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铁血柔情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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铁血柔情泪- 第2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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花三郎说过不还手。

花三郎也说过,绝不离一丈方圆。

他怎么躲?

在场的人,谁也没办法替花三郎想出怎么躲,谁也想不出办法来。

势如奔电似的一蓬暗器,已到花三郎头顶了。

勾万春阴笑看着,他要看花三郎怎么躲。

花三郎身躯疾闪,速度比奔电还快,然后,他人不见了。

那蓬蓝汪汪之物一经落下,嗤,嗤,乱响,烟气四腾,腥臭扑鼻,中人欲呕,方圆一丈的那块地,都黑了,铺地的花砖也裂了。

可就不见花三郎。

众人方一怔,只听花三郎轻笑声从梁上传下:“好厉害的毒物,‘阴山’‘百毒谷’果然名不虚传。”

众人忙抬眼,只见花三郎整个人不是在梁上,而是在梁下,整个身躯顺着梁势紧紧的贴在大梁下,就好象吸在大梁下似的。

会武,擅轻功的人,窜到大梁上去不难,但是把身子贴在大梁下,象吸在了那儿,可就不容易了,而,能把身子紧紧吸在大梁下,又能出声说话,那就更不容易了。

众人看得心头方震,花三郎一笑飘落,点尘未掠,冲勾万春含笑一声:“承让!”然后转向刘瑾微躬身躯:“托九千岁的洪福,花三郎还能为九千岁效力。”

勾万春象根木头似的站在那儿。

刘瑾阴着脸没说话。

项刚浓眉一耸,道:“勾万春!”

勾万春机伶一颤,面如死灰,转向刘瑾曲下一膝:“九千岁……”

刘瑾道:“比武较量当什么真,起来。”

“谢九千岁!”勾万春忙应声站起。

项刚霍地站起,道:“您这算什么?”

刘瑾道:“我这算和事佬,本来嘛,比武较量认什么真!”

“他们说话或许不必认真,但是您说的话必须认真,就是把三厂都毁了,您也得认真,您要是不能言出必行,往后怎么带三厂这么些人。”

刘瑾双眉一轩:“你这是威胁我,我就不信谁敢说什么,更不信谁敢不听我的。”

“九千岁,看得见,听得见的算不了什么,但是,看不见,听不见的,才是真正厉害的致命伤。”

刘瑾勃然变色:一拍座椅扶手:“项刚,你不要太不象话。”

“据理力争,怎么叫不象话?”

刘瑾道:“你不是不知道,勾万春的暗器是一绝,三厂之中,只他这么一个。”

“我身为总教习,内行厂里,各人的专长我比您清楚,但是如今证明,他的暗器并不是举世无匹,天下无敌,拢住一个勾万春,走了一个花三郎,我不知道您这个算盘是怎么打的。”

“算盘怎么打的,是我的事,你用不着管。”

“可是我身为总教习,又是个见证,我非管不可。”

“你……”

“九千岁,勾万春他们的武功,有一部分是我教的,师徒情份,我比您更爱惜他们,但是我的爱惜跟您的爱惜不同,大丈夫轻死重一诺,在这种情形下我要是护他,那我是害他,是断送了他的一辈子。”

“各人的爱惜法不同,不见得就是你对我错。”

“但是身为三厂之首,言而无信,出尔反尔,您就是大大的错误。”

刘瑾怒极暴叫:“你还能认清谁是三厂之首,今天我就不让勾万春自毁右掌,看谁敢把我怎么样!”

项刚脸色铁青:“我很清楚,您是三厂之首,是没人敢把您怎么样,可是我这个总教习不干了总行。”

话落,转身往外就走。

刘瑾喝道:“站住!”

项刚他听若无闻,大步走他的。

花三郎横跨一步,拦住项刚去路:“项爷,您请留一步!”

项刚嗔目大喝:“闪开,谁也拦不住我。”

抖手挥了过去。

花三郎道:“恐怕只有我拦得住您。”

扬手一抓,正好扣住项刚腕脉。

项刚环目威棱暴闪:“你……”

花三郎淡然道:“项爷,您可以发脾气,掼乌纱,但是您让花三郎我何以自处!”

