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又气又急的跑向场边,奴心吼着巧儿停下来。
巧儿并不知道她引起的骚动,她正享受着和战神创造出的速度,浑然忘我呢!
蓦地,俊霖气愤的叫声飘过她的耳际,她惊呼一声,想起自己的承诺和李医师的警告:“完了。”她想。
慢慢减缓战神的步伐后,她带着罪恶感骑回俊霖身边,不等他开口,她先道歉:“对不起。”
见她安然无事,俊霖才吐出憋在胸中的一口气。他铁青着脸命令:“下来。”
巧儿自知理亏,乖乖的下了马。
俊霖将战神交给马夫,吩咐了几句,便拉着巧儿上车。他没办法开口说话,怕他一开口,会控制不住自己的脾气。但是,他却将油门踩到底,车子像子弹一样冲了出去。幸而,马场位于荒郊,这时的路上也没什么人车,否则,早就发生车祸了。
巧儿本来觉得是自己不对,不该违背承诺,可是,这会见他臭着脸,也气了起来。侧过脸,看着窗外,想自己的事,压根儿不理会他。
回到山庄,他才开口,语气中仍有紧绷的怒意:“你到底知不知道你在做什么?”
“我当然知道。”
“你一点悔意都没有?”俊霖指控。
“我已经道歉过了。而且,我告诉过你,我骑术很棒的。何况,我又不是骑很快。如果闪电在的话,我还可以更快呢?”
“闪电?”
“我的马呀!全身黑,额头有白色闪电记号的那匹嘛!”巧儿的坏情绪,显然因为提起她钟爱的马而消失了,“我好想念它喔!它真的好帅,全身没有一块赘肉,皮肤黑得发亮,骨骼又完美极了。你知道吗?我还一直希望它能怀战神的孩子呢!就像我们一样。”
俊霖好爱她现在的样子,全身焕发着神采,两眼因兴奋而闪着晶亮,他突然不气了。而且,他发现,自己竟然开始打算替她找闪电。他相信——他、巧儿、战神既然转世能凑在一块儿,那么闪电必然也已经转世,而且可能就在附近。
“巧儿,哪有人这样形容马的?不知道的人,还以为你在说男人呢!”俊霖笑着揶*她。
巧儿咯咯笑着,对他突然改变态度,一点都不惊讶,她自己就经常这样嘛!
“你以前就说过了。”说完,还故意眯着眼睛瞄他,从头到脚的,而且,在瞄到他下腹部时,停了好一会儿。
俊霖暗自呻吟一声,后悔不该提起这个话题。他暗自嘀咕:“真是自讨苦吃。”
不过,怎能怪他?谁知道一个十六岁的女孩竟会挑逗人?而且,不用一言半语,便让他的欲望高涨?
他哑着声音命令:“不要那样看我。”
巧儿崇拜的看着他略略涨红的脸,问:“为什么?我觉得你比闪电性感多了。而且长得英俊潇洒,体格又棒,干嘛不让人看?”
俊霖啼笑皆非,不知怎么回答。他就是摸不透巧儿在想些什么。之前她用眼光挑逗他,之后,她却又无邪的赞美他,究竟是有意或无意?只怕他永远也弄不懂。
不过,只要她快乐又健康的待在他身边,她爱怎么作弄他都没关系。
他觉得自己,不但愈来愈习惯她说来就来、说走就走的脾气,欣赏她不记恨的个性,更喜欢她天真无邪、有什么说什么的脾气。
这些是巧儿的优点没错,但,玉琪呢?
俊霖忘了玉琪吗?
二十六岁的玉琪和十六岁的巧儿有所不同,俊霖当然知道,就是知道,他才一直与巧儿保持距离。可是,他也对巧儿动心了,除了巧儿的优点外,也因为“她”的确是玉琪啊!他还能克制自己多久?
