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沫，你要坚持住啊，小沫，你刚才还说呢，我欲与君相知，长盛无绝衰。山无棱，……江水为竭，……冬雷阵阵夏雨雪，天地合，乃敢与君绝！你还说，你要和我回家呢，你不要吓我啊！你不要啊……我什么都没有了，我只有你，你要是走了，我还怎么办啊？”
他这样边哭边胡乱地说着的时候，我没看清楚是谁把他拉开了。我不知道那个人为什么要给他一拳，我隐隐地听到有人说：“这个混蛋，我们把她交给你了，你就这么保护她的吗？……，你不知道，他有你的孩子了吗？你就没感觉到吗？”
那声音应该是清洋吧！应该是的。他一直想做孩子的干爹的。但我知道，他是做不上了我已经感到我的下身流淌出来的血了。它们已经把我身体里的东西带走了。也许，也会把我带走吧！。
这一次我又欠他一样东西了。我也不想这样。只是……，相对于我身体里的孩子，云又涵更重要。甚至比我还要重要。
我不后悔，不后悔，绝不！
我已经无法忍受失去亲人的撕心裂肺了。如果我失去了云又涵，我恐怕连活下去的信心都没有了。那么，在没有失去他之前，就让我先他而去吧！我说过，我很自私，自私到不能容忍这种离别。这样倒也很好。至少心不痛。
我以为这样我的心就不会痛。可我怎么也没想到，那一声“妈妈！”叫过后，我竟然会痛得连呼吸都困难了。他一直在喊着，“妈妈，你不要我了吗？妈妈，你不要我了吗？”
是余悦！他怎么会在啊？他应该在前面。他和凯文都应该在前面，在我母亲的那张桌子上啊！怎么会，怎么会有他的声音。我可以不在乎身体里这个没见面的，却不能不在乎那个总是跟我在我身后，叫着我“妈妈”的余悦。他是我生命是不能割舍的情感。
这是我第一次恨云又涵，怨云又涵。难道他不知道吗？小孩子不能见到这么多的血吗？他怎么能把余悦带过来呢。我本能的用尽身体里最后的一丝力量叫了一声，“小悦……”
这是第一次我竟会怕死。如果我死了，小悦还会像以前那样流浪街头吗？不会的吧！有很多人喜欢他的。他不会在因为两个包子被别人踢打了。可是，没有我，他……，他还是不能没有妈妈的啊！他那么敏感的心性，若是和别人生活在一起，他……，我好怕别人会因为他太听话而忽略了他，那样他会不快乐的啊！
这样想着，我告诉着自己，我不能死。我不能把余悦那么乖巧的孩子独自抛弃在世上。不可以。我不能像他的亲生母亲那样，不管不顾地走啊，我，我要看着他长大，看着。
可是，我好困啊，就是想睡，眼睛都沉得睁不开了。我很想告诉云又涵，如果我睁不开了，我死了。他，他一定要善待小悦，一定要。不只用钱的方式，还要真心的疼爱。
我好想清楚地告诉他，可是真的没有力气了，话到嗓子的时候，竟无力挤出了。突然间我想到他少年时也是吃过这样的苦的，他应该知道吧！不用说，他也应该能做吧！
只是……还有凯文，对，还有在韩国的那只狐狸呢！怕耽误他治疗，我结婚都没有让他回来。现在看来这是对的。他那么聪明，那么狡猾，肯定不似冷锋好骗。
他一定能猜得到云又涵抱我下台不是为了什么好消息。那么他，他可不会管什么前功尽废的，他可不会顾全什么大局的。他只定会搅得全场的都知道的，想尽一切办法抓到那个开枪的人的。这一点我绝对信。
其实，我不怕他搅我的戏。我只不想让他看到我满身是血的样子。这会让他想起他一身是血的样子。
我还清楚地记得我不让他回来，他还在电话里气哼哼地说要记我一辈子！不，千万别记我一辈子啊，一辈子太长了，有时，又太短了。谁都记不起的！