项刚脸色一变,旋即点头:“好,算你拦住我了,但是今天不是勾万春右掌落地,就是内行厂另请高明,这是谁也改变不了的。”

刘瑾气得发抖:“项刚……”

项刚头也没回,道:“九千岁可以杀了我,但是没办法改变我的心意,我的决定。”

“就为个花三郎,你就跟我翻脸。”

“九千岁错了,我为的不是花三郎,我为的是个‘理’字,为的是勾万春,为的是您!”

刘瑾点头:“好吧,勾万春,我护不了你了,你去求总教习吧。”

勾万春白了脸,转向项刚道:“总教习,属下是不是能以左掌代右掌。”

项刚道:“勾万春,你的一只右手重要,还是‘阴山’‘百毒谷’跟你勾万春的名声重要,你要知道,你要是舍不得你一只右手,你这个人从此就算完了。”

勾万春没说话,头上冷汗涔涔而下。

花三郎道:“总教习,我赢来的赌注不要了,这总行了吧。”

项刚的话斩钉截铁:“不行,这由不得你。”

勾万春脸色煞白,浑身发抖,突然切齿咬牙,扬左掌向右腕砍下,只听“叭”地一声腕响,浑身抖得更厉害,头上冷汗粒粒似豆大。

项刚霍然转身,飞指一点,闭了勾万春右肘穴道,道:“从现在起,你是‘内行厂’的大档头,敷药去吧。”

勾万春一怔,面现惊喜之色,急忙一膝点地:“谢总教习恩典。”

起身急出。

在他来说,是因祸得福,做梦也没想到,一只右手能换个大档头,早知如此,让他把手齐肘砍下他都干。

项刚抬眼望刘瑾:“我擅作主张,提升勾万春一级,您谅必不会反对。”

刘瑾道:“我说话了么,当然该有些补偿。”

“那好,花三郎在这儿,您还要不要再找谁试试?”

刘瑾道:“不用了,再试下去,我要让你气死了。”

项刚浓眉一挑:“您这话……”

刘瑾忙摆手:“好了,好了,算我没说,算我没说。”

项刚转望熊英跟阴海空:“熊英、阴海空。”

熊、阴二人忙躬身:“总教习。”

项刚道:“你们两个,一领东厂,一领西厂,一如九千岁的左右臂膀,手心手背,九千岁不偏不向,为示公允,愿在哪一厂供职,让花三郎自己抉择,你们两个认为怎么样?”

熊英、阴海空又躬身:“但凭总教习吩咐。”

项刚转望花三郎:“您怎么说?”

花三郎一笑道:“项刚,两位督爷但凭您的吩咐,也让我听您的吩咐,行么?”

项刚浓眉一皱,忍不住笑了:“你倒会把得罪人的事,往我身上推啊,我刚说过,九千岁不偏不向,不便替他们做这个主,我当然更不好说话……。”

阴海空道:“总教习,我已经把西厂的总教习给出去了!”

熊英道:“总教习,我东厂也可以给出一个去。”

项刚道:“既是这样,那干脆……”一摇头,接道:“还是你们三个自己去协商吧。”

阴海空目光一凝:“熊英,他已经进了我西厂……”

熊英道:“阴海空,人是肖家从我的人手里讹骗过去的。”

“你东厂连个人都保不住……”

“什么叫连个人都保不住,这本是防君子不防小人的事!”

阴海空脸色一变:“你说谁是小人?”

熊英毫不客气:“你!”

阴海空勃然色变,就待发作。

项刚道:“好了,看清楚这是什么地方没有?”

刘瑾座上哼了一声。

熊、阴二人连忙躬下身去。

项刚转望刘瑾:“这种事我管不了,我看还是您来吧。”

刘瑾冷冷道:“花三郎,你可真是个宝啊,谁都抢。”

花三郎微欠身:“九千岁抬爱,事实上卑职的确不差。”

刘瑾哼了一声道:“好大的口气。”

花三郎道:“九千岁,卑职要是说,您整个内行厂里,没卑职的对手,您是不是觉得卑职的口气更大些。”

刘瑾又哼了一声:“以我看,人是东厂先……”

“那您就有所偏向了。”花三郎道:“事实上卑职是先进了西厂,而且承蒙督爷赏了个总教习。”

“我是不偏不向,你人是先在东厂手里,但是你先进的是西厂,为示公允,你也该在东厂兼上一职。”

“这是您的吩咐,卑职不敢多说什么。”

“熊英、阴海空,你们俩怎么说?”

