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里黄云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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千里黄云记- 第16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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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庄丁道:“还没有,现在你快上来,再晚些性命不保。”

    屠狼远处一阵哀嚎,狼群得到命令忽然纷纷向后撤出。

    陆崖急忙道:“快放巨石!那畜生已经警觉,等不得了。”

    说罢有庄丁已经将大墓入口的巨石放下,狼群虽然撤出十余匹,跟在后面的便已经砸死不少。巨石放下,把陆崖和狼群一起关到大墓里面。

    陆崖赶紧抓住绳索,向上爬去,脚下恶狼不住跳跃着抓他,却哪里够得着。

    陆崖爬上大墓顶上,庄丁将事先准备好的油松火药点着,往墓中丢去,霎那间火焰冲天而起,大墓里一阵阵撕心裂肺的吼叫,群狼四处逃避,却无处可躲,有些本来没有被烧到的也因为其他狼身上沾火,逃窜时将它点着,如此一来,火越少越大,顿时焦臭扑鼻。

    陆崖也没空去看,跳下墓去,将已经逃出的少数恶狼一一击毙。再看那匹最大的狼王屠狼就蹲在高坡上,这次它竟没有逃走,而是眼睛望着大墓的火光一动也不动。

    陆崖奔到屠狼面前,举枪便刺,枪到一半,却见屠狼眼神凄楚,便停枪不动,指着屠狼问道:“这次你为什么不逃跑了?”

    屠狼自然无法回答,也不知道它是否听明白陆崖的问话,只是怔怔地看着大墓顶上的浓烟。浓烟直冲云霄,遮天闭月,它凄厉地哀鸣一声,竟然站起身来,猛地撞扑向陆崖枪尖,奔雷枪从它咽喉刺入,背后穿出,屠狼当场气绝。

    陆崖愕然当场,想不到这畜生竟会如此,方才它那一撞显然是自寻死路,但究竟是为了什么?

    此时庄门大开,完颜成仇带着庄丁纷纷来给陆崖道贺,“陆少侠,真勇武过人,你为我们除掉狼王,真是……真是……”

    见陆崖手里挑着狼王,兀自发愣,便又问道:“陆少侠?陆少侠?你这是怎么了?”

    陆崖这才将枪收回,道:“狼王不是我除掉的,它是自尽而死。”

    完颜成仇不解问道:“那……那它为什么自尽?”

    陆崖叹息道:“它虽是畜类,却忠肝义胆,因自己指挥不利,致使同胞被屠戮一尽,故此负疚自尽。其实它本来可以独自逃走的。”

    完颜成仇却不大相信,笑道:“天下间哪有这样的事?畜生就是畜生,不可能有人的感情,你大可不必有英雄相惜之感。”

    陆崖却道:“实不相瞒,屠狼与我之间的争斗也不是第一次,它颇通人性。只不过立场不同,它是狼,我是人。若我是一匹狼的话,见同伴惨死,一切皆因自己判断失误,心里也一样不好受。”

    完颜成仇道:“它是畜类,不会有这么多想法的,陆少侠大可不必如此感怀。”

    陆崖点点头,道:“我有一事相求,不知道少庄主是否答应。”

    完颜成仇道:“有什么事尽管说,只要我办得到。”

    陆崖道:“将狼王与其他的一些死在外面的狼都丢入大墓,将此墓立碑为屠狼冢,庄主身体康健,定然长命百岁,再另建一墓也就是了。”

    完颜成仇想了想道:“我们本就已经不是皇族,这个大墓实在是多余,只是我爹一厢情愿想重做皇族,实际上没什么必要,反正这个大墓也不能用了,我答应你。”

    隔天完颜成仇依照陆崖所说,果然找人在此立下一碑,上写“屠狼冢”三字。

    沧海桑田,如今的屠狼冢早已经不复存在,取而代之的是一片广袤的牧场,当地人说,每当月圆之夜,在屠狼冢的遗址就能听到狼王那一声声凄厉的呼唤。额敏河缓缓流过,唯有它才记得几百年前发生在这里的那场人狼大战。

    ps:昨天章节名的关系,传错了,暮色,已经联系编辑改成暮霭,不然又要加逗号。
第107章(中)屠狼冢百年尘封
    陆崖在庄上逗留了三日,将养伤势,完颜父子将其待若上宾。陆崖见庄上有数不尽的牛羊骡马,狼害已除,庄上的人安居乐业,衣食无忧,倒是战乱年代少有的一方乐土。

