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李光用同党的乱臣贼子,更是吓得战战兢兢。
李光用已经被摘去乌纱帽,显得落魄潦倒;当他抬头看到左秋航的时候,眼中闪过一丝愤怒,随后就低下了头。
“李光用!你身为国之重臣,不思如何精忠报国,反而密谋篡位、贪污收贿、残害忠良,证据确凿,你可知罪?”
小皇帝声音洪亮,虽然还是童音,竟说得铿锵有力,当初那些把他当作小毛头的大臣们都暗暗捏了把冷汗,暗骂自己真是瞎了眼。
有人将一大堆黄金、银票,以及一件龙袍捧进大殿,“陛下,这就是罪证。”
李光用从被捉的那一刻起,就知道自己完了,所以并没有吭声,可是当他看见那件龙袍时不由得叫道:“臣知罪,贪污收贿是事实,但臣以性命担保,绝没有篡位之心,这龙袍一定是有人存心诬陷老臣的,陛下明鉴哪!”
李光用戴着手镣脚铐,跪在地上磕头。
“住嘴!事到如今你还敢狡辩,岂有此理!”太皇太后在太监的搀扶下走出帘幕,把一叠信丢向李光用的脸,“你看看这是什么!”
李光用骇然不已。
“这是你和高阳国太子秘密往来的书信,你和他狼狈为奸,你助他登基,他也帮你取得高辛国的帝位,你们的如意算盘倒打得稳稳当当啊,可惜功败垂成!”太皇太后愤怒地斥责他。
“你料想不到东凌王早已发现你的野心,因此与哀家演了一出好戏吧?哀家将他逐出皇室,只不过是在用苦肉计而已;东凌王的欲擒故纵、釜底抽薪之计,果然让你上当了。这么快就露出马脚,皇上刚登基没半年,你就忍耐不住了;李光用!你千算万算,没算到哀家会使出这一招吧?很巧,当时来了个小乞丐,她成了哀家和东凌王手中最佳的棋子,让你误以为东凌王沉迷于女色,呵!真要说起来,哀家还得好好感谢那个小乞丐呢。”
李光用面如死灰,颓然地坐在地上,他知道大势已去,再无挽回的余地。
站在帘后的左颜净则看得目瞪口呆,她万万没想到左秋航被驱逐是假的,更想不到太后和左秋航之间的争吵也是假的,而她——只不过是他们之间的一颗棋子而已。
所以左秋航才会只和她欢爱,却什么都不对她说。
他有很多很多的秘密从来不对她说。
因为她只是个小乞丐,只是他手中的一颗棋子。
他们的计画如此周密,恐怕连令狐羽与冷辛岩去更改遗诏都是故意失手,而让李光用以为左秋航的计策未能得逞。
左颜净凄然苦笑,她还以为自己这只小麻雀真的飞上枝头成了凤凰,谁知世上根本没有奇迹,飞上枝头的麻雀依然是麻雀。
她只是一只可怜的、以为自己得到了幸福的蠢麻雀。
站在她身旁的长乐公主微笑地看着她说:“你没想到这是一出戏吧?这都是航哥哥一手策划的哦!”
“连我被捉进后宫毒打、他救我出去也都是在演戏吗?”左颜净的心已经碎了,可是她仍不死心,想得到一个否定的答案。
“当然啰!这也是苦肉计的一部分。”长乐公主说。
左颜净哑然无语。
当初左秋航孤身到皇宫救她时,她简直感动得要死,谁想得到这只是一出戏呢?如果不是演戏,他大概不会管她的死活吧?
“航哥哥说这件事一结束,他就会和我成亲哦!”长乐公主开心地说,“当然我会让你做妾,毕竟你也帮了我们不少忙,虽然你只是个小乞丐。以后我会教你琴棋书画,航哥哥讨厌什么都不懂的笨女孩。”
“那真要感谢公主的大人大量了,谢谢。”左颜净苦笑道:“我身体不适,先告辞了。”
“好走哦。”
看着她瘦小的背影,长乐公主扬了扬嘴角,露出一丝得意的笑。
第十章
“姐……姐姐……咱……咱咱咱们要到……哪儿去呀?”大贵结结巴巴地问左颜净。
“去属于咱们的地方。”左颜净淡淡地说。
“可姐姐不是王妃吗?为什么要离开王府?”金枝非常好奇。
“如果你们还想留在王府,我可以自己走。”
“不!我要永远和姐姐在一起。”玉叶紧紧抓住左颜净的手。
“我也是!”
