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倾国艳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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倾国艳伶- 第16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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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徐碧箫快步迎上前去,商雪袖对他笑了笑,这才面含笑意的走到余梦余面前,敛衽道:“余老爷子。”

    又抬头环顾四周示意,拱手道:“各位,久违了。一别经年,还能在此相聚,实属不易。”

    她不在戏台之上,在那些以前没有与她见过面的人看来,这嗓子一开腔顿时便配不上她这样的容貌天仙一样的人儿,说起话来却如此粗粝低沉,实在违和!

    而以前与她打过交道的,都忍不住心下叹息。

    只是倒仓对伶人是极伤怀的事,谁也不好问及。

    众人便纷纷寒暄着回应,有仍按照以往的规矩叫“商班主”、“商老板”的,也有叫“商教习”、“商先生”的。

    商雪袖抽空递给徐碧箫一个感激的眼神,再度环顾四周而拜,神色郑重了起来,道:“今日之聚,虽是徐班主所请,实是我托他替我邀各位前来,我有一事,请诸位共谋。”

    小年儿那天,是各个戏班子的封箱之日,从这天一直到三十儿,都不开锣。

    商雪袖忍不住想起了当年新音社在上京的那场封箱戏,她是反串了一出《空城计》里的诸葛亮,没想到现在竟真的唱了老生。封箱戏过后,她也曾厚厚的包了红包,给班子里的人放假让他们好好的玩乐了一番而今新音社却早已烟消云散了。

    她回过神来,仔细的就着妆镜整治了妆容,这才起身,又上上下下看着身上的衣服是否不妥之处。

    谷师父早就拿着厚毛斗篷等在她身边儿。

    商雪袖静静的站在那,感受着谷师父将那斗篷披在她的肩膀上,又细心的捋平了皱纹和压在下面的毛,为她系上颈带,眼睛便弯了起来,道:“这一件斗篷要好几两银子,师父倒舍得破费。”

    谷师父唠叨道:“这算什么,以前姑娘哪一件儿单衣不是要这个数,还真没穿过只值几两银子的厚毛斗篷。”她皱着眉头挑剔:“这毛儿都是杂的。”

    商雪袖身上的深红白兔毛压边儿的厚锦棉服也是谷师父出的钱,说到这里,谷师父又笑着道:“几个钱算什么,姑娘以前红的时候哪放在眼里?”

    谷师父系好了带子,又站远了几步打量了一番,点点头道:“这样儿才好,你才多大的年纪,干嘛平时就是青啊灰的,显得老气。”

    她看了一眼商雪袖的发间霜色,心里仍是有些难过,只压下不提,夸赞道:“深红色正配着这套奶白的斗篷,姑娘气势在那儿,也能压得住这样的颜色,寻常女子可穿不出姑娘的意蕴来。”

    商雪袖这才出了门,看到管头儿正陪着楚建辞在那儿聊天。

    楚建辞眼睛亮了一下,迎上来道:“车已经备好了,咱们这就去吧。”

    话音刚落,便感觉到商雪袖的眼波淡淡的扫过他,似是不喜,但他只做不知,硬着头皮道:“商娘子,您请先上车吧。”

    商雪袖笑道:“我已经让管头儿雇了车辆,前面儿有些仪式还要提早做些准备,我要先去打理,倒是您带着戏班子的人可以稍微晚些。”说罢便上了管头儿那边的车辆。

    管头儿坐在车里,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商雪袖知道他和谷师父都一个心思,她却懒得再解释,只合上眼睛养神。

    不多时车子停下,管头儿先下了车,这才扶了商雪袖下车。

    她一下车,周围的喧闹声便停了下来。

    早已有数十人在喜神庙前,看到这位曾在名声极盛之时毅然退出梨园、而今又以极高的姿态复出的商雪袖。

    有人心里惋惜,可大多数人,心里却是羡慕的。

    在他们看来,商雪袖便是受老天垂青的人。

    色艺双绝,少年成名,携着明剧闯梨园,那才几年的功夫,连响九霄这样的八绝之一都要避其锋芒!

