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醉杖门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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醉杖门生- 第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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贵妇挽住了她,柔声道:“孩子,你哭吧,你与那些恶贼打交道的话,老身全听清了。” 

左婷扑入贵妇怀中,哭了个天崩地裂,把满肚子的委屈,付诸尽情一哭。 

久久,贵妇抬起她的脸,慈爱地替她拭掉泪水,轻拍她的肩背,说:“哭够了吧?大哭一阵对你有好处的。你,难得,难得啊!” 

“伯母……” 

“你可以叫我池大嫂。” 

“不,我叫你奶奶,我……我叫左婷。”她福至心灵地叫,偎入池大嫂怀内,又道:“婷儿父母双亡,孑然一身,孤零零地无依无靠,奶奶,可怜婷儿。” 

池大嫂笑道:“好个灵慧的丫头,我们到舱里坐。船改泊东码头,以免打人命官司。”进舱落坐又道:“告诉奶奶,右粯是谁?” 

她将与右粯结识的经过一一说了,最后说:“婷儿不知道他的底细,但却知道他是个可敬的大丈夫。” 

池大嫂盯着她笑,笑得蹊跷,问:“他值得你为他牺牲一切?” 

左婷粉颊羞红,嗯了一声说:“奶奶,婷儿只为了感恩,不惜杀身以报……” 

“那三个条件,比杀身要困难得多。你为保全家门声誉而拒绝第二条件,确是令人肃然起敬。” 

“奶奶……” 

“你愿嫁给他么?” 

“奶奶,哪一个他呀?”她明知故问,羞得抬不起头。 

“小鬼头,当然是右粯罗。” 

左婷黯然低喟,说:“奶奶,恐怕他……他不会要我,他另有心上人,好像是叫什么容若的人,只要他肯收留我,我愿为他做牛做马,我……” 

“孩子不要自卑,我替你作主,怎样?” 

“奶奶……” 

“当然要酒狂同意。” 

“哦!怎么与酒狂老前辈……” 

“右粯有三位恩师,一是九现云龙,一是落魄穷儒,酒狂是他的第三位恩师。九现云龙身死池州;落魄穷儒授艺半载。你说要不要找他,放心啦!孩子。” 

左婷一听右粯的恩师是酒狂,兴奋得将所受的折磨痛苦,全抛到九霄云外去了。 

她确是死心塌地痴爱着右粯,自从舟中遇救,她便将一颗心完全交与右粯了。可是,她羞于表示裸体受辱的情景,她自己也感到无脸见人,右粯如果心存介蒂,她岂不是自取其辱么? 

再就是右粯伤重发高烧期间,所呼唤的叫容若的女人,也令她芳心破碎,更不敢示爱了。 

池大嫂要替她作主,令她芳心跃然,欣喜莫名。 

她虽不知道池大嫂的来历,但能与酒狂结伴的人,岂会是等闲人物?何况池大嫂的口气又如此肯定,给予她无穷的鼓舞和希望。 

船在东码头靠岸,酒狂的身影早已在对街的屋檐下大喝其酒。 

池大嫂挽了她走上码头,说:“先不要理会酒狂,到兴元寺找到右粯再说。” 

“奶奶,婷儿该先拜见他老人家……” 

“不行。” 

“这……岂不是无礼大不敬么?” 

“孩子,你不能以世俗的眼光,来看这些游戏风尘的怪物。你如果上前招呼,保证你碰一鼻子灰自讨没趣。走啦!跟我来。” 

兴元寺中,杀气腾腾。 

右粯发现左婷失踪,那还了得,立即将知客僧请来,砰一声闭上静室门,青虹一闪,青锋录抵住了知客僧的胸口。 

知客僧大惊,恐惧地叫:“施主,怎……怎么啦?请……请……” 

“你要死还是要活?”他厉声问。 

“施……施主……” 

“你寺中藏有私枭帮的人。” 

“这……” 

“你敢否认?” 

“是……是的。” 

“这里谁是主脑?” 

“我……小僧……” 

“你不说,我宰了你。” 

江百里守住赵奎的尸体,接口道:“不要宰他,卸了他的狗爪子,挖出一个眼睛来,他的命不值一杀。” 

知客僧心胆俱裂,急叫道:“我说,我说。” 

“我在听。” 

“他叫水老鼠郭彪,平时不在寺中出入。” 

“他在何处?” 

