灼灼,半声不吭!
杨志宗沉声道:“我再问一遍,如果得不到答复的话,你们三人之中,必定减少一人,注意听,你们的教主是何名号?”
三毒又是默然。
杨志宗后俊一变,杀机候现,身形一闪即回。
惨嗥声中,又是一毒毙命当场!
其余二毒,面如死灰,其中之一咬牙切齿的道:“小鬼不必赶尽杀绝,你所问的我们不知道!“
杨志宗哪里肯信,又道:“现在是第二个问题,如果不答复,你们两人只有一人活着,听清楚了,‘阴魔教’何以要追踪‘残胶令主’?”
二毒面面相觑,颤栗不已,答不上话来。
其实这两个问题,五毒根本就不知道,他们入教迄今,还未见过教主之面,出来追踪“残肢令”也是奉命行事。
杨志宗久悬心中的两个问题,不得解答,杀机反炽。
又是一声惨嗥,又是一毒倒地伤命。
“现在你回答我以上的两个问题,否则,你跟他们一样待遇!”
仅存的一毒悲愤至极,嘶声道:“老夫与你拼了!”
身形方动
杨志宗飞快的朝胸前一摸,手一执,一柄精光雪亮,长仅半尺的怪兵刃,已执在手中,俊目中充满骇人棱芒。
“你说不说?”
那仅存的一毒,惊悸的退了一步,口吃吃的道:“你……你……你是残……”
蓦在此刻——
不远处传来一声轻叹!
杨志宗估不到半夜荒郊,竟然有人隐身在侧,而且自己已经露了真相,这一吓非同小可,身形电射而起,疾逾陨星般朝发声处射去。
他的身法,不谓不快,但却一无所见,四野寂寂,万籁无声,凄清的夜月,照着灰蒙蒙的无尽田畴!
忽地想起还有一毒留在现场,而自己露出了“残肢令”,等于行踪败露,若不把他毁去,此事传扬出去,势必处处荆棘,后果不堪设想。
心念动处,又奔回原地,一看,愣了!
那仅存的“苗疆五毒”之中的一毒,已横尸当地!
心中疑云候涌,惶惑不已!
这发声轻叹的人是谁?
这仅存的一毒,又是被何人所杀?
他茫然失措了。
如果说,这杀一毒的人,就是那发轻叹声的人的话,这人的身手已到了不可估量的地步,那自己的一举一动、无疑的,已全人对方的眼中,这未免太可怕了!
如果说,这神秘的人物,是敌对方面的人,那他为什么要先下手杀了这一毒呢?
如果说,不是敌人,那为什么要如此神秘,不露真面目呢?
他是谁?
假使这神秘客是别有存心的话,那简直太可怕了!
目前,长秒城中,卧虎藏龙,全都是为了“残肢令”而来,如果自己身份被揭穿,后果实在不堪设想。
左思右想,无法解开心中这一个谜。
最后,毅然下了决心,照原定的计划去做!
他分别以“残肢怪刃”把“苗疆五毒”的尸体,做成被“残肢令”所残杀的形式,然后左二右三,提起五具尸体,奔回长沙城,把尸首一一悬挂在城脚的大树上。
第九章腥风血雨七里坪
晓风振袂,宿露浸衣!
天快要亮了——
杨志宗长长的吁了一口气,怀着一颗虚悬的心,疾驰回到住所的那间旅店,飘身落地之后,踱着方步,走向房门。
“相公,你好早啊!”
杨志宗骇了一大跳,转头看处,原来是店里的小二,正贼秃兮兮的朝自己傻笑,笑得杨志宗心里发毛。
“唔!你早,我是起来登厕的!”
小二嘻嘻一笑道:“我说呢!早觉不睡,起来赶天光!”
杨志宗尴尬的一笑,向房门走去,门是虚掩的,正想推门而人,忽地那小二自言自语道:“我小子阅人多矣!却从未见过这么标致的娘们,这相公好福气,我小秃子修十世也别想!“
说着,径自去了!
杨志宗一听,这话分明是指自己说的,不由狐疑万分,要想把那三分傻七分土的小二唤回来,问个究竟时,但那小二已嘟嚷着转过角门去了,只好作罢,轻轻推门而入。
一看之下,不由愕在当地,做声不得。
床上和衣躺着一个女人,好梦正甜,香泽微闻,那女人是面朝侧卧,看不出是美还是丑,但从堆在枕边的乌云也似的秀发,颈项间微露的白皙皮肤,和那玲珑曲线看来,即使丑,也丑不到哪里去。
杨志宗心念百转,就是想不出这女子的来路!
为什么趁自己不在时,睡到自己床上?不由纳闷不已。
他清楚的记得,自己与儿时伴侣“黑面小神丐”出去喝酒时,已是二更过外,那这女子可能是三更以后才来!
她是谁?
她为什么不避男女之嫌而睡到自己床上来?
