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铁血柔情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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铁血柔情泪- 第2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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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惜他碰见的不是一座小山,是花三郎。

花三郎身躯纹风未动,左手一抬,拇、食二指轻易地捏住了那段粗又结实而带劲的铁腕:“你不觉得太鲁莽了么?”

浓眉大眼壮汉子脸色大变:“我还不知道‘三厂’里新来个有这种功夫的人。”

他一分马步,要沉腕挣脱花三郎的两指。

可惜,他的铁腕象陷在了钢箍里,也象夹在两座大山里,竟没能挣动分毫,他不由一怔。

他不能相信,就算他们爷项刚这么抓住他,纵然照样挣不脱,至少他也能带得他们爷身躯一晃,而眼前这位,真跟一座山似的,居然连动也没动一下。

他这儿发怔,花三郎那儿却带笑说道:“项总教习应该告诉过你,既把我当朋友,他不该不提。”

浓眉大眼壮汉子忙定了定神:“拿你当朋友?你是……”

“我姓花。”

浓眉大眼壮汉子又一怔:“身兼东、西两厂总教习的花爷?”

“不敢,花三郎。”

浓眉大眼壮汉子一下子脸通红,叫道:“我的天,您怎么不早说。”

“你没问我,一见面就让我备名帖。”

“我把您当成三厂的人了。”

“难道我不算三厂的人?”

“您算,可是原先三厂里,没一个配称我们爷的朋友。”

“我沾光了,幸亏我有两下子,不然非让你那一拳打碎内腑,震断心脉不可。”

“您别臊我了,求求您快松手吧。”

“疼?我可没用力啊。”

“不是,您松开我,我也好给您见礼啊。”

“就是怕你来这一套,所以才迟迟不松手。”

这句,逗得浓眉大眼壮汉也笑了:“花爷,礼不可废!”

“那就别想让我松手。”

浓眉大眼壮汉的笑,变成了苦笑:“好吧,我听您的,恭敬不如从命。”

花三郎这才一笑松手:“我见过一位鲁俊,一位盖明,你阁下是……”

浓眉大眼壮汉垂手道:“海鹏见过花爷。”

“海鹏,气魄够大,劳驾给我通报一声吧。”

“花爷,您来得不巧,我们爷出去了。”

花三郎一怔,道:“那还是不巧,只有改天再来拜会了。”

他要走。

海鹏忙拦:“花爷,您全当行好,救救海鹏。”

花三郎愕然道:“这话怎么说?”

海鹏道:“有眼无珠,对您无礼,这是头一罪,您来了,又放您走了,这是第二罪,两罪并一,您以为海鹏吃罪得起。”

“头一样,不知者不罪。第二桩,总教习自己不在,会有这么严重?”

“原没那么严重,可是谁叫来的是您啊!”

“这么说,我来倒给您惹了麻烦了。”

“您这是给海鹏加第三罪了。”

花三郎笑了。

海鹏哈腰摆手:“好歹您请等我们爷回来,他一大早就带鲁俊、盖明出去,也该回来了,您请里头坐吧。”

这一来,花三郎倒不好不坐了,笑笑往里走去,海鹏忙关上门,三脚并成两步赶了上去。

总教习府的前院不算大,等于是个练武场,除了大厅跟两边厢房,没几间屋。

海鹏带着花三郎,过大厅而不入,绕过大厅,踏着青石小径直往后去。

花三郎道:“待客不在大厅,你带我上哪儿去?”

“那儿是招待一般客人的地儿,让您上那儿坐,那是海鹏真找来了第三罪,您请书房坐吧,南宫姑娘来,都在书房坐。”

入耳一声“南宫姑娘”,花三郎心里,莫名其妙有点异样感觉。

总教习府的后院可相当深、相当大,树海森森,花木扶疏,亭、台、楼、榭一应俱全。

项霸王的书房,座落在正东长廊上,推开门,海鹏恭恭敬敬的把花三郎让了进去。

花三郎进门为之一怔,好大,敢情是一大通间,一头是书房,一头却是个客厅。

客厅也好、书房也好,无一不雅。

四下里,挂着几幅字画,仕女、花卉、翎毛都有。字,集各家之大成,楷、行、草、隶,甚至篆也一应俱全,再看看那落款,那颗小钤,赫然全出自南宫玉之手笔。

花三郎对这位才女,又多认识了一层,对这位才女,也不能不由衷的佩服。

单看那幅王右军的“兰亭序”,简直就象真迹。

这,恐怕连花三郎都自叹不如。

“花爷,您请坐啊!”

