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危言耸听!”江虎道:“哪有那么奇怪的事?”
“有没有,问你爹——江钲便知。”
此时看不到江钲的表情,但他肩膀剧烈地抖动,显然陆崖说的事情,并非没有可能,江虎这才有些惊慌,“那……那现在怎么办?”
陆崖也不说话,一只手抓住江钲的手腕,一只手按住江钲的眉心,江钲只觉得眉心处一凉,一道极寒之力注入,耳朵嗡地一声巨响,脑中如万蚁咬噬,剧痛无比。
接着陆崖手指自眉心,不住向下捻动,那冰冷之气便沿着江虎的头不住向下,而痛楚的部位也不断延伸,感觉体内有条巨蛇,被陆崖的指力逼得四处游走。
他脸上青筋暴起,血脉骤凝,整张脸都憋成了酱紫色,体内那条巨蛇仿佛沿着经脉,向自己右手逃窜,等到了手腕之时,陆崖用力握住,那巨蛇便不再走动,陆崖马上又注入一道寒冰真气,把江虎手臂的血脉凝住,江虎的手得不到血液补给,片刻就成了黑色。江虎疼痛难忍,大声喊道:“我的手要掉了!”
就在这时,一条米粒大的小虫冲破肌肤,从江虎手腕处爬出,在他手中扭动两下,便就此不动。陆崖又马上用火神功力将凝血化开,顿时江虎手腕处血流如注,只不过都是黑蓝色的毒血,腥臭无比。
待黑血放尽,江虎已经昏迷不醒,陆崖又给他渡过真气,把他救醒,这才收了功力,“已经除掉毒虫了。”
江虎只觉得浑身筋疲力尽,怔怔地看着那条小虫,也不知道是什么滋味,过了半晌才道:“多谢了。”
陆崖微微一笑,“现在你们明白了吧,亦摄斯连真不会轻易把江山拱手让人的,就算你们依靠他和冼苍山恢复了大宋,但其结果如何可想而知,难道你们希望天下变成妖魔横行的天下,朝廷变成行尸走肉的朝廷吗?”
江钲叹息一声,“那依你之见呢?”
“现在要对抗朝廷时机根本不成熟,我看你们父子驱除蛊毒后,还是归隐山林吧。”陆崖劝道。
江钲心中暗想:“若是武功尽失,我也的确没有能力为皇上效力了,何况赵昺的确不是英明神武的君主,他自己也不想做皇上,保他也是无用。但若能清除蛊毒,从此不问世事,倒也落得一身轻松。”想到这,他长叹一声,将头盔摘下,“陆崖,你动手吧!”
“爹……”江虎眼中含泪,轻声叫道。他知道江钲这是已经决定放弃大宋了。
江钲把手一摆,“投靠冼苍山本来就是走错了,我不得不承认。我听从陆崖的劝告,决定从此皈依我佛,一心向善,小虎无需再劝。”
陆崖点头,用同样方法替江钲驱除蛊毒,但他中毒已深,而且日久年深,毒虫在他体内繁殖,足有数百条之多,陆崖功力虽高,但也不能叫毒虫只从一处爬出,故此江钲周身血脉,都被毒虫冲破,浑身是血,惨不堪言,好在他因被亦摄斯连真催动过蛊毒,故此并不如何疼痛,只是在最后一条之时,方才觉得痛入骨髓,但他咬紧牙关,不吭一声,倒是个铁骨铮铮的好汉。
等毒虫全部清除,江钲已经是奄奄一息。陆崖忙渡过五行真力,将他救醒,“江叔叔,没事吧?”
江钲低头看了看浑身的伤口,顿觉四肢百骸没有一处不疼痛难忍,但也知道,从此不必再受蛊毒所扰,心中不知是悲是喜,叹道:“似我这样周身筋脉已被毒虫咬断,如何还能用武功,当真是个废人了,不过从此是个正常之人,也好 ;,也好。”说完哈哈大笑,但那笑声此刻听来却又如此心酸。
陆崖在两辆囚车上各猛击一掌,将栏杆打断,“你们走吧。”
两旁军兵如何能干?分别持刀枪将三人困住,“没有大帅的命令,你怎么敢如此?”
