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离青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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若离青春- 第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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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精神有问题,我精神还有问题呢。”临出摄影棚之前,我听见王贤大叫着,我决定等他冷静时,将张大夫的地址告诉他。
萧英没有走远,我在办公室找到他时,他居然正在很悠闲地喝着一杯浓茶。
“你怎么啦?”我显得比他还要紧张。
“没怎么。”萧英轻松地回答着,冲我极为得意地一笑。
我忽然觉得他有些恐怖,后悔自己明知道他有病,还冒失地闯进屋来。我悄悄地回头看了一眼,幸好办公室的门还大开着,趁他不注意,我又向门边挪了两步,决定他一旦发起疯来,我就立刻开溜。
“你觉得雅静怎么样?”萧英呷了一口茶,眯着眼睛问。
“嗯……”我思忖着该如何回答,才能不再进一步的刺激他。
“她都很好……不过,你说得对,她有时的确有些目中无人。”
“可是刚才,她的目中全是我。”萧英神秘地笑了笑,冲我意味深长地眨了眨眼睛,压着嗓子说:“她就要爱上我了!”
萧英病危。
3
    当天的节目录制工作全面停滞。
萧英像一只稀有的怪兽一样,被所有慕名而来的人紧紧包围着。大家七嘴八舌,有劝说的、安慰的,还有佩服得五体投地的,虽然立场不尽相同,但对萧英的未来却观点一致:普遍认为萧英必受重惩!
“你发发牢骚也就算了,要是还不解气,就向兀髲吼两声也行,可你怎么敢跟雅静发火?不管怎么说,她也是台里重点培养的对象,说不定以后还是电视台的当家花旦呢。台里就算想袒护你,也总要照顾她的情绪。唉……我看你这次是在劫难逃了。”
萧英一直没有说话,只是安静地听着,直到在临去台长室之前,他才长舒了一口气,微笑着说:“越看重她,我越不会有事。”
整个事态的发展过程并不出乎我的意料,但结果却让我大跌眼镜。
正如萧英所言,经过台长的一番协调之后,风波即告平息,以至于萧英在走出台长室时,居然边脱大衣边对着我们这帮置身事外却议论纷纷的人,做了一个“V”字型的手势。
后来王影告诉我,台里为了雅静以后的前途着想,不想声张此事,又加上雅静本人似乎也没有追究此事的意思,所以研究之后决定,只是在内部给了萧英口头警告一次。
如此轻的处罚,纵容了我想要去台长室砸空调的冲动。
经此一役,萧英名声大振,虽然台里领导决定息事宁人,但却封不住人民群众茶余饭后欲谈之口。一时之间,各种传言揭竿而起,说者自居亲眼所见,可却发挥着聪明的想像力,听者自认没有看见,所以弘扬着愚蠢的理解力。版本虽有不同,却无一例外的将萧英塑造成了一个不畏强权、勇于献身的英雄人物。
而我却一直认为萧英只是个危重病人。
果然,几天之后,萧英住院了。
我不知道是喜是悲,喜的是他终于能够摆脱世俗中虚伪的假像,及早地对他的病进行有效治疗,悲的是他住的并非精神科。
“萧英被打了!”
得知了这个消息后,我和王影趁着休息日,赶到了市人民医院的外科,找到萧英病房的时候,他居然正在精神奕奕地指挥着郑炎上网聊天。
“快回,快回……拼音?你不会用五笔吗?你还是现代人吗?”萧英躺在病床上,神采飞扬地冲着可怜巴巴的郑炎喊着。
“郑炎,别帮他了,让他自己打。”王影一进病房,就打抱不平地说。
郑炎似乎此刻才意识到自己还有罢工的权利,立刻双手一摊,如释重负地长舒了一口气,擦了擦汗,说:“我是不行了,真不明白说话怎么变得这么难。”
萧英自知理亏,赔着笑脸说:“我不是急的吗?郑炎打字太慢……”他忽然眼睛一亮,说:“对了,王影,你打字快,帮我回一下。”
王影斜眼看着他,似笑非笑地说:“你要我帮,我就帮吗?”
