船长轻轻摇摇头:“不,我不知道。但是,大史马隆正发生史上最惨烈的内乱,有一部分外来者正在夺取大史马隆的王权。听说很多参与反王权的人都被王权军队镇压,现在被关在大史马隆的监狱里。”
“内乱?”有利皱紧了眉头,“不是说会继承王位吗?怎么会参与反王权的内乱?”
“继承王位?”船长再次摇摇头,“没有这回事,陛下。我曾听尤扎克说过,大史马隆的王族正在策划反魔族灭世活动。有一位魔族的大人洞悉了此事,才邀请威拉爵和尤扎克前去援助。”
“援助?”有利更加疑惑,“你知道那位魔族的大人是谁?”
船长摇头表示不知,有利有点失望之际,却听见一直沉默的朱莉叶轻轻说道:“是阿卡路倍多。”
有利蹭一下站了起来,看着朱莉叶眼内几乎出火。如果她不是个女人,如果她不是朱莉叶,如果她不是真魔国的功臣,如果她不是孔拉德深爱的人,有利简直要拎着的她的衣领来质问她。有利听见自己咬碎牙的声音:“朱莉叶!你到底还隐瞒了什么!”
朱莉叶轻轻望向有利,淡然的眼眸里竟闪烁着晶晶点点的忧伤:“陛下,我只是知道大史马隆长久以来都在策划阴谋,阿卡路倍多想要推翻王权换来和平,却一直苦于出师无名,才想到要请孔拉德以王位继承人的身份发动反王权战争。也许,他们早预料到会失败,但是这是孔拉德自己的选择。”
有利双手紧握任指甲将手掌割破,他凄惨的望着朱莉叶,一字一句的说道:“可是你知道吗,朱莉叶,如果这样的话,一旦战争失败,阿卡路倍多还有可能活下来,而孔拉德,一、定、会、死、的。”
第 7 章
七
在船上将自己的黑发遮了一顶布帽,有利带着藏青踏上了大史马隆的土地。他仿佛又回到了和孔拉德一起并肩战斗的曾经。当年就是在这片土地上,孔拉德一次又一次以生命保护了自己。现在,终于轮到自己去救他了。
等我,孔拉德。
在潜入大史马隆监狱之前,有利对朱莉叶说:“留在这吧。你已经是个人类。我不能看见你受伤。”
朱莉叶道:“陛下,你大可不必将我看成你的臣民。你没有必要对我负责。”
有利摇摇头说道:“不,我没有把你看成我的臣民。我把你看成孔拉德深爱的人。”
朱莉叶怔了一下,然后微笑着说:“如果是这样,那么,我更加要去。”
他们把马藏在了监狱外的树林里,然后绕过重重危险重重阻碍,在入夜的时候潜入了大史马隆监狱。过程顺利的诡异,尤其是身边还带了个柔弱女子。这让连平时不善兵法的有利都闻到了陷阱的味道。但是,管他呢,只要能见到孔拉德活着,什么代价都值得。
他们终于在监狱最阴暗的底层找到了伤痕累累的孔拉德。那情形,简直比奄奄一息的尤扎克好不了多少。幸运的是,坚韧如钢铁般的孔拉德在如此重伤之下还保持着清醒的意识。见到有利用莫鲁极夫销断牢门的铁栓,躺在牢房地上的孔拉德想挣扎起身却未果,在惊讶中他发出了沉重的低喘:“陛下,你……”
有利用尽全身的力气却是最轻柔的动作,小心翼翼的将孔拉德的头抱在怀中。心如刀绞的窒息扑面而来,千丝万缕的牵挂化成了一句哽咽:“不要叫我陛下,命名老爹。”
孔拉德轻柔的笑了。即使深陷监狱,尽管身受重伤,这微笑却依旧温柔,安人心神。躺在有利的怀里,孔拉德低声叹息:“是,有利。我的有利,长大了呢。”
