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粉干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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红粉干戈- 第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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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自知决计想不出她会有什么事请教自己,所以索性不去想它。
  那小姐微微一笑,露出雪白的牙齿,与红唇相映之下,更加好看。
  她道:“说出来真有点不好意思,贱妾想请先生指数几手武功,但望先生不吝指点。”
  王元度不禁一怔,但随即轩眉一笑,道:“指教这句话可当不起,既然小姐很有兴趣,在下只好献丑啦!”
  柳儿喜道:“请相公随婢子这边走。”
  王元度洒步跟去,毫无犹疑之色,那小姐却从另一道门隐去。
  他们走入一间宽敞高大的屋子里,只见四下放置着一些椅子,靠墙有两具兵器架,放得有各式各样的兵刃。
  柳儿四顾一眼,才悄声道:“我家小姐武功十分高强,你动手之时万万不可心存轻视,最好使出全力,不然的话,恐怕会栽筋斗。”
  王元度眉头一皱,道:“在下自有分寸,不过在下却要奉劝姑娘一句,像这种背后泄底之事,以后万万不可再做,不然便成了不忠不义之人了。”
  柳儿不禁两额飞红,半晌说不出话。她本是一片好心,生怕王元度大意受伤落败,才警告他的,哪知反而被他申斥几句,心中大觉不是味道,然而另一方面又十分钦佩这个男人的正直磊落。
  不一会工夫,那小姐走入大厅,她已换了一身紧身衣服,甚是俐落,手中拿着两件兵器,一是把长剑,一是外门兵刃仙人掌,金光灿闪。
  她把长剑交给王元度,原来便是他的随身长剑,接着立个门户,道:“先生请!”
  王元度一瞧她立的门户,心中一动,付道:“奇了,这仙人掌所立的架式,好像是洞庭湖翻车夫人的路数,若然真是翻车夫人门下高弟,那我可真的要大大的小心应付才成。”
  当下摄神定虑,举剑说声请字,便迈步盘旋。双方还未交手,已互相感觉出对手神完气足,定力极坚,由此可以测知手底技艺决弱不了。
  她穿的是一身紧身白色的衣服,胸前斜斜绣着一朵红玫瑰,分外惹目,好像特意让对方较易取准她的要害一般,双方盘旋三匝,这位白衣美女不再客气,仙人掌疾出,向长剑剑身咬去。
  王元度焉能让她咬住手中兵刃,迅即沉剑,对方的仙人掌却已改变方向,直向他面门抓到,王元度长剑蓦地弹起,剑尖正好弹击中掌柄,叮的一声,但觉一缕风从额上擦过,原来是她的仙人掌因被长剑弹起大半尺,所以抓不中他面门而从他头顶刺空。
  王元度心头一凛,圈剑指敌,疾刺而出,一连疾攻三剑,把她迫退四步。那白衣美女娇喊一声好剑法,仙人掌左右连扫两下,好像打耳光的手势一般,第二下击中长剑,发出清越响亮的金铁交鸣之声。王元度刚刚抢到的主动之势,登时又告消失。
  他心中惊凛之故,敢情是他已使出弹剑连珠的绝技时,内力已贯足在剑尖之上,哪知道这一下只能把她的仙人掌弹起大半尺,可见得她不但手法奇奥,同时内力造诣也十分深厚。
  因此他颇悔没有施展连珠手法,那样她就没有这么容易扳回劣势了。
  双方各逞奇技,守得严,攻得快,但见两道人影兔起鹘落,腾挪闪蹿,教旁人瞧得眼花缭乱,一时很难瞧出谁的攻势多些。这时王元度已确知对方真是翻车夫人的武功路数,不由得大为纳闷,不过手中之剑可不敢有丝毫松懈。