俊霖逃开了。
第十章
巧儿作梦了。
梦里有仕豪,他一直呼唤巧儿,可是巧儿想奔向他时,却发现另一个她,从旁边出来,挽着仕豪走了。巧儿怎么叫,仕豪都像没听见似的,和另一个她愈走愈远……
巧儿哭着醒过来。
打开床头灯,巧儿看看房内,觉得好生疏。以前那种熟悉的感觉消失了,眼前的一切,除了陌生还是陌生,她突然好害怕。
于是,她开始哭叫着:“仕豪,快来救我。”
第一声尖叫尚未叫完,俊霖已经冲进她房间了。
巧儿一见到他,便整个人投进他怀里,没头没脑的哭叫着说:“仕豪不见了,他跟另外一个我走掉了,我怎么叫,他都不理我。”
俊霖拥着她走回床边,再抱她上床,安抚的问:“来,慢慢告诉我。”
巧儿抬起埋在他胸前的脸,仰望着他,脸上全是泪痕。
“我梦见仕豪,他一直叫我,我想跑过去。可是,忽然从旁边走出另外一个我,仕豪挽着她,两个人就走了。我一直叫,一直叫,他们都不理我。”
“那只是个梦而已,我不是在你身边吗?”这下可好了,俊霖也自称是仕豪了。
“然后我醒过来,”巧儿继续说:“发现这里好陌生,我好害怕。”
“别怕,我会一直陪着你。”俊霖哄道。
巧儿点点头,隔了一会儿之后又说:“俊霖,我觉得好奇怪。为什么我会梦见你穿牧场上的衣服,和我穿现在的衣服在一起。而且你变得好年轻,我跟你站在一起,好像姐弟一样。”
俊霖暗自一惊,这表示什么?为了怕巧儿惊慌,他平静的问:“还有吗?他们有没有说话?”
“我不知道,我听不见他们。”巧儿迟疑了一下,“俊霖,你不是问我怎么会开车吗?我想,现在我不会了。”
“为什么?”
“我感觉到的。本来这些东西,我有一种似曾见过的印象,我根据感觉就可以使用,可是,那种感觉消失了。那种感觉,就像是有个人躲在我身体里面,教我怎么做,而现在,教我的那个人不见了。”
不见了?俊霖白着脸,玉琪不见了?
他摇摇头,试图整理这一团乱。
巧儿趴在他胸前睡着后,他轻轻将她放回床上,帮她盖好被,走到客厅开瓶酒、点根烟,陷入沉思……
巧儿的梦究竟有什么含意呢?
俊霖肯定这个梦一定有某种意义。
他一步一步的剖析。
巧儿说的那两个人,一定是仕豪和玉琪。巧儿一直以为他就是仕豪,而且她并不知道玉琪的存在,没理由会平空想像出两个人在一起。
巧儿说,她体内的那个人,照何医师的看法,就是指玉琪,巧儿感觉到玉琪不见了。而且是梦醒后发现的。
两件事连在一起,是不是表示,玉琪决定和巧儿掉换?
俊霖狠狠灌一口酒。
可能吗?
这种想法太荒唐了吧?
可是,巧儿确实存在呀!玉琪也确实消失了。这件事本来就没有道理可寻。
他现在该怎么办?
俊霖突然发现,就算情况如他所想,他也无能为力。
他连想跟玉琪谈话都不可得,如何唤回她?
他不懂是哪里出了差错,为什么情形会这么复杂?
仕豪和巧儿,若真是他和玉琪的前世,现在不就变成——他和玉琪的前世、玉琪和他的前世在一起?
俊霖想到玉琪和仕豪在一起就好嫉妒,即使他认为仕豪是他的前世也一样。
俊霖再要仰头喝酒,才发现他竟喝空了整瓶X·O。
他将空瓶一扔,扔在墙角的地毯上,看着它孤零零的躺在地上,他嘲笑的说:“你跟我一样,一样可怜。”
俊霖睡着了,就躺在客厅的沙发上。
然后,他看见玉琪,他伸手想抓她,她却一下飘得好远。他颓丧的放下手,她倒又飘了回来。这样试了几次,俊霖放弃了,他说:“你来,只是跟我玩捉迷藏?”
玉琪摇摇头。
“那么,你为什么来?”
