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醉杖门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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醉杖门生- 第2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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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五章 力歼劲敌 

…………………………………… 

准备停当,他动身觅路。他算定老魔们不是宗姑娘的敌手,定然向山下逃回巢穴,到山下的村落去找,不难找到他们的藏匿处。 

他想起了风华绝代的宗姑娘,不由暗叫一声惭愧,他居然把一位举手便将一名老魔摔飞的女英雌,看成一位深闺弱质,岂不可笑? 

路并不难找,看地势便可猜出何处该有路。 

不久,他找到小径,走了半里地,前面小径折向处,出现曾被他制住的福老,正背着手向他迎来。 

他一怔,心中有点不快,不满地说:“大叔,你是不是想阻拦我?” 

“不错,你不能加害我的客人。”福老笑答,在他身前八尺止步。 

“你苦头尚未吃足么?” 

“村落就在前面,我不信你敢行凶。” 

“哼!你不要估错了。” 

“只要我一叫,村人将一涌而出,你……” 

“你走开!骗子。”他焦躁地叫。 

“什么?我是骗子?” 

“小可要找的人,根本不在你家作客。” 

“你胡说!” 

“不久之前,小可已经与那人见过面了,他带了两个爪牙,小可差点儿便丢了性命。” 

“这……” 

“站开!不要惹我,我不知你是谁,也不知你有何用意,犯不着与你饶舌。” 

“不!你必须……” 

他向侧疾射而出,绕过福老飞掠而走。 

“你想干什么?”福老高叫。 

“与你无干,少管闲事。”他叫,加快下奔。 

远远地传来水声,不久,溪流出现。沿溪下奔里余,水坝在望,巨型水车吱呀呀怪响,溪对岸出现村落。 

村与其他的村落一样,村前村后建了栅门管制出入。栅门外,多了两个提刀把门的青衣大汉。 

他向拦水坝走,对面水车旁就是纸坊,沿溪建了不少水池,泡着不少去皮的竹丝,臭味溢散,刺鼻难闻。 

守门的人发现了他,大叫道:“不许走水堤,退回去。” 

纸坊的工人闻声涌出,有人大喝:“干什么的,想死么?滚回去!” 

他站在水车旁,大叫道:“在下要找一个叫公冶风的人,快叫他出来见我。” 

“这里没有叫公冶风的人。” 

他哼了一声,说:“在下知道他躲在这里。给你们片刻工夫叫他出来,在下在对岸等他。他如果不出来,在下便要杀入村中找他,看他有何脸面躲在里面做头乌龟。” 

说完,他退回对岸,往林内一钻,蓦尔失踪。 

神风羽士脸上的创口上了药,即使痊愈,日后脸上也会留下疤痕,恨死了右粯。听打手们报称右粯找来了,直恨得猛挫钢牙,立即派人出外踩探,村中严加戒备。 

不久,踩探的人派人返回报称,只有右粯一个人在对岸的树林内坐候,附近两里内没有第二个人。 

神风羽士不怕右粯,只怕击败鹰爪王与风扫残云的那位小姑娘,一听只有右粯一个人来,胆气一壮,愤火中烧,立即带了打手与鹰爪王、风扫残云外出,越溪直趋右粯藏身的树林。 

右粯知道村中有备,双手难敌四手,好汉也怕人多,因此不敢入村,算定风扫残云忍不下这口气,必定出来一拼,所以早有准备。他早知村中派人外出,更知道有人在附近监视着他。 

他藏身的地方,可从树隙中看到村内的动静,等老魔们出村渡河,他立即向山上撤走。 

共有四个人在附近监视着他,发出了信号,便现身急追。 

他故意放慢脚步,让四名打手追来。出林百十步,四周全是茂密的竹林。竹林未加整修,林下草高及肩,视界不良。 

四打手已追至身后,为首的人大叫:“阁下,留步,你走不了的。” 