  王元度纳闷的有两点,一是那翻车夫人向来以孤僻著称,虽是享名数十载,但她平素独行独往,足迹不离洞庭一带,从未听说过她收得有门人弟子;二是他本来推测这白衣美女乃是日月坞的人,但既然是翻车夫人的弟子,自然就不是日月坞千钧杖蓝栾的亲属了。原因是千钧杖蓝栾身为当代名家,一身软硬功夫皆臻化境,若是他的女儿或亲眷,怎会拜在孤僻冷傲的翻车夫人门下。
  双方各以绵密细腻的手法快攻,竟是旗鼓相当,不知不觉拆了七十余招。
  柳儿忽然失望地轻叹一声,坐在椅中,好像觉得很无聊一般。
  王元度用尽一身本事,还不能取胜,胸中雄心陡起,暗念我连一个女孩子也斗不过,一个月之后的那场盛会之上,如何能压倒群雄,独占鳌头。
  此念一生,顿时改变剑路,但见他轩眉睁目,高视大步挥剑进击,剑法大开大阖,气势雄伟。
  白衣美女只抵挡了六七招,就大感不支。敢情王元度这一路开阖雄奇的剑法,恰好克住她仙人掌的细密轻巧招数,是以大见迫蹙,难以抗拒。
  柳儿眼见形势大变,却反而兴致勃勃的跳起来观战。
  王元度突然一剑荡开仙人掌,接着圈回长剑,电掣刺出。
  柳儿惊得叹的一叫,王元度剑势才发便收,跃开数尺,昂然挺立,气宇俊逸滞洒。
  白衣美女万福道:“先生武功超卓,贱妾远远不及。”
  王元度躬身道:“姑娘好说了,在下实在没想到姑娘武功如此高明,当真钦佩之至。”
  她一直微微笑着,突然笑容消失,道:“贱妾有几句话要奉劝君子,但又怕先生听了生气。”
  王元度适:“姑娘但说不妨,在下自问不是量窄之人。”
  她沉吟一下,道:“那么请先生到房里说话。”
  王元度摇头道:“姑娘还是在此处说的好,咱们虽是问心无愧,可是男女有别,还是避点嫌疑为是。”
  白衣美女道:“贱妾只怕家严会到此巡现,碰上了大有不便,还望先生勉强答允。”
  王元度道:“好!”他外表甚是儒雅,可是心胸磊落,行事爽快。
  柳儿反而怔了一下,才急急当先带路。
  他们回到房间内,各自落坐,却是面面相对,距离很近,颇有促膝而谈的味道。
  柳儿不知是回避抑是守望外面动静,离开了房间。 

   
    
  
  第二章 会怪女侠士斗灰鹤
  
   
   白衣美女道:“贱妾姓蓝名明珠,这一次屈驾先生移驾此地,又使先生费了不少气力,心中甚感不安,因此虽然有一件事想请先生帮忙,却觉得十分难以启齿。”
  她说得十分诚恳,实在不是做作。
  王元度不禁冲口道:“只要在下力之所及,甚愿能够为姑娘效劳。”话一出口,登时泛起后悔之感,心想她既然姓篮,那就是日月坞蓝峦的女儿无疑,这倒不要紧,但她先试过我的武功才求我帮忙,可见得必是争杀之事,只好硬着头皮等她说出那是件什么事。
  蓝明珠轻叹一声,道:“这件事虽然先生一定可以办到,可是实在有点困难,我真不知道该不该说出来?”
  王元度被她勾起好奇之心,暗念反正已经答应过她,不能反悔,当下道:“姑娘何不说出来听听。”
  蓝明珠深深望他一眼,澄澈的目光好像要把他的心看穿,然后轻轻道:“好吧,假如你觉得很困难,那就算了,千万不要因不好意思推却而答应下来。”
  王元度更觉得稀奇,不禁竖起耳朵,只听蓝明珠道:“我想请先生在一个适当的时机和一个人见面。”
  王元度点点头,道:“然后呢?”
  她道:“只要见见面,最好还能够略为谈一谈话那就行啦!”
  王元度疑惑道:“此事何难之有,于我并没有一点损失呀?”
  蓝明珠嗫嚅一下,似是拿不定主意要不要把内幕说出来。
  王元度分辨得出她并不是假装如此,况且也没有假装的必要,于是更加感到奇怪。
  尽管他很想知道内幕,但他仍然保持风度,微微一笑,道:“姑娘若是觉得难以启齿,那就用不着勉强啦!”
  蓝明珠沉吟一下,才道:“贱妾深恐说出了内幕之后,先生就不肯去见那个人了。”
  王元度无论如何也想不出怎会如此奇怪,当下问道:“那人是谁?可是在下认识的?”