泪水无声的滴在孔拉德的褐发上,有利用下颔抵住了孔拉德的额头。
短暂的无声,千言万语的寂寞。
有利开始将魔力输入孔拉德的胸口为他疗伤。无奈孔拉德伤势太重,在刚达到孔拉德可以活动身体的程度时有利便已大汗淋漓。孔拉德伸手制止了有利:“够了,有利。我可以走了,我们先出去再说。”
有利依言把仍是虚弱的孔拉德扶起来,然后孔拉德在黑暗中看见了在门口把风的朱莉叶。有利觉得孔拉德微睁的眼睛里有无限的思念泄漏了出来,却在有利的面前,什么也没有说出口。
三个人就这样在沉默中潜回藏匿藏青的地方。将孔拉德扶上马背,有利没有上马,而是将手伸给朱莉叶示意她上马照顾孔拉德。
就在此时四周有杀声响起来。黑暗中有利不知道对方来了多少人,只听着千军万马的声音呐喊着“打倒魔王”的汹涌波浪。原来,一切都是冲着自己来的。囚禁孔拉德而没有处死,原来大史马隆的目标是引出自己这个魔王。
再想将朱莉叶送上马已经来不及了。朱莉叶瞬间坚定的将手从有利的手中抽了出来,与此同时有利用莫鲁极夫的剑柄在藏青的屁股上狠狠扎了下去。兽性通灵的藏青不愧是魔王的坐骑,多年的征战让它熟悉战争的形势,挑选了四周包围圈最薄弱的一角窜了出去。留下的风声中只传来孔拉德急痛的喘息:“有利!”
望着藏青远去的方向,有利背靠着朱莉叶一手持着莫鲁极夫准备背水一战。
别了,孔拉德。
拜托你,藏青。请你一定,要让孔拉德活下去。
被捕的过程也异常的顺利。所有的敌人都手持可抑制魔族能量的魔石,更何况有利刚才在救孔拉德的过程中已经消耗了大半的魔力。原来让孔拉德重伤却不致死,也是敌人圈套的一部分。于是有利和朱莉叶几乎束手就擒。
吸取了前几次处死魔王却惨遭失败的教训,恐怕夜长梦多,大史马隆方面省略了一切审讯和公告的流程,草草将处决仪式定在了次日的黄昏。
双臂被紧紧捆绑在背后,头被压的很低,有利被迫跪在地上,以极其艰辛的姿势,扭头望着几步之外同样跪在地上的朱莉叶。
太糟糕了。自己这样不要紧,竟把朱莉叶拖累到了如此田地。真不该带她来的。有利心痛的闭上眼睛,害怕想象如果再次失去朱莉叶,真不知道孔拉德会痛成什么样子。会不会在从此以后的二十年中一蹶不振与世隔绝,鲁天贝努克雄狮的世界,恐怕从此将笼罩抹不去化不开的浓密哀伤。
孔拉德……
下辈子,可不可以只做一头狮子,在你的膝下徘徊,弥补你生命里两次因我失去朱莉叶的悲凉。有利紧闭的眼前,放佛已经出现了一幕幕来生的景象:在一朵朵蓝色花朵的背景中,孔拉德淡然坐在血盟城中庭的花坛边,一只雄狮不断在他修长的腿上蹭着金色的鬃毛。
有利沉浸在自己的来生中,而一旁负责行刑的士兵已在他的头上高高的举起了剑。
当士兵身中箭矢倒在他身边的时候,有利没有像以往获救一样高兴,而是心里深深的一凉。真王陛下在上,千万不要是孔拉德来救我。如此重伤之下,孔拉德怎么还可以纵马奔波,不要命了么?
但是他心碎的看见,阿卡路倍多带着他的兄弟们举剑驰马而来,而与阿卡路倍多并驾齐驱的,正是让有利心脏骤然紧缩的孔拉德。骑在一匹棕色的马上,纵马呼啸,因紧张而有些狰狞的表情,出谷雄狮一样杀气凛然。
孔拉德,你的身体,可以吗?
