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志宗,不,现在该称他范承志了——一这——席话,听得他母亲又啼嘘不已。
目前,这件公案的内幕,除了他和他的母亲外,连范天华在内,还没有一个人知悉。
一阵娓娓闲谈之后,范承志略带激动的道:“妈,我们来试试以‘龙凤双块’疗毒好么?”
潘蝉娟对此毫无信心,但又不忍拂爱子的兴,无可无不可的点头道:“好吧!孩子,试试看!“说着把自己身上的“凤块”递与范承志。范承志取出“龙决”双块合壁。妙象立生,只觉一缕极淡的异香从决中透出,他以右掌,紧握“龙凤双块”,葛然运起“两极改真元”,从掌心之中注向双块。刹那之间,异香大炽,块下青色之气,冉冉而发。他仅知双快合壁可解百毒,至于如何解法却一无所知,在他的理上认为本身所练的“两极真元”就曾为尉迟姑娘迫过毒,若以之透过“龙凤块”而施为的话,可能有更大的效验。
这一误打误撞,倒是撞对了!
潘婢娟从闻异香人鼻,沁人心脾,浑身感到说不出的舒畅,希望的心顿时升起,如果能使她半身瘫痪之毒得解的话,这可是作梦也求不到的事。
范承志本身已具百年以上功力,这一全力凝聚催动双块,立时异香满室,块上的青气,结成三尺大的一个雾罩!
于是他盘膝坐在竹榻的一侧,把双块虚空照向他母亲的下半截瘫痪了的身躯,加紧施为,盏茶之后,连他自己本身也被署于青气幕撞之中。
潘婢娟只觉无数的冰凉气丝,向自己的身躯透入,奇痒难当,她原来已麻木不仁的下半身,竟然有痛痒的感觉,这证明“龙凤双块”确有如此妙用,这一喜不啻从地下一跤摔到天上,她从来不敢希冀的事,竟像奇迹似的出现了——
爱子投怀——
沉何得愈……
能不令她喜极欲狂。
半个时辰之后,范承志汗透重衫,潘蝉娟但觉本身一股极微的内力,在引导着一股冷热相间的气流,往全身经脉之中缓缓流动,渐行渐疾,原来瘫痪的下半身,也告畅行无阻,不由喜极而流出泪来!
她知道毒已除净,爱子正以本身真元,助她恢复功力,忙屏除杂念,静气于神,以本身渐次恢复的内力,接引那外来的寒热气流!穿经过脉,走重楼,趋紧府,入气海,再归丹田,如此运行不,。
又是半个时辰过去,范承志面如白纸,而潘蝉娟则感真气充盈,较之末受泰二前,犹胜一筹。
一声低沉的呼声传处,范承志收功自调。
潘蝉娟爱怜无限地看着爱子,感到一种有生以来从未有过的满足。
范承志收功自行调息亏损的真元,面色由白转红,一盏茶的时间不到,竟然功力全复,起身下榻。
潘婢娟热泪盈眶的道:“孩子,难为你了!”
“妈,你此刻感觉怎样?”
“毒净病除,功力尽复!”
说着轻盈的离开竹摄,在厅屋之中,来回的转了几转。
她自被“玉面阎罗婆潘七姑”饮以毒药,使她功力尽失,半身瘫痪,十多年来,一直以竹摄为伴,夫被占,子被夺,自身成了废人,无数次她都想一死以求解脱,但冥冥之中,似有一个声音告诉她:“你必须治下去,坚强的话下去,奇迹会出现的!”