陆崖从怀中拿出令牌,“我是张大人的军师,难道还做不得主?”
众人一见令牌,这才收起兵器,放三人出去。陆崖挑了两匹快马,赠与江氏父子,又将他们送出营外十里,要他们速速离去。
二人感激不尽,催马而去。陆崖站在原地,唏嘘不已,自己救得了旁人,却唯独救不了尹兰。也不知道她现在生死如何。
正在难过,忽听身后有人说道:“大宋的江家军从此也不复存在了。”
陆崖回过头来,见是张珪站在自己身后,以自己的修为居然不知道他一直跟着自己,“大哥,你是故意要我放走他们吗?”
张珪微微一笑,“唯有你才能劝得了他们,我阻止你干什么?兵不血刃,便叫他们放弃对抗朝廷,这才是最好的办法。”
陆崖叹了口气,望着江钲父子远去的方向,道:“但若除掉亦摄斯连真还不知道要死多少人。”
第 316 章 (下)除奸佞只身荡寇
自首战失利之后,只要冼苍山来攻,张珪的军队便不战而逃,一个月的时间里,连弃十四座营寨,七座城池,辎重粮草、马匹武器,丢了不计其数。冼苍山的魔军横扫苏杭各处州县,直指大都。他的队伍也益发壮大,等杀到山东之时已经有二十万之众。
冼苍山自然得意非常,对魔军和亦摄斯连真也是愈发依赖。索性叫亦摄斯连真将新接纳的五万人也一并编成魔军。但亦摄斯连真却有所警觉,曾言道:“张珪身经百战,并不那么容易对付,他连续弃掉那么多城池,丢下的却都是些无关紧要的辎重器械,其主力并未受损,将我们引到山东来,恐怕另有计谋。”
冼苍山却不以为意,“他定然是怕了魔军,故此望风而逃。再说,若是真有本事对抗,在苏州也可以动手,何必等到今日?”
亦摄斯连真想想也是,遂也安心追袭。
一直追到了太行山,便远远看见张珪的营寨,这次倒未逃走,亦摄斯连真亲统大军杀进营盘里面却空空如也,一夜之间整支队伍都消失不见。
亦摄斯连真心中纳闷,与冼苍山商议下一步计划,冼苍山道:“管它呢,既然张珪再次弃营逃走,咱们只管杀上大都,还怕他吗?”
亦摄斯连真点头称是,也没在意。
接下来的几日,路上时常能见到张珪营盘,只是每次去攻,都是空营一座,冼苍山也不禁惊异,这张珪到底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又过一日,探马忽然来报:张珪的主力趁魔军北上之时。早已经从太行山另一侧,偷偷返回江南,将之前丢掉的城池又给夺了回去,赵昺和张世杰也已被他擒拿。
亦摄斯连真大怒:“早知道张珪没那么容易对付。他派了小部分人马在沿途故布疑阵。叫我们以为他败回大都,又设空营。拖延我军时间,自己却趁此机会收复失地。冼大人,我们都上了那小儿的当了,现在赵昺又被他抓了去。这该如何是好?”
冼苍山道:“国师何必管那么多?我们的目标是大都,是忽必烈,后面的城池给他去夺,难道他能不管大都?兵法有云,这叫围魏救赵之策。”
冼苍山虽然这么说,但亦摄斯连真却清楚,事情一定没那么简单。只是除了攻上大都,似乎并没有太好的办法。
次日,大队人马行到了一处山谷里,周围怪石嶙峋。荒木丛生,队伍刚进到一半,忽然炮声大作,滚木礌石自山顶倾泻而下,接着火蛇乱串,将整个山坳烧成一片火海。
亦摄斯连真见火势太大,无法前行,山谷两侧也看不见有伏兵,纵有魔人,却不知道去杀谁,只好吩咐:“有埋伏,快撤。”
二人率军从山坳口处突围而出,魔军虽然无恙,但大炮、火器全都是见火就炸,再不能用。刚出了山谷,却见山脚下陆崖手提着奔雷枪拦住去路。身后有十二辆大车,车上都悬着口大钟。
冼苍山一见只有陆崖自己,哈哈大笑:“陆崖?你是疯了还是傻了?就凭你还想对抗我的十几万大军不成?”