大史马隆方面果然做了完全准备,不杀魔王,誓不罢休。事先恐怕魔王再次脱逃,他们居然准备了弓箭射击。一斩不成,又下二令,刑场前方一字排开的士兵迅速提起弓箭,在负责行刑的将领的一声令下之后,“飕飕”射了出来。
射人先射马,擒贼先擒王,阿卡路倍多一马当先冲向了敌方将领,挥剑狂劈,而孔拉德直向着朱莉叶和有利横冲而来。但面朝孔拉德的有利还是紧闭了双眼。人再快,哪能有出弦的箭快呢?一瞬间,有利已将生死超之度外,双眼紧闭心里却默念:孔拉德,如果来的及,只要你能救出朱莉叶就好……这样你就可以不用再哀伤……
但是,下一秒——
战马奔跑时带动的风声从耳边呼啸而过,一个不算厚重却无比踏实的身躯迎面朝下向他扑来,将他结实的卷入怀中覆在身下。“扑哧——”接着有利听见了箭插入肉体的声音。
有利惊惶失措的睁开眼睛,正迎上孔拉德温柔似水的双眸。四目相对,尽管周围杀声四起,尽管额头因中箭的疼痛而有突起的青筋,孔拉德的眼睛依然温柔夺目,宠溺如初。
“孔拉德……”有利在呢喃的瞬间忽的惊喘,“朱莉叶呢?”
他扭头望去,身边的草地上,已经消失了朱莉叶的身影,慌乱中不知是否中箭,不知生死存亡。
周围不断有两方的人马在厮杀,有利只觉自己被横空抱起放上马背,下一秒孔拉德也跃身上马。有利回头望去,阿卡路倍多的人马损失惨重,大史马隆的军队不断围剿过来,而且有不断增援的趋势。阿卡路倍多向孔拉德挥剑示意“你先走”,接着又转身浴血厮杀。孔拉德将有利拥紧在胸前驱马狂奔,风中传来孔拉德牵动伤口的喘息,而有利远远看见朱莉叶的白色身影正在一匹马上被送往另一个方向。
第 8 章
八
有利和孔拉德藏身在海岸边的一个山洞里。本想直冲到港口找一条船回真魔国,无奈大史马隆事先将所有的处境渠道都封锁掉并增加了兵力。身后是大规模的大史马隆军队在追寻魔王踪迹,而孔拉德又身受重伤,他们不能冒险寻找任何民宅安身。无奈之下,只能暂时选择了这个偏僻的山洞。
深夜里的海边冷的刺骨。洞内阴暗潮湿,为了避免追杀,他们不能生火。有利撕下自己的衬衫,借着洞口一点昏暗的月光,为孔拉德简单处理了一下右背上的箭伤。他是被孔拉德抱下马时才发现孔拉德的右背一直带着一支箭矢。有利的心几乎要碎掉。
箭矢整根被拔出的时候孔拉德一哼未哼一动未动,只是默默用手指抓紧了地上潮湿的泥土,像抓在了有利的心上。
没有任何药物,有利只能做最原始的处理包扎。为防止箭头上的金属锈深入血液里引起病症,他只能低头在孔拉德的伤口上吸出血迹再吐掉,一次又一次。到为了分散孔拉德对疼痛的专注,有利一边为他挤出伤口里的锈血,一边装作不经意的问到:“你不该先救我的。要是朱莉叶遭到不幸怎么办?”
孔拉德略带疼痛的声音淡然道:“你是我的陛下,无论什么时候,我必须先救你。如果朱莉叶不幸遇难,我会陪她一起去死。”
有利的唇在孔拉德的后背上忽然停住,就这样顿成了一个吮吸的姿势。
原来,这才是原因啊。因为我是魔王,你有保护的责任,所以你先取大义而舍小义。这就是地球上流行的“两个人遇到危险先救谁”的问题吧,一般愿意陪谁去死,爱的就是谁。因为你给我的只是责任和义务,你给她的,却是生死不渝的爱情。
最后吸了几下后,有利吐掉嘴里的血,动手将衬衫扯成布条给孔拉德包扎,手上一边动作,一边幽幽的问:“如果朱莉叶出了什么事,你会痛死的,对不对。”
孔拉德顺着有利包扎的姿势侧翻了一下:“没事的,阿卡路倍多不会让她出事的。”
有利轻轻叹了一口气。你现在心里,是嫉妒呢,还是后悔呢,还是将朱莉叶拱手让给前世未婚夫的无奈呢。
包扎完毕。由于孔拉德的外套在包扎时已经被铺在孔拉德的身下,于是有利顺手将魔王的黑色外套脱下来盖在孔拉德的身上。孔拉德伸手想要拒绝,有利轻轻按住了他想将衣服扯掉的那只手:“盖着吧,又潮又冷,你身上有伤。”
