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问花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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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问花语- 第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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旭阳懒得纠正他的误解,反正入院手续都是她签的,也不差这一项。
医生犹在她耳边念叨:“你先生患有严重的血小板缺乏症,平时就该注意不能受伤流血。这次是伤口小,要是伤口大些,或者赶不及就医,会死人的。”
“什么?”她手中的笔掉落。
“怎么你不知道么?你这个妻子是怎么当的?难怪他营养不良兼睡眠不足,原来是缺乏照顾。”医生看着她连连摇头,“看你们的样子就知道都是都市白领,大忙人,可是不能光顾着工作,也要关心一下对方啊?别怪我老头子多嘴,你们俩是不是感情不好?”“我们……”旭阳尴尬地笑,“您误会了,我不是他妻子,只是他的朋友。”
“哦。”医生恍然大悟,也尴尬地笑着,“你看我,不好意思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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胡乱吃了点东西,旭阳洗澡上床,翻来覆去地却总是睡不着,明明身体叫喊着疲惫,大脑却异常清醒,眼前总是闪过一摊又一摊鲜红的血。
迷迷糊糊地躺了一会儿,她猛然坐起,才发觉刚才做了个恶梦,梦中的她身上手上都是血,怎么洗也洗不干净。她看了下表,下午3:00了,她只睡了半个小时,这一惊完全清醒了。爬起来冲了杯牛奶,暂时驱逐了饥饿的感觉,她记得冰箱里还有一袋排骨,炖来吃算压惊吧。排骨冬瓜汤,据说是补血的,很好吃。补血?她想起萧嚣,不知道有没有人炖汤给他吃,萧总去了,又没听说他有女朋友,估计他可能没请佣人,否则也不会营养不良。她翻出久未使用的保温饭盒,哼着歌开始炖汤。
今天看到他的身份证,才发现他比她还小两岁,可怜的孩子,一个亲人也没有,身上又压着那么重的担子,她叹口气,在汤里多加了一勺红糖。出门时,她顺便又买了个水果花篮,加上大枣莲子羹、奶粉和红糖,旭阳看着手上的东西,忍不住发笑,这好像要去看产妇哦!
旭阳小心翼翼地推开病房门,怕吵到萧嚣休息,没想到却见他靠在床头上聚精会神地批改公文,被子掉在地上都不知道。
她将水果篮重重压在他的公文上,吓了他一跳。抬头见是她,萧嚣露出愉快的笑容,“你来啦。”
她夺过他的公文一股脑地丢在沙发上,再拾起被子帮他盖上,忍不住唠叨:“住到这就该有病人的样子,这么刻苦干什么?老师又不会奖你一朵大红花。”
他笑道:“那你奖我啊?”
“我奖你个电泡呢。”她曲起指节,看到他头上那圈碍眼的纱布,转而改戳他的太阳穴,“老师没有教过你,身体是革命的本钱?”他嬉皮笑脸地道:“我谁的话都听,就是不听老师的。”
她盛了满满一碗汤给他,“那,为你不守病人的规矩,罚你喝光它。”
“什么东西?”他的眼神充满戒备。
“毒药。”
“唉!”他装模作样地叹口气道:“你带来的,即使是毒药我也会喝光。”他用汤匙舀了一小口,咂咂嘴,眨眨眼睛,然后唏里呼噜地一口气喝光,把空碗递给她,“还要。”将双筒保温饭盒里的汤都喝光,他满足地打了个饱嗝,叹道:“真好喝,这是什么汤?”
“排骨冬瓜汤。”
“咦?”他捧起饭盒,眼珠子几乎掉进饭盒里,摇着空空的饭盒:“怎么只有汤?排骨呢?冬瓜呢?”
“我吃了。”
“啊?”他将饭盒放回原处,小声嘀咕,“我真可怜,人家吃肉我喝汤,还以为你人好心也好,没想到原来是后娘。”
“喂,”旭阳叉腰道,“你别没有良心,我是怕你吃不了太油腻的东西。这汤炖了两个小时,味道都在汤里面,排骨都不好吃了。”
“真的啊?”他眼睛闪闪发亮,“我就知道林妹妹最好了。”
“少贫嘴,”她收拾好饭盒,“警告你,以后要叫林姐姐,无端端让你占了那么久的便宜,结果比我还小两岁,小毛头一个。”
他突然收敛了笑容,“别叫我小毛头。”
她疑惑地看他一眼,点头道:“那好,以后你也不准叫我要妹妹。”
“好。”他认真地看着她,“以后工作之外,我就叫你旭阳。”
她不可置可否,动手削苹果。
“旭阳。”他低低地唤了一声,她的手一抖,差点削到手指。明明就是那两个字,他又不是第一次叫,怎么刚才那一声就那么轻柔,那么深情,那么性感?酥酥麻麻地划过心头,令她浑身都不对劲儿。
她恶声恶气地道:“干吗叫得那么肉麻?我鸡皮疙瘩掉一地了。”
他“哧”一声笑出来,“还以为你变了多少呢,看来还是老样子么!”