“我……我也是!”大贵急忙附和,就怕大眼睛姐姐丢下自己。
一个时辰后他们已经出了京城,走在羊肠小径上。
天苍苍、野茫茫,天色眼看着就要黑了,四下却杳无人烟,看来又要在荒郊野外过夜了。
左颜净摸了摸怀里,幸好记得带打火石来,晚上可以捡些柴火生火,这样就不怕豺狼虎豹了。
四个小萝卜头见她一直板着脸孔,虽然心里有许多问题,却都乖乖地闭上嘴巴不敢说话。
他们很勤快地捡了许多柴火,大富、大贵还跑到好远的地方摘了些野果子回来,将就着吃完晚餐后天已完全变黑了,几个人就倒在干草堆上睡觉。
睡到半夜,忽然听到沉重的脚步声,左颜净最先醒过来,一睁眼便看到一头野兽发狂似地冲向他们。
她吓了一跳,急忙叫道:“快起来,野兽来了,都爬到树上去!”
小萝卜头们也都是野孩子,习惯了这种突发事件,睁开眼就朝最近的大树奔去。
其他三个还好,但金枝因为先天长短脚,不仅平日走路一瘸一瘸的,连爬树也非常困难,爬了几次又滑下来,急得哭了起来。
原本已经爬到树上的左颜净又跳了下来,把她扛在自己的肩上,让大富、大贵把她拉到粗大的树枝上去。
左颜净还没来得及爬上树,那头犀牛已经朝她狂奔而来,眼看它尖锐的角就要刺穿她的身体,四个小萝卜头发出凄厉的尖叫声。
就在左颜净绝望的闭上双眼时,那头犀牛却猛然吼叫一声,蹲坐在地,只见一枝箭已射进它的咽喉,哼了两声便倒地而死。
“小姑娘,你没事吧?”一道温柔的声音响起。
左颜净胆战心惊地睁开眼睛,看见眼前的美丽人儿,她不由得愣住了。
“哇!美人哥哥!”
金枝、玉叶抢先叫了起来,然后顾不得还在树上,马上往下一跳;美人身后的两个男子急忙上前,一人接住一个。
“美人……美人……美……”
大富,大贵也兴奋得双眼发亮,立刻滑下树来,围着美人又蹦又跳。
“哦!是你们哪。”美人笑了起来,嘴角漾比深深的酒窝。“大眼睛,咱们又见面了。”
“你……你好。”
左颜净呆呆地看着他。
这个人曾经救过玉叶一命,那时候玉叶得了重病,眼看就要一命呜呼了,这人给玉叶吃了一粒药丸,玉叶竟然起死回生,所以这位美人被小萝卜头们当成了神仙,时时铭记在心。
每次看他,左颜净都怀疑上天怎么会造出这么漂亮的人来,而且还是个男人。
真是不可思议!
但是,最让人感到惊奇的是他那头长发,和左秋航的差不多长,却不是黑的,而是罕见的银白色。
白发、红颜。
有一种惊心动魄、诡谲莫测的美。
“哦!你穿了红衣服,还生了火,难怪那头犀牛要冲过来了,它们见不得四周有红色的东西。”美人微笑着说,“这里是荒郊野外,太危险了,跟我走吧。”
“去哪里?”左颜净问。
“那你们要去哪里?”
“四处飘泊。”左颜净苦涩地说。
“还在流浪啊?”美人皱起眉头,“那就跟我走吧!我实在不放心让你们继续流浪。”
“敢问你要去哪里?”
“去高辛国的京城。”
“啊!”左颜净吃了一惊,她刚离开那里,怎能回去?“去那里作啥?”
“拜访一个朋友。想必你也有所耳闻,那个人就是东凌王。”
左颜净垮下脸来。
“我不跟你去了。”
“为什么?”