两只手就这样在一件衣服上僵持着,停了半晌没有动作。夜色中孔拉德皱眉看着有利,有利突然觉得孔拉德带着审视意味的目光放佛要穿透自己。
他再次叹了口气,把心一横,躺下钻进孔拉德的臂弯,将小小的衣服搭在两人的身上:“现在我们可以互相取下暖吧。你流了那么多血,不能太受凉。坚持到明天早上我们想想办法,估计真魔国的人也快找到我们了。”
寂静中好半天都没有听到孔拉德的动静,有利觉得脸像烧着了一样。尴尬中刚想往旁边挪一下,就听见孔拉德在头顶也轻轻的却长长的叹了一口气。
有利还没有来得及反应孔拉德叹气的含义,就觉得孔拉德往旁边挪了挪,将身下的衣服腾了点出来给有利,然后被有利枕在颈下的孔拉德的左手坚韧有力的将他紧紧兜在了怀里。孔拉德的右手将有利的左臂放在了自己的腰上,有利就变成了一个熊抱的姿势。
气温不知怎么就热了起来。有利的头抵在孔拉德胸前,不知是孔拉德的体温在升高,还是有利自己的体温在澎湃。脸烧着了,身上烧着了,还有搭在孔拉德腰上的那只手,不仅烧着而且僵硬了。孔拉德的双臂包着他,左手停在后背,右手停在腰上,有利觉得那简直是两块烧红的烙铁。他想略微动一下,都被孔拉德的胸膛和双臂构成的围笼有力禁锢着。黑暗潮湿阴冷的环境中,有利一动不敢动,大气也不敢出,还需要自己跟自己做斗争,让呼吸平稳下来,好不惊扰一直沉默欲睡的孔拉德。
不知道过了多久多久,有利听着孔拉德的呼吸像是平稳了一阵子。这时他自己的身体都快不是自己的了。他尝试动了动腿,听起来孔拉德的呼吸没什么变化,好像没醒;他再次尝试动了动手臂,还好,还是自己的东西。他慢慢在孔拉德的胸前仰起头来,想看看那张俊脸,心想好好看看吧,也许这就是唯一一次机会这么近距离的挨着他,也许今晚过后就又将回到最陌生的君臣关系了。
然而等他抬起头,却看见孔拉德的眼睛半睁着、正用深邃充满奥义的目光凝视着他时,他全身就像被电流划过了一样。一时间,世界静止了。万物不复存在,只剩了孔拉德的那双温柔的眼睛。
有利完全没了反应。等他发现孔拉德慢慢把头欺过来,将唇覆在自己的唇上,柔软的唇瓣一下一下像雕琢一件艺术品,使得有利失掉浑身上下的所有官感,就只剩下一个意识——自己的嘴唇上覆着的是孔拉德的唇瓣。
接着其它感官意识随着孔拉德的手游走而被找回,一只手从下到上:腰、后背、肩膀、后颈、头发;另一只手从上到下:后背、腰、后臀和腿。有利突然觉得有点不对,潜意识里起了挣扎。孔拉德,出了什么问题,你的意识还清醒吗?是因为受伤而意志薄弱吗?你现在知道我是谁吗……
正疑惑着的时候,唇上却喘来孔拉德唇中泄漏出的一声喘息。
有利就在这喘息里,一下子,溶化了。
他开始回拥孔拉德,小心翼翼避过他背上的伤口,双臂不断游走在孔拉德的结实的胸膛、踏实的背部、细致的颈项和有力的腰。
这是什么地方,天堂一样的神奇。
有利已经无法顾及孔拉德已轻轻翻身在上,一只手探进了有利已经撕掉近一半的衬衫。全身炙热的叫嚣着,有利极度贪婪的索取孔拉德的吻。
“有利……”他听见孔拉德的唇边泄漏出他的名字,有利的泪水哗一下顺颊而下,心有点酸,更多的是无法抑制的甜意,然而甜意里却挂着丝丝透骨的凄凉。孔拉德顺着脸颊吻掉他的泪水,就在他的耳边轻轻的呼唤,一次又一次。
“有利……有利……”
“恩。恩。”有利带着哽咽的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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