萧英没辙,只得继续央求道:“快点,帮我回一下,你看我一只手伤了,一只手又在打点滴,你就可怜一下我吧。”
“你就帮帮他吧。”郑炎不计前嫌地替萧英求情道。
“好吧。”王影迫不及待地拿过笔记本电脑,兴致勃勃地查看了一下聊天记录。
原来萧英正在试图说服一个网名叫做“梦中情人”的人同意视频,但显然由于回复速度太慢,让对方等得很不耐烦。
“她问你是不是同时在跟一百个人聊。”王影笑着问:“怎么回?”
“别让我忘了你,除非我忘了自己。别让我不爱你,除非我不爱自己。茫茫网络遇见你,是神的旨意。如果我失去了你,天都会哭泣。”萧英不假思索地说:“最后加上‘视频上见’”。
王影充分发挥着平时打文件材料的水平,几乎萧英话声刚落,这一段充满令人呕吐成份的文字,已经发了出去。
郑炎一直盯着王影,看到她手指在键盘上如飞般地敲击着,脸上显出一种虔诚得几近顶礼膜拜的表情。
“‘梦中情人’准备接受神的旨意和你视频了。”王影笑嘻嘻地说。
“太好了!快拿过来,快拿过来……”萧英兴奋得像是一个饿了三天的瞎猫,终于碰到了一只肥头大耳的瞎耗子一样,急匆匆地说:“摄像头靠近一点,别照我身上,只对着脸就行了。”
这时,我才注意到萧英虽然全身上下被白纱布层层包裹着,但他的脸上却很奇怪的没有一点伤痕。
我没有看到“梦中情人”那如梦似幻的面容,只知道萧英用更加急切的口吻,又让王影帮他回了一段令人作呕的文字:“别让我记住你,除非我忘了自己。别让我爱上你,除非我不爱自己。茫茫网络遇见你,是神的诡计。如果我拥有了你,天都会哭泣。”
“真是个噩梦!”萧英心有余悸地说。
“你伤得怎样?”我等萧英从噩梦中清醒过来后,关切地问。
“除了胳膊之外,没有什么大碍,别看他们人多,想打倒我,也没那么容易。”萧英躺在病床上自负着。
“谁打的?”我好奇地问。
“不知道,天太黑了,没看清。”萧英不无遗憾地说:“不过,他们至少有五六个人,刚开始还都挺有礼貌地问我贵姓,我行不更名坐不改姓,又看他们态度不错,就不加防备地告诉他们我叫萧英,网名‘纯情男人’,有什么指教吗?本以为要客气客气、寒喧寒喧,谁知他们二话不说,冲上来就是一顿暴打,幸好我反应够快,身手也还算敏捷,蜷缩在地上拼命地护住了脸,结果这胳膊就被打骨裂了,连字都打不了。”
“你得罪什么人了吗?”我看着这个要脸不要命的人,更好奇了。
“当然得罪了,这事一定和雅静有关。”
“雅静?”我们三个异口同声,睁大了眼睛盯着他。
萧英抓住我们求知的欲望,准备找回刚才求人打字时失去的面子。
“王影,给我削个苹果。”他吊着我们的胃口,笑眯眯地说。
“凭什么?”
“凭我有秘密。”
“有秘密了不起吗?”王影气鼓鼓地说。
“当然,有秘密就是了不起。”萧英越发的得意。
“我来削。”郑炎以牺牲自我的精神,想要中止他俩的争论。
“谁吃你削的?”萧英不依不饶,立志要从哪里跌倒就从哪里爬起来,非要王影服软不可。
王影犹豫了一会儿,似乎也经不住所谓“秘密”的诱惑,最终,好奇战胜了自尊,虽然表情咬牙切齿,却还是乖乖地给萧英削了个苹果。
“给。”王影一脸坏笑地将削好的苹果递向萧英。
“我怎么拿?”萧英可怜巴巴地向我们示意他双手的惨状,有些恼羞成怒地说:“你成心的吧?”
王影忍住笑,说:“那我可不管,我只管削苹果。”
“你不管?”萧英使出杀手锏,说:“你喂我。”
“喂你?”
“对,喂我。”萧英强调着重点,说:“你亲自喂我。”
“好,喂你!”王影从牙缝里挤出几个字。
“甜呀,哈……真甜。”萧英得着便宜卖着乖。
“别噎着了。”王影不怀好意的提醒着,等萧英吃完,她边擦手边说:“现在可以说了吧?”
