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庆余年第5卷 京华江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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庆余年第5卷 京华江南- 第5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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像变戏法一样,变出了一把灰蒙蒙的匕首,狠狠地向着皇帝的后背扎了下去!

  匕首是藏在悬空庙的木柱里,柄端被漆成了与木柱一模一样的颜色,而且经年日久,根本没有人能够发现那里藏着一把凶器。没有人知道这把匕首放在这里已经放了多久,也没有人知道对方针对庆国皇帝的这个暗杀计划谋划了多久。

  只看这翻耐性与周密的安排,就知道对方志在必得——谋杀一国之君,最需要的不是实力,而是决心和勇气。

  此时庆国皇帝的身前。是一柄古意盎然,却剑势惊天地长剑,他的身后,是一柄古旧至极。却极其阴滑的匕首,根本毫无转还之机!

  范闲知道自己面临着重生以来,最危险的一次考验,比草甸上与海棠地争斗更加恐怖,但他来不及嗟叹什么,便已经下意识里做了他所以为正确的选择,黑色匕首脱手而出,刺向了对方的双眼。

  他知道自己不是神仙,就算是五竹叔或者是四位大宗师出现在自己的位置上,也不可能在击退面前刺客。保住老三性命的情况下,再与那名白衣欺雪的剑客硬拼一记,还有足够的时间与力量。去帮助陛下对付身后的那名小太监。

  宫中那位小太监没有什么功夫,但是他手中的那把陈旧至极的短剑,却是最要人命地东西。

  所以他选择了先救三皇子,再救陛下,虽然这种选择在事后看来是大逆不道。但在范闲眼中看来,三皇子只有八岁,还是个小孩子。

  救人。自然是先救小的。

  ……

  ……

  黑色匕首像道黑蛇一般,刺向了第一位刺客的眉宇间,对方此次筹划地极详细,当然知道范闲最恐怖的手段,就是这把黑色的细长匕首,传说中是费介老怪物亲自开光的不祥之物,那名九品刺客不敢怠慢,半截直刀一闪,直接将这把匕首狠狠地击向了楼下。

  他想看看。被世人誉为文武双全的范提司,在失去了武器地情况下,还怎么能面对自己的一刀。

  匕首刚刚飞出栏杆的时候,范闲已是急速转身,将自己地后背晾给了刺客,而在转身的过程当中,以根本没人能看清的极快速度,在自己的头发里拈了一拈,借势向后轻轻一挥。

  一只细细的绣花针,不偏不倚地扎进了那名刺客的尾指外缘,只扎进去了一丝,连血似乎都不可能冒一滴出来。

  而那名刺客却是闷哼一声,顿觉气血不畅,一刀挥出,斩去了自己的尾指。

  抬头,已然不见范闲。

  范闲此时已经来到了那名不可一世的白衣剑客身前,拦在了他与皇帝之间,随他而至的,自然还有那三枝勾魂夺魄地黑色弩箭与几大蓬已经分不清效用,但浑在一起一定是十分淫荡,足以烂肠破肚的毒烟!

  一大片黄的青的白的烟,在悬空庙最顶层的木楼里散开,真是说不出的诡异,就像是京都偶尔能见的烟火一般。

  但那白衣剑客竟似对范闲阴险的作战方式十分了解,早已避开了那三枝弩箭,也闭住了呼吸,依然是直直地一剑,穿千山,越万水,破烟而至,杀向范闲的面门。

  此时所有手段都使出来了的范闲,正挡在皇帝的身前,就算这一剑刺了过来,也只会首先刺中范闲的身体,就算他大仁大义到肯替皇帝老子送命,也只能做到这个地步了,至于陛下身后那个行刺的小太监……嗯,请陛下自求多福吧。

  一剑临面!

  范闲体内的霸道真气无比狂虐起来,此时不知道是心神在指挥真气,还是真气已经控制住了心神,只听他尖啸一声,双掌疾出,体内的真气竟似被压缩成了极坚固地两截山石,透臂而出,迎向那柄寒剑。

  白衣剑客微微皱眉,知道自己如果依然持剑直进,就算刺透了范闲的胸口,只怕也会被这恐怖的两掌将胸骨尽数拍碎。

  嗤的一声,那柄古剑就像是仙人拔弄了一下人间青枝般,微微一荡,刺进了范闲的肩头!