“住在小东巷西数第六家。” 

右粯收了青锋录,向江百里说:“江叔,看住他。” 

江百里一怔,讶然问:“你……你要……” 

“我去找水老鼠。” 

“不可,你不能抱伤探藏穴……” 

“不入虎穴,焉得虎子。小心了。”右粯坚定地说,出房走了。 

小东巷很好找,郭彪郭三爷的家更好找。 

他排闼直入,登堂入室,抓住一个提棍阻挡的小泼皮,一耳光揍倒,向里闯大吼:“水老鼠,你给我滚出来。” 

屋内空空,搜了一遍,再出来找小泼皮,小泼皮也不见了。 

人地生疏,他只好回到兴元寺,一口气捉了九名和尚拖入静室,准备逼口供大开杀戒。 

知客僧亟口呼冤,声泪俱下地叫:“公子爷明鉴,那些私枭只是借本寺出入而已,他们的事与本寺的僧众无关,本寺的僧侣决不会与他们勾结。小寺是本城第一大寺,十方施主皆可借住,他们……” 

“哼!人在贵寺失踪,你百口莫辩。你们如不将左姑娘的下落招出,哼!”右粯凶狠地说,最后那一声哼,直令和尚们打哆嗦。 

和尚们跪下了,脸无人色地同叫饶命。 

江百里心中不忍,劝道:“印老弟,这些和尚可能是无辜的,这些私枭们天胆,也不敢利用和尚们在巢穴中掳人。依我看来,定然是乘风破流的爪牙们,暗中跟来将左姑娘掳走了。” 

右粯想想也对,气涌如山地说:“我要到二圣洲走走,不杀乘风破浪那些狗东西,决不罢手。” 

接着向和尚们叫:“你们快滚,在我转念之前,赶快滚远些。” 

赶走了和尚们,他向江百里说:“你从后门走,快去找郎中,并找地方藏身。” 

江百里一惊,急问:“你呢?你的伤……” 

“我支持得住。” 

“咱们一同去找郎中……” 

“不,两人都走,难逃他们的耳目。” 

“这……” 

“我在此地等候他们。如果我所料不差,他们会再来的。” 

“可是……” 

“我意已决,你快走吧,迟恐不及。” 

“我怎能走?你……” 

“你不走,要一同埋葬在此地么?多你一个人,在下反而感到缚手缚脚,少一个人照顾,在下不需分心,反而安全些,快走吧。” 

“这……” 

“如果在下不死,仍在此地见面,等伤势痊愈,再往二圣洲替左姑娘报仇,快走。” 

江百里已无自卫能力,留下来确也是个累赘,只好硬下心,说声珍重,从寺后走了。 

右粯将赵奎的尸体搁在大殿的拜台,坐在殿外的石阶上,等候乘风破浪前来生死相拼。 

他怎知乘风破浪已受到恶报?咬牙切齿地定下心神等候。胁伤虽重,但他仍有余力,杀乘风破浪一群三流人物当无困难,而且颇为自信。 

在城内大庭广众之间,乘风破浪天胆也不敢纠众前来倚多为胜,惹火了官府,私盐贩子今后不用在石首一带混了,投鼠忌器,乘风破浪最多只能派五六个人前来见机行事。 

要等的人不来,不愿见的人却不期而遇。 

不久,阶下站着不速之客追魂浪子令狐楚,向他桀桀怪笑道:“印三,你没想到在下会来吧?” 

他冷然安坐不动,冷冷地说:“你去叫乘风破浪来,凭你一个人,成不了事。” 

“哈哈哈哈……”令狐楚大笑。 

“你笑什么?” 

“笑你,听说你伤势不轻。” 

“在下禁受得起。” 

“你还有几成功力可用?” 

“你何不试试?” 

令狐楚尚未摸清底细,不敢贸然上阶接近,笑道:“快了,在下会试的。不久前船抵码头,听人说你与赵奎几个男女从陆上来,在下将信将疑,你早该远走高飞的,但好奇心切,姑且前来看看,想不到果然是你,妙极了。” 

“你已经见到印某了。” 

“很好,很好。” 

“你不打算拔剑上?” 