他百思不得其解,这真是奇怪透顶的事。
于是——
杨志宗在无可奈何之下,故意干咳了一声!
“咳!”
那女子被这一声咳嗽惊醒,一骨碌翻身而起,倚壁而立,双掌作势,看她这动作,干净利落已极,显然具有绝佳身手。
杨志宗不由被吓了一跳。
“宗哥,是你,害我等了一夜!“
“咦!琼妹,你……
“我好不容易找到这里,但你又不在,这一夜你到哪里去了?”
“哦!碰上一个儿时旧友,痛饮达旦!“
原来这女子正是武林双奇之一,南海鸟石岛“南痴愚骏钓叟尉迟若彰”的孙女,尉迟琼姑娘。
“宗哥,你记得当你离开乌石岛时,我驾舟送你登岸,在舟中我曾向你说过一句什么话吗?”
说着,粉脸含笑,梨涡浅浅,更觉妩媚动人。
杨志宗尴尬的一笑道:“琼妹,我忘了!”
尉迟琼笑容一敛,变为一种薄嗔之态,噘起嘴道:“哼!我知道,你连我都忘了!““哪里话,令祖父对我有授艺之恩,在岛上时,又蒙琼妹照料,怎能忘得了呢!只是……只是……”
一连几个只是,逗得琼姑娘“噗噬”笑出声来!
“只是什么?”
“只是我记性不好!”
“哼!骗鬼,你心里压根儿就没有我!”
尉迟琼话方出口,顿觉不妥,一个黄花少女,这种话怎能出口,但已无法收回,只羞得一张粉脸,直红到耳根,缓缓的垂下头去。
这一份娇羞之态,我见犹怜。
最难消受美人恩,尉迟琼的心意,杨志宗何尝不知道,只是他的一颗心,已交付与了红衣女上官巧,红衣女上官巧,与他同赴南海,求取“千年灵龟”之血,以解杨志宗所受“招魂蝶秦媚娘”所施的“春风一度丸”之毒,不幸中途遇风,船毁人亡,伊人常伴波臣,杨志宗痛不欲生,若不是因为本身许多事未了,他早已死酬红颜知己了,所以,他并非无情,而是他的情感已枯竭了。
“琼妹,千万别气恼,我委实记性不好!”
“哼!谁气恼来着,要我提醒你吗?”
“好,琼妹说说看!“
“我曾说有一天我会到中原来找你!”
尉迟琼头一抬,情深款款的瞟了杨志宗一眼,又低下去。
“对,有这句话,琼妹,坐下来谈谈好吗?”
尉迟琼嫣然一笑,移身坐在床沿上,杨志宗搬椅子,对着她坐下,两人似乎都感到无话可说,不,不然,尉迟琼有满腹的相思意要向他倾诉,但,女人多半是被动的,她有话说不出口。
而杨志宗确实是无话可说,但心里难免有点歉然。
片刻之后,杨志宗抛开话题道:“琼妹,你怎的知道我在这里?”
“残肢令的事,轰动了整个江湖,我猜想,你可能也会起来看这一场热闹,所以就向长沙而来,刚到,就听人说‘冷面少年杨志宗’独斗‘苗疆五毒’和‘天山龙女’大闹‘正阳酒楼’,找你还不容易!”
杨志宗点了点头,忽地一个意念,暗闪心头:“不知‘南痴愚骏钓叟’是否同来,如果这老儿来了,也插手的话,对自己的打算,大是不利!”
当下低声道:“琼妹是一个人来,还是……”
“嗯!我一个人来,我公公说要过些时才来哩!还说要了却当年一段小小因果,我可不知道是什么因果!”
杨志宗心里感到一宽,至于所说的因果,恐怕就是指赴武林一异之约的这回事,但他却不说出口来,稍停又道:“琼妹离开乌石岛,曾得到尉迟老前辈的同意吗?”
尉迟琼小嘴一噘道:“你问这干吗?”
“那你是偷跑出来的了?”
“哼?偷跑?才不是……”
尉迟琼像是受了无边的委屈,她为了爱他,不惜私离南海,抛下祖父孤零零一人在荒岛上,而他却不领这份情。
她本想说:“还不是为了你!”但毕竟说不出口,只好顿住。
杨志宗想法又是不同,他担心这会成不了之局,同时,他现在是以双重身份出现江湖,而且敌方环伺,他要办的事情很多,有她在身边,岂不是一个累赘。
他真不知该做如何安排?
“琼妹,你投宿哪家旅店?”
“我,还没有投店呢!”
蓦然——
前院传来一阵喧嚷之声——
“你们简直是狗眼看人低,欺负我小化子交不上朋友是吗?”
“后院都是些贵客,侵扰了不太好……”
“废话,我自去找那小白脸,侵扰了什么人?”
“你撒野耍赖也得看地方!”
“嘻嘻,我小化子就是着准了这地方!“
“你想讨打?”