“来跟你道别。”玉琪轻幽幽的声音。
“为什么?”俊霖激动的说,他不是问她为什么道别,而是问她为什么要躲在巧儿背后?为什么事情会这样演变?
玉琪明白,她叹气。
“第一,在夏威夷假期结束后,我就打算离开你,因为我害怕你所代表的财富地位,我高攀不起。第二,失事时,我坠入前世的时空,了解我俩前世的姻绿,正遇巧儿殉情,我只得将她引回今生,一同进入我的体内。可是,我害怕面对你,而巧儿对仕豪的思念,强烈的盖过我的意志,所以,她变成了我,而我隐身了。”
“你为什么不阻止她?你明明知道我有多担心。”
玉琪落寞的笑笑。
“刚开始你或许是,但是后来呢?你能肯定,你对巧儿没有一丝心动?我在里面看得一清二楚,你已经喜欢上她了。”
“我……”俊霖无法否认。
玉琪淡淡的笑着,眸子却掩不住哀伤。
“没关系,你不必说什么,因为我都了解。我只是想告诉你,我不阻止她的原因。”
“为什么突然想离开?”
玉琪的笑黯然了些。
“其实,我曾经试过阻止巧儿的。就在你们订婚那天,可是巧儿对你的爱太强烈,或者该说对仕豪。反正,对巧儿来说,你和仕豪是同一个人,我阻止不了,也可能是我太怯懦,反正,我失败了。
“可是,我并没有死心。直到今天,你们从马场回来,我发现你已经被巧儿吸引了,甚至可以说,你爱上她了。所以,我决定离开你们。
“正巧,仕豪正在找寻巧儿,巧儿发现了,但是,她不想离开我的身体。所以,我只好代替她。反正,对仕豪而言,我和巧儿并没有分别。他并不知道我的存在,不是吗?”
“可是我可以分别,我知道你和巧儿不同。”俊霖争辩着:“我爱你,玉琪。我承认我被巧儿吸引,但那是因为她是你啊!我和她说话,听的是你的声音,我看她时,看的也是你啊!你不能因为这样就离开我。”
“这么说来,是我是她,又有何关系?”
“你明知我不是那个意思,为什么故意这么说?”
玉琪但笑不语,有些悲凉。
“让巧儿和仕豪在一起吧!他们本来就是一对。况且,我和仕豪并不需要替身。玉琪,我求求你。”
玉琪轻笑一声,有些无奈的说:“只怕我无能为力。”
“这不公平。对巧儿和仕豪不公平,对你和我更不公平。”
玉琪对他的悲愤似乎无动于衷,她轻声的反问:“公平?什么是公平呢?”
“你说什么?”俊霖没听清楚。
“你知道我和仕豪要去哪里吗?”
“哪里?”
“转入轮回。意思是,我现在是你们所称的灵魂。如果我和巧儿换回来,并不表示,她就可以和仕豪永远在一起,她必须由前世的时空转到来生的时空。当然,他们终究还是会相遇,但结果如何,就不是我们所能预料的。
“而由于我擅自将巧儿带到今生,乱了轮回的规律,所以,我非替她不可。”
“意思是我将永远看不到你了?”
“有巧儿,不是吗?”
“不,不一样。我只要你。我相信,巧儿和仕豪的想法都跟我一样。你不能替他们决定。”
“现在除非巧儿自己愿意离开,否则,我也没办法。而且,我认为她和你满适合的,她是个千金小姐,不像我,只是个乡下丫头而已!”
“为什么你这么介意这个问题?我家人并没有门第之见啊!”俊霖实在想不通。
“我不想让别人说我攀龙附凤。”
“你现在还这么想?”
“不。现在的我,对世间财富贫困皆无所感。”
“那你就保持这个想法,回到你的身体里去。”
玉琪缓缓的摇着头。
“来不及了,再十二个时辰,我和仕豪就会转入轮回,到另一个时空了。”
“你去求它,请它延后。”
“它?”玉琪轻笑:“它是天体自动运行的,时间一到,我们自然进入轮回,不论身在何处都一样。”
“啊?”俊霖呆了:“哪些神祗呢?上帝呢?”
