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徐看了看我,摇了摇头。尽管他同和尚打了架,但是并不意味着他也调号子。
我看到老兆有点没趣,也许我的话对他是个失望。
第二天,李干部找老兆谈心,他把号子里的情况全说了,什么小宫和小宁用扑克牌赌博啦,什么小宁不注意节省啦,双喜是怎样调新人了等等,言外之意,他不想在十号呆下去了。他又推荐小宫当号头,分析我如果当的话,可能太软弱,小宫比较强硬一些。回来后他就开始收拾自己的东西。
“北京人,这回我就不能跟你同盖一床被子了,我如果是释放我可以给你一床被子用。”我想他说的是真话。
平时小宫就不买老兆的帐,别人在下边蹲着吃饭,小宫就在铺板上,打菜时,都是小宫分给他认为应该给的人,老兆根本就不敢说什么,所以从老兆的内心来讲也是对小宫有意见,只是不好直截了当的说就是了。
前几天,老头在洗澡后,李干部没有将他的手铐锁紧,可以打开一只手,我们也是出于好心,让老头轻松一下,特别是晚上睡觉时方便一些,但是这个事也被老兆告诉了李干部,其实是老兆他同意暂时这样的。实际上我们虽然出于好心,但晚上老头总是哭,我们都害怕他寻短见。如果真是这样,我们就都要承担责任的。我反复同老兆说了好几次,他没有说什么,却把功劳落在自己的身上。
看来李干部也是为难了,他希望自己管得号子不出问题,可是却屡屡出问题,甚至连号头都呆不下去了。老兆坚持不当号头了,所以他只能是调号子,并且是带着老头走的。小常又拖着沉重的铁镣回来了。
李干部找小宫谈心,让他当号头,但是他拒绝了,建议由我来当,所以我又被叫了出去。
“号子里的情况你都非常了解,你认为是什么问题?”李干部问我。
“实际上也没有什么问题,就是大家不太服气老兆就是了。”我把事情说得非常简单,好象这些不算是什么事似的。
“那么老兆走了,你就将号子里的事管起来吧。”他说。
“那好吧,我会尽可能不让李干部操心的。”我没有推辞。
“小的事,你就自己做主,如果你实在管不住的情况下,可以跟我说,我再管。”李干部的这番话还是很有道理的,不知道当初老兆当号头的时候是否也是这样说的。
“这点您就放心吧。”我相信我的能力和在号子里的威信。
第六十四章(上)
我当了号头,小徐老茂和双喜都非常高兴。小宫也是非常支持我,谁也不准不听我的话。李干部在宣布我为号头时,特别地加了一句话,就是让小宫帮助我,意思就是托我一下,害怕我玩不转号子里的事。不过我有信心的原因就是我的人缘还是不错的,另外就是我的大帐上有钱,而其他人没有了钱,或者是紧紧巴巴的。现在的社会就是这样,甚至在号子里都是如此,有钱就可以享受,就可以指挥别人。
接管这个号头的首要的问题就是我们目前号子里没有了更多的储存食品和生活用品,我只好开了几箱方便面和必要的生活用品,像手纸和牙膏之类的东西。天气热了,用香皂的机会更多了,白天开风的时候洗澡,晚上吃完饭后也要洗,总之香皂用得非常的快。我的宗旨就是号子里不能断了生活用品,绝对不能出现水洗屁股的时候。
今天我收到了阿红的来信,我才了解了汇钱的过程,原来她从我弟弟那里收到信之前就给我汇律师费,这确实让我感动,因为我总觉得我们之间总是那样一点就通的感觉,这就是所谓的心心相应吧。她告诉我她给国外客人ANDREY打通了一次电话,结果是他坚持不付款,看来我的最后的努力是应该告结束了。我做了我自己应该做的事。如果付款,可能公安局会放我或者证明我自己同国外客人串通,现在好了,他拒绝付款,那么就意味着我自己是无法控制国外客人的,所以押我向国外客人要钱是不对的。到底应该怎样看待这个问题呢?我没有办法解释我自己的想法。国外不付款,从自己良心上过不去;国外付款,对自己的前程就更加迷离。
老兆和老头走了。小常又给调了回来。号子里就剩下十个人,矛盾暂时不存在了,所以人们感到非常的轻松。这种平静被晚上来的两个新人给打破。一个是学生,本来可以考大学的,看上去人也是非常的老实,身材不高,很瘦,白白净净的脸,总是胆怯的样子。我们没有打他。他是因涉嫌抢劫被抓进来的,十八岁。但是对另一个就是采取的另一种方法,就是拳打脚踢。原因很简单就是他是强奸犯,号子里最为讨厌的就是强奸犯,让人看不起。
小宫情绪最为亢奋,一边说一边打,“我们最恨强奸犯,现在女人非常好找到,为什么要去强奸;再说你自己没有姐妹吗?为什么要去糟蹋别人呢?”他越说越来气,最后还是狠狠地给了他几拳。
我很明白他也是人,应该得到尊重,不应该是这样的待遇,可是没有办法,号子里对强奸犯的看法就是这样低。不管怎么样,我都得重新安排工作。可是就在我安排工作的时候,我们号子里小常和从一号调过来的就调到了中转号子里。所以号子里突然又降到十人。
第六十四章(中)
晚上,小宫非得拉着我也去学习一下他们经常玩的打枪,我说我只能是学习一下,的确我不愿意赌博。可是就是这次让值班的李干部发现了,问我们是不是在赌博,我们都齐口说不是,但是李干部根本就不信,后来我们估计就是老兆当初告诉李干部的。否则他怎么会知道我们在赌博呢?一说到这里,小宫和小宁都开始对老兆的小汇报产生很大的反感,特别是小宁跟家里要钱,却让干部臭说一顿,弄得自己非常没有面子,他们这种关系户就是这样,好象都认识,让家里人都知道在里面也是没有学好,不更加伤父母的心了吗!小宫也说,老兆并不是没有赌过,为什么自己将自己当成是圣人呢!