金枝扯扯美人的袖子,让他弯下腰来,凑在他耳边说:“姐姐就是东凌王妃啦!可是这次她偷偷跑出了王府,再也不愿意回去了,不知道为什么呢。”
美人的唇角漾出更深的笑意。
“我猜得没错,那个大眼睛王妃果然是你。”
左颜净嘟起小嘴,“我现在已经不是王妃了,他会娶高贵的公王,才不会希罕一个小乞丐呢。”
“这样啊。”美人用纤细的手托着下巴,思考了一会儿,看着左颜净问:“我要问你几个问题,你要认真回答,用自己的心来回答哦!”
“好。”
“你爱左左吗?”美人问。
“左左?”
“就是左秋航,我都叫他左左的。”
左颜净低下头,脚尖在地上画了许多圆圈之后才小声地回答:“爱。”
“可是他不爱你?”
“我不知道。”
美人笑了,“我可是专门管闲事的人,最讨厌喜新厌旧的家伙,你想不想重新得到左左?”
“当然想,可是我不愿意勉强他,我知道自己是个什?也不会的蠢材,和那些知书达礼的千金小姐不同。”
“什么千金小姐,啐!”美人皱了皱眉,“我最厌恶嫌贫爱富之人,我会帮你完成心愿的。”
“啥?”左颜净不解地抬头看他。
美人从怀中取出一块令牌,“哪!拿这个去见左左,只要有这块令牌在,你就是女王了,别说什么公主,连皇帝也不能动你一下。去!去奴役左左吧。”
“什么?”左颜净瞪大双眼,看着手中的紫檀木令牌,令牌上有一条活灵活现的飞龙,腾云驾雾的姿态非常神气。
她的嘴巴越张越大,江湖传闻她听过许多,没想到居然真的有御龙令!
她不敢相信地看着美人问:“难道这……这就是传说中的御龙令?”
美人点点头,“去吧,它可以帮你完成心愿。由海宴护送你们回京,我要先走一步了。”
左颜净急忙拉住他的袖子,怯怯地问:“我可以知道你的名字吗?”
“大家都叫我珞珞。”
天还未亮,左秋航已经追过来了。
他把任性逃家的左颜净抱起,将她横放在马背上,在她的屁股上狠狠地打了几下,凶神恶煞般地瞪着她。
“为什么逃家?”
左颜净心里万分委屈,见他又这样凶她,还当着小萝卜头的面打她屁股,不由得哇地一声痛哭起来。
“我偏要逃!是你不要我、是你把我当成棋子、是你欺负我,你尽管去娶公主吧,我还是去做我的小乞丐,呜……”
左秋航哭笑不得地看着她。
“谁说我要娶公主的?”
“公主说的,太皇太后不也说我只是你们的小棋子吗?如果我没有利用价值,你一定不会娶我的。呜……你有那么多的秘密都和你的朋友说,你的朋友什么都知道,可是我什么也不知道。你当初不是说要和我做朋友吗?你欺骗我!你一定觉得我不配和你做朋友……你的那些朋友都是大财主,都富可敌国,我呢?我什么也没有,还有四个拖油瓶,呜……”
“老天!”左秋航抚额哀叹。
因为担心左颜净个性直爽、口无遮拦,怕她知道秘密后会泄露出去;再说她不知道真相,演起戏来反而更逼真,所以他才没有对她说。瞧!这小丫头还真的吃醋了。
他把她抱进怀中,认真地看着她说:“你仔细听好了,这些话我只说一遍。”
左颜净依然泪如雨下,却尽量控制住自己的啜泣声。
“我的妻子只有一个,那就是你左颜净。在婚姻之事上,我没有说过一点点谎言,瞒着你只是情势所逼;然而我和太后的冲突也不完全是假的,因为我抗婚的事几乎全国的人都知道。只有娶了你,和太后发生争执被驱逐出京,李光用才会信以为真。我不爱长乐公主,只把她当作妹妹,你却相信她的谎言,一点也不信任和你同床共枕的夫君!”
“可……可是你什么都不对我说,呜……我还是颗小棋子……呜呜……”左颜净还是感到万分哀伤。
她不是那种死皮赖脸的人,其实不用公主说,她也知道自己和左秋航之间的差距很大,待在左秋航身边越久,她就越感到自己的卑微与渺小。
为什么她不能更美丽一点?为什么她不能更聪明一点?为什么她一点也配不上他?