范承志在“笔管峰”上,一位经月,因为他的心中另有打算,他要在这有限的时间里,尽量多陪他的母亲些时,此番下山之后,他将永远不再上山了。
生离死别,是世间最痛苦的事,而更甚的,莫过于不能宣之于口,不能发之于‘清,一个人默默的承当,范承志就是在这一种极端痛楚的心情下伴着他的母亲。
表面上他笑口常开,而心里却在滴血。
离别的一天终于来临,范承志忍受着肝肠寸断的痛苦,拜别了他的母亲,重人江湖,师门血仇已了,身世已明,他此番只待了结几件本身的事。
首先他必须寻到他的父亲,“玉面剑客范无华”,告知他一切经过。
再就是尉迟琼姑娘的事必须有个交待。
“天山龙女涂慧芳”的诺言,必须践履。
最后,他将钱自己的誓言以酬红颜知己“红衣女上官巧”。
范承志即“杨志宗”第三次又重临华山,他奉母命要寻找他的父亲“玉面剑客范无华”,但范天华究竟隐居在华山的什么地方,…他可无法知晓,于是的一块岩石上留了字,自己则在附近随便寻了一处可以蔽风雨的突岩下等候。
一连三天,毫无征兆。
他不由感到一阵失望,如果范天华决心从此归隐,不再见任何人的话,即使等上一年甚至十年也是枉然。
又是两天过去,望月坪上连鬼响都未曾出现过,别说是人!
范承志彻底的绝望了,他此生可能不能再见到他的父亲,当第一次范天华与他同被“玉面阎罗婆潘七姑”迫落绝谷而告脱险之后,曾要求他对江湖传言“玉面剑客范天华”已死于绝谷之中,可见他的父亲已决意埋名遁世了。
如果他不能完成母命寻到他的父亲的话,她的母亲可能会因绝望而死,因为她期待了十多年的奇迹竟如昙花一现而告幻灭。
最主要的是他自己无法回山奉母了啊!
朝阳初升,范承志浴着金辉,征立在望月坪上,哺哺自语道:
“我必须找到父亲,因为我不能再让母亲第二次断肠,纵使费上极长的光阴,我要接遍华山每一地方,我一定要这样做!
在此刻,一丝轻微得只有像他这样的绝代高手才能发觉的异声,传自身后一十文之地,他激奇的忖道:“莫非是他……”身形电疾回转。
只见眼前人影一晃,已临自己身前,俊目张处,不禁一阵激功。返砚身的正是那神秘的“海鸥令主”红巾蒙面入。
“前辈怎的也到了华山!”
红巾蒙面人沉声反问道:“孩子,你来此何为?”
“我要找一个人!”
“谁?”
“玉面刻客范天华!”
“你找处孩什么?”
‘”因为,因为他是我的父亲!”
红巾蒙面人身亚一震,向后退了两分;颤声道:“孩子,为什么当我再三阻止你不能向你的母亲‘玉面阎罗婆潘七姑’下手之际,你坚不承认,而现在你却要找你的父…、··”
范承志神秘的一笑道:“因为那女魔根本不是我的母亲!”
“唉!孩子,你母亲丧命在你的‘残肢令’下,这真是武林中千古悲剧,而你到现在还是毫无悔意,孩子,唉…··你真的无动于衷?”
“前辈,也许你弄错了……”
“孩子,事已成过去,说也无益,不过告诉你,决错不了!”
范承志念头一转,道:“我愿与前辈打赌!”
红巾蒙面人讶道:“打什么赌?”
“我说‘玉面阎罗婆’决不是我的母亲,而前辈却是一日断定是,以此来睹!”
“如何赌法?”
“如果我输了,愿立掌自决,如果前辈输了的话……”
“怎样?”
“很简单,请摘下面巾,让晚辈一瞻尊仪!”
红巾蒙面人犹豫了片刻之后,以断然的口吻:“我不赌!”
范承志不由大感失望,俊面微变之后,道:“前辈为什么不敢赌?”
“这赌注太大,因为我不忍心看你输!”
“但晚辈有自信必赢!”
红巾蒙面人摇摇头道:“反正我不赌!”
范承志面上顿露昭然若失的神情,略停又道:“前辈既然不愿赌,晚辈自不敢相强,不过有一个问题,想请前辈明示,想来前辈不会拒绝吧?”
“前辈何以对晚辈的身世知道这么清楚?”
“这个,孩子,我不会回答你!”
范承志身形前欺数步,道:“但晚辈一定要知道?”
红巾蒙面人见杨志宗一反往日谦谨之态,不由心中一动,道:“杨志宗,你真的一定要知道?”
“晚辈现已归宗认祖,叫范承志!”
“什么?”
红巾蒙面人惑然的叫了一声,往后退了一步。
“晚辈已改名叫范承志!”
