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今的她,或许真的一步步往自己的目标前进,但似乎却失去了对人最基本的体贴之心……
「艳子……」轻拥着艳娘的肩头,蒙侑京轻声开口,「我知道要怎么做了。借我一间房,还有一套衣服以及一位梳妆的嬷嬷,可以吗?」
「傻瓜,当然可以,全交给我就行了。」
望着蒙侑京仿如领悟了什么的神情,艳娘淡淡地笑了,然后急急地将蒙侑京拉至后厅的房内,娴熟无比地为她梳妆起来。
「对了,侑子,根据我的经验判断,我知道那家伙绝对迷上你了!虽然你以前跟他不对盘,可这样有趣又圣情至性的男子,还真不多见呢……」艳娘一边为蒙侑京梳妆,一边不忘打趣她。
「是不多见……」望着座前的铜镜,蒙侑京喃喃说着。
「也难怪他会迷上你,」轻轻梳理着蒙侑京如丝缎般的乌黑长发,望着镜中那张因卸掉伪装而显得娇俏无比的小脸,艳娘满意地轻叹一口气,「看看你这模样,真是我见犹怜啊!」
「艳子,别胡说八道!」早已习惯男装打扮的蒙侑京听得艳娘如此说道,口中轻啐一声,但脸蛋却微微地嫣红起来。
「你自己看看,就知道我有没有胡说!」指着铜镜中清新脱俗的女子,艳娘掩嘴娇笑道,「说到这,我不得不夸一下替你做这副人皮面具的人了,让你简直判若两人……而且,现在的你比起以前还更多了分女人味哦!」
女人味?!艳娘暧昧的语气让蒙侑京回想起与公孙朝阳共度的那一夜,霎时间,脸颊与雪白的肩颈更是红得彻底。
「唉,真不知往后是哪个幸运的家伙能够得到你的青睐……」望着蒙侑京少见的娇羞模样,艳娘感叹地长吁一声。
她这个好姊妹啊,平时老爱做男装打扮,跟那群海防弟兄混在一起,到最后根本都快忘了自己是名女子!
可如今,看看她一袭露肩低胸的粉红色轻纱长裙,婀娜多姿的体态,玲珑有致的曲线,还有脸上那纯女子的娇柔神情……
艳娘不得不佩服,那个名唤公孙朝阳的男子确实有一套。
「艳子,不用拐弯抹角的讽刺、打探,」睨了笑得暧昧的艳娘一眼,蒙侑京娇嗔道,「我是跟他……」
「哦——」艳娘故意拉长了声音,「我说哪……」
「不是你想的那样!」看到艳娘笑得更过火了,蒙侑京急急解释着,「我们只是……」
「我当然明白。」轻拍着蒙侑京的肩头,艳娘对着铜镜做了个鬼脸,「你只是让他吃了点甜头,也顺便让自己明白被男人宠爱是什么滋味而已,对吧?」
「真……真受不了你!」艳娘的有意捉弄让蒙侑京小脸通红,甚至难得地口吃起来,但半晌过后,她却低下头轻叹一口气,「艳子,我问你一件事。」
「问啊,我们之间还有什么不能说的?」
「男人真的会因为女人的长相就迷上吗?」望着铜镜中的自己,蒙侑京喃喃问着。
老实说,她压根儿不明白「着了迷」是怎么样的感觉。这种事究竟是常态,抑或是只有公孙朝阳才会这样……
「当然可能啊!」艳娘几乎连考虑都没有考虑就回答了,「要不,你以为我是靠什么来赚那些臭男人的银子?」
「是吗……」艳娘的答案令蒙侑京的心情蓦地低落了。
原来,所有的人都这样……
「可你得知道一件事。」望着蒙侑京落寞的神情,艳娘继续说道。
「什么事?」蒙侑京的声音已细如蚊蚋。
「我可不信来我艳芳阁里的那帮臭男人会只因为这样的理由,就愿意连自己的命都不要了。」
「命都不要了……」原本只是喃喃重复的蒙侑京,忽然间听懂了意思,猛地抬起头来望向艳娘,「那他为什么……」
「因为他原本就跟那帮臭男人不一样!」轻敲一下蒙侑京的头,艳娘爱怜地望着这个虽比自己大一岁,可却完全不明白男人心思的姊妹淘,「他比那帮臭男人更明白自己要的是什么,而且更执着,还更有可能不求回报。」
知道自己想要的是什么?更执着,还可能不求回报?