海鹏这一声,唤醒了花三郎,他“呃”地一声坐了下去,但是一双目光,还舍不得离开那些字画。

海鹏道:“全是我们爷求来的,我们爷原珍藏的有几幅名家字画,可是南宫姑娘的这几幅一裱好,我们爷就把它们全摘下来,换上这几幅了。”

花三郎道:“这几幅毫不逊色,赶明儿我也求几幅去。”

“您坐会儿,我去给您泡壶好茶去。”

海鹏行了出去。

花三郎站起来,背着手走向一幅仕女图,一幅幅往下看,越看越爱,越看心里越佩服。

正看着,一眼瞥见书桌后墙角,放着一个漆木架子,架子上横托一物,盖以红绫。

这是什么?

既然把花三郎让到了这儿,就该没有他花三郎不能看的。

花三郎信步走了过去,掀起了红绫一角,他看见覆盖在红绫下的东西了,看得他心头一震。

那东西不是别的,赫然是一尊独脚铜人,擦得发亮,亮得耀眼。

花三郎是个大行家,他知道,这尊独脚铜人绝不是摆设,而是一种兵器,必然是项霸王的兵器,这种兵器叫“八宝铜刘”。

刀、枪、剑、戟、斧、钺、钩、叉属于轻兵器,而这“八宝铜刘”,则属于重兵器里的重兵器。

这种重兵器,没有千斤膂力,别说使它,两只手拿它起来都不容易。

据花三郎所知,普天之下,擅使这种重兵器的不多,屈指算算,恐怕也只有项霸王一个。

可见,项霸王有惊人的神力。

其实,项霸王使这种重兵器最恰当不过了,这种重兵器里的“霸王”,也只有项霸王配使。

花三郎正自怔神间,一阵雄健步履声传了过来,他放下红绫转过身,海鹏端着一壶茶,跟另一个黑壮的汉子走进了客厅。

两个人望见花三郎站在木架旁,都微一怔。

花三郎当即含笑道:“项爷的兵器?”

海鹏一定神道:“是的。”

“恐怕项爷不常用。”

“是的,我们爷不轻用,其实,您知道,没有什么不得了的大事,用不着它。”

花三郎微一点头:“这倒是,多重?”

海鹏道:“恰好整数,一百斤。”

花三郎心头又一震:“比关老爷的‘青龙偃月刀’还要重。”

海鹏笑笑道:“当初溶铜打造的时候,原是照关老爷大刀的斤两,可是我们爷说,太轻了不趁手,这才又加了些铜,凑足了一百斤。”

花三郎由衷地赞叹:“项爷好神力。”

海鹏道:“这可一点也不假,拿起来容易,我们几个两膀都有几百斤的力气,可是一只手拿着舞动,耍它个风雨不透,那就不是我们几个办得了的了。”

花三郎道:“霸王神兵,相得益彰,我对项爷,算是又多认识了一层。”

海鹏双手捧过小瓷壶,道:“花爷,你的茶沏来了,也焖得差不多了。”

花三郎谢一声接了过来,嘴对嘴儿喝一口,入口生津,颊齿留香,他忍不住道:“这是什么茶叶?”

海鹏含笑道:“九千岁的赏赐,来自大内的贡品。”

花三郎点头道:“难怪!”

海鹏转过头去,向那黑壮汉子:“杵这儿发什么愣,还不见过花爷。”

黑壮汉子抱拳微躬身:“马骏见过花爷。”

花三郎放下茶壶答了一礼道:“项霸王的护卫,果然不凡,个个可称熊虎之士。”

海鹏道:“花爷您夸奖。”

马骏突然犹豫一下,才道:“花爷,常听我们爷说起,您一身所学高绝,犹在他之上。”

花三郎道:“项爷是位铁铮奇英豪,唯独这句话不能信!”