陆崖往人群里看了看,微微一笑,“十五万大军,有一半都变成了魔人,你和亦摄斯连真好歹毒的心肠。”
亦摄斯连真道:“陆崖,你是一个人才,你以为凭你一己之力能挽回大势吗?不如跟了我,攻上大都,杀掉忽必烈,将来还能恢复汉人的江山,封爵封侯,你也会名垂青史。”
“那可真是不错呀,”陆崖淡淡地说道:“只不过,如果满朝文武都是行尸走肉,那这个什么封侯封爵又有什么用?妖僧,任你诸多借口,始终是无故害了几万人的性命,今日就叫你死在太行山下。”
“就凭你?”亦摄斯连真冷笑道。
“你以为呢?知道为什么这几日,总是留下空营引你们到这来?”
“原来都是你小子干的,”冼苍山怒道:“你引我们来想干什么?”
“那是因为这里山路狭窄,草木茂盛,你们和魔人都死了以后,一把火烧光,不会留下痕迹。也省去了不少收尸的工夫。”
“妈的,放屁!”冼苍山骂道:“今天倒要看看谁死?国师,我一直不服陆崖,人人都说他才是蒙古 第 316 章 是大段的打斗,希望各位看得过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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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317 章 (上)太行山野火炼魔
“我可不似冼苍山那个匪类一样有勇无谋,八王剑在你手中,我今日不是你的对手,但是你想凭借一己之力对抗我的十几万魔军吗?”亦摄斯连真知道陆崖今日定是有备而来,虽然说得慷慨激昂,但声音却微微发颤,再加上他汉话说的不好,阴阳怪气就如唱歌一般。只是那歌声真是难听得很。
陆崖冷冷一笑:“你真的以为我是孤身前来吗?我还不至于那么鲁莽。今日就叫你自食其果,让你看看魔人究竟有多大的危害。”
亦摄斯连真此时还哪有胆量与陆崖对敌,手中铜铃一摇,几万魔军手持刀枪,缓缓向陆崖逼近,一个个目光呆滞,带着夜叉铁盔,好不慎人。
陆崖纵然武功绝顶,也不敢有丝毫怠慢,几个纵身到了十二辆大车后面,用力一拉车后挡板,滚出无数拳头大小的铁球,原来都是特制的回回炮炮弹。陆崖随手抄起两个,将铁弹向大钟上掷去,“咣咣”两声巨响,震得山谷野鸟惊飞,那些魔人全都停住不动。
亦摄斯连真这边忙把手中铜铃拼命摇晃,陆崖则不住捡起铁弹向十二口大钟砸去,之前他已经按照向南写的曲谱,将这一套手法练得相当熟练,再加上内力雄浑,大钟早将亦摄斯连真的铜铃之声盖过。
二人表面上是都想控制魔人,但实际却是内力比拼。(。pnxs。 ;平南文学网)亦摄斯连真的内力本不如陆崖,将自己变成魔人后和他相仿。但陆崖仗着钟声巨大,便比亦摄斯连真占了许多便宜。初时,魔人尚且原地徘徊。渐渐地,亦摄斯连真却感到胸中气血翻滚,内力有所不继。那些魔人竟都回转身来,杀向自己的队伍。陆崖一个音阶敲得重了些,亦摄斯连真当场被震得口吐鲜血,手中铜铃咔嚓一声裂了一道口子,一是陆崖音波强大。二也是自己摇得猛了些,他本身也是魔人,此时陆崖的魔音紧催。知道再也抵挡不了。忙吩咐其他军兵,“给我拦住,给我拦住,打他们的头。打他们的头。”
叛军得到命令一拥而上。杀向魔人。那些魔人可不认得主人是谁,倒戈后见人就咬,逢人便杀。
这时山顶忽然又是炮声隆隆,张珪带领伏兵现身而出,大炮、火器不住向下射击,滚木礌石纷纷落下,也不管是魔人还是好人,只顾着一通乱杀。现在那些叛军想要投降都已经没有机会,接着四面大火又起。山谷内顿时哀嚎一片,叛军被烧得皮焦肉烂,惨不忍睹。山谷一战从午时一直打到黄昏,十五万大军,悉数被歼。魔人虽然不畏刀剑,但大火一起,回回炮一发,也没有多少可以活命。
亦摄斯连真怒道:“张珪不是去收复失地了吗?”