“嘻嘻,我小化子旁的没能耐,可就是能挨!”
“别和他多说,赶出去吧!“
杨志宗一听,是“黑面小神丐”的声音,忙向尉迟琼道:“琼妹,我去去就来!”
声落,人已到了院中。
三步二步的朝院门外奔出,只见几个小二,气势汹汹的围定了嬉皮笑脸的“黑面小神丐”在穷嚷。
杨志宗晒一笑道:“小黑,别和他们混闹了,来吧!”
“黑面小神丐”咧嘴一笑!走了过来。
店中人见客人出面,谅来这小化子访友不假,只好罢了。
两人一道向后院房中走来,“黑面小神丐”一脚刚踏入房,瞥见房中坐了一个如花似玉的姑娘,忙电闪往后缩身。
杨志宗一把拉住道:“小黑,不是外人,我来引见!”
“闻呀!阿弥陀佛,大慈大悲,我小化子生平见不得女人!”
他这一嚷,声音不小,杨志宗窘得脖子通红,房内的尉迟姑娘也听到了,忙起身外视,竟然是一个又黑又槛楼的小化子,怪模怪样的,不由奇道:“宗哥怎的会与这小化子打交道?”但她自幼即受她祖父的熏陶,对江湖上的一些奇立异人,虽没有见识过,可听得不少,并未存半分轻视的心,反而微微一笑道:“请进!”
“黑面小神哼”嘴咧眼挤,向杨志宗做了一个鬼脸,只好硬着头皮住屋里走,坐定之后,杨志宗替两人介绍一番。
尉迟姑娘这才知道这小黑化子来头不小,竟然是丐门长老,当代丐帮掌门人的师叔,不由肃然起敬。
尉迟琼是武林双奇之一的“南痴愚骏钓叟”的孙女,单凭这一点,就可使小化子不敢存轻视之心。
杨志宗向“黑面小神丐”道:“小黑,有何贵事清早登门?”
“嘻嘻,我看你是睡昏了头了!”
“什么事值得你大惊小怪?”
“阴魔教下‘刑司殿’所属五个司刑‘苗疆五毒’,昨晚被‘残肢令’宰杀,悬尸西门外的树上,这事已轰动了整个长沙城!“
杨志宗故作吃惊道:“有这等事?”
“难道还有假的?”
尉迟姑娘惊奇的道:“我从南海一路来,江湖中纷纷盛传‘残肢令’的事迹,真有谈虎色变之概,看来这神秘而恐怖的人物,将导致天下大乱!““黑面小神丐”又道:“阴魔教前后算来已有十二个高手,丧命在‘残肢令’下,却不知该教与‘残肢令’是何怨何仇!”
杨志宗淡淡的道:“当然无风不起浪,事出必有因,局外人焉能得知!”
尉迟琼接口道:“听说这“残肢令“心狠手辣,功力深不可测,从未失过手,而且神秘莫测,如神龙见首不见尾!”
杨志宗微微一晒之后,向“黑面小神丐”道:“小黑,‘阴魔教’总坛设在什么地方?”
“这个日前我还不大清楚,不过‘阴魔教’有三个分坛,分设在‘九岭山’、‘云台山’、‘青龙坪’这三个地方,经本门弟子查探属实,确有其事!”
“阴魔教对于属下屡遭‘残肢令’所伤,有何反应?”
“听说教主得息,极为震怒,已派出数批高手人江湖对付‘残肢令’,即以目前长沙城而论,该教高手就不在少数!”
杨志宗怎么也想不透“阴魔教”为什么要全力对付他,而且还透露出“残肢令”并非昔年的甘露帮主等话来,这个谜团,一直盘据在他的心里,无时或释,暗自忖道:“阴魔教对付自己,决非无因,我非要弄个水落石出不可!”
同时,昨晚杨志宗在西门外,毁去“苗疆五毒”中的四毒,而另一毒却不知被何人杀死,显然这神秘的人,对他的一切,了如指掌,这也使他忧虑不已。
三人正在谈话之间,只听院中传来一阵格格荡笑,和一阵粗犷苍劲的嘎嘎怪声,这两种声音和在一起,刺耳之极。
杨志宗不期然的掉头一看——
只见“招魂蝶秦媚娘”,伴着一个高大狞猛,面红如火的老者,一路往跨院而去,“招魂蝶”不停的搔首弄姿,口中发出格格浪笑,令人作呕。
杨志宗一见“招魂蝶”之面,脸上不自禁的泛起杀机,他恨不能马上把这淫毒双绝的女人毙在掌下,才觉称心。
“黑面小神丐”低声道:“小子,看清楚了,那高大狞猛的老者,正是‘烈阳老怪’,这魔头年已九十开外,但看上去还不到五十!”
杨志宗激动的重复道:“烈阳老怪?”
“小子,老魔头在江湖确是跺足风云失色的人物呢!”
“唔!”
杨志宗口里唔了一声,心中却在转着念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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