  她摇摇头,王元度又适:“那么是不是十分凶恶,一见人就动手?”
  她又摇头,道:“倘若单只是凶恶,先生的一身武功如此高明,怕他何来。”
  王元度心想这个哑谜太难猜了,他本是胸襟豁达的人,当下笑了笑,决心不再追问。
  他站起身,道:“且让在下先瞧瞧那一位是什么人,我们现下就去如何?”
  蓝明珠也陪他起身,还未说话,陡然间,一件物事从门外飞了入来,蓝明珠迅逾闪电向前一跃,伸手接住了那件物事,却是一只绣花鞋。
  王元度目力何等锐利,早就瞧出是只绣花鞋,心中大感纳闷。
  蓝明珠不待他开口,便竖起食指按在唇上,示意他不要说话,紧接着伸手拉了他向内间奔去。
  两人奔入内间,放下门帘。
  蓝明珠动作极快的把罗帐从银钩中取下,一面把王元度推向床上。
  王元接见她神色紧张,既不便动问,又不能贸贸然爬上人家大姑娘的绣床上,不由得直皱眉头。
  蓝明珠推了两次,见他仍不肯上床,一急之下,骈指点中他胁下穴道,接着把他抱上床,放在床内的位置,并且拉开香衾,把他盖上。
  她自己也脱了鞋子上床,定睛寻思一下,便迅快脱下外衣,坐在床外一张椅上。这时,她只穿着窄袖亵衣,隐约可以瞧见光着晶莹雪白的玉臂,薄薄的亵衣,还隐约可以瞧见红色的抹胸。
  她不但如此暴露,而且钻入被窝之内。
  王元度但觉她柔软的身躯贴着自己,鼻子中还有阵阵肉香侵袭,这可是他平生第一次接近女孩子,而她又是长得那么美貌,不由得心跳加速,既刺激又难过。
  蓝明珠用手肘撞开他的穴道,同时把他的手拉到前面,以致王元度变成用一只手搂抱住她的姿势。
  王元度他深深吸一口气,登时清醒许多,心中连连冷笑,想道:“你打算用这等诡计诱我做出卑鄙的勾当,这心思可是白费啦,我王元度乃是顶天立地的大丈夫,决不肯做那苟且偷摸见不得天日之事。”
  忽然感到她用手指在掌心写字,凝神默想,见她写道:“是家父来啦!”当下一怔,心想这话如若不假,则她便不是借故诱惑自己了。
  蓝明珠又写道:“家父如见先生在我房内,定必滋生误会,故此须得躲过他的耳目。”
  王元度轻轻点头,但觉温香软玉抱个满怀,别有一种撩荡人心的滋味。他随即醒觉不可涉及退思,连忙一正心意,身外一切,付诸不闻不问。
  转眼间,外面传来一个苍劲的口音,道:“珠儿,你在房间里干什么?”
  蓝明珠唔了一声,才道:“是爹爹么?我刚刚睡着了。”
  房帘掀处,一个身穿青色长衫的中年人,跨入房内,他惊讶地道:“咦,你一向很晚才上床睡的。”
  蓝明珠道:“爹爹敢是有什么吩咐,那么女儿起床使是。”
  她的臂伸出帐外,又道:“请爹爹把外衣丢过来。”
  那青衫中年人笑道:“算啦,明天再谈吧!”转身出房而去。他不论是进来出去,都不闻半点声响。
  过了一会,蓝明珠才掀衾起身,悄声道:“好险,居然瞒过了家父。”
  话声未歇,突然发觉自己半裸着上身,不由得羞不可抑,两颊飞红,连忙躺下,拉被遮盖住身体。可是这么一来,又跟王元度挤在一起,很易令对方误以为她有意亲热,不禁更加张惶失措。
  王元度倒没有注意到她后来的尴尬神情,只知她十分害羞,便假作不知,轻轻道:“在下可以起来了吧?”
  她闭着眼道:“先生请!”