“这叫‘江山易改,秉性难移’。你还不是一样?还是那爱耍酷,开奔驰威风啊?技术不好还拽,安全带也不系,你不能受伤汉血自己不知道?”
“我也没想到车子会突然打滑啊,本来想开过去哪你打声招呼的,结果差点撞到你。”
“免了吧,以后你开车的时候离我远点,没被撞死也被你吓死。将来你老婆一定要有很强壮很强壮的心脏,否则一定死于心衰竭。”
他沉默了,熟悉的忧郁笼上眼角眉梢,手指轻触头顶的纱布,呆呆地看着她。
“怎么了?”她拿苹果在他眼前晃,“跟你开玩笑的,血小板缺乏也不是什么大不了的病,以后小心别受伤就是了。出院以后别自己开车了,请个司机花不了你多少钱。”
“嗯。”他点点头,淡淡地微笑,就着她的手咬了一口苹果,含糊地道:“好吃。”
“懒人,自己拿着。”
他赖皮道:“我是病号。”
“现在承认自己是病号了,那刚才我来的时候你干什么呢?”她瞟一眼沙发上的公文,“不是我说你,这么大的人怎么看不出轻重缓急呢?你累垮了,得意的是那些心怀不轨的小人,伤心的是地下有知的萧总。”
萧嚣扬眉道:“心怀不轨的小人?”
“就是……”旭阳住了嘴,她毕竟没有确切的证据,万一冤枉了好人呢?她摆摆手道:“总之你自己小心一点就是了,权力和地位最容易使人产生贪念。”
他笑道:“我知道,我会小心的,何况还有辜爷爷和廖叔叔帮我。”
她轻哼一声,暗道:“叫你小心的就是他们。”
他诧异地望着她半晌,恍然道:“哦原来你怀疑……”
敲门声打断了他的话音,辜远航和一位慈祥的老妇人推门进来。萧嚣急忙起身道:“辜奶奶,您怎么也来了?”
辜太太捧着饭盒上前道:“你也了事,奶奶怎么能不来?我给你炖了汤,趁热喝吧。”
辜远航亲切地道:“林小姐,你也在啊。”
旭阳起身道:“辜总。”
“哎?下班了就别这么拘束,跟嚣仔一样叫我辜爷爷吧。”
辜太太细细打量旭阳片刻,突然道:“她就是林小姐啊?不错不错,咱们家嚣仔很有眼光哦。”
萧嚣急忙扯着她的衣袖道:“辜奶奶,你别乱说,人家林小姐有男朋友的。”
“啊?”辜太太诧异地叫,“可是你不是在追吗?怎么先让人家追了去?”
辜远航大笑道:“老太婆,那已经是三年前的事了。”
“哦!”辜太太摇头叹道,“可惜啊可惜,咱家嚣仔这么好的孩子。”突然又道,“林小姐,你再重新考虑考虑如何?”一句话说得旭阳和萧嚣脸都红了。
旭阳急忙拿起饭盒道:“辜总,辜太太,不好意思 ,太晚了,我要走了。”
辜远航道:“我叫司机送你吧。”
“不用了,谢谢,我叫计程车,很方便。”说罢匆匆夺门而去。只听辜太太的声音:“老头子,我又说错话了?”然后是辜远航和萧嚣一连串的笑声。旭阳不由在想,这样慈爱的老人,这样和乐融融的气氛,真的都是假象么?或许,是自己多心了吧!
