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里黄云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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千里黄云记- 第2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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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尹兰奇道:“你怎么知道这是宋朝时候留下来的?”

    陆崖道:“我乱猜的。”心想,张世杰是宋朝遗臣,我想此地与他有千丝万缕的联系。

    二人再去下一间偏殿,里面则是各式珠宝、器皿,金银罗列,看得二人眼花缭乱。陆崖山中十年,看待钱财之物非常淡薄,尹兰自从被张世杰带走之后,从未缺少财帛,也视金银如粪土一般,有几件首饰她很喜欢,便想挑两件带着。

    陆崖道:“这是轩辕庄东西,不问自取不太好。”

    尹兰手中拿着个晶莹剔透的玉饰,配饰雕刻成豆荚形状,后面有条金链,喜欢得不得了,道:“我只拿这一件嘛,这里金银珠宝那么多,也不少这一件,再说我义父是这里的管家,拿这点东西算什么?”

    陆崖心想也是,这庄子本就应该是张世杰所建,尹兰从这里拿件首饰就是从自己家里拿东西一样,也就没说什么。

    尹兰高高兴兴戴上玉豆荚,道:“你不拿一件吗?”

    陆崖摇摇头道:“我不喜欢戴这些小玩意。”

    尹兰道:“等我们出去,我送你一件。”

    陆崖只当她是随口一说,也不在意,道:“那我先谢过了,等你送我的时候,给我亲自戴上才好。现在不如我先为你戴上。”

    尹兰嫣然一笑:“就知道说笑,下次再说。”心中却暗暗记下。

    就这样二人把整个金殿中的偏殿转了一圈,这地方自不比真正的皇宫,可麻雀虽小五脏俱全,书房、卧室、厨房应有尽有。

    等来到最后一间偏殿,一推开门,便觉得冷气逼人,这间偏殿里四壁空空,只在墙角那放着个大柜子,柜门紧闭,前面有个蒲团。

    陆崖来到柜子前,将门打开,只见里从高到低全都是灵位,原来此地是个灵堂,再看灵位从高到低,依次是宋朝太祖皇帝到宋恭帝的牌位,有十六个,灵位前面摆着香案、香炉等祭拜之物。

    陆崖自言自语道:“果然赵昺未死。”

    尹兰一愣,问道:“你怎么知道?”

    陆崖看了看尹兰,道:“宋朝十八位皇帝,这里没有赵昺的如何不知道?”

    尹兰心想这陆崖真聪明得很,表面上仍不以为然,道:“这庄子可是建了十几年的了,如果是之前建造的自然没有末帝的座次了。再说端宗皇帝的牌位也没有,这灵堂应该在端宗去世之前建造的。”

    陆崖笑了笑:“我真是糊涂,这怎么没想到,还是你聪明些。”其实他心里一直觉得赵昺尚在人间,因此他先入为主反而没有考虑到瑞宗。过了一会又问尹兰:“想不到你对宋朝的皇帝也很了解呢,一般女孩很少知道这些的。”

    尹兰道:“是吗?知道这些有什么了不起的。”

    尹兰的话,陆崖也未多想她为什么知道这么多事,再看柜子下面有个木匣,陆崖打开木匣,只见里面放着一把宝剑,剑鞘用金皮包裹,上面镶着红sè宝石,下面缀着虎尾的坠子,一看便知是名贵之物。陆崖将宝剑从剑鞘抽出,只觉得面上冷飕飕的一阵寒气,那宝剑在火光照耀下通体透着蓝幽幽的光芒,剑柄上方从右到左刻着三个小字——八王剑。

    陆崖故意倒着念出来:“贱王八,这把剑的名字可真怪。”

    尹兰哈哈大笑:“乱来,明明是八王,你非要念成王八。”

    陆崖也笑了,道:“王八、八王也不过是把剑,名字也还是挺怪的。”

    尹兰道:“有什么怪的,传说八王爷是太祖皇帝儿子,本来应该是他继承皇位的,可后来太祖皇帝将皇位传给了弟弟,也就是太宗皇帝,那八王爷就失去了做天子的机会了,不过太祖皇帝曾赠宝剑一把给八王,上可斩昏君,下可诛权臣,这把剑说不定就是那把宝剑呢。”