是吗?是这样吗……
究竟是什么原因,会让一个人对另一个近乎陌生的人产生这样的感觉?她真的不明白啊!
「这样……真的值得吗?」许久后,依旧想不通的蒙侑京轻轻地摇头。
「这种事情是自己认为值得就值得的,外人永远都无法明白。」望着蒙侑京迷惑的神情,艳娘了然于心地笑道,「你要问自己的应该是——你讨厌这样的人吗?」
「我……」艳娘的问题让蒙侑京猛然一震,因为她已知道心中的答案。
她承认,她讨厌过去那个老跟她作对的公孙朝阳,这点毫无疑问;可如今的公孙朝阳,这个与她过去的印象完全不符合的公孙朝阳,她却怎么也讨厌不起来……
为什么会这样呢?
「我……我先过去了。」不敢再深入地想下去,蒙侑京慌忙站起身,头也不回地往艳娘为她准备的房间走去,「你别忘了,等会儿唤他过来……」
「知道啦!」艳娘对着蒙侑京的背影挥挥手,嘴角露出一抹轻笑,「你这笨姊姊,想不通就想逃?要知道日子还长得很呢,我就不信你逃得了一时,逃得过一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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静静地坐在厢房里用长桌分隔开的左边榻上,蒙侑京觉得心跳如擂鼓。
连她自己都无法相信,自小见惯了大风大浪的她,竟会为了一名男子心乱至此……
脚步声,缓缓地接近了,蒙侑京深吸一口气,抬起头、挺起胸,无畏地望着房门。
既然决定了、允诺了,那么她就要将这件事圆满完成,不再给别人带来任何困扰!
门,轻轻地开了。
「唷,丫头,我总算见着你了,脚伤好些了吗?」伴随着门启门闭的,是公孙朝阳那佣懒又迷人的嗓音。
「好了。」蒙侑京点点头,正襟危坐地看着公孙朝阳懒散地在长桌右边杨上躺下后,才端起桌上的清茶轻啜一口,「你最近怎么样?」
「老样子,没事偷偷懒、出出勤、顺便跟同僚拌拌嘴。」跷起二郎腿,将手枕到脑后,公孙朝阳无事般地说着。
「你一个大男人跟人拌什么嘴?」听着公孙朝阳用这样轻描淡写的语气叙述与她有关的种种,蒙侑京的眼眸微微眯起,「又干嘛老爱找同僚麻烦?」
是啊,他的同僚——她,蒙侑京巡捕!
「好玩。」公孙朝阳懒洋洋地说着。
「好玩?」蒙侑京一愣,心头一把无明火就这么冒了上来。
什么跟什么啊?!
不务正业、工作慢半拍、有事偷懒、没事找她碴,这居然都只是因为他觉得好玩?!
这个男人根本就没救了!
他根本就是彻头彻尾的大混蛋!
亏她还……还……
「是啊!」虽然看出蒙侑京的眼眸里冒出一股不知名的火花,但公孙朝阳依然无所谓地说道,「你不知道,那个小伙子就跟刺猬一样,稍微逗一下他,浑身的刺就统统冒出来。不过,他的脑子还算挺灵光的,所以跟他拌嘴可以说是有趣极了!」
什么?她是一逗就冒刺的刺猬?她的脑子还算挺灵光的?
听着公孙朝阳对她的评价,蒙侑京着实哭笑不得,但她还是硬挤出一个娇俏的笑容问道:「他是你的手下?」
好,既然他都开了头,那么她干脆就趁这个机会打探、打探,这男人究竟为什么老要找她的碴!