“哈哈!我想等那位美如天仙的小姑娘来收拾你,就是那位刺你一剑的小姑娘,她不会放过你的。” 

右粯心中一跳,但也暗暗咬牙。 

那天他一时不慎,没料到对方两人同时出手,也没料到那位姑娘的剑是宝剑,几乎送掉老命,挨得真冤。 

回想起来,他感到十分激愤,大名鼎鼎的追魂使者周晃,居然出其不意与人联手合攻,委实令人难以置信,但竟然发生了,不由他不信。 

“你等吧,最好快叫她来。”他恨恨地说。 

令狐楚取出三枚淬毒透骨钉,怪笑道:“在她到来之前,在下要试试你是否仍可再斗。” 

“欢迎。”他冷冷地说。 

令狐楚走近两步,得意地说:“在下认为,你已经死了一半了。” 

“真的?” 

“哈哈!如果你有余力动手,恐怕早就扑上来了。” 

“要收拾你并不费事,我又何必操之过急?”他阴森森地说。 

令狐楚脚下迟疑,不敢再迫近。 

“上来呀!你的透骨钉怎么了?这次,在下必定杀你。”他咄咄逼人地叫。 

其实,他确对透骨钉深感难以应付。 

令狐楚反而被唬住了,退了一步说:“哼!你为何不扑下来?” 

“扑下去你便可以有逃跑的借口了。” 

“哼!” 

“我要等你将乘风破浪邀来送死。” 

“乘风破浪来了?”令狐楚追问。 

“你我心里有数。” 

“见鬼!乘风破浪是私盐贩子的首领,有的是人,他会亲自前来和你交手?你以为他的爪牙,全是些脓包庸手么?” 

“在下并未小看他,连你也甘心做他的走狗……” 

“住口!” 

“你叫什么?” 

“你小看了太爷,太爷今天……” 

“今天你想死?” 

令狐楚忍无可忍,正待冲上发射透骨钉。 

偏殿的廊下人影飞射而来,五名青衣中年人来势奇急,纵跃如飞。 

寺门人影亦现,抢入四个人,其中一人叫:“谁是印三?” 

令狐楚一惊,转身回顾。 

四个青衣人正急急奔过院子,领先那位年约半百的剽悍中年人欣然叫:“咦!追魂浪子也在,妙极了,一举两得。” 

令狐楚大惊,脱口叫:“金枪太保!” 

第二人是个中年青袍老道,叫道:“雷少堡主所要的人有他,贫道拿下他。” 

声落,人飞扑而上。 

令狐楚大喝一声,抖手打出一枚透骨钉,向阶上急退,火速撤剑。 

老道左手一伸,接住了透骨钉,身形倏止,狂笑道:“哈哈!这小子在我妙手天君面前班门弄斧用暗器献宝,真是活腻了啦!还给你!” 

透骨钉突化一道电虹,以更疾更快的奇速,向令狐楚飞去。 

令狐楚不敢接,向下一伏,恰好伏在右粯的身右,透骨钉以一发之差掠过顶门,险极。 

“咱们联手!”令狐楚骇然叫,向右粯身后一窜,要用右粯挡灾。先前他要右粯的命,目下却要与右粯联手,岂有此理。 

右粯见对方人多,来的又是雷少堡主的人,心中暗懔,猛地向后飞退入殿,如飞而走。 

令狐楚紧跟不舍,大叫道:“印兄,等我一等。” 

令狐楚到了一座禅房前,突见对面的瓦脊上人影急跃,一面飘下一面叫:“这人就是印三,快拦住他。” 

右粯奋身跃起,撞破了明窗落入禅房内,隐在窗后拔出青锋录戒备。 

令狐楚也一跃而入,叫:“我把住房门。” 

追的人到了,共有十一名之多。从瓦面下来的第一名青衣人大喝一声,挥刀护身直向窗内急抢。 

“叮!”刀急架青锋录,钢刀一折两段。青芒再吐,青衣人的胁下开了一条大缝,狂叫一声跌入房中狂叫着挣命。 

“先围住他们,不可冒失地抢入。”金枪太保急叫,阻止同伴向窗内冲。 

上上下下皆被青衣人所占据,禅房前后也被堵住,看来两人将插翅难飞。 

令狐楚从门缝向外望,惶然问:“印兄,你能对付得了妙手天君么?这妖道接发暗器世无其匹,可怕极了。” 