眼睛闭得死死的，眼前一片黑的时候，我觉得浑身的发冷，因为，我……我想起了大洋彼岸、身陷囹囵的韩江雪。
如果我出了事，我母亲……，我母亲不会不打这场官司吧？不，她应该不会的，不会的……
都说不要记得了。答应的事太多，记得的事太多，担负的事太多，与己，与己就太累了。还是记不得、记不起得好！
（亲亲们，真要快结束了，哈哈，让我们共同期待结局吧！不许恨我，鑫爱绝对是亲妈！不会虐待作品的！）
一百一十二、不是睡醒的时候
我以为我会死的。没想到，另一个世界竟然不收留我。或许连他也知道，我还有许多事没有做完。
当我无力地睁开眼睛时，一个小小的身体就趴在我的床边。我没想到我轻轻的呻吟声也能把他惊醒。
“妈妈，你醒了，妈妈，妈妈……”
余悦那双红得像小兔子一样的眼睛，带着泪水和惊喜盯着我。
“乖，妈妈睡了很久了吗？”
我这样问完，想动一下，却觉得疼得很，而且也没有力气可以动。还没等余悦回答我，门口就传来了一声吓人的响动。
“嘭！”
水盆掉地的声音，我看了一眼那个冒失的人。他也有一双红得吓人的兔子眼。
“老婆！”
云又涵扑到床边，那双眼睛紧紧地盯在我的脸上，像是要吃了我一样。
“这是怎么了？我……！”
我这样说完，觉得头一阵的眩晕。眼前又是一片的黑。我想，我一定是没有睡够，还是困的。进入沉睡前，我听到云又涵扯着他那个已经嘶哑的让人心疼的声音喊着，“医生，医生……”
我做了一个很奇怪的梦。梦到我有一个小女儿。云又涵拉着他的小手，带着他跑在一片麦地里。而我，我带着余悦从一间很小的木屋里温习着功课。这真是一个甜蜜的梦啊！甜得我都不愿意醒。可是，这不是我不愿意就行的。
旁边突然变得喧闹。我听见了清洋的声音。
他问：“你不是说她醒了吗？这……这怎么回事啊！”
“早上醒了，又睡了，医生说是流血过多，一时身体还有些不适应！”
云又涵连解释的声音都是那样的小心翼翼。他……这是怎么了，他像来不这样说话的。
直到听到后面的声音我才明白是为什么。
“又涵，我不想我女儿出一点事，从你们一开始认识的时候，我就告诉过你，不要打我女儿的主意，你不能给她幸福的，现在，现在我就更深信这一点了，……，这样也好，孩子没了，什么就都断了，等她醒了，我就会带她回美国，你最好以后都不要找她！”
我母亲强势的声音，一点也没有变。就像我小时候她领着云又涵回来时，说话的样子。
是的，直到现在，她仍然是不喜欢云又涵的。总是听老人说，一个女婿半个儿，岳母都很疼女婿的。特别是像我母亲和云又涵的这种关系。怎么说云又涵也是她养过四年的养子啊！这样看来更是亲上加亲的。可是，不知道为什么云又涵和我母亲简直就是天生的怨家。在一起呆不到十分钟，就会吵起来的。而今我出了这么大的事，不知道这几天他们两个吵成什么样子。只从云又涵这样小心翼翼的说话声，我想这一次云又涵又败了。也是，他本来就嘴笨，我母亲又是出了名的铁嘴律师，他怎么可能吵得过呢！
“阿姨……”
云又涵想要再说什么，我母亲还没等他说出来就立刻打断了他说：“你说过会对她好的，这就是对她好吗？她是为你挡的子弹，医生说过了，子弹是从后面穿过去的，你们那时站的位置，……她……她根本就不会中弹的……”
我听到了母亲的哽咽声。像我母亲这样的女人很少哭的。如果她哭了，那这件事她一定是入心入肺了。
所以，我知道，现在，现在还真不是我应该醒来的时候。既然这么累了，不在乎在多睡一会儿了。我还是睡着要比醒着好啊！我不想一睁开眼睛就听到我母亲训斥云又涵的声音。从小到大，他们这样的吵，我听得太烦太腻了。