「不,那小伙子也是个巡捕。」公孙朝阳耸了耸肩回答。
「那你们不是同级吗?」蒙侑京努力让自己笑得很灿烂,「你何必这么欺负人家新人?」
「你怎么知道他是新人?」瞄了一眼蒙侑京甜美的笑容,公孙朝阳若有所思地问。
「你……你不是说他是小伙子吗?」也察觉自己的话露出了破绽,蒙侑京灵光一闪,捉住公孙朝阳的遣词用字娇娇地笑道,「你叫人『小伙子』,摆明就是在倚老卖老嘛!」
「我有这么老吗?不过那家伙确实小了我许多……」抓了抓脸颊,公孙朝阳无奈地笑着,「但老实说,他还真是块货,工作认真、办事有谱,我估计再过不久,也许我就要听他的命令了。」
她有没有听错?!他这是……夸奖她吗?
他居然会在旁人面前这样直接地肯定她?!
蒙侑京几乎都不敢置信了。
「他有……这么优秀吗?」心底有些窃喜,蒙侑京的小脸微微泛红。
「怎么?对他有兴趣了?」望着蒙侑京颊上飞起的嫣红,公孙朝阳的眼眸微微的深邃了。
「你胡说八道什么!」愣了愣,蒙侑京没好气地轻嚷。
这男人脑子里到底装的是什么啊?竟然说她对「她自己」感兴趣!
「又生气了?」望着蒙侑京微蹙蛾眉的模样,公孙朝阳突然坐了起来,伸手轻抚她的眉间,似乎想抚平她眉间的皱摺。
「没。」小脸突地发烫,蒙侑京移开了脸庞,视线也不敢再望向公孙朝阳。
她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了,平常跟他吵架都没事,可只要他用这种温柔的眼神望着她,她就会莫名其妙地手足无措,直想闪躲……
「你今天为什么愿意见我?」静默了半晌之后,公孙朝阳躺回原处,淡淡地问着。
经他这么一提醒,蒙侑京才想起自己原本的目的以及该说的话,可不知为何,此刻的她却怎么也说不出口,只能期期艾艾地道:「那个……有人……」
「有人要帮你赎身了,是吗?」公孙朝阳仿佛早就知道她要说的是什么,很自然地便帮她接了下去。
「这……」整个人一愣,蒙侑京轻轻地回答,「是……」
「所以要我以后别再到这里来找你了,对吧?」
想好的话语再也说不出口,蒙侑京只能用沉默来回应他的问题。
「他对你好吗?」坐起身伸了个懒腰,公孙朝阳淡淡地问。
脑子,已经彻底混乱了,因为蒙侑京怎么也没有想到,公孙朝阳竟会如此的「识相」!
她以为她必须费尽唇舌,甚至冷脸相向才能让他打退堂鼓,可没想到他早已明白她要说的是什么!
「那个……他对我……很好……」心乱如麻的蒙侑京,此刻只能胡言乱语,「只要我想要的,他都可以为我做到……还有,那个……不管我怎么跟他呕气,他都不会生气……」
「是吗?我知道了。」
听见她的话,公孙朝阳毫不留恋、也不动气,潇洒地站起身来,走到蒙侑京面前。
他拍了拍她的小脸,脸上带着一抹温柔的微笑,神情中满是宠溺、疼爱与似水柔情。
「你……」傻傻地望着公孙朝阳,蒙侑京真的说不出任何话来了。
她看过很多的人,看过很多的神情,可从没看过可以这样令人心房抽痛、鼻头微酸,却又帅气至此的面容……
「我走了。」毅然决然地转身向门口走去,公孙朝阳的声音轻淡如风,「要幸福,永永远远的幸福。」
听着房门关上的声音,蒙侑京知道,他真的走了。
这本来就是她的目的,不是吗?
她就是要赶走他,让他永远不要再来找她,永远不要在艳芳阁出现,不是吗?
可为什么,当他真的这么做时,她竟一点也不觉得轻松,反倒心中那样沉甸甸的,让她几乎都喘不过气来了?