  王元度赶紧起身,从她身上跨过,跳落床下。
  他把她的外衣取过来,丢入帐内,眼睛望着别处,道:“姑娘请穿好衣服,在下须弄个明白才行。”
  一会儿,蓝明珠离床下地,仍然含羞答答,始终无法忘掉这个年轻男子曾经眼见和碰触身体之事。
  王元度道:“在下的鞋子弄脏了蓝姑娘的绣床,甚是歉疚,但这也是迫不得已之事,还望姑娘原谅。”
  蓝明珠低头道:“先生别这么说,今晚之事,残妾终身感激敬佩,决不能忘记。”
  王元度摆摆手,道:“姑娘最好把今晚的事完全忘掉,若是趁夜深人静之际,把在下送出贵府,那就是更好不过了。”
  蓝明珠连忙抬头瞧他,道:“先生可是不肯赐助么?”
  王元度无可奈何地道:“不是这个意思,在下感到身在此处,十分不安全,令尊的千钧杖号称武林一绝,在下自问还没有接得住令尊钢杖的能耐。”
  她嫣然一笑,又露出雪白如编贝的牙齿,道:“暂是不会有什么事故,请先生放心。”
  她沉吟了一下,又道:“但目下家父大概已到了那边去,今晚先生已没有机会可以见到那人,只好等明天再说。”
  这时柳儿恰好进来,她跟蓝明珠走到一边悄声交谈,说完之后,柳儿走到王元度面前,道:“请相公随我走,先歇宿一夜再说。”
  王元度心中很不自在,但仍然跟她离开房间,到了走廊,才讶然忖道:“我何故还任得她们摆布。难道我竟不忍心使蓝明珠和柳儿她们失望。”然而事至如今,只好跟她走去。不久,两人走入一座偏院之内,人得房中,柳儿点燃油灯,替他整理床铺,王元度举目打量这房间,但见家具皆甚贵重,陈设华丽,也不似向来无人居住。
  柳儿一面铺床,一面道:“这是舅老爷的居室,四周都是高墙,话声和灯光都不怕被人察觉。舅老爷刚刚出门,最快也要大半个月才能回来。相公安心歇息,明儿早上婢子便来侍候。”
  一宿无话,翌日清晨,柳儿服侍王元度盥洗过,用了早点,便去通知蓝明珠。
  王元度望住她袅娜而去的背影,不禁想道:“她虽然只是蓝姑娘的侍婢,可是长得明丽聪慧,世间少见,令人不禁有红颜薄命之叹!”
  王元度把数日以来的经过细想一遍,那鲁又猛和柳昭两人的面容浮现过心头,当下寻思道:“昨宵那等情景若是换了他们两人,不知会有什么后果?鲁又猛兄或者无事,但柳昭兄可就说不定了。”
  想到这里,颇为自己的磊落和定力感到骄傲。
  蓝明珠和柳儿一齐入房,双方见过礼,王元度便道:“在下虽是有心为姑娘效劳,无奈身上尚有要事,不能久留,只不知姑娘到底有什么为难之处?”
  蓝明珠道:“不管先生最后有没有见到那个人,但这番隆情厚谊,贱妾已经十分感激,恕贱妾动问一事,那就是一个月后,先生难道不打算驾临敝坞么?”
  王元度微笑道:“那是五年一度轰动天下武林的盛会,在下自必要赶来的。”
  蓝明珠道:“既然如此,先生何不屈驾此间,直到那一天现身出去,岂不是省去跋涉之劳?”
  王元度道:“在下还须赶去谒见一位前辈,所以无暇久耽,还望姑娘原谅。”
  蓝明珠道:“先生说得太客气,想那柳儿和蓝沛两人,用这等手段把先生请来,幸蒙先生不见怪,已经十分感激,但愿将来有机会报答先生,此心方始能安。现在让我把求托先生之事详细说出,那个人就是贱妾的姊姊,想请先生在适当的机会跟她见个面。”
  王元度心中叫声糟糕,暗念又是一个女子,真是头痛不过的事,口中说道:“在下应承过姑娘,只要是力之所及,决不推辞,既然要见的人是令姊,那就是在下力之所及的事,目下有烦姑娘带领前往一见就是了。”
  蓝明珠笑一下,道:“若是如此简单就好啦,家姊性情古怪,对贱妾成见甚深,若是得知先生是贱妾请来的人,定必使出种种可怕的手段对付先生。”
  王元度一怔,道:“然则姑娘为何还要在下去见令姊?在下相信姑娘不是好狡之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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