他仍向前奔,分枝拨草响声震耳无所遁形。 

四打手脚下一紧,放胆狂追,追至身后了。 

为首的人最快,猛地挺刀飞扑而上,一刀扎出,猛点他的背心,刀风虎虎,刀沉力猛颇见功力。 

他直等到刀尖行将及体,方扭虎腰左闪,急退。 

打手一刀落空,右粯已贴刀暴退而至,背部撞入打手怀中,右肘凶狠地后撞。 

“噗!”肘尖撞在打手的左胁上。 

“砰!”打手仰面便倒。 

他一声虎吼,转身回头猛扑冲来的第二名打手。 

打手追得太急,刚发现前面的同伴无故后退,还不知同伴挨了一肘,以为同伴失足滑倒,因此本能地向侧一闪,并伸手急扶。却不知右粯反扑而来,听到虎吼声人已近身,一切都嫌晚了。 

“噗噗!”两劈掌急如星火,劈在第二名打手的左右颈根近耳门处。 

“嗯……”打手叫,向后仰。 

第三名打手绕出,大喝一声,一刀劈到。 

右粯向下一伏,一脚蹬出,正中第三名打手的下阴,伏倒出脚攻下阴要害,这一着够毒够狠。 

“嗯……”第三名打手丢刀掩下阴,一头栽在一株巨竹上,枝叶摇摇,打手被震倒了。 

右粯伏地转身,扑向打手遗落的单刀。 

第四名打手恰好冲到,一刀下劈。 

他抓刀、扭身、挥刀。“铮!”崩开了第四名打手劈下的一刀,挺身而起,一腿横扫。 

“噗!”腿扫在打手的右胁上。 

“啊……”打手狂叫,跌向左侧,撞在竹上被反弹倒地。 

只片刻间,四打手全倒了。 

神风羽士一行十余人追到,已失去右粯的身影。 

打手们受伤不轻,为首的人向上一指,叫道:“向上走了,夺……夺了一把刀走……走了。” 

草太深,人经过必定留下踪迹。鹰爪王丢了两节手指,恨重如山,遁踪狂追,说:“咱们快两步,追!” 

四个打手的狼狈相,把其他的打手吓得心惊胆跳,身不由己,双脚不听指挥,不但不快,反而慢下来了。 

不久,除了神风羽士三个人之外,打手们已经不见了,全落在后面啦! 

到了竹林最浓密处,突听身后传来右粯的冷叱:“站住!不要追了,打!” 

竹林太密,株距最宽处也仅有三尺左右,有些简直就挤在一起生长,草短了些,高仅及膝。 

在这种地方,不但无法冲错盘旋,甚至走动也感困难。 

走在最后的人是风扫残云,这老魔最奸,从不奋勇争先,故意落在最后面,岂知反而弄巧成拙,右粯突如其来反从后面出现。 

老魔机警绝伦,闻声知警,不回身反而向前伏倒。 

走在中间的神风羽士走了楣运,三枝小巧的竹箭越过风扫残云的背部上空,全贯入神风羽士的臀部。 

“哎哟……”神风羽士狂叫,向前一蹦。“砰”一声撞在两株巨竹上,摔倒在地挣命。 

前面的鹰爪王火速回头,吼道:“好小子,你逃不掉了。” 

右粯左胁挟着刀,熟练地装箭,喝道:“站住!在下找的是风扫残云,不相干的人,最好少管闲事。” 

鹰爪王一声怒啸,急冲而上。 

右粯心中雪亮,小竹箭可以出其不意偷袭,如果对方有备运功护体,便派不上用场了,将小弩纳入百宝囊,向侧方急窜。 

鹰爪王疯狂地穷追,怒叫道:“小畜生!你插翅难飞……哎……” 

叫声中,人向前一栽。原来下面被一只钓丝圈套所绊,套住了右脚踝骤不及防,人凶猛地仆倒,百忙中双手急张,抓住了两侧的竹子,幸未倒下。 

这一来,胸腹完全暴露在右粯眼下。 

印珊预先布下的小圈套,共有三个之多,果然有用,套住了实力最强的鹰爪王。他回身沉喝,机簧暴响。 

“嗤!”有倒钩的尖刺贯入鹰爪王的左股。 

右粯虽动了杀机,但他不知对方的身份,彼此无冤无仇,到底不忍下毒手,因此射股而不射胸腹要害。 

鹰爪王终于倒下了,发出一声惨叫。 

风扫残云已逃出五丈外,急似漏网之鱼。 

右粯全力一拉,拉掉鹰爪王左股一大块肉,狂追风扫残云,怒叫道:“老狗!说出家师的下落,饶你不死。哎……” 

“砰!”他撞在一丛巨竹上。 

左股,又挨了一枝扇骨,如果上升两寸,便射穿下阴了。 

他丢了刀,抱住了竹子支持不倒,扭头回望。 

三丈外,神风羽士抱住竹子,右手仍握着折扇,脸色死灰,浑身在战抖,用怨毒的眼神死盯着他。 

他忍痛用双手一推,吃力地向神风羽士接近,扶竹挣扎一步步向前挪,咬牙切齿地说:“我如不杀你,天道何存?” 