这究竟是为什么……
第五章
那个深情款款、温柔得让人几乎落泪的公孙朝阳,蒙侑京再也不曾见过。
因为自那一回见面之后,公孙朝阳真的再也没有出现在艳芳阁里。
过往的一切,就像镜花水月般不真实……
如今的公孙朝阳,就如同蒙侑京印象中的那个人一般,天天叼着根烟管无所事事,神情佣懒,出动依然慢半拍,也依然爱抢她和弟兄们的功,更爱找她的碴。
尽管如此,蒙侑京还是发现有一点点不同。
那就是他虽口中叼着烟管,但眼神却像是望着很远很远的地平线;他虽神情佣懒,但却透露出一股看透人生的无奈与苍凉;他虽出动总是慢半拍,但却从来没有真正的误事;他虽依然爱找她的碴,但……
他才二十七吧,只比她大上九岁,但这个只不过长她九岁的男子,究竟经历过什么,竟会让他原本俊爽的脸孔,带着那股不符合年纪的沧桑……
「蒙巡捕,最近怎么好像常看到你在发呆呢?」
正当蒙侑京低头沉思时,一个声音突然由她身后响起。
「没、没的事!」她连忙收拾起心情,转向发声处问道:「小夏,有事吗?」
「有。」夏仲谋点点头,坐到蒙侑京对面的位子上,大口大口地喝着水,「张老头找你去。」
「张老头?」蒙侑京愣了一下。
「没错,就是你想的那个人。」望着蒙侑京微皱眉头,夏仲谋又点了点头,「那个一年四季都在东京闭关休息,难得出现在西京的海防总捕——张老头。」
「他怎么回来了?又为什么要唤我?」蒙侑京喃喃说着,「难不成……」
其实,也难怪她会如此诧异,因为自她加人海防署之后,三年来,压根儿就没见过这个神秘兮兮的老头!
她只听人说过这个老头的种种丰功伟业,但也不知道为什么,这老头在她进海防署的前一年,就突然托病不出,让像她一样的新进人员几乎只能藉由传言来「凭悼」他……
这样子的传奇人物突然出现在西京,还差人传唤她,这连番的举动着实带给她非同小可的震撼。
「无论是为了什么,反正能让这个老头爬出来见人,绝不会有好事!」夏仲谋苦着一张脸无奈地说。
「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好,那我先过去,这里就交给你了。」
丢下这么一句话后,蒙侑京立即站起身,跨上马,往海防署急驰而去。
与其在那里心存疑虑地东猜西猜,还不如直接去问清楚来得痛快。
海防总署的弟兄们似乎早已知道蒙侑京会来,一看到她飞身下马,立即替她牵住马儿,指示她快些进去。
这么急?看样子绝不会是小事了……
正当蒙侑京加快脚步前进时,身后突然传来一个佣懒的声音。
「别来无恙啊,小蒙巡捕,还是像以前一样容光焕发、英气勃勃啊!」
「这全是托你最近没扯我后腿的福,公孙巡捕。」心中一震,但蒙侑京依然没有停下脚步,头也不回地说道。
「小蒙巡捕,瞧你这话说的。」公孙朝阳懒洋洋地走在蒙侑京身后,「你该说我是有自知之明,明白跟小蒙巡捕一比,我可是不折不扣的老人啦,身手自然没有年轻人快,所以还不如多让你们这些年轻人表现,也顺便藏拙。」
「懒就直接说,没人会笑你,」蒙侑京轻哼一声,没好气地说着,「不必找这么冠冕堂皇的藉口。」
「懒啊……」公孙朝阳喃喃说着,「是啊,好像真到了该休息的时候……」
听到公孙朝阳的话,蒙侑京猛然定住脚步,动也不动地站在总捕处的房门钱。
「怎么啦?」看见蒙侑京怪异的举动,公孙朝阳扬了扬眉,走至她身旁,「张老头还没伟大到这个地步吧,让你进门前还要先整理仪容一下。」
「你刚刚说什么?」但蒙侑京仿若没听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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