马骏道:“恕我直言一句,我也不信。”

海鹏叱道:“马骏……”

花三郎抬手一拦:“世人最大的毛病,听不得真话,马护卫,这就对了。”

马骏道:“可是……”

他没往下说,想等花三郎接问。

偏偏花三郎没接问,拿起小瓷壶喝了两口,直赞好茶。

马骏、海鹏飞快地交换一个眼色,马骏上前一步,道:“花爷,我们几个调皮成性……”

花三郎这回接了口:“呃!是么?”

“您千万担待,我想趁爷不在,在您面前讨教两手。”

花三郎目光一凝:“主人不在,抓着机会整客人,这是项总教习的待客之道?”

“刚说过,您千万担待,可是您要是吝于赐教,马骏我们也不敢勉强。”

“你们是不敢勉强,可是往后我再来做客,那种脸色也够我受的,看来我是躲不掉了……”

转望海鹏,道:“相信你也不大反对,是不,海护卫?”

海鹏大脸一红道:“跟您讨教嘛,这是好事,再说,我们初学乍练的,谁不想多学两手。”

花三郎倏然一笑点头:“会说话,我是来做客的,你们打了我,或者是我失了手,都不好,这样吧,咱们借项爷的‘八宝铜刘’用用。”

海鹏、马骏闻言一怔。

花三郎转身伸手,掀开红绫,一把抓住了“八宝铜刘”的独脚,沉腕一举,重一百斤的“八宝铜刘”离架而起竖得笔直。

马骏忙道:“花爷,您是要……”

他一句话还没说完,花三郎扬腕抖手,那尊重一百斤的“八宝铜刘”脱手飞起,直上屋梁,眼看就要碰着房梁了,升势一顿,飞星殒石般落了下来。

花三郎看准落点,突伸右掌,“八宝铜刘”一泻而下,正落在右掌上,花三郎五指一抓,抓个正着,不但是脚下马步没动分毫,就连右腕也没往下沉一分一寸。

然后,花三郎笑望马骏:“马护卫,你也照样来一下,花三郎立即认输。”

海鹏、马骏瞪大了眼,傻在那儿了,象没听见花三郎说话。

不为别的,“八宝铜刘”重一百斤,有臂力的人,抖手把它扔上半空,或许不难,可是这尊重一百斤的“八宝铜刘”,从上头落下来,加上它飞快的落势,它的重量就绝不只一百斤了,四平八稳的接住它不容易,接住它马步不动,手腕不沉,那就更难了。

别说海鹏跟马骏,就是霸王项刚这“八宝铜刘”的主人,恐怕也不敢夸这个口。

花三郎露了这一手,海鹏、马骏还能不傻眼。

一膀神力如此,别的还用说么。

花三郎轻咳道:“两位……”

海鹏、马骏双双定过了神,立即肃容拜下:“花爷,您神人,海鹏马骏服了。”

花三郎横着“八宝铜刘”一拦,海鹏、马骏两个硬是没能拜下去:“行了,两位……”

一阵急促蹄声由远而近。

海鹏神色一怔:“爷回来了。”

马骏道:“您请稍坐,我们迎爷去。”

两个人躬身一礼,行了出去。

花三郎笑了笑,转身搁下了“八宝铜刘”,盖上了红绫,端起了小瓷壶。

喝了口茶,他举步往外迎,刚出书房,项刚提着马鞭,带着海鹏、马骏,还有见过的鲁俊、盖明,大步走了过来。

花三郎含笑抱拳:“项爷。”

项刚一脸的惊喜:“老弟,今儿个是什么风?”