（因昨天下乡的原因，耽误了作品的更新，没办法啊，工作室的任务必须得下啊，这个文又没有钱的啊，鑫爱也得吃饭啊，所以今天补昨天的，两更！）
一百一十三、飞来的女儿
再一次醒来的时候，云又涵正在用温热的毛巾给我擦着脸。
“哥，我睡了多久了？”
我这样问的时候，他的手停在了那里。那双漆黑的眼睛里涌动着晶莹的液体。看着他的脸孔，我都惊呆了，他好像一瞬间就老去了十年一样。连唇，连那薄薄的唇似乎都没有了血色，苍白得让我想要用嘴把他咬红。
“小沫，五天了，睡五天了，……”
他说完把手里的毛巾扔到水盆里。他把手伸进被里拉住我的手说：“小沫，为什么不告诉我们有孩子了，我……我连摸他一下，都没有摸到，为什么要挡那颗子弹呢？你知道吗？你要是有什么事，我……你让我怎么在这个世界上活啊！”
他这样问我的时候，我不知道如何的回答。这怕也将会是我的问题吧！如果子弹射中的是他，那么让我，让我如何在这个世界上活啊！
“哥，我好渴啊！”
我这样刚说完，云又涵就已经把水递到我嘴前了。我抿了一口水，咽了下去。
“哥，这件事没有让外人知道吧？”
这才是我最关心的。我强撑着都是为什么啊？就是想让锦江能够顺利地走过这一关。我就算死都记得，韩江雪临上飞机时说的话。他说：又涵，我把锦江交给你了。他还说：小沫，我把又涵交给你了。
这样，现在这样，我……我算不算已经对得起这句话了呢？
“没，保密做得很好，对外就是说你在医院里养胎呢！”
云又涵说这句话的时候已经哽咽了。他垂下了头，能看到他那雪白的牙齿正在肆虐着他苍白的唇。
“那就好，其实也没什么，孩子没了我们可以再要，一切都会过去的！……”
我还没有说完，云又涵的眼泪就流了下来。
“小沫，韩江雪出来后，我就把锦江给他，然后我们找个安静的地方过安静的日子，……”
他哽咽着说出这些话。眼泪已经湿了大片的被褥。我还是第一次看到他哭得这么凶，像一个孩子一样的哭鼻子。
孩子？一想到孩子，我就不免得伤心起来。另一只手下意识的摸向了肚腹。冷凉凉的，什么也没有了。
那里没有了，我在外面可还有一个的啊！
“小悦呢？他呢？”
我这样问完，云又涵连忙抹去眼泪说：“他在隔壁病房呢，我们送你来医院的时候，车在路口闯了红灯，撞到了一个小女孩儿，……”
“那……那孩子没事吧？”
听到这里有十分着急。我不想我失去了我的孩子却还要连累一个无辜的生命。
“没，没什么，就是撞晕过去了，那孩子的身体本来也不好，我……我想过了，只要你能活过来，我就收养她，给她治病，一命赚一命！”
云又涵说这些话的时候还是哽咽着流着泪的，他顿了顿又接着说：“那孩子是从福利院里跑出来的，医生说她心脏不好，得做几次修复性的大手术，这不是一般人家能做得起的。我想我既然撞到了她，那就是有缘吧，而且，你……你还好没有事，这就是命运吧！我注定不能看到我和你的孩子却意外地捡来一个女儿。就当是一种弥补吧！”
听他这样说着，我想起了晕睡时做的那个梦。梦里云又涵领着一个小女孩，我领着余悦。看来，这，这不是梦啊！我一觉醒来，果然多了一个女儿。
他沉默了一下，又说道：“小沫，柳十二回来了，也在隔壁呢！”
“什么？他怎么回来了？他……”
我这样说着想挣扎着坐起来，可是这个身体根本就不听我的使用。伤口也因抻动，疼得我一身冷汗。
“别，你别动，谁能拦得住他啊！不让他回来，他就要跳楼，绝食，还要上吊，他都快把韩国的那家医院闹翻天了！”
云又涵一边轻柔地摁住我，一边扶我躺好。
我就知道我要是出了点什么事，这只死狐狸一定不会听话的。他那个脾气，他那个性情，平怎么可能管得住他呢？