谈心的时候,李干部总是叫着我和小宫一起出去,表面是为了节约时间吧。自从老兆走后,我们号子的谈心又变成了以前的那个样子,李干部也是很少再来问津什么,我们都是这么说李干部是:有事不谈心,下雨不谈心,刮风不谈心,天冷不谈心,心情不好不谈心。不过,确实是这么回事。
李干部对我们说:“晓升,你以后不要让他们打新来的,也不要赌博,否则让领导知道了,我李干部就要挨罚款的。”
“是。”我们是这么回答,只能说我们尽可能地去做吧。
强奸犯的胸部可能是被打的通红,李干部也是非常明白在号子里对强奸犯的看法,所以特别关注他,发现他的胸部是通红的,就质问我们号子里的所有的人。但是强奸犯自己早就同李干部讲了号子里有人打他。这一下我们对强奸犯的看法就非常不好,对他所做的工作也是横挑鼻子竖挑眼,我知道他的内心是很痛苦的,或者说是带着一种仇恨。另外就让他背监规,他就是不能按照规定的时间背会,这就又遭到小宫的一顿数落。
强奸犯本身也是一个很有血性的小伙子,他说自己没有想到受害人的家里会报案,因为他同受害人正在交朋友,女方家里反对这门婚姻,就让她拒绝了他,但是他们毕竟是交了这么长的时间,由于女孩拒绝他的交朋友的要求,所以他就要求她同意跟他干那种事,据这个小伙子讲,女孩当时是没有反对的。家里人在给女孩洗衣服时发现了血迹斑斑的内裤,女孩说出了事情的真实经过,遂家里人就报案,并将他抓获。我们翻了一下《刑法》,他的案子也是三年以上十年以下的案子。他只好三十多岁后回来了。我们安排他擦地擦厕所。
另一个学生,他是不懂法所造成的,他同别人一起到外面去吃饭,喝了点酒就开始向一些学生索要钱财,最近这一段时间这个地区抢学生的钱的案件不断发生,造成很坏的影响。他们这一批也是拘了很多的人。我们为他可惜,特别是我,因为我是大学毕业,有知识,知道知识对一个人来讲是多么的重要。他完全有条件可以努力学习考大学的。据他讲他的家里条件是非常好的,就这么一个男孩。姐姐们都上了大学。我们安排他洗碗。幸亏他是给安排了洗碗,因为副所长在值班时就到我们的窗前问了情况,要我们好好地对待他,他是他老战友的孩子。
第六十四章(下)
和尚已经判了,我想让他到前面打菜,但是小宫却让小宁到前面打菜。老茂就没有安排什么活儿干,主要就是让他负责洗衣服和毛巾等等伺候人的活儿。我的想法,这样我可以带他吃些方便面,要不然他总是吃不饱。
小徐最近就没有再被提审,不知道为什么他的案子竟然比老茂的拖得时间长,老茂都进了检察院,而他还在公安局。他一直想让张律师过来,咨询一下有关的法律定义,看看能否从轻处理。我希望他能够少判几年,这样他可以继续编织自己的小家庭,他的年龄大了,能够娶到当地的老婆却属不易的事。
小宁逮捕了,他自己越来越意识到自己问题的严重性,在他们的一伙中他可能会被定为头号,这样就对他十分不利的,看看小刘就可以看到自己,他的心境非常的不好,想托人吧,他父亲给气得够呛,不愿意管他,但是毕竟他是独苗,他的家里还是给他请了律师,是他母亲的同学,就是老邢请的著名律师,这回小宁就可以轻松了一些。
小宫他们听候宣判,其结果他非常满意,因为他仅仅给判了一年,他回来后非常高兴,眼睛病也觉得好了许多,动不动手术的事就给放到了脑后,新来的所长和李干部都可以松了口气,要不然他就是在号子里大喊大叫,看守所不得安宁,我们也没有办法睡觉。坦率地讲,他的眼病还是需要立即治疗的,否则影响了另一只眼睛就问题大了,年纪轻轻地就要失去双眼,这样不是太残酷了吗!