旭阳终于知道萧嚣为何睡眠不足兼营养不良了。每次来看他,他都在工作,人不在公司,电脑和传真却几乎不曾停止运作,偶尔手机也来凑热闹,见他那么拼命的样子,有时候她也不忍心打断他,只好尽自己所能帮忙。一个企业的龙头,一个家族的核心,一个众所瞩目的年轻继承人,他就像上满发条的机器,不停地转转转,直到发条走完,精力耗尽为止。也许,她开始有一些明了他眉宇间的忧郁和身上挣脱不了的束缚了。一星期以后,萧嚣坚持出院。头上的伤口已无大碍,但是身体仍然调养得不好,医生开了一长串的营养食谱,回手就不知道被他丢到哪儿去了。旭阳只能在开完会或者上下班偶尔遇到时询问一下他的身体状况,毕竟,九楼和十五楼之间隔着那么远的距离,而他和她之间,除了上司和下属、普通朋友以外,没有其他的立场可以逾越了。

第六章

公司每年十二月中旬都有“尾牙”,是全公司最大的盛会,通常会邀请其他交好公司的负责人前来,所以要求衣着正式,携伴参加,按例还会有拼酒比赛和跳舞比赛。
为了避免麻烦,旭阳仍然邀请启军做男伴,席间不少同事殷勤地问他们什么时候请吃喜酒,两人只是一笑带过。十三楼的大会场开辟成舞厅,聚集了大部分的年轻人和普通员工,十四楼的小会场开辟成自助餐厅和休息区,聚集的都是老年人和高层管理人员,两方壁垒分明,大家也自在。启军是舞坛高手,这两年将旭阳也调教得像模像样,渐渐爱上了跳舞那种畅快淋漓的感觉。
旭阳今天穿了件咖啡色紧身绒衣,咖啡色紧身弹力裤,黑色高通皮靴,白色套头毛衣,外面是长及脚踝的银白色羽绒大衣。她把羽绒大衣寄放在柜台,毛衣也丢在座位上,身躯随着急促的节奏狂野地舞动,长发像巫女的黑袍恣意翻飞。启军跟她搭档,穿了一身亮银色的散襟衣装,舞动起来像一条银色的蛇。
舞池里人山人海,主持人在麦克风前扯着嗓子大喊:“比赛规则大家都听清楚了吗?谁跟上了音乐的变换,跳到最后,跳得最狂,谁就是胜利者。比赛大约进行一个小时,最后由主席台进行评判。现在--开始!”
随着几声狼嚎,《野人》的曲调最先响起,全场开始动作,所有人都拿出自己最好的实力。中央跳、扭动、翻飞、释放,摇滚曲中加入霹雳的片断,增加了一定的难度,也使人们更加疯狂。舞池里渐渐分成中心和外围,一层一层不停淘汰,最后就只剩下三对儿,其作的人围成一圈,鼓掌呐喊。音乐声停,然后突然一转,由自由组合转成轮组,旭阳随着节奏后退转身,对上另一个男人的步伐,棕色皮鞋,米色皮裤,米色衬衫没有扣扣子,露出胸前布满汗水的古铜色肌肤,再往上是消瘦的下颌,紧抿的薄唇,挺直的鼻梁,黑黝黝亮晶晶深的眼眸,两道飞扬跋扈的浓眉。
萧嚣!
她有片刻怔愣,不知道他也参加了比赛,他不是应该在楼上的么?恍惚之间,她的手被他牵起,将她拉回舞曲的节奏当中。他的手沿着她的腕徐徐而上,跟着节奏轻触轻抚,缓缓攀上肩头,再沿着腰侧曲线慢慢滑下,在胯间臀际留连不去。迪士高的动作没有什么确切的规则,想怎么跳都可以,只要跳得狂,跳得野,跳得有新意,就算跳得好。他分明是在借跳舞之际轻薄她,而她居然不生气也不讨厌,还高举双臂扭动身躯迎合他。
旭阳不知道自己怎么了,她的身体住进了一个魔鬼,支配着她的意识,摧毁了她的理智,让她混乱,让她放荡,让她疯狂。他甚至没有拉近彼此的距离,只是隔着一臂之遥,用指腹缓慢而有节奏地挑逗她,就已经令她浑身颤抖不止。这离的眼光对上他的,他的眸子血红炽热,嘴角挂着魅惑的汪笑,仿佛他的身体里住着另一个魔鬼,控制了他的理智和行动。
音乐再次停了,魔咒刹那消失,他们面对面地站着,大口大口地喘气。她的发丝胡乱地粘在脸上,部分遮挡了视线,却阻止池她盯着他光裸的胸膛,随着呼吸起伏,汗珠顺着胸前肌理的纹路下滑,消失在腰腹之间。她感到口干舌燥,庆幸长发遮住了面颊,此时一定红得像霞,热得像火。