花三郎道:“项爷,我是不速之客。”

“什么话。”项刚道:“对你,我这总教习府随时欢迎,就怕我这做主人的不在失了礼。”

花三郎道:“您这是折我。”

“折你?我不但失礼,还失了眼福,我当谢你替我管教这些不知天多高地多厚的家伙。”

花三郎一怔,拿眼看海鹏、马骏。

马骏赧然道:“花爷,我们有事从不敢瞒爷。”

“好嘛!”花三郎道:“我还想瞒呢,没想到你们跑到前头把我给卖了。”

马骏四个都笑了。

项刚道:“老弟,杀鸡儆猴,你露这一手正好,我把他们给惯坏了,要不然往后再来,你会很不好受,这么一来行了,保管往后他们对你毕恭毕敬的,对你比对我都好。”

项刚笑了,花三郎也笑了,忽地,项刚敛去了满面笑容:“老弟,我对你又多认识了一层,怎么也想不到,你的力气也比项刚我高明多多。”

“项爷……”

“不说了。”项爷一把抓住了花三郎:“咱们里头谈。”

拉着花三郎进了书房。

进书房,项刚拉著花三郎坐下,抬眼吩咐:“给花爷沏……”

一眼看见了桌上的小瓷壶,一顿接问:“谁沏的茶?”

海鹏道:“回爷,是我。”

“什么茶?”花三郎道:“放心,贡品,这方面倒没亏待我。”

项刚笑了:“这还差不多,老弟,我是个急性子,也是个明白人,没事你不会上我这儿来,咱们先谈正事,再聊别的,有什么事,说吧!”

花三郎道:“还真让您猜着了,项爷,我无家可归了,不得不来求助于您了。”

项刚一怔:“无家可归了,怎么回事?”

花三郎把他碰上的难题说了一遍,他这里把话刚说完,项霸王那里哈哈大笑:“怎么样,老弟,齐人之福,未必是福,我没说错吧!”

“您是没说错,不过如今好歹您得给我拿个主意。”

“你的意思呢?”

“我要是有主意,也就不来找您了,真问我的意思,我的意思是最好两边都不得罪。”

“那容易,一个月,两边各住十五天。”

“项爷,别拿我开心了,您明知道行不通。”

“那就这样,干脆,两边都不沾。”

“那岂不是两边都得罪了。”

“乍看是两边都得罪了,其实两边都不得罪。”

花三郎想了一下:“这倒也是,只是,两边都不沾,我住哪儿呢?”

“那更容易,住在我这儿。”

花三郎一怔:“那怎么行。”

“怎么不行,我一个带他们四个,五个大男人,一没女人管,二没孩子烦,有什么不行?”

花三郎微一摇头道:“那我就是给您惹麻烦了。”

项刚道:“给我惹麻烦!惹什么麻烦,难道他们两边都跑到我这儿死拉活扯抢你走不成。”

花三郎道:“那倒不是,谁敢哪,我是怕给惹来招人恨。”

项刚笑道:“给我惹来招人恨?你说,熊英、阴海空,谁敢恨我,他们胆上长了毛了,就算我招他们恨了,你再说说,他们谁又敢拿我怎么样。”

“拿您怎么样,谅他们谁也没这个胆,只是要让他们心里有这么个疙瘩,这东西两边,甚至九千岁面前,对您,往后恐怕都不太好。”

项刚大笑:“老弟,你可真瞧扁项刚了,项刚要怕这个,早就不在这个圈子里待了,今天这个圈子里,上自九千岁,下至每一个番子,都让项刚我三分,就是因为项刚我天不怕,地不怕,也因项刚我一无所求,人到无求品自高,谁又能拿我怎么样,我不拿你当外人,也不瞒你,我干这个总教习,为的是替先人报恩,为的不是荣华富贵,这么多年了,先人亏欠人家的,我也还得差不多了,谁对我不满意,我就卷铺盖走路,凭我项刚,天下之大,何愁没个吃饭的地儿。”

项霸王的确没拿他花三郎当外人,这可是掏心窝子的话了。

花三郎心里着实很感动,但是表面上,他一点也不流露,笑笑道:“项爷的好意我心领,您不怕,您仁至义尽,我却不能不慎重其事多想想,尤其,我跟您一样,有副倔脾气,我更不愿让自己落个套近乎、走关系的名声,可是事实上这东西两边我是一个也惹不起,所以今儿个我来求您的,只是必要的时候,您给我个口头上的支持,我自己另有安排,到时候您只说声‘我让花三郎这么做的’,我就心满意足了。”

项刚笑道:“上嘴唇一碰下嘴唇,这容易,只是,老弟,你自己有个什么安排,总得先让我知道—下吧。”

“那当然!”花三郎道:“不让您知道,让谁知道,是这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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