    现如今嗓子毁成了这样,可却卷土重来,就连生行泰斗余梦余都称赞不已。

    要知道,那老爷子倔的很呐!不是个随随便便说话的人物!

    余梦余评的是:“清幽出奇,深邃入微,惊才绝艳,百年一人。”

    此话一出,荣升戏楼里接下来趁热打铁挂了一场商雪袖的戏,一票难求!(未完待续。如果您喜欢这部作品,欢迎您来起点()投推荐票、月票,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动力。手机用户请到m。阅读。)

第四百一十七章 行会之首

    不消说,那一晚上荣升戏馆的楼上仍是留给了同行。

    商雪袖也似乎是知道他们想看些什么,那场挂了一出武生戏《夜奔》,又挂了一场折子戏《游龙戏凤》,自是带着燕春来同台献演!

    而如同余梦余这样儿的内行,文戏看过了,再想要验看的自然是她的武戏!

    只一个亮相,余梦余当时就下了评语:“她当年虽然归隐,当无一日空度。”

    这一出戏,商雪袖把那个雪夜里四顾茫然、无处投奔的林冲,演的又苍凉又豪迈,却又夹杂着无可奈何的酸楚。

    她声音并不高,那嗓子也高不起来,可却句句都带着股子嚼劲儿,极有力道和韵味儿!

    她身段舒展潇洒,又因为“林冲”这个角色是不挂髯口的,当真是一个极俊俏武生,又漂亮又英气!

    更难得的是,这出戏文武兼重,好些个男人演这出戏,都难免气力不济,翻个筋斗基本上就听不见唱、只听得见喘气了,可商雪袖这用气功夫,也真是绝了!

    小玉楼擅演武戏,且正是好时候,不像余梦余老早就歇了这些跌跟头打把式的重头武戏,因此格外挑剔,看下来心中讶异、佩服,还有疑惑到底得下多大的功夫,才能让这么一个楚楚动人的大青衣就改的这么彻底?

    他那晚没忍住,就请教了余老爷子。

    话一问出口,余梦余脸上就露出了感慨万分的模样来。

    他放下了茶壶,忽的回忆起为赛观音挎刀时的年月。

    余梦余嘴角露出了怅然的笑意,道:“这位,是六爷带出来的弟子……若你只当成六爷要教出一个青衣名角儿,你便小瞧了六爷。六爷,这是照着全才教养的商雪袖。”

    他和小玉楼等人尚且如此,更何况是眼下这群站在喜神庙门口的戏班子老板、戏馆老板?

    有幸听得商雪袖这两场老生戏的人,早已将她这身本事夸到了天上,无不是佩服的五体投地。

    这样的人物不红,又有谁能红起来?

    可他们心中却还知道,商雪袖此次复出,可不光只是想着要唱红而已!

    商雪袖走在他们自发分开而形成的夹道中,对两边儿与她打招唿的人微笑着,态度坦然而平和。

    可她内心却不似外表那样平静,她胸膛里好像燃了一团火,这团火又仿佛烧到了她的眼睛中,便如同眼中有两簇跃动的火苗。

    喜神庙大殿内的香案上早已布置好了一个展开的长卷,旁边是研好的墨,猩红的印泥,几管毛笔。

    而那长卷上密密麻麻的写了数行字,在字的后面则是大片的空白。

    商雪袖见到那长卷,便有些恍惚。

    昔日霍都那三晚《郦姬祸》后,便是邀了各路名流聚集一堂,为那一场捐银献军资的请愿书签字落款。

    她回过神来,急忙转身给香案旁边站立的余梦余施了礼,道:“余班主,劳您久候。”

    余梦余身后肃立五人,竟是除了赛观音、邬奇弦,都在了!

    商雪袖声音也有些微微发颤,再次敛衽道:“多谢余班主鼎力而助。”

    余梦余摇摇头道:“这话不必再提,你我、在座各位都是梨园中人,今日之事,是梨园行儿的大事,是我们自己个儿的事,焉能不尽心而为?”