  在这一瞬间,白衣剑客舍剑,与范闲对掌。

  轰的一声巨响,劲力直震四际,灰尘大作,毒烟尽散,白衣剑客就算再如何天才,也及不上范闲打婴幼儿时期打下的真气基础,左手稍弱,腕骨喀喇一声,便是折了。

  但令范闲心惊胆颤的是,白衣剑客被自己震退之时,居然还能随手拔去了插在自己肩头的那柄古剑!这得是多快的速度,多妙的手法!

  一击不中,马上退去,正是一流刺客的行事风格,白衣剑客脚尖在栏边一点,再也不看范闲一眼,便往庙下跃去,衣衫被山风一吹散开,就像是一朵不沾尘埃的白鹤一般。

  ……

  ……

  便在白衣剑客与范闲交手的那一瞬间,场间响起两声不怎么引人注意的响声。

  那名让范闲都有些狼狈的九品刺客,此时满脸血红,双肩肩骨尽碎,鲜血横流,眼中带着一丝不甘与绝望,倒了下去,在倒下去的同时,嘴角流出一丝黑血,等身体触到楼板之时,已经死的十分透彻。

  在这名刺客的身后,一直佝偻着身子的洪公公,依然袖着双手,就像是没有出手一般。

  范闲忽然想到刺客最绝的那一招,霍然转身,然后看见了一个令他震惊,令他许多年之后,都还记得的画面。

  拿着匕首意图行刺的小太监昏倒在楼板上,头边尽是一片木屑。

  而他行刺的目标,庆国的皇帝陛下,手中拿着半边盛放酒杯的木盘,这是先前皇帝陛下在混乱中唯一能抓到的一件武器,他望着脚下小太监寒声说道:“朕虽然不是叶流云,但也不是你这种角色能杀的!”

  确实,庆国皇帝虽然不修所谓武道,但毕竟也是马上打天下的勇者,寻常打架,那还是有几把刷子。

  惊魂未定的范闲,看着皇帝拿着半片木盘的形像,却不知道怎么想起了前世看的古惑仔电影……好一招板砖!

  悬空庙下响起一阵惊叫狂嚎与痛骂,想必是那位白衣剑客已经逃了下去,看来庆国的权贵们果然胆量足,性情辣,知道对方是行刺圣上的刺客,竟是纷纷围了上去。

  又是一声惊呼与闷哼,远远传上楼来。

  此时不是表功论罚的时候,范闲伸头往栏边一看,只见地面上,京都守备叶重正掩唇而立,以他的眼力,能看清楚对方正在吐血,想必是先前与那名白衣剑客交手时,下了狠劲儿。

  叶重是庆国京都少有的九品强者,既然他偷袭之下都吐了血,那名白衣剑客,自然伤的更重,果不其然,远处满山的菊花之中,可以瞧见那名白衣剑客略显迟滞的身影。

  “传说中,四顾剑有个弟弟,自幼就离家远走,没有人知道他在哪里。”皇帝陛下站在范闲的身后冷冷说道:“范闲,替朕捉住他,看看他们兄弟二人是不是一样都是白痴!”

  连遇惊险,一向沉稳至极的庆国皇帝终于动了怒。

  范闲知道此时轮不到自己说什么,既然洪公公已经上了楼,皇帝接下来的安危就轮不到自己关心了,虽然肩头还在流着血,但他的人已经跃出了栏杆,像头黑鸟般,疾速地往楼下冲去。

  楼下又是一片惊呼。

  “看戏啊!”范闲面色一片冰寒,皇帝既然发了话,自己没什么办法。

  在他掠过之后片刻,自身也是猝不及防的京都守备叶重也终于调息完毕,黑着一张脸,往那名白衣剑客逃遁的方向掠了过去,宫典是他的师弟,如果今天捉不住那名刺客,只怕整个叶家都要倒霉,跳进大江也洗不清,就算拼了这条老命,他也要亲手捉住那名刺客,而且是活捉!