山顶上张珪高喊,“你和冼苍山都已经来到这,江南还有何虑?只需派一哨人马装成我的主力,把你之前夺取的城池个个击破即可,你留在江南的五万人早已经归于我的麾下。亦摄斯连真,不是武功高,实力强就一定能夺得天下,你不懂用兵之道,必败于此。”
亦摄斯连真一败涂地,再不敢停留,跳上一匹快马,搏命一般向山谷另一侧逃窜。但山路崎岖,四处都有伏兵,他也不知道真正的道路在哪里,到了傍晚十分,总算看到了两山之就爱年的出口,就在他就要逃出之时,从山顶落下一口巨钟,咣当一声砸在地上,尘烟四起。烟尘散去,大钟上,陆崖巍然而立,手提八王剑,真如同天神突然降世。
亦摄斯连真也不知道他如何抗着口大钟还能赶到自己前面,其武功真的已经是登峰造极了,此时他再不敢逞强,跳下马来打了个佛礼道:“陆小侠,我也是为了帮你们恢复大宋的江山,你怎么能和朝廷为伍?难道你忘了自己的出身吗?”
陆崖跳下大钟,冷冷一笑,“出身是什么都不重要,你多行不义,妄图以魔人扰乱乾坤,今日必死无疑,我在此等你是特地来给你送‘钟’的。”
亦摄斯连真看了看那口大钟,故意装作听不懂陆崖的汉话,频频摆手,“不敢要,不敢要!”突然从背后拿出两支火铳,对着陆崖“啪啪”就是两枪。
陆崖早有防备,将手中八王剑左右一晃,两枚铁弹被削成四瓣。“你以为有火器,有魔人就能逃脱此劫吗?”
亦摄斯连真再无话可说,挥动肉掌,冲向陆崖,陆崖也不待他靠近,单手举起大钟,向他砸去,“你的钟,接好了!”
大钟腾空而起,直向亦摄斯连真扣下,妖僧大惊,举掌相抵,陆崖趁机纵身跳起,猛地一招“冰封向佛”拍在大钟顶部,亦摄斯连真接住大钟,刚举到一半,忽然觉得两臂如有千钧之力,压得他脊椎都要折断,连脚步也动不了分毫。
陆崖在钟上连拍数掌,震得亦摄斯连真鲜血狂喷,将地上的白雪染得一片血红,双脚也陷入地中,不但寸步难行,现在连求饶的话也说不出来,只能咬紧牙关,硬生生挺着。
陆崖在钟顶上,朗声道:“亦摄斯连真,什么是魔?什么是佛?我现在想明白了,是魔是佛,不在乎你杀了多少人,而是在乎你救了多少人?你成为魔人之前,从不杀生,但因你而死的人数不胜数,虽然你未曾亲手杀过一个人,可同样犯下滔天罪孽,那些因魔人而死之人的性命,只能由你来偿还。我今天动手杀你,却可以免除天下苍生无边浩劫,正是真正的除魔卫道,解救万千生灵。”
亦摄斯连真心中想:你现在怎么说怎么是了,难道是非功过真的就如你所说?也不见得。
可是他心中纵有千言万语,此刻也出不了一点声音。一双血红的双眼恶狠狠地盯着前方,瞳孔暴张,瞪得极圆,也不知道他看到了什么,也许是佛祖,也许是妖魔,只有他才知道。
陆崖纵身跳到亦摄斯连真背后,八王剑一挥,将他人头砍下,那口巨钟如泰山压顶,直落而下,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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