    因先前掌上珠话语中得罪的人不少,戏百丑不得不努力帮她挽回,否则以后在北边儿难以立足,这次竟是八绝中第一个点头的!

    活猴儿李则是特意赶回上京的,他原本带了班子出去,无意凑年初的热闹,可刚走到南榆就被余梦余使了人找了回来。

    这会儿他听到余梦余的话,向前了一步,道:“正是。”

    活猴儿李本人其实并不像舞台上活猴儿那般活泼,反而像个读书人,他转头凝目看着香案上的长卷,悠悠的念出了最后一句,道:“梨园清风,以期永年。”

    他看向商雪袖:“有此行规,设为铁则,是梨园之幸,商班主高屋建瓴,男儿不如。”

    商雪袖脸色微红,没有再说话,而是走向了那香案,手轻轻的摩挲着纸面,上面每一句话,都是以燕春来拜师宴上她所说的话为根本,再与各位名伶、戏馆馆主商议,最后由伶人们身后的文会,字字推敲而定。

    她回头看着余梦余,道:“余班主,我可以吗?”

    余梦余笑道:“非你莫属。”

    商雪袖笑了起来,一如明月自东山而起,给人清辉耀目之感,她道:“那我便努力做好。”

    不多时几个大戏班子管事的齐齐进来道:“时辰差不多了。”

    因为今天这场盛事极其隆重,所以他们穿着也十分统一,见到商雪袖点点头,便引领着外面的人进来。

    不过半炷香时辰,喜神庙里已经站满了人,在这些个管事的引领下站的整整齐齐的。

    戏班子班主站立在左侧,身后跟着伶人,而上京各戏楼的老板站在右侧两列,俱都是一脸肃然。

    余梦余整了整衣冠,这才移步到了香案前,先是清咳了一下,才开了口。

    商雪袖听着余梦余的话,眼神望到了外面,在这密密麻麻直身而立的众人身后,是洞开的庙门,庙门外,还有许多因为大殿内地方有限只能站在外面的伶人。

    他们的神情,随着余梦余的每一句话,或激动,或端肃,或悲喜交加。

    “……祖师爷在上,见我梨园行盛举,共推商雪袖为行会之长。”

    在旁边的响九霄等人听到最后这句,眼中都露出笑意来。

    这并不是他们独断而定,而是亲往拜会了各家戏班老板、戏馆老板,一一征询而得。

    余梦余话音落下,商雪袖便上前了一步,对着堂内众人施礼后,回身拿起了那卷文书,从头读了起来。

    她读一句,庙宇之内众人便跟读一句,震耳欲聋,仿佛连房顶上的灰都震落了下来。

    在这句跟读之后,接着是屋外的伶人的声音,因为在屋外,而且距离又远了,已经听不太清了。

    这一句一句,如同浪潮,此起彼伏,一声高过一声。

    而期间总有一线声音,柔和坚定。(未完待续。如果您喜欢这部作品,欢迎您来起点()投推荐票、月票,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动力。手机用户请到m。阅读。)

第四百一十八章 梨园清风

    “……技艺之道,需躬行实践,非一朝一夕之功可成……”

    “……世路难行,常遭非议……”

    “……堂正做事,抬头做人,名利直中可取,曲中难求……”

    “……一人无行,带累同业,一班无行,带累梨园,但有亏行,便即除名……”

    “……由今日起,由我而行,自正自身,废除陋习。一人有难,同行不可旁观,一班有难,行会必当相助……”

    除了这梨园子弟规的全篇,后面尚有条条目目的解读,商雪袖仍是认真的逐条读了。

    诸如设立行会的公中银子、若班子遭人威吓不能开锣唱戏等如何资助?

    或者在国丧期间天下都要禁戏停演,有些底气的班子尚能熬过,那些小班子应该怎么办?

    又诸如行会在上京以及其他各处如何设点、除了名的伶人或戏班子如何公告出来等,竟是无比的详细!