“给我擦擦嘴。”
“行了,别玩了。”郑炎拿过纸巾替萧英擦了擦嘴,说:“到底怎么回事,你快说吧。”
“味道真不错。”萧英意犹未尽地咂了咂嘴,说:“其实也没什么,只是那帮人在打完我之后,还警告我说,如果以后我再敢惹雅静,小心我的狗腿。”
“该。”王影说:“看你以后还敢不敢惹雅静。”
“为什么不敢?”萧英视死如归地说:“小心狗腿怕什么?我只在乎我这张脸。”
“你以后再敢惹我,小心你的狗脸。”王影落井下石地说。
临走之前,王影似乎削苹果削上了瘾,一口气又削了三个,分给我和郑炎,自己又拿了一个,笑嘻嘻地咬了一口,说:“甜呀,哈……真甜!”
萧英躺在病床上,用猪八戒吃完人参果的神情看着我们三个。
从病房出来,在路过医院南边的一条走廊的时候,我们很意外地遇到了雅静。她像变了一个人一样,全身上下简单而随意的穿着,让我一眼居然没有认出她来。较之她平常的奇装异服,现在的她虽然少了一份妩媚,但却多了一种邻家女孩的清秀。如果以前她的回头率是基于让人一看就不忍离开视线,那么现在的她则让人看了一眼,忍不住再看两眼、三眼……
“雅静。”我第二眼认出了她。
“啊?”雅静下意识地答应着,转头看到了我们,立刻高兴地迎了过来。
“你们怎么也在这儿?”雅静问。
“来看萧英的。”王影地回答有些冷淡。
“萧英?他怎么啦?”
“你不知道吗?”我问。
“知道什么?”雅静反问。
“萧英被人打伤了,你真不知道?”我追问。
“不知道,这几天我没去电视台。”雅静的表情自然得不像做假。
我顿时对萧英关于他狗腿的那番话产生了怀疑,觉得他极有可能是利用雅静来勾起我们的好奇心,以便从中获取苹果之利。何况,像萧英那种喜欢招蜂引蝶、常将自己暴露于网络视频中的人,结几个有心废他狗腿的仇家,应该不是什么难事。
“你在这儿干什么?”王影显然和我想得一样,态度明显亲切了许多,问:“病了吗?”
“噢……没什么……”雅静支支吾吾地说:“我……我只是有点不舒服……对,不舒服。”
王影和雅静悄声地咬了咬耳朵,说:“你们先走吧,我陪雅静。”她不等我和郑炎回答,就挽着雅静有说有笑地走了。
出了医院大门,郑炎忽然热情地提出要请我吃饭,我当然有求必应了,对于我这种小人物来说,难得会有免费午餐的机会。
我一向很善于把握这种机会。
我打了个电话回家,得意地告诉妈不用等我了,我有人请了。这在我只是举手动嘴之劳,但却可以让妈安心地吃一顿饭。
“你要不要打个电话回家?”我看着一旁的郑炎,不禁为我刚才一副猪八戒准备吃人参果的表情而感到羞愧。
郑炎似乎看出了我的尴尬,善良而又及时地跳过了话题,说:“去吃什么?”
不知道为了什么,我和郑炎鬼使神差地到了“火焰山”,稀里糊涂地冒着高温吃起了麻辣涮。
“你能吃辣吗?”点菜之前,郑炎问。
“能。”我逞强道。
“小姐,再加点辣子。”
我的确能吃辣,但绝对没到嗜辣如命的地步,看着服务小姐尽职地往锅里放了近三位数的鲜红辣椒,我心里一阵难过,觉得我为了这顿免费的午餐,有可能付出生命的代价。
随着汤的沸腾,我几乎泪流满面,不仅是为自己的生命担忧,也是被那股刺鼻的辣气熏的。
“真香。”郑炎高兴地说:“自己涮,别客气。”
我没准备客气,但我全身的器官却在跟我客气着。
“吃啊,尝尝味道怎么样,合不合你的口味?”郑炎吃了一块烫好的肉片,说:“有点淡,要不要再放点辣椒?”