  紧接着,侍卫之中的轻功高手,也化作无数个箭头,扑向了山野之间。

  山下有禁军层层包围,山上,有范闲、叶重这两名九品强者领着一群红了眼的大内侍卫追杀,不知那名白衣刺客还能不能逃将出去。

  (作者自认为这章写的好,得意中。)第五十三章 匕首,又见匕首!

  悬空庙里,皇帝已经褪去了先前的怒容,满面平静,就像脚下的木屑、楼中的鲜血、待卫与刺客的尸首、受伤和昏迷的人们、四周空气里的微甜味道并不存在,就像是自己没有遇到一场敌人筹谋数年之久的谋杀,只是在进行三年一例的赏菊之会。

  有人开始收拾庙宇内的残局,许多的宫中高手挤在了顶楼,似乎是想把这楼压垮。起先负责陛下安全的侍卫面色惨白,那些太监们包括戴公公在内都瑟瑟发抖,不知道圣上遇刺,会给自己的命运带来些什么改变,还是说会直接中止了自己的命运旅程。

  太子已经从地上爬了起来,满脸泪珠,与大皇兄二人齐排跪在皇帝面前,请罪道:“儿臣无能,让父皇受惊了。”

  大皇子说得沉重无比,他在西方杀敌无数,却没有想到,当刺客来袭之时,自己竟是连作出反应的能力都没有,而那位他本来有些瞧不起的范闲……竟然身手如此了得,见机如此之快。

  “一入九品,便非凡俗……你们虽是朕的儿子,碰见这些亡命徒,反应不及,也是自然之事。”皇帝似乎没有怪罪儿子们的意思,只是看了一眼角落里那个死在洪公公手下的九品刺客,又看了一眼被太子踩破了的酒杯,眉头微微皱了皱。

  他轻轻揽着怀中还在害怕不已的三皇子,眼睛却看着楼下那片漫山遍野的菊花,山坡之上,隐隐能看见偶有动静,枝叶轻飞而碎。

  “老奴去吧。”洪公公在皇帝身后谦卑说着。似乎并不认为自己在一场刺杀之后,应该牢牢地守护在陛下的身边,“小范大人最近在生病。老奴有些担心。”

  地板上范闲临去前扔下的药囊十分显眼,毒烟漫楼。总会有些人吸了进去,所以他留下了解毒丸。看着地上的药囊,想到那孩子的细心,皇帝的眸子里闪过一丝微微欠疚,他这时候才想起来,范闲这个孩子,最近身体一直有问题,而且洪公公上次去范府看后。也证明了他身上的病,确实有些麻烦。

  他的手指轻轻在悬空庙的栏杆上点了几下。笃笃作响,下方一直缩在众权贵后方的范建似乎心有感应,向着楼上看了一眼。

  “你不要去了。”皇帝对洪公公冷冷说道:“朕派人。”

  话音落处,悬空庙下方的山坳里又传来数声异动,数名身影从隐伏处站起身来,身负长刀,沿着陡峭的山石缝隙,冲入了花海之中,不一时便超过了提前几刻出发的大内侍卫,追寻着最头前三个人的踪迹而去。

  山里有座庙,庙前自然就是山沟沟,只是这山沟沟有些陡。

  范闲就在山沟沟里的田野里疾行着,间或伸手拔去迎面冲来的枝丫,嗅着山野间金线菊瓣碎后的淡淡香气,像是吃了鸦片一样,体内的真气依循着那两个通道快速流转,极快地补充了他精神与力量的消耗,双脚就像是长了眼睛般,奇准无比地踏上下方的岩石,身如黑龙,以一种令人膛目结舌的速度向着山下冲去。

  说起跳崖,这个世界上除了五竹叔外,这个世界上还没有谁能比他更快。更何况,今天与白衣剑客一战后,体内修为受了大震撼后自然有所提升,真气的充沛程度与精神状态,都处于颠峰之中,左肩的伤势根本算不得什么。