    他料想尹兰搬兵也该回来,不待小腿上的伤口全好,便要告辞,完颜父子苦苦相留,陆崖推辞不过又多住了两天,到了第五天,小腿已经好得差不多了。他心急如焚,唯恐完颜父子再行挽留,也不打招呼,趁着天黑,偷偷溜出庄外,不辞而别。

    找了条上山的路,向西北而行,一直走到天明。路上已经浓烟滚滚,遍地焦土,周围不少残破的帐篷,行军用的炉灶,丢弃得到处都是。各色大旗横七竖八的倒着,尸体也是堆积如山,大部分是窝阔台的人马。陆崖心想:看来窝阔台那方是吃了大败仗了,不知道现在状况如何。

    又向西走了一段,这才发现窝阔台的营盘,门口两里处深挖战壕,寨门紧闭,塔台高筑,大寨外也有十几门大炮,但比起元军一方个头小了不少。陆崖仔细看了看,此地甚是开阔,地势较高,暗想这个带队的定是个庸才,怎么把营盘建在这么高的地方?

    早有军兵发现陆崖,有百十名军兵围拢过来,为首的道:“此处是战场,百姓不得靠近。快点走。”

    陆崖道:“你家主帅是谁?麻烦你告知他,说我明月公主的亲戚,名叫陆崖。前来助你们一臂之力。”

    当兵的听说是明月公主的亲信,不敢怠慢,立即回报中军。不多时,主帅带领手下众人纷纷出门迎接,向南、尹兰等人也在其中,见到陆崖飞奔而来,翠竹和素梅也紧跟在后面,陆崖见众人无恙心中大喜,冲上前去。将四名女子统统抱在怀里。

    翠竹和素梅此时见陆崖没事,也顾不得男女之嫌,痛哭流涕。陆崖道:“你们都没事,就太好了。”猛一抬头,却看见沐春风站在队伍最后,也不过来迎接。推开素梅和翠竹道:“我一时高兴。有些忘乎所以了。”

    素梅也发觉自己有些失态,红着脸退到一旁,道:“是……是我太高兴了。”

    翠竹笑嘻嘻地道:“我也是,真担心你。”

    反倒是向南和尹兰,此时已经高兴得说不出话来,拉着陆崖的手,又爱又怜的模样。

    陆崖道:“二哥呢?怎么不见出来?”

    尹兰道:“我们把他送回叶密立养伤去了,过些日子就能回来。”

    向南道:“你去了这么许久。我们姐妹都担心死了。”

    陆崖在她额头轻吻一下,“我这不是好好的吗?”

    忽然见到众将官都看着自己。顿觉尴尬,忙将娇妻扶到一旁,道:“咱们等会再亲近,先见过主帅。”

    陆崖走到那主帅面前拱手道:“在下……”

    那主帅把手一摆,笑道:“黄云大侠不必多礼。”

    陆崖奇道:“看样子大帅对我是非常了解了,居然知道我是谁。”

    主帅笑道:“你不认得我,我却知道你,尊夫人已经把你的事和我讲了,洪林等人对你赞不绝口,说你武艺高强,侠骨英风,今日一见果然名不虚传。”

    陆崖道:“大帅太客气了。”

    主帅道:“陆少侠,咱们里面叙话吧,在我军中那些繁文缛节不必在乎,只当我是兄弟就好,陆少侠,里面请。”

    陆崖见这主帅颇为豪爽,多了几分好感。走在半路低声问尹兰道:“这位主帅是谁?颇有英雄之气。”

    尹兰道:“他是海都之子察八儿。”

    陆崖闻听肃然起敬,“原来是王子,想不到。”

    尹兰笑道:“和海都比起来,他谦和有余,但威严不足。你不必怕。”

    陆崖嘿嘿一笑:“我除了怕你还怕过谁?”