    陆崖道:“你知道的真多,可惜大宋已经不存在了,这把宝剑斩不得昏君,也斩不得权臣,不过确实是一把好剑。”

    尹兰也叹息道:“不知道我们汉人是否还有做回江山的一天,那时这把宝剑也许还有用。”

    陆崖灵机一动,道:“也许不用等到那时,这把剑寒光闪闪,定是宝刃,说不定可以砍断外面铁屋的机关,那时我们便可出去了。”说着说着,竟然有些沮丧,“只是那时就不再是我们两个人的世界了。”

    尹兰道:“总不能真的一辈子就老死在这里,我们还是要想办法出去才是。你不如试一试看他是否能斩断铁门或者铁窗,我总不能丢下义父不管。”

    陆崖心想不错,自己也不能丢下师父、师兄,陆崖提着八王剑与尹兰来到铁屋。二人在地下宫殿转悠了大半天,此时已近中午了,外面阳光普照,万道金光从门缝、窗缝shè进屋内,照shè着弥漫的烟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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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章(下)浪里浪水上迷宫
    陆崖举起宝剑向铁门砍去,宝剑当真削铁如泥,可那铁门甚厚,宝剑只入得半寸,陆崖又砍,仍然收效不大。

    尹兰道:“看来不行啊,就算宝剑厉害,可这样砍下去宝剑也要变成废铁了。”

    陆崖也是一筹莫展,正在这时,铁门忽然咣当一声倒下,地面灰尘四起,一个黑衣人闯了进来站在烟尘之中,青布蒙面,带着头巾,只露着一双眼睛,身高一丈开外,却如麻杆般瘦弱,手臂极长,拿着一口大宝剑,足有五尺多长。

    陆崖正在惊异间,那人不由分说举剑便刺。

    陆崖看得分明,向后一纵,躲过这一剑,问道:“什么人?”

    那人,并不答话,举剑又刺,直取陆崖前心。

    陆崖用剑向上一挡,哪知那人这一剑乃是虚招,手腕下沉,大剑直奔陆崖的大腿,陆崖一转身,挥剑横扫来人的面上青布。终究慢了一步,裤子被刺破了一个口子,好在冬天衣服甚厚,未曾受伤。可陆崖也是惊出了一身冷汗。

    陆崖本不会用剑,适才那一招乃是鞭法,本来应该是双手执双鞭,双鞭配合,可攻可守,相互回应,如此才能打得淋漓尽致,可如今没有双鞭,却多了一把宝剑,无穷的后招无法使用,宝剑虽然锋利,却不能得心应手。

    而那人剑法jing妙,出手如电,也是陆崖初逢劲敌,几个回合下来,便知不妙。

    陆崖边打边喊:“阁下是什么人,为何不问青红皂白便打?”

    那人冷哼一声也不停手,大宝剑舞动如飞,道:“小小年纪竟然学人偷盗,怎么说我不分青红皂白?”

    陆崖自知理亏,本来这宝剑并非自己所有,说是偷盗也不算不对,稍一迟疑,险些被那人刺中。

    尹兰见陆崖不是对手,有意相帮,故意和那人说话,叫他分神:“我们怎么算偷盗呢?我爹是轩辕庄的人,我们拿这里两件东西就是拿爹爹的。”

    那人冷哼一声,道:“张世杰只是这里的管家,可不是庄主。”

    尹兰奇道:“你怎么知道我爹爹是张世杰,你是轩辕庄的什么人?”

    那人顿了一下,知道说漏了嘴,剑招放缓,却不答话。

    陆崖得空忙把剑鞘提左手,如此便双手有家伙了,正如双鞭一样,把揽月金鞕的绝技施展开来。

    如此一来可不得了,陆崖仿似变了个人相仿,右手进攻,左手防御,上砸下捞,越打越快。

    那人不由得一惊,道:“这是什么剑法?”