“啊!孩子,谁给你改的名?”
“‘这个稍停再为奉陈,现在仍然请前辈明示刚才的问题!”
红巾蒙面人似有万分为难般的仰首向天,默然不语。
范承志却是早就存下了心的,一见机不可失,身形一欺,以快得不可思议的速度,电闪向红巾蒙面人面前抓去。
红巾蒙面人做梦也估不到他会来这一手,连念头都未曾动,蒙面红巾已被对方抓落,不由惶然惊叫出声。
范承志以极快的手法扯落对方的蒙面红巾,一看之下,也不禁惊呼出声,顿时激动得身形籁而抖。
红巾蒙面人竟然会是自己的父亲“玉面剑客范天华”。
所有以往的悬疑,一扫而空。
良久之后,才回过神来,悲声唤了一声:“父亲!”双足跪下,泪落如雨。
“玉面剑客范天华”激动不下于范承志,用颤抖的手,扶起爱儿,亦自硬咽不能成声,泪洒胸襟,频频抚摸着爱子的头,足有盏茶光景。才告平复下来,和蔼的道:“孩子,你刚才和我幻赌是什么意思?”
“因为您错!”
“我错了。”
范承志拭干眼泪,破涕为笑道:“是的,错的几乎又铸成另一种悲剧!”
“玉面剑客范无华”双眉紧蹩。诧异的道:“孩子,我错在什么地方?”
“玉面阎罗婆潘七姑根本就不是我的母亲!”
“玉面剑客范天华”惊愕得说不出话来,久久才道:“孩子,你说的话我完全不懂?”
于是范承志把自己愤不欲生,蜂纱蒙面女提出疑点,及自己以所佩“龙决”为证物,向“玉面阎罗婆”出示,而对方竟然不识,
以迄凭了“玉面阎罗婆”临死所吐露的“笔管”两个字,经阁笔管峰,得见毋亲潘婢娟等等经过,娓娓道出。
“玉面剑客范无华”惭、侮、惊、恨、喜交加,哭、笑、怒。
奇齐作。他恍如是在听一则曲折离奇的故事。
真的,他自己十余年来,一直被蒙在鼓里,险险铸成不可挽回的大错。
“孩子,我们即刻回笔管峰去吧!”
范承志神情一黯,道:“母亲正引颈而盼佳音,父亲请自行光左,该儿尚有些事待了,请……请您……恕孩儿不孝,不能晨昏定省,承欢膝前!”
他这话,暗暗含了诀别的意思,此刻他心中一无牵挂,只惦念着惨死南海的“红衣女上官巧”,他要实践“在他愿作连理技”的誓言。
“孩子,你还有什么事未了?”
“恩,一点小事!”
玉面剑客范无华皱眉沉思一刻之后,凝重的道:“孩子你必须去见见那‘百灵会’会长绎纱蒙面女!”
“为什么?”
“天机不可泄露,你去了可能会有意外的收获!”
范承志心中不由大奇,们运:“父亲要安我见那蒙面女,不知是何用意;莫非父亲暗中为我物色了她做我终生伴侣,但、不可能啊,尉迟琼对我情深似海,我一样要辜负了她,何况那争今还不曾见过她真正面目的蒙面女,父亲、我只好让您失望了,不孝有三,无后为人,我将成为天下反不孝的人!”忽地又想起一事,道:“父亲,那日云雾谷‘阴魔教’总坛的石层中,终纱蒙面大突然倒戈解了孩儿一场困厄。说是受人之托,莫非、···”
“玉面剑客范天华”展颜一长道:“不错。那是为父的安排的技巧,要她加盟‘阴魔教’候机而动,助你一臂之力,不然云雾谷中的动态地理暗道,我如何能了如指掌!”
范承志望着他父亲一笑,又追:“蒙面女自承是‘南海门’‘白沙官‘的公主,伺以会接掌‘百灵会’?同时前会长‘招魂蝶秦媚娘’黑夜飞头,我疑心是她做的!
“玉面剑客范天华”神秘的一笑道:““这个我也不甚了解,《汇总有水落石出的一天。”
范承志不得要领,只得作罢,改变话题道:“那位‘飞雷手伍雍’曾因父亲的行踪而守伺在笔管峰前十多年,现在不知
“啊!那是为父的拜兄,为父的已见过他的面了!”