她不为自己的出身伤心,却为自己的平庸难过。
左秋航的朋友都不是寻常人,自己哪里配得上他?
真是越想越难过。
呜……
“乖!你是我最宝贝的棋子,比我自己还宝贝。”左秋航低声下气地哄着她,“咱们回家再说好不好?这次我一定替你举办一场隆重的婚礼,让全天下的人都知道我东凌王娶了什么样的王妃。”
“真的?”左颜净长长的睫毛上还挂着泪珠。
她楚楚可怜的模样让左秋航心动不已,恨不得当场要了她。
他吻了吻她娇嫩的樱唇,“我以自己的性命起誓,我以后不会再对你隐瞒任何事情了。”
左颜净扁着小嘴,窝在他怀里又哭了起来。
“其实我不介意做一颗小棋子,只要能帮助你,我什么事都愿意做,可你不该瞒着我,呜……你真的愿意娶我?”
“千真万确。”
“呜……那你要答应我一件事。”
“一万件都答应。”
“那好!以后你要教我读书写字,也要教我盖世神功,你去执行命令的时候一定要带着我,我也要做‘飞龙在天’的大侠!”
“啥?”左秋航听得目瞪口呆。
“还说什么事都要告诉我、什么事都不瞒着我呢!你现在就骗我了,你是执行御龙令的飞龙吧?为何不对我说?”左颜净气呼呼地逼问。
“这个……我……啊……哈……”堂堂东凌王竟紧张得满脸冷汗,“你怎么知道的?”
“当然是珞珞告诉我的!”
“啊!”左秋航发出一声惨叫,“你见到珞珞了?他人呢?”
“走了。”
“啊……”东凌王发出一声哀鸣。
死珞珞,居然这样陷害兄弟,下次见面时看他怎么整治他!
“哼!你怎么说?到底答不答应?”左颜净想起珞珞的话,她可以做女王了呢。
这块令牌真好用!
“我怎么敢不答应。”他若不答应,珞珞还不整得他呼天抢地?
想他东凌王爱上一个小乞儿就已经很“倒楣”了,又交到珞珞那种超级无敌损友,未来的日子注定会很难过了。
呜……左秋航开始自怨自艾。
左颜净却甜蜜地偎进他的怀中,想像着未来大展拳脚、行侠仗义的生活,小小的脸蛋上不由得露出幸福的笑容。
话说一年后的某一夜。
飞龙大侠和飞龙女侠身穿黑色紧身夜行衣出动了。
他们这次要去营救一个被山贼掳走的女子,那个山贼据说很厉害,是个神龙见首不见尾的狠角色。
歧山距离高辛国约莫有两天的路程,飞龙大侠和飞龙女侠提前两日来到这里,将山势查探清楚,今夜准备行侠仗义做好事了。
今夜是飞龙女侠第一次出任务,所以她非常兴奋,手心一直冒汗。
自从和飞龙大侠成亲后,这一年里她几乎每天都缠着他练功,加上原本就有些武功底子,算得上是进步神速,她早已迫不及待地想行走江湖了。
比起当个装模作样的王妃,她似乎对成为江湖上大名鼎鼎的女侠更感兴趣一点。所以尽管这次飞龙大侠百般劝告她,告诉她太早步入江湖太危险,她还是硬缠着他一起出任务。
她瞪着那双大大的眼睛,紧跟在丈夫的身后,既兴奋又感到万分甜蜜。
毕竟“大侠夫妻”世上可没几对哦,她为自己的勇敢感到自豪。
这应该就叫作夫唱妇随了吧?
按照预定的计画,他们先潜入一个偏僻的岗哨,把那两个当守卫的山贼打晕,再绑住他们的手脚、嘴里塞了块布,最后换上他们的衣服,尽量低着头走路,避开人多的地方,很快地找到了囚禁那名女子的牢房。
说是牢房,其实是间收拾得很干净的竹屋。因为绑走她的山贼想娶这名女子做他的压寨夫人,所以对她相当好。
但女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