两人的下半身皆受了重伤,看谁能撑得住。 

神风羽士刚才发射了三枝扇骨,扇中尚有三枝,厉声道:“小狗!不是你死就是我活。” 

“是的,不是你死就是我活。你是谁?为何要助公冶老狗要我的命?” 

“反正你要死了,何必多问?” 

他取出了小弩,说:“咱们都用暗器,你活不成了。” 

“不见得。” 

“这次你的扇骨,并未射穿在下的股肉,可知你已力道有限。” 

“你也差不多了。” 

“正相反,你受伤沉重,手上力道大减。你的扇骨需指力弹射,而在下的弩箭用的是簧力,两相比较,你有多少机会?” 

“哼!在下……” 

“你先发射,在下让你优先。”他大叫,小弩向前指出了。 

神风羽士已有点支持不住,口气一软,吃力地叫:“且慢动手……” 

“在下让你先动手。” 

“咱们谈谈。” 

“谈什么?” 

“咱们并无深仇大恨,而且素不相识,何苦拼个两败俱伤?就此罢手如何?” 

“哼!在下已第二次伤在你手上了。” 

“在下答应为风老助拳,为朋友事非得已。” 

“你得为此而付出代价。” 

“可是你也伤了我……” 

“我不听你的了……” 

“且慢动手!在下有交换条件。” 

“是何条件?” 

“告诉你有关令师的事。” 

“你说说看。” 

“风老将令师弄成残废,藏在章华台沼泽的下游里余一座渔寮内。” 

恶贼狡诈万分,如果不说风扫残云已将穷儒弄成残废,右粯必定不予置信,这一着果然够高明,右粯果然上当,沉声道:“如果你说谎,在下会回来找你算帐的。” 

说完,坐下起出扇骨,撕衣袂上药裹伤。 

神风羽士痛苦地叫:“行行好,请……请替我裹伤。” 

他不加理睬,冷笑道:“在下背部挨了一扇骨,仍然可以自己裹伤。而你仅是臀部中了小竹箭,皮粗肉厚,就不能自己料理?” 

“在下已脱力,请……” 

“你发射扇骨并不脱力,是么?” 

“在下已将令师的下落见告,你连侠义道救伤扶危的本份也不肯尽么?哎哟!痛死我了……” 

右粯心中一软,说:“好吧,我替你裹伤。如果家师不在你所说的地方,在下必定回来杀你。你贵姓大名?住在纸坊么?” 

神风羽士眼中,阴狠怨毒的眼神一闪,说:“先谢谢你。在下姓赵,名浮。令师被囚之处,乃是风老亲口所说,谅无虚假。” 

“但愿是真。你在纸坊管事?” 

“在下是纸坊的总管。” 