熊、阴二人道:“还请九千岁做主。”

项刚道:“熊英,阴海空给了他个总教习,你能给他什么?”

熊英忙道:“自然也是个总教习。”

项刚一点头道:“那好,就这么说定了,从今后你们两厂之间,别再明争暗斗,勾心斗角了,大家都在九千岁麾下,本应同心协力,携手效忠,回去吧,说不定肖家还在等着呢,你们三个去叨扰一顿,互敬一杯,大事化小,小事也就化无了。”

熊英、阴海空、花三郎齐躬身:“是!”

这个决定,未必是皆大欢喜,但对花三郎来说,可说是“一步登天”了。

一身兼东西两厂的总教习,这种事不但是空前,恐怕也必然绝后。

本来就是,象花三郎这种奇才,上哪儿找第二个去。

熊英、阴海空、花三郎联袂走了。

刘瑾可瞪上了项霸王:“项刚,我忍了半天了,我要是跟你一般见识,倒霉的是你不是我,你知道不知道。”

项刚淡然道:“九千岁,我只知道据理力争,就是斧钺加身,头断尸横也在所不惜。”

“你……”刘瑾一听气又来了:“你就不能说句好听的!”

“九千岁如果爱听好听的,我不会,我只是个教武的教习,不是师爷篾片之流。”

刘瑾道:“当着熊英他们,难道你就不能低个头,非让我下不了台不可。”

“九千岁,您倚重项刚,是要他为您做事的,不是要他为保全您的颜面,动不动就低头的,没有人比您更了解项刚,他从来只向理字低头。”

“你知道不知道,这样会惯坏花三郎。”

“只要是个堪用之材,宠宠惯惯又何妨,一如您对项刚,项刚并没有桀骛不驯,坏过您什么事。”

刘瑾忽然笑了,摇头道:“算你会说话,冲你后头的事办的还称我心,饶你这回……天知道我饶你多少回了,天知道我又能拿你怎么样,别站在我眼前了,你请回吧!”

“项刚告辞。”

项霸王二话没多说,一躬身,大步走了。

项刚前脚走,后脚从厅后进来个人,看长相、装束,一看就知道是项刚刚才所说的师爷篾片一类人物。

他走近刘瑾,阴阴的:“九千岁,他没宠坏那个花三郎,您可真把他宠坏了。”

刘瑾道:“我知道,他自己也明白,但是,目前我不能没有他,否则,我带不了三厂这么些人。”

“那就更危险了,三厂之首是他,不是您。”

刘瑾阴冷轻笑:“我总会慢慢拉过来的,到那时候再看吧!”

“九千岁,是时候了,何不来个‘以毒攻毒’?”

“不行,为时尚早,这个人我还没摸透,但是项刚,他至少没有二心,不会叛我。”

“九千岁……”

刘瑾道:“我就是这个主意,不要再多说了。”

那位师爷忙躬下了身:“是!”

熊英、阴海空、花三郎三个人联袂出了内行厂。

阴海空不理熊英,望着花三郎道:“花三郎,你要上哪儿去?”

花三郎道:“督爷,肖老府上还有未完的酒席呢!”

阴海空道:“你去吧,我不去了。”

“是!”

花三郎答应了一声,人却没有动。

阴海空道:“你怎么还不走啊!”

花三郎道:“督爷,我总得跟熊督爷告个辞。”

阴海空不悦地望熊英。

熊英冷哼了一声。

“哼什么?”阴海空道:“如今你如了愿了啊?”