    剑的用法不过点、刺、撩、劈、拦、绞,可陆崖的招式大开大合,劈招居多,直刺、轻点的招数极少,防守时,要么拦,要么向上架,而且后招无穷,便是那剑鞘也是向下直劈的招数,他只道陆崖使了什么高明的剑招,便不敢轻敌,把生平所学尽数使了出来。

    如此又斗了四十多个回合不分胜负,尹兰见二人越打越快,衣服带起的风将地上灰尘搅得四面飞舞,再打下去,陆崖恐怕要吃亏,便问那蒙面人道:“你蒙着面,定是怕我认出你是谁?轩辕庄有多大,见过我的也就那么几个人,你不说我也知道你是谁?”

    那人冷笑一声:“你倒说说我是谁?”

    尹兰见那人手长脚长,想起地下密室所见的手印,便道:“杨庄主!”

    那人一愣,陆崖此时宝剑泰山压顶般砍落,高手过招哪容片刻分神,这一剑看裸,那人躲闪已然不及,下意识抬大宝剑相抵,刚刚抬起便道:“不好。”之前他小心翼翼不与陆崖宝剑相碰,可被尹兰一分神竟然忘了这一点,大宝剑从中间分为两段,陆崖的八王剑余势不消,向那人面门劈落。

    那人眼睛一闭,心想:完了。

    好在陆崖也无心取他xing命,剑落到一半,翻手一撩,把他面罩挑落。

    尹兰大笑:“杨叔叔,你还不承认吗?”

    那人正是杨钦虎,他把眼睛睁开,看了看尹兰,又看了看陆崖,道:“惭愧。”

    尹兰道:“杨叔叔,轩辕庄不知道发生什么事了?你为何此时才来救我们?”她以为杨钦虎是来救他们的,故有此一问。

    杨钦虎摇摇头,又道:“惭愧……”

    “总惭愧什么?”尹兰道:“你快说说我义父呢?还有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杨钦虎道:“我现在有要事在身,你们先在庄外等我一会,等下我带你们去见你爹爹。路上我在和你们说。”

    尹兰还要在问,被陆崖拦住,“杨庄主定有大事,我们不便在此,在庄外等候便是。”

    尹兰无奈只得跟陆崖出了庄去。

    杨钦虎见二人走远,来到铁屋内,看着庄内花花草草,不禁有些黯然,必定这里花费了他无数的心血,今天却要毁在自己手中。他来到密室入口,推开弥勒佛,从弥勒佛像下面拉出一根引线,用火点燃,然后飞快向庄门跑去。

    此时陆崖已经把大黄寻回,大黄平时不系缰绳,陌生人休想拉他走,适才它见官兵来了,竟然自己躲了起来。此时听见陆崖呼哨,才从远处跑来。

    尹兰见大黄如此听陆崖话,正在羡慕不已,却见杨钦虎飞一样地跑出来。

    杨钦虎来到近前,上了旁边一匹青马,对尹兰道:“快走!”

    说罢策马疾驰,尹、陆二人共乘一骑紧随其后,才走得几步远,只听身后一声巨响,吓得尹兰一缩脖子,回头一看那铁屋已经被炸上了天。

    杨钦虎专挑些无人小路走,陆崖只好随在他身后,渐渐离轩辕庄远了,回头却仍见浓烟翻滚。

    杨钦虎沉默一会,道:“你私闯禁地,等下还要看你爹他怎么说。你这几ri都去了哪里?还有皇……”他猛然想起陆崖,便把后半句话咽了回去,转而问道:“这位是……”

    尹兰道:“他是我的‘丫鬟’。”

    陆崖脸一红,苦笑一下,没作声。心中在想,他要听张世杰怎么说,看来轩辕庄幕后之主定是张世杰无疑了。

    杨钦虎看着陆崖,脸上似乎不悦,“少侠怎么成了丫鬟?不过你不知道从何处得的这把宝剑。真是锋利得很,否则我倒真想与你好好比试比试。”

    陆崖道:“这宝剑不是轩辕庄之物吗?”

    杨钦虎眼珠一转,“我从不用它。”他也不说不是,也不说是。原来杨钦虎在地下皇宫建成之后才掌管轩辕庄,他身为白莲教的教主,却不知密室中另有密室,故此地下皇宫他从未去过。

    杨钦虎又继续对尹兰道:“你表哥他们呢?”