我不得不动筷子了,夹了点青菜放进嘴里,一瞬间,我只感到眼前一片漆黑,却还不忘口齿不清地回答着郑炎。
“不淡,不淡,味道正好。”我昧着良心说。
“没想到你也这么能吃辣,真难得。”
“难得,难得。”我含糊不清的应着,拼命地喝着冰镇啤酒。两瓶啤酒下肚后,我看见有两个郑炎在我眼前,不停地晃动着,唯一令我感到安慰的是,我从嘴到胃已经被麻的不知辣为何味了。
“没想到你的酒量也这么好。”两个郑炎同时在问:“要不要再来两瓶?”
“要,越冰越好。”我的嗓音有些女高音的味道。
我是个酒品很好的人,喝醉了之后既不会寻衅滋事,也不会胡言乱语,只是唱着歌哄自己入睡。妈常以此来说我天生就是个学音乐的,但听过我酒后歌声的人,却打死也不会相信我是学音乐的。
在麻辣涮和啤酒的双重麻醉下,我将自己灌得酩酊大醉,也许是因为郑炎宽厚的身体有些像席梦思,我的酒歌并没有折磨他太久,就靠在他的身上,舒服地沉沉睡去。
醒来的时候,我居然躺在了自己的卧室里,口干舌躁,饥肠辘辘,但比这更急的是我疯一样的跑进了卫生间。我的生物钟完全被打乱了,看了一下手机才知道已经是晚上十点多了。爷爷已经睡了,只剩下父母还坐在客厅里看着电视。
“醒了?”妈看到我,问:“饿了吧?”
我点点头。
“给你,凉好了的。”妈将茶几上的一大杯凉茶递给我,转身进了厨房。
我迫不及待地接过来一饮而尽,那一刻,我幸福极了。
爸趁着妈不在,连忙拿过遥控器,将电视调到了体育频道,一场足球比赛的现场直播正在进行中。电视里的足球解说员用急速而又清脆的声音说:“我把比分再报一下,因为很多‘拳迷’一定是刚刚才打开‘电梯’。”
“拳迷?电梯?”
“他说错了。”爸习以为常的解释道:“是球迷和电视。”
此时,我才意识到雅静的主持有多么优秀。
“爸,我怎么回来的?”
“是个叫郑炎的小伙子把你送回来的。”爸目不转睛地盯着电视。
“郑炎?他怎么找到这里的?”
“不是你告诉他的吗?”
“我告诉他的?”我在脑海里努力地搜索着,除了知道我临睡之前一直在唱“辣妹子辣”之外,别的全都记不得了。”
“你怎么回事?喝那么多酒?”爸回头看着我,问。
“唉,一言难尽。”
爸听我这么说,似乎也就不准备再寻根问底了,抓紧妈不在的时间,贪婪地看着比赛画面。
我被一阵美食的香气吸引到了厨房,餐桌上丰盛的佳肴,让我大吃一惊。
“够了,妈,太多了,我随便吃点就行了。”我受宠若惊地说。
“都是剩菜,热一下又不费事。”妈将碗筷递给我,说:“你先吃着,等这汤热出来,你再喝一点。”
中午的那顿免费午餐,早已被消化的只剩下恐怖的记忆了。我连忙盛了一满碗饭,狼吞虎咽着。
“家里晚上来客人了吗?”我吃了半天才想起来问。
“嗯,是郑炎。我见他送你回来,就留他吃晚饭了。”妈边忙边说:“郑炎那孩子真不错,把你从出租车上背上背下的,一下午又帮我干了那么多活,还找借口出去买了好些东西回来。这孩子老实厚道,做起事来又勤快,真是叫人打心眼里喜欢。”妈疼爱之情,溢于言表。
我心底阴暗地泛起了一丝醋意,但郑炎的人品,的确让人无可挑剔。
“郑炎家住哪儿?你知道吗?”妈显然是想要多了解一些郑炎。
“不知道。”
“他父母在哪儿工作?”
“不知道。”
“那他有女朋友吗?”
我真不知道,只有摇摇头。
“你怎么当人家朋友的?怎么什么都不知道?”妈不满地说。
“他平时话也不多,我怎么好意思去问他这些私事?”我有些委屈。
“那他今年多大了,你总该知道吧?”妈把汤给端了过来。
“比我大一岁。”
“二十五了。”妈想了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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