熊英道:“人本来就是我东厂的。”

阴海空道:“我就不懂,自己养着些酒囊饭桶,到头来死皮赖脸硬把人抱过一半去,又有什么意思。”

“你……”

“要是我,绝没这个脸来告状。”

熊英勃然大怒,一掳袖子,硬要动手,阴海空自是不会示弱,眼看两个提督东西厂的人物,就要在内行厂前干起来。

花三郎身兼两家职,不能偏,不能向,本来他也不对谁特别有好感,但是不偏不向并不意味袖手旁观,装看不见。

他只好权充和事鲁仲连劝起架来了,他这里刚往中间一站,内行厂里随后出来了霸王项刚,他一怔瞪了眼:“你们这是干什么?”

熊英、阴海空怕这位爷犹甚于怕刘瑾,连忙收手退后,躬身叫道:“总教习。”

花三郎道:“项爷,两位督爷一言不合……”

项刚寒着脸沉声道:“你们考虑到自己的身份没有,睁开眼看看这是什么地方,想丢人丢到外头去。”

熊、阴二人,除了连声唯唯之外,别的一句话不敢多说。

项刚道:“不回去还等什么?”

“是!总教习,我告退。”

熊、阴二人异口同声,齐一躬身,连忙走了,走得还挺快的。

花三郎目送二人不见,转过身来摇了头:“祸由我起,这两位都太爱护了。”

“简直不识大体。”项刚冰冷一句,旋即换上一副脸色:“你要上哪儿去?”

“回肖府喝酒去,项爷要不要一块儿……”

项刚截口道:“回肖家喝什么酒,走,我带你上个地方喝个痛快去,一来算是给你庆贺,二来我要好好交交你这个朋友。”

不由分说,项刚的一只铁掌已经落在了花三郎手腕上。

不骑马,不坐轿,两个人安步当车。

花三郎道:“项爷,您要带我上哪儿去呀?”

项刚道:“别问,到了你就知道了。”

花三郎没再问,走没两步,他道:“项爷,您有没有办法,让九千岁收回成命。”

“收回成命,什么意思?”

“一身兼东西两厂的总教习,不独前无古人,恐怕后无来者,我想……”

“你是怕遭嫉?”

“不!我花三郎凭的是真本事,谁不服气,尽可来抢,能把我推得动一动,我马上让位。”

“豪语,那为什么要让九千岁收回成命?”

“我福薄,消受不起。”

项刚笑了:“我明白了,你是怕熊英跟阴海空……”

“项爷,您说,往后让我顾哪一头……”

“既然是身兼二职,自然是两头都顾。”

“我自信可以做到恰到好处,但是绝没用,一定不是这位挑眼,就是那位埋怨,弄不好他两位积怨更深,甚至反目成仇,那是我的罪过。”

项刚笑笑:“老弟,二女之间难为夫,齐人之乐不是福,这句话听说过吧!”

花三郎眉锋一皱道:“好比喻。”

“老弟,虽嫌不庄,但绝对是实情,你如今的处境,就跟那齐人之乐有异曲同工之妙,谁叫人家都看上你了,谁又叫你点了头,受着点儿吧!”

“天地良心,我岂是贪多之人,九千岁的吩咐,您可以不听,我能不点头?”

“就是皇上万岁爷也一样,该不点头,就是不点头。”

“我就是欠缺项爷这副铁骨,这颗虎胆。”

“未必,我看得清楚,还是你自己愿意,不然谁也不能让你低头,谁也拿你没办法,”

花三郎苦笑一声:“谁叫叫化子乍拾黄金,起先是有那么一点,甚至还挺得意,可是现在品出滋味儿来了,还真不好干,真难受。”

项刚哈哈大笑,旁若无人,这时候的内城里,旁边还真是没有什么人:“老弟,你放心,一旁还有我这个大姑子呢!你还能受得了委屈,他们谁敢惹你,我就整谁,冲着我,他们根本就不敢。”

“项爷,您弄拧我的意思了,我倒不是怕他们两位,而是怕九千岁,一旦他二位闹点什么,我岂不成了惹祸墙,到那时候,丢官罢职事小,万一……”

“放心,有我呢,他们要是闹就让他们闹他们的,到时候丢官罢职的不是你,谁也动不了你一根汗毛。”

“您给我撑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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