    这样一来,就算是原本心里还存疑的人,也连连点头还有一点,就是直到现在,行会还不曾收过他们的银子,这也是他们放心的一个原因!

    商雪袖原也不急着要筹集公中银子,总要有个契机,能让人看到这行会是伶人自己个儿真正的仰赖才行!

    她转身将这卷东西重新恭恭敬敬的放在案上,随即拈了笔,蘸了浓墨,在那卷子后落下了自己的名字,又从随身的锦囊中掏出私引,猩红的“商雪袖”三个篆字儿印鉴就落在了名字旁边儿。

    依次便是余梦余等人,他们写了落款、盖了私印之后,重又顺序落了“镜鉴班”、“鸣凤班”这些个他们带的戏班子的名字,又拿出戏班子的印章盖上。

    在几位管事儿的引领下,很快的,左侧的戏班子班主便神情凝重的落了款,盖了章,这才轮到上京这些大小戏园子的老板。

    戏园子老板原本就是靠卖座儿赚钱的正经生意人,就算是列席的戏班之主,也都是靠本事吃饭的。

    这份公约一经落了这些人的落款和印鉴,就要托人刻在匾额之上,供在此处,那就是后面儿的事了。

    此时大局已定,大家仿佛有了主心骨儿一般,俱都松了一口气,原先没顾得上聊一聊的,也互相打起招唿来。

    但凡四下里扫一眼,每个人都能发现,今日列席的,没有一个是粉戏楼子的,更没有什么娼伶班子,每个人腰杆儿又不由得拔直了几分。

    商雪袖面含笑意,又对着余梦余道:“曲部那边,也多麻烦您老。”

    一来,总要报备一下,二来,这行会既然要除名那些个娼伶班子,曲部那边自然也要做些动作。

    余梦余点头道:“总要给我几分薄面。”

    说到此,他看着商雪袖道:“我会再进联名折子,曲部主事悬而未决,你也算是实至名归。”

    商雪袖知道他为什么话里带了一个“再”字,只是仍然摇头道:“从没有女子任朝廷官员的道理,就算是曲部是个名不正言不顺的地方儿也一样。余爷再等等吧,”她看向外面,道:“毕竟,上面那封折子,迄今为止朝廷也没有个批复。”

    蛇有蛇道,鼠有鼠路。

    伶人便是再不起眼,也有自己的路数,更何况余梦余、徐碧箫等人背后都是有文会的,而这些文会中的人物不是官宦就是名流雅士!

    数百伶人小年这天汇集于喜神庙,设行会,定行规,第二日就传遍了上京。

    但凡有头有脸的人家,谁还好意思请那些不在行会中的戏班子?那是梨园行里戏子都摒弃的、不干不净的班子!

    更不要说那些粉戏楼子,连续若干天,只有三三两两不入流的客人光顾,竟是一个显贵人都不曾来!这样下去,岂不是要喝西北风?有的是重新修整,有的则是干脆关了门停业了!

    商雪袖深知这不过是个开始,这只是上京一处,若要走的更远,需要耗费更多的心神、财力。

    她揉揉太阳穴,目光温和的看了一眼谷师父和木鱼儿,道:“师父,拂尘文会的卫夫子几位下午来见我。”

    谷师父抬起头,她知道那帮人,当年拂尘文会里面也有人以为商雪袖归隐后回了萧园,还颇在萧园里搜了几圈儿。

    当时六爷说他们性情耿直可爱,只任由他们搜,并不介怀……

    谷师父便停了针脚儿,揉揉眼睛道:“姑娘去吧,既然姑娘回来了,总要见面的。”

    拂尘文会的人,并不是听说了这场浩浩荡荡的梨园盛会,才找来的。

    这也不是他们第一次来访。

    当年商雪袖归隐,可拂尘文会却不曾解散。

    一来,商雪袖的戏总还是在的,小玉桃就算是得了商雪袖一半儿真传的人。

    二来,如卫淡如等一开始便和商雪袖有莫逆之交的人,一直心里边儿存了个念想,希望有一天能重新见着商雪袖。

    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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