音乐又响了,他眼光一热,猛地拉她入怀,撞上地实的胸膛。她还未及反应,他已将她拦腰一旋倒下去,舞者的本能让他抬脚勾住他的腰,又一阵天旋地转,他将她扶正,此时,她分辨出舞曲的旋律是探戈。他和她从胸部到小腹紧紧贴合,大腿不时蹭着大腿,隔着紧身衣料敏锐的感觉到对方身体散发的热力,呼吸间吐纳着彼此的气息和味道。甩头之际,他的唇刷过她的前额,一阵酥麻迅速贯穿她的脚底。她抬头,对上他专注的目光,黑亮的眸子里只有她的倒影,仿佛他的世界只有她一人,她知道,自己的眼眸里也只有他的倒影。他汗湿的发零乱地垂在额前,她的发丝偶尔在他发间穿梭,分不清是谁的纠缠了谁的。那一曲,旭阳根本无法思考,只是凭本能随他舞动,除了甩头,他们的目光不曾稍离片刻,她似乎看到激烈的电流在彼此眼中闪烁。结束式的最后一个动作,他再次带着她旋转、下腰、起身,不知道是有心还是无意,起身的时候他没有立即后撤,她的唇碰到了他的唇。她脑海中轰然一响,有什么东西炸开了。
舞曲停了,再次交换舞伴,旭阳与靳朔搭配,靳朔一直轻松爽朗地笑着,完美优雅地与她共舞,然而她的目光却不由自主地随着萧嚣转,看他与靳朔带来的舞共同进退,动作和谐。最后一曲,旭阳回到启军怀中,她看到公关部的虞薇满心喜悦地回到萧嚣怀中,靳朔和他的女伴也情谊缠绵地互视着。这,才是他们应有的归属。
周围掌声雷动,呼哨不止,甚至有女人的尖叫,旭阳这才发觉,比赛已经结束了。她匆匆钻入人群,回到座位,抓起桌上的鲜啤狠狠灌了两大口。
“嘿!”启军抢过她的杯子,“这是啤酒,不是冰水。”
“我知道,喝两口酒醉不死。”她抢回来,一口饮尽。
启军不动声色地望着她。她讨厌他那种了然于胸的目光,死死地瞪回,套上毛衣道:“我要走了,你送不送我?”
“这么早?还不到十二点。”
“那你玩吧,我自己叫车。”她抓起皮包离位。
“喂!”他拉住她,“我送,我送行不行?可是你总要容我上趟洗手间,我快撑不住了。”
她笑了,睨他一眼道:“没出息,还不快去。”交到启军这种朋友是她的幸运,无论心情如何差,他总有办法让她笑。
他拍了拍她的面颊,“乖,等我一下。”
旭阳看他钻进人群往洗手间的方向,无聊地倚着座位的靠背,眼光又开始不由自主地搜寻萧嚣。没有,舞池里没有,休息区没有,柜台前没有,舞台上也没有。大概是到楼上去了,他是董事长,当然要两面兼顾。刚才下来,可能只是想参加跳舞比赛吧,毕竟他还年轻,热衷于这种活动。
年轻!他才只有二十四岁呢,刚刚的他,像回到三年前的他,叛逆、狂野、不羁、热力四射,又多了些成熟男人的致命魅力,恐怕是迷倒了全场的所有女性,否则也不会有那么多女孩的尖叫。可笑的是,她这个二十六岁的老女人也未能逃过他的电波,而且是离电源最近,被击得最重的那一个。她用咬紧下唇,感觉那刺痛渐渐变得麻木,仿佛这样就可以驱除心中的魔鬼,找回自己的理智。
灯光聚焦在圆形舞台上,主持人大声宣布:“今年的‘舞王’是萧董,舞后是虞薇小姐。”更热烈的欢呼和掌声,虞薇被推上台,接受舞后的金冠和捧花,还有一张新加坡三日游的旅行券。但是萧嚣却找不到了,旭阳听到麦克风里断续的交谈声。
“楼上没有。”
“洗手间也没有啊。”
“董事长不会是走了吧?”
旭阳的心猛地揪紧,走了吗?就这样洒脱地走了吗?刚才那场舞,只是宴会中放松的游戏,对他来说没有任何意义吗?
身边几个女孩子叽叽喳喳地议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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