“好,在下会来找你的。”右粯一面说,一面撑起向神风羽士走去。 

神风羽士的掌心,暗藏着的三枚金钱镖,正蓄劲,脸上却涌现痛苦不堪的神色。 

右粯毫无戒心地一步步缓缓移近,股伤委实令他痛苦难当。他的小弩已经收入百宝囊,认为神风羽士已失去活动能力,不足为害了。 

在他看来,对方委实没有理由与他拼个同归于尽,何况歹毒的扇已丢在一旁,对方想重新抓折扇,实非易事。 

神风羽士已运足全力,准备行雷霆一击。 

不远处的鹰爪王已解开了脚上的圈套,早已乘右粯裹伤的机会,忍痛爬走了,地下留了一滩血迹。 

生死将决,右粯已接近至一丈内。 

神风羽士沉得住气,这一击只许成功,不许失败,要在有效的距离内行致命一击。万一失手,老命不保,因此不得不慎重其事。 

八尺了,神风羽士扭身全力挥臂。 

“啪”一声暴响,斜刺里飞来一块泥团,奇准地击中了神风羽士的手掌。 

“噗噗噗!”三枚金钱镖跌落在身前。 

“哎呀!”神风羽士惊叫,手抬不起来了。 

右粯也够机警,对方身形一动,他向侧急伏,牵动创口,痛得他龇牙咧嘴。 

神风羽士心胆俱寒,赶忙伸手急抓折扇。 

右粯反应超人,一滚而至,滚动中青锋录出鞘,一挥之下,神风羽士的右手齐肘而折。生死关头,他忘了痛楚,神力骤生,浑身是伤居然能快速地滚动。 

这瞬间,“噗”一声响,神风羽士的左掌拍在他的右肩背创口上。 

他只感到五内翻腾,眼前金星直冒,天旋地转,痛得他浑身发出可怕的痉挛,本能地手一松,神匕脱手。 

神风羽士左手疾伸,扑上了,叉住了他的后颈。 

他猛地一翻,用尽余力将神风羽士掀倒,反扣住对方的咽喉,五指如钩猛地收紧吼道:“你该死!你……” 

五指扣入肉中,神风羽士的喉管,在他手中破碎,鲜血狂喷。 

他精力已尽,软倒在神风羽士的身上。 

唿哨声入耳,打手们已到了百步外。 

“我完了!”他想。 

神风羽士猛烈地抽搐,逐渐松散。 

他挣扎着坐起,拾回青锋录,惨然一笑道:“想不到我救人不成,反而断送在此地。我已尽了心力,只是死不瞑目。来吧,也许能多赚两个。” 

他取出了小弩和倒钩刺筒,准备与打手们死决。 

他确是走不动了,身上各处创口皆因刚才的震动而破裂,大量的失血令他到了油尽灯枯境地。 

侧方人形倏现,他不假思索地射出小弩中的三枝小竹箭。 

人影一闪即逝,接着出现在前面,喝道:“住手!是我。” 

他的倒钩刺筒及时停发,讶然道:“是你!你……” 

宗姑娘焦虑地注视着他,急急地说:“不会有人来了,快收了暗器,我来帮助你。” 

“大批打手将到……” 

“他们已被拦住了。” 

“我……” 

“你已安全了,让我带你至舍下治伤。” 

“谢谢你。”他说,只感到心力交瘁,软倒在地。 

一颗异香扑鼻的丹丸塞入他口中,丹丸入腹,他却昏倒在姑娘的臂弯中。 

醒来时,他发觉自己处身在一间雅室中,斜阳从明窗透入,花香扑鼻,喉间药气甚浓,全身各处创口,皆换了洁净的伤巾。衣裤也换了,浑身整洁。 

他一怔,自语道:“咦!怎么已是下午了?” 

房外突传来宗姑娘的语音:“已经是申牌初。不要起来,我去请家祖前来看你,请安心。” 

脚步声去远,他心中一宽,猜想自己被安顿在木屋的雅洁客房中。古色古香的家具,布置得巧夺天工的十余盆兰花,散发着令人心醉的幽香,几幅令人赏心悦目的字画,令他俗念全消,灵台清明。 

脚步声又起,房门开处,领先进来了福老。 

“咦!”他惊叫。 

福老笑容满脸,笑道:“是我,奇怪么?” 

“你……” 

“放心啦!你只管安心静养,不要疑神疑鬼。” 

来了不少人,其次是鸿老,一位丰神绝世的壮年人,宗姑娘,最后一个意外的人是八手仙猿,后面跟着神兽长臂猿。 

他大感诧异,瞠目结舌。 

福老慈祥地笑,走近说:“我知道你满腹疑团,而且心事重重,不久你便会明白了。” 

姑娘上前笑道:“这位是家祖……” 

“你走开些。”福老含笑将姑娘挥退。 

右粯大惑,看福老的面容,决不会超过四十岁,怎么会是姑娘的祖父?迟疑地说:“宗老前辈……” 

“我不姓宗。”福老抢着接口。 

“但……宗姑娘……” 

“她胡扯,骗你的。” 

“那……老前辈定然姓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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