  他身前数十丈处那个若隐若现的白色身影,身法也算是极其精妙,像朵云一般聚拢散开,便柔媚无比地御了下冲之力,速度没有减慢,但终究比不上范闲借着地心引力加速。

  两个人的距离越来越近。

  至于后面那些还在寻觅下山道路的大内侍卫,已经不知道被甩了多远,而那位声名赫赫的叶重大人,明显一身修为是放在那个重字上面,也被拉下了好一长段距离。

  茶还未冷,两人就已经一先一后地冲到了山脚下,看着远处隐约可见的禁军兵马旗帜,范闲心头稍松了口气,却意外地发现前方的白衣剑客身形一斜,强行扭转了前进的方向,擦着山脚疏林的边缘,往西方掠去。

  已经踏上了平地,范闲的速度本来应该不及那位白衣剑客,但白衣剑客受了叶重一掌,明显吃了大亏,速度始终提不起来,所以被他死死缀着。

  不过看着对方选择的方位,范闲依然止不住心头微凛。

  山上山下联系不便,圣上遇刺的消息就算已经传了下来,这些山下的禁军,只怕也难以马上做出反应,更何况白衣剑客选择的方向,正是禁军最难照顾到的地方,那里是一片原始的密林,林子的面积虽并不宽大,却足以掩护白衣剑客轻身而出。

  他沉默地追赶着,企盼禁军统领不会因为宫典的失职,而忘记了那个方向。

  令他欣慰的是,那片密林外面明显也有防备,那名白衣剑客在高速奔行的过程中,又是强行一转,往两点钟的方向穿插了过去。

  范闲紧紧跟着。

  白衣剑客再转。

  范闲再跟。

  数次突刺一般的转变方向,白衣剑客却极漂亮地保持着与远处禁军的距离,而范闲也根本没有多余的力量来喊兄弟们帮忙。

  嗖的一声,白衣剑客陡然加速。往正前方的一处湖面掠去!

  ……

  等范闲也咬牙跟着冲了过去之后,才有些恐惧地发现了一个事实。

  自己已经跟着那位刺客穿过了山脚下禁军的包围!

  前方一片空旷,无人防守。范闲心中剧震,完全不能了解那名白衣剑客是怎样摆脱了层层禁军的注视,除了二人身法确实够快之外,唯一的解释就是——这个白衣剑客对于禁军的布置,对于庆国朝廷的应急反应都已经熟悉到了一种很可怕的程度!

  联想到宫典今天一直没有出现在悬空庙中,范闲感到一丝凉意沿着自已的后背爬了上来,但此时不是思考阴谋诡计的时候。叶重太重,侍卫太慢,身旁无人。如果让这名刺客从自己的眼都就此消失,范闲知道自己会惹上多大的腥膻。

  不能回头。只能飞,只能追,一迫再追。

  对于自己的追踪技能,范闲有足够的信心,尤其是在北海之畔的衣里,自己领着几名虎卫,硬生生将当年纵横天下的肖恩追得凄惨不堪后,他根本不相信,除了四大宗师之外,还有谁能逃得出自己的跟踪。

  但今天,连番的意外接踵而来,让他有些心寒,先是对方能够轻易穿透禁军的封锁,紧接着对方又表现出来了十分强悍的摆脱能力,由山脚直至湖边,穿湖而过,在农舍与田野间穿梭,那名白衣剑客有好几次都已经消失在他的视野中,如果不是范闲眼力惊人,运气过人,只怕早就已经被对方摆脱了。

  而且白衣刺客在这一路上所表现出来的沉稳……甚至像是本能反应一般地躲避,实在是让范闲十分佩服,他自幼接触监察院的东西,当然知道这得需要多少年的浸淫才能达到。

  尤其是注意到对方在掩灭痕迹时的手法,十分的老练,而且透着一股子阴沉的味道,总让范闲感觉很熟悉——就像是他已经非常熟悉的那片黑暗一般,与这名剑客的一身白衣,透着股格格不入。

  想必这才是白衣剑客的真实一面,冷静且不必提,阴狠,决断,无一不是人间极致。

  悬空庙上那一剑,虽然煌煌然,壮烈至极,但在范闲看来,却没有此时对方散发出的黑暗气息来的惊人,此人所表现出来的真正实力,只怕早已经超越了年老的肖恩,还在自己的真实实力之上。

  范闲越来越心惊,悬空庙上,自己确实太冲动了些,太热血了些,此时冷静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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