右粯冷笑一声道:“你少做梦,在下不替你挡灾。” 

“印兄……” 

“你叫爷爷也不行。” 

“印兄,他们是为你而来的,你……” 

“哼,雷少堡主在谷隐庄大开杀戒,为的是你。” 

“印兄,目下咱们是有难同当……” 

“你简直无耻!”他恨恨地咒骂。 

外面,金枪太保撤下了三尺六寸长的金枪,叫道:“你两人快爬出来领死,里面躲不住的。” 

“你们也进不来,”令狐楚叫。 

妙手天君冷笑道:“咱们犯不着进去,且放把火把他们烧出来。” 

令狐楚大笑道:“火一起,兵勇百姓齐到,我不信你们敢与全县人为敌,是么?” 

右粯也说:“兴元寺早为官府所瞩目,衙门已经在召集兵勇了,咱们走着瞧。” 

一名大汉突然一声大吼,用一根木棒猛撞房门。 

令狐楚猛地拉开房门,木棒无阻地撞入,寒星疾飞,一枚透骨钉射入收不住脚步的大汉胸口。 

大汉跌入门内,房门又闭上了。 

另一面,两名中年人先后向窗口飞跃而入,先打出三枚三棱镖,人随镖急冲而入,剑两面分张。 

右粯精明机警,并未躲在窗两侧,而是藏身在窗台下,手一伸,青锋录削断了第一个冲入的中年人的右腿,接着冲入的另一名中年人,下阴挨了致命一击。 

“啊……”惨号声惊心动魄,全倒了。 

第三名中年人只冲出一半,妙手天君大喝道:“快退!敌暗我明,不可冲入,暗器可怕。” 

金枪太保大怒,叫道:“我去找张木桌作盾,冲进去赶他们出来毙了。” 

令狐楚突然奋身一扑,将右粯扑倒在地,透骨钉顶在右粯的胸口,喝道:“不许动,丢掉匕首。” 

右粯猝不及防,着了道儿,冷冷地说:“你这是联手么?你想怎样?” 

令狐楚冷笑道:“把你交给他们,换我的命。” 

“哼!你想得真好,雷少堡主恨你入骨,你胆敢横刀夺爱追求玉芙蓉,罪该万死,他杀你之心,比要杀我更切,你以为把我送出便可换你的命?少做清秋大梦。” 

“在下要试试。” 

“你试吧,把我交出之前,他们会答应你任何条件,但……” 

“你给我住嘴!”令狐楚凶狠地点了他的期门穴,到了窗旁叫:“妙手夭君,咱们谈谈条件。” 

“你要谈何条件?”老道大声问。 

“在下将印三交给你们,让在下平安离开。” 

妙手天君阴阴一笑,说:“好,一言为定。” 

“一言为定,你们的人先撤出院子。” 

“废话!你得先把人交出来。” 

“在下已制住他了,你们大可放心。” 

妙手天君大喜,笑道:“好,你把他带出来。” 

人离开了门窗附近,撤至院中。但房顶上,却有两名持暗器的高手趴伏在檐上候机。 

令狐楚与外面的人打交道,目光早就离开了右粯。右粯已被制了期门穴,失去活动能力,其实也用不着提防。如果这时看到右粯那怨毒无比的眼神,也许会立即将右粯置之死地永除后患了。 

右粯确是痛心疾首,后悔莫及,恨不得立即将这恶贼剖腹挖心,方消这口怨气。 

令狐楚并未信任对方的许诺,只想利用机会脱身,对方撤至院子,只要能出去,便可溜之大吉了。 

“在下将人押出来了。”令狐楚大叫,挟持着右粯站起,拉开了室门,小心翼翼地跨出门外。 

顶门上寒星急坠,势如暴雨。 

右粯穴道被制,但神智仍清,急叫:“小心屋顶!” 

令狐楚反应奇快,但仍难幸免,百忙中急退,右肩仍然挨了一镖,惊叫一声,丢下右粯踉跄入房内。 

“嘭!”房门闭上了。 

从屋上跳下的两个人,架起右粯奔出。 

妙手天君大喜,欣然叫:“你们先把他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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