    尹兰惊道:“没和我们在一起,我还以为回庄了呢,这才带着他回来找的,对了他叫……路不平,是在杭州认识的。”尹兰把杭州发生的事简要向杨钦虎讲了一下。接着问:“怎么轩辕庄会变成这样的?你还没说呢。”

    杨钦虎叹息一声,接着道:“那桑哥已经盯上轩辕庄了,今天又得到消息苏州守备高静辉来围剿我们,苏杭两地的官军若串通一气,轩辕庄势必难保,为了不让我们的秘密被鞑子知道,有所防范,我只好亲自毁了它们。”他又看了眼陆崖道:“陆小兄弟武艺高强,真是难得。”

    陆崖一直在旁,不便插话,此时杨钦虎一问,他拱手道:“岂敢!”手一抬,却好像环抱着尹兰一样。

    杨钦虎看在眼中,却装做不知,道:“那我们的身份想必你也了解了?”

    陆崖毫无隐瞒道:“不错,若我没猜错,轩辕庄应该分为两部分,一部分是白莲教,还有一部分却是宋朝遗臣。你们全都是抗元的义士,在下钦佩不已。”

    杨钦虎一笑:“我才岂敢,我哪里算什么义士,不过你地下探宝可真是收获不小啊。”杨钦虎猜到这宝剑是在轩辕庄所得,只是不明白自己为何从不知道,故此假意试探,想要把宝剑骗来。

    陆崖虽听出他话中有话,只道是他要把宝剑收回而已,忙将宝剑解下,双手递与杨钦虎道:“这本就是贵庄之物,现在主人在此,礼当奉还。”

    杨钦虎接过宝剑,“这把剑也不是我的,”一边说着,一边把宝剑拉出剑鞘,见剑柄上写着八王剑:“原来是宋朝的尚方宝剑,那理应属于张太傅才对,如此他便可手握尚方宝剑,上斩昏君,下斩谗臣……”话未说完,竟然反手向陆崖脑袋砍落。

    陆崖、尹兰均是一惊,万万没想到,杨庄主说话间便痛下杀手,陆崖见宝剑来得迅猛,手中拉着缰绳,前面是尹兰,若自己躲开,尹兰恐怕便要遭殃,也容不得多想,完全是身体自然反应,把尹兰向前一推,自己闪过头顶要害,可肩膀却躲不开了,那八王剑何等锋利,砍到肩头陆崖这左半边的手算是废了。

    杨钦虎眼见得手,谁知陆崖胯下的大黄马却向前一窜,这一剑没砍到陆崖,正砍到了大黄的尾巴上,整条尾巴都掉了下来。大黄受惊,嘶叫着向前疾奔。

    尹兰高喊道:“杨叔叔,你这是何意?”

    杨钦虎催马紧追不舍,道:“你若还是你爹的女儿就杀了他,他知道义军那么多事,留他不得。”

    尹兰急道:“杨叔叔,你听我解释……”

    杨钦虎哪里肯听,继续追来,大黄虽然神骏,无奈驮着两人,那杨钦虎胯下青马也是非比寻常,乃是随杨钦虎征战多年战马,因此两匹马越跑越近。

    尹兰道:“陆崖,你放下我自己逃了吧,如此下去我们终究是要被追上的。”慌乱中她也来不及开玩笑,直呼陆崖其名。

    陆崖道:“没事,刚才我已赢他一阵,未必便打不过他,可我不能丢下你不管。”其实他心里知道,刚才是凭借利,险险胜出,那把鬼头刀也已经遗落在密室中,如今身无寸铁,若说打败杨钦虎谈何容易?

    尹兰心中感动,但又一想现在是什么时候,稍一迟疑,陆崖便有xing命之忧,道:“杨庄主不会把我怎么样的,你放我下逃命要紧。”

    陆崖道:“既然你义父知道你私闯禁地,恐怕也会对你不利。”

    尹兰道:“不会的,我爹没有子女,只有我这一个义女,他待我而重如山,我不会有事。”

    便在此时,杨钦虎已然追到陆崖马后,举宝剑便砍。

    陆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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