    向南低声道:“你为什么怕她,却不怕我?”

    陆崖脸上一红,“现在也有点怕了。”

    众人到了帅帐,察八儿命人给陆崖上酒上肉,当作是接风,陆崖也不推诿,虽然不喜饮酒,却抓起羊肉就吃,察八儿觉得陆崖豪爽,他也不拐弯抹角,开门见山问道:“陆少侠,你说要助我一臂之力,但不知道有什么退敌良策?”

    陆崖走了大半天的路,着实饥渴,边吃边说道:“没有什么良策。”

    察八儿心中不悦,看了看洪林等人,脸色立即阴沉下来,问道:“洪林,你之前说的话,可不是骗我吧?”

    洪林之前已经把陆崖在大漠勇斗魔人之事讲给察八儿了,当时也是照实言说,但此刻察八儿问起,却显得自己是夸大其词了。洪林神色尴尬,问陆崖道:“陆少侠,我知道你和夫人足智多谋,如何说出那样的话来。我知道你心中定然有些想法,不必担心说的不对,错也好对也好,说出来给我们参详一下也好。”

    陆崖将羊腿放下,笑道:“恕我直言,对方有火炮、火铳,强攻定然损伤惨重,我来之前,已经见到不少战死的将士,看来大帅已经知道硬打是不行了。”

    察八儿道:“所以我才在这扎营,要阻他们一阻。”

    陆崖摇摇头道:“大帅把营盘建在旷野之上,四周无险可守,我们的那几门火炮,定然没有对方的回回炮射程远,他们若来进攻,咱们只能挨打,你说我能有什么良策?”

    察八儿沉思半晌,没说话,尹兰在一旁道:“把营盘扎在这里,其实是我出的主意。”

    “你为什么出这么个主意。”

    尹兰道:“你想啊,敌人的大炮那么厉害,万一打起来,营盘在开阔地,逃跑也方便些。地势两边都低,他们的大炮打过来,我们就直接到山后面去了。”

    陆崖摇头苦笑,尹兰虽然聪明,但对行军打仗原来一窍不通,申斥道:“真是胡闹,也难怪,你自由钻研医术,张伯伯的兵书你也看得少,不懂的东西就不要参与。”

    尹兰吐了吐舌头,“我本来就不懂这些嘛,是大帅他们问我,我随口一说,但是大帅就照做了,干嘛对我那么凶?”这还是陆崖第一次对尹兰发这么大的脾气,尹兰觉得挺难受,小嘴一撅,把脸扭过去。

    陆崖正色道:“就因为你一个主意,几万人就可能因此丧命。打仗又不是看病,岂能乱开药方?”

    尹兰见陆崖才一见面就挑自己的毛病,也不问问自己等他有多担心,顿觉委屈。向南见状拍了拍尹兰的手背,低声道:“看来这个臭小子也不怎么怕咱们。”

    尹兰听了这话,却又扑哧一笑,“他这个人表面温顺,实际倔得很呢。”
第107章(下)中军帐运筹帷幄
    尹兰听了这话,却又扑哧一笑,“他这个人表面温顺,实际倔得很呢。”

    察八儿为人本就谦和,见陆崖和尹兰虽然有些争吵但实际上却恩爱有加,劝道:“陆少侠不必再说尊夫人了,也是我初次见到那些火器,昨日一仗输得太惨,故此才向尊夫人请教,她说的也不是没有道理,敌人火器太过凶猛,若是打不过也只好逃走。”

    陆崖正气凛然,道:“大帅此言差矣,我军本来就已经输了一阵,若是还未开仗就想着此战必输,想着如何逃走,那这仗还怎么打?两军对垒,士气高昂者方能克敌制胜,大帅事先已经安排退路,那当兵的如何还肯拼死决战?你若撤到窝阔台腹地,那周遭的百姓就会受战乱之苦,所以绝不能轻言撤退。”

    察八儿点点头,道:“可是敌我双方兵力、武器都相差悬殊,硬拼又怎么能有胜算呢?”