我的身上也起了红点,起初我以为是什么小疙瘩,有些痒痒,我就每天洗澡,不愿意让人知道我得了疥疮,特别是不愿意让跟我睡在一起的小刘知道此事。天天洗澡,还是没有解决这个问题,反而更加严重了,我只好跟小徐要了点硫磺膏擦,结果好了许多。但是没有非常彻底地好,看守所里硫磺膏也没有了,我们得了这种病的人就非常难受。我仔细看了看书,在看守所里,时间一长就容易得这样的病,这是一种传染病,不注意就会使整个号子里的人得这种病。
另外一种就是性病,传染性也是非常强的。双喜就没有逃脱这种病的厄运。由于在外面,他就不太注意,经常和小姐上床,也不带避孕套,所以到看守所后就复发了,开始就是在龟头上有溃疡似的疮,他每天都在晒太阳,也是无济于事。在他越来越难受的情况下,小宫就坚持他报告李干部,李干部叫医务室的医生来看了一下,说是湿疹,但是后来又认为可能是尖锐湿疣,这个病是在性病中最为轻的一种。看守所考虑到这个情况,就统一请来医院的医生来治病,用激光烧死病原。双喜被叫出去了,回来后他的鸡巴肿大,龟头像一个大大的陀螺,我们都在笑他,小宫他们又在躲着他,睡觉时要留一道缝儿,真是又好笑又让人担心。
李干部也说双喜在外面没有干好事,否则怎么会出现这样的事情呢?他老婆来,都没有办法去说。双喜这一段时间并没有看重自己的病,更主要的是想让家里人给请个律师,因为他认为自己的案子应该是有争议的,不应该是重伤害,应该定为轻伤害为宜。但是他家里来人说没有必要请律师,也没有钱去请。当然,最终是法院来宣判你到底有没有罪,谁说半天都没有用。
和尚被判七年半,而他的同案比他少了一年,这就是所谓的立功表现。我们都认为是他的同案找了关系。和尚也只好苦笑一番。
第六十五章(上)
今天号子里又进了一个新人。李干部正好当班,进来时,李干部对我们说:
“不要打他,他是许干部的同学。”
我们都没有说话,新来的进来时,额头上还贴着创可贴,身材一般,但是长得很结实。
“报告,能给我一直烟吗?”他抬头问着李干部。
我们都笑了,在这里面怎么可能抽烟呢?他怎么就比别的来人更加新鲜呢?
李干部笑了笑,走了。
“你怎么能这样问呢?号子里是不允许吃烟的。”小宫严厉和嘲笑地说。
“我不知道,我不知道。”新来的赶紧说。
然而,更加奇怪地是,他到前面看看,问大家:“大门能够开吗?”
“你头脑是不是有病?”小刘不可气地说。
“我只是问一问,我只是问一问。”他有是这样唠唠叨叨地说。
“我能在里面大便吗?”他又提出新的问题。
“你在开玩笑吧?”小宁也生气地说。
“你不要认为你有关系就可以什么事都不懂,就可以随便地问来问去。这么大人了,到这里面一定要说话得体,否则我们也会不客气的。”小宫严厉地说。
“到前面来,这是老大。”小宫又接着说。
他不知所措地过来,我开始问话:
“你是因为什么进来的?”
“打架,我用刀子把对方扎了,但是我这纯粹是打架。”他解释道。
“既然进来,你就必须服从号子里的规矩。首先是背监规。工作吗,你就擦板子吧。”考虑到他是关系户,我没有更换擦地擦厕所的人。
晚上就是这么挤着睡下了。
第二天,给他开了卫生大帐,我按照规矩给了他十包方便面,两袋酱。但是他好象饿疯了似的,拼命地吃,一点也不知道节省,吃完了十包面,后又跟我要,我非常为难,小宫非常不客气地对我说,
“把东西都给他,看他吃完了怎么办?”
我还想留着点东西,不控制他,是不行的。可是看到新来的举止,我们又都感到没有办法,遇到这样的人,要是没有关系,我们的拳头早就上去了,哪还能有他这样说话的权利呀。
我们把他开的东西全部给了他,几天的功夫,他的吃的东西就没有了。我们就看着他饿着。
“能给我一点菜吃吗?”他又问出了奇怪的问题。
“你没有打菜,没有权利吃的。”我回了他一句。
他不说话了。
开风时,正好许干部过来,新来的竟然叫起了许干部的乳名,我们又是议论一番。但是许干部倒是象没有事似的,向他了解了具体的情况。
也许号子里还是有人向李干部打报告,他找小宫和小宁谈完心后,就在大门口对我们号子痛斥一顿:
“我听说,你们在里面对新来的人过关,平时还赌博打架,这些必须立即停止,特别是双喜,你要是再打架和调弄新来的,就给你上报看守所。”
我不知道他今天怎么这样义愤填膺,双喜这一段时间还算可以,没有再调弄新来的人和打架。过关是我们在做的,但不是对所有的人。
李干部找我谈心后,我对他讲,让他帮助我到一号去要回我的书和向他们借一根针。由于老兆不怎么管理号子里的事,针也不知道是谁给弄丢了。记得老头手里好像有一根针,我就想向他借一下。李干部让我自己去要。在一号的小窗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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