“他怎么知道的消息啊？”
我刚躺好就迫不急待地问着云又涵，“你不是说隐瞒得很好吗？他怎么会知道的呢？”
“小沫，那些东西骗外人还可以，可他，他是柳十二啊，你忘了他绰号叫什么了吗？他是沙狐，他怎么会一点也嗅不到呢？在韩国的时候你都能预感到他要出事，他就不能预感到你吗？
云又涵说这些的时候，带着一丝淡淡的无奈和伤感。他知道，我或许能躲得过冷锋，我却躲不过柳十二。无论在什么时候，他都将成为我们中间的结。这是无法避免的。
“你去帮我把他叫过来！”
从把柳十二送去韩国到现在有半月没见了。真不知道这家伙现在什么样子了？
云又涵听我说完，没说什么站起来去了隔壁。
不一会，平就推着柳十二过来了。身后还跟着我的宝贝儿子。
“妈妈！”
余悦见我睁着眼睛望着他们，兴奋地叫着，随后跑了过来。他漂亮的眼睛里闪着晶莹的泪花。
“乖！”
我伸出手想去摸摸他，却连抬起手的力气都没有。他连忙拉住我伸过去的手，双手紧紧地把我的手包在他的双手之间。
“妈妈，我好怕啊，我还以为你也要像他们那样把我丢下呢！”
他这样说完我的心酸疼着。是啊，我怎么舍得呢？他……他那么听话那么懂事。他可是我最爱的人啊！
“不……不会的，妈妈不会把你丢下的，宝贝！”
“是的，我知道的，我知道的，妈妈！”
他边说边点头。那令人怜疼的心形小脸几日不见竟也瘦了许多。
“你这么急赶回来，不想和我说点什么吗？还有，平，我离开韩国的时候是怎么交待你的啊？你就这样照顾你十二哥吗？”
我安抚完我的宝贝后，眼睛瞟向了在我床边，坐在轮椅上，脸上还缠着绑带的柳十二和他身后的平。
我这样问完平，平惭愧地低下头，最后他说：“对不起，沈姐，我……我管不住十二哥，不过，幸好没少一块肉！总算没负你临行时的所托。”
我还真是佩服柳十二调教出来的人。他还好意思说这句话。柳十二这个样子从韩国跑了回来，别说耽误了治疗，就怕连前面的治疗都白费力气了吧！
我刚想再说点什么，柳十二连忙说了话，打断了我对平的责难。
“小沫，你真狠心，你不让我死你自己却……，小沫，如果你真出了什么事，你信不信我第一个给你陪葬。这一次我怎么也不能再让别人抢在前头了！”
他这样说完，我简直要气得哭笑不得了。我说过我这一生最不能少的损友就是柳十二了。无论我变成什么样子了，他总能把我气笑。
还有，他这是什么意思啊？活着的时候不行就等到死的时候去争吗？他这些想法还真是古怪啊！
我心里清楚直至今日，在他心里始终耿耿于怀两件事：一，我先认识了云又涵；二，他是碧云天的十二少。
“这就是你想和我说的话吗？看我死没死？然后你再去寻死，十二，我说过无论怎么样我都不会放过你的，你就安心养着吧！再胡说一句，我明天就送你回韩国！”
我这样说完，柳十二没好气地白了我一眼。最后把目光落在了我的脸上。我想我现在的脸色一定很难看。没受伤的时候，就因为疲劳，压力大，还有孕期不适应造成脸色苍白憔悴。现在怕是又因失血过多变得惨白了吧！
“小沫，我……我想好了，我不去韩国了，脸毁了就毁了吧，四肢残废就残废了吧，我不在乎，我……我还是留在这儿吧，我再废物也比云又涵那个笨蛋强！至少我这头十几年没做别的，就指着算计别人活着了，怎么也能比他有经验！”
他说完这话的时候，桃花眼里涌动着一股液体。他是个只笑不哭的人。我还记得他曾经说过在碧去天里，谁要是哭得多那就死得快了。他这一辈子最不需要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