    陆崖道:“我之前探访敌营时知道一件非常重要之事,敌方把军队驻扎在此地却并不急于进攻,只因为江南有一批火铳尚未到达,料想数日之内,他们不会贸然来攻。在下愿带五百轻骑,连夜从塔尔八台山上绕过敌营,在半路阻击他们的补给,就算不能将他们全灭,也能延缓他们的进攻时间。敌人远道而来,后方补给不便,大帅另派一路人马,在其后接应,封锁地方粮草要道。同时另派一队人马不住扰敌,麻痹敌军。敌人火枪队若进攻。则隐蔽,火枪队一回,则再去扰敌。如此反复滋扰,时间长了,敌军粮草不继,再加上军心懈怠,自然退却。”

    察八儿大喜,拍案而起,道:“果然是妙计!”

    尹兰白了一眼陆崖。道:“还真说的头头是道呢,也不知道灵不灵。”

    陆崖知道她不服气,笑道:“到时候自然应验。不过营盘绝不能在此处。这个方法也只是拖延下时间而已,大队人马应该趁此机会,转移到低洼处,叫敌人看不到我们的行踪。他们的大炮也就派不上用场。我们的炮射程不够。不如把火药埋在地下。准备油松硝石等易燃之物。在此处留下一座空营,由尹兰布置机关,敌人若是来偷袭,就放把火烧了他们。洼地之上再布下数个空营,以混淆敌人。他们分不清那座是真营那座是假营,定然用炮来攻,如此便可耗去他们的储备,等到他们撤退之时。我们再一举反扑,便可大获全胜。”

    陆崖虽然仅在苏州之时指挥过白莲教的一个小仗。但自幼辛不平就传授他兵法,故此行军打仗之事对他来说实际上早就烂熟于胸,只是他不喜仕途,故此这件本领从未有过用武之地,今日才一到访,也只是在营外盘桓片刻,便已定下计策,所有人都不得不佩服。

    察八儿道:“果然是厉害。但敌人若不上当又该如何是好?”

    陆崖道:“那就只有耗下去了,但是胜负未分之时,万万不可妄自菲薄。”

    商议已定,察八儿分兵派将,依计策行事。陆崖也不等到天黑,便要带着五百轻骑上路,尹兰亲自前来送行,始终也不说一句话,尹兰生陆崖的气就有一个特点,和其他人都能谈笑风声,唯独不理陆崖,陆崖故意找话和她说,她也只当听不见,弄得陆崖灰头土脸。直到陆崖飞身骑上千里黄云兽,她才嘱咐道:“路上要小心点,早点回来。”

    陆崖笑问道:“不叫声崖哥哥吗?”

    尹兰哼了一声,道:“小淫贼!”

    陆崖知道心爱的娇妻这是不再生气了,这才放下心来,纵马而去。

    当天夜里,程远志和亦摄斯连真果然派出骑兵劫营,等到了营盘才发现外面旗幡招展,里面空无一人,刚呼上当,伏兵四起,对着后方就是一通火箭,营内早埋好了硝石火药,壕沟里也添上了松油柴草,霎那间火光冲天。

    火枪队四处放枪,但根本不知道该打哪里,烧死、踩死的元兵不计其数。而窝阔台一边却是一人未损。

    等到第二日天明,程远志清点人马,趁着架起回回炮直接进攻,向西行了二十里,却见到七八座营盘,全是空营。炮弹打了不少,却是一个人也未伤到。

    他越想越气,看来叶密立的军兵是故布疑阵,根本就没什么人马了。等他放心前进之时,营盘后却又杀出一支队伍,火枪队虽然厉害,近战却非常吃亏,敌人又是神出鬼没,程远志带去的官军折损大半,只好狼狈逃回。路上被洪林、白桂阻截,又死了不少人。

    自此后,元兵便不敢冒然进攻,两军对垒半月有余,亦摄斯连真也是一点办法也没有。眼看已是深秋,天气也越来越凉,但士兵却衣衫单薄,后方补给迟迟不到,便心生退兵之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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