玉琪摇头。
“我没碰过,我想它们可能是另一个时空的人吧!即使是它们,也必须受天体运行控制。这是宇宙的定律。”
俊霖回过神时,玉琪已渐渐飘远了。
“保重,俊霖。祝福你。”
俊霖追着她大声叫着:“玉琪,玉琪……”
然后便撞在门板上,因为玉琪是穿墙而去的。
俊霖爬起来,才发现自己从沙发上跌了下来。
又是梦?
俊霖摇摇混沌的脑袋,后悔自己喝了太多的酒。
刚才的梦,究意是他自己胡思乱想的后遗症,或者真的是玉琪,藉梦来告诉他整件事?
太阳穴传来的抽痛让他无法思考。
要命,若玉琪真的来过,那么,他只有十二个小时可以想办法了。
如今,他更深刻的感受到他爱玉琪,不只是因为前世的相约,他爱她今生成长环境所塑造出来的个性、风情;他爱她与他针锋相对的慧点,爱她的善解人意,她的温柔、她的勇敢、她的独立,甚至爱她故做的冷漠、客套,只要是玉琪,真正的玉琪,他无一不爱。
或许,巧儿对他的依赖、对他的深情、对他的顺从,曾经使他动心。毕竟,在男人的天性上,总有些大男人思想,他们喜欢被崇拜、被依赖,但是,那并不是爱。
俊霖确定了自己的感情,却依然不知该做些什么,才可以挽回玉琪。
他甚至不能肯定玉琪现在何处,若巧儿真的离开,玉琪真能回得来吗?现在,他该怎么做?
俊霖按住抽痛的太阳穴,呻吟一声。
为什么在这时候,脑袋一片空白?
怎么办?谁可以帮他想办法?
突然,一个名字自然的闪过俊霖的脑海:伟宽。
这是俊霖多年来习惯的思考模式,一有事就找伟宽商量。虽然不见得有帮助,但多少可以提供他客观的看法。
凌晨一点。
俊霖冲进伟宽的套房。他等不及按门铃,便用伟宽给他的钥匙开了门,迳自闯进去O伟宽这间套房是他买下来的,大约三十几坪,本来有三房两厅,伟宽说他孤家寡人一个,要那么多房何用?便将隔间统统打掉,所以除了浴室之外,伟宽家的门一打开,就可以把他的家一览无遗。
俊霖开门进来,便直直朝床走去,叫道:“伟宽,起来。”
床上的人惊动了一下,接着是伟宽的声音,由棉被里传出来。很紧张的问:“俊霖?”
“对!你起来,我有件很重要的事要跟你商量。”俊霖边说还边向床走去。
“你先出去一下,我准备好,你才进来,行不行?”
俊霖虽然喝醉了,可是,还没醉到看不出来有两个人,刚才因为没注意,这下注意到了,他也尴尬了。
“抱歉!伟宽。”便退出门外。
一会儿后,伟宽开门,走出来说:“我们出去谈。”很紧张的神色。
俊霖哪肯再出去,由他家到伟宽这里,再加上他在家烦恼的时间,已经浪费了一个小时了。再出去,等找到地方谈话,不知又要花多少时间。他了解的说:“你放心,我保证不跟悦云说。不过,下不为例,我不希望我妹夫是个……你知道我意思。”
“可是……”
“别说了,如果不是急事,我不会三更半夜打扰你的美梦。我们进去谈,你叫辆车送她回家,总可以吧?”俊霖几乎是在下令了,“现在,我们可以进去了吗?”
“俊霖,你先说是什么事?”
“关于玉琪的事。”
“玉琪怎么了?”
“我们一定要站在这里说吗?我头快痛死了,能不能让我坐下来,请我喝杯水?”
“好吧!不过,不管待会你如何生气,得先记得你的急事,千万别为了我误事。”
如果俊霖不是太急迫、太焦急,他会发觉伟宽的言辞举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