范承志踌躇了半晌,红着脸道:“父亲,‘天山龙文涂慧劳’;仍不忘情于您……”
“玉面剑客范无华”神情一肃道:“孩子,过去的事.就让它埋葬了,何必自寻苦恼!”
“但是孩儿感她关爱之德曾许诺要为她做这件事,探出您的行踪?”
“孩子,你不会告诉她,我已不在人世!”
“那不太使她伤心了,她是一个善良的人,我不能骗她!”
“那你准备如何办’!”
范承志顿时哑口无言,不知如何回答才好,不由大感窘迫。
“玉面剑客范天华”叹了一口气道:“孩子,让岁月冲淡她的记忆吧!即使你告诉了她为父的行踪,又能如何?反而增加她更大的痛苦,不如让她永远怀着一分希望还好些!”
范承志无可奈何的点了点头,他还能说什么?
“孩子,你事了之后,即到笔管峰来,不要再滞留江湖!”
“是的!”
范承志口里应“是!”心里另一个声音却道:“父亲,你再见不到你的不孝儿了,他为了实践昔日誓言,要以身殉为他葬身南海的红颜知己了,饶恕他吧!”俊面之上,立时掠过一抹黯然凄惨之色,但随即又恢复正常。
他真想痛哭一场,但,不可能呀!他得默默的背上这爱情的十字架,让眼泪往肚里流,也许,从另一个角度看,他是心安理得的。
他不敢再延下去,他怕会控制不了自己的感情,深深地注视了他父亲一眼之后,尽量把声音装得自然的道:“父亲,孩儿该走!”
您保重!”
“玉面剑客范天华”默默的点了点头,望着爱子的身影从视线中消失,他笑了,是一种发自内心的笑,他为他的爱子感到骄傲。‘残肢令主杨志宗”的声名,较之他的师父武林一异“西岳之主凌夷风”和他自己更要出色,更能脸炙人口。他不由哺哺自语道:“我仍然是幸福的,上天待我不薄,找还有什么希求?”他一展身形。也走了!且说范承志怀着满腔悲抢的心情,别了他的父亲,驰离华山。这一别就是永诀啊!他的泪水又滚了下来!他在心里盘算,“北疯半悟和尚”与自己约定三月之期,无论能否探到尉迟琼的踪迹,准在“黄鹤楼”见面,现在约期将届,而尉迟琼也已由自己拜托锋纱蒙面女转嘱她到“黄鹤楼”与双音见面,自己如果也去的话,以北疯半悟和尚”的性格,自己难脱不了身,何不请终纱蒙面女转达自己的歉意呢?由第三者解释,恐怕要好得多。
心念既决,兼程向“百灵会”所在地奔去。
一路之上,思潮起伏,他觉得自己唯一感到遗憾的一件事,就是不能实现对“天山龙女徐慧芳”的许诺,父亲的话很对,就比她永远怀着一分希望还未得好些,否则的话她将尝嚼绝望的苦果。
如果告诉她范天华已死,她将面临可怕的打击。
如果照实告诉她范无华的行踪,她仍然是绝望,她俩根本不能结合啊。
一分虽然渺茫的希望可以让一个人依然活不下,但绝望却能蚕食一个人的生命。
他不由自语道:“涂姑姑,原谅我,我不想见你受绝望的折磨啊!保留这一点永远无法兑现的希望,直到你的生命褪色卜”
另外一件事,就是感到由衷的对不起尉迟琼姑娘。他无法接受她的爱,他不否认爱她,但他不能爱她。他知道当绎纱蒙面女不久之后把自己的讯息传给她时,她将是如何的痛苦。
她将心碎……
他实在不忍心把痛苦加在一颗善良的心人。然而他无能为力。
他不能背弃自己的誓言,因为他的全部感情,已付给了“红衣女上官巧”,现在,他将把他仅有的也全交给她。
他不知道人死了是否还有灵魂,是否还能在一个不可知的地方重续旧梦,使情无能补,恨海可填,月缺圆,花残又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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