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给我坐下!”雷堡主怒叱。
飞天蜈蚣知道九尾狐难缠,挥手道:“你走吧,这件事算是过去了。”
九尾狐行礼告辞,冷笑着走了。
雷少堡主咬牙道:“爹,这恶毒的女人……”
“住口!”雷堡主大叫。
“爹……”
“你这畜生!为何不收敛些?要不是你在黄盖湖胡作非为,胆大妄为不计后果,令咱们雷家堡的弟子寒心,落个众叛亲离,为父何至于受三妖道所制?我警告你,今后你得小心,万一做出违犯教规的事,为父想护短也无能为力,你少给我惹是生非。”雷堡主愤怒地说,恨恨地一掌拍在桌上。
飞天蜈蚣笑道:“堡主,也不能全怪少堡主。”
“不怪他怪我不成?叫他带了头陀滚蛋!”
飞天蜈蚣冷笑一声道:“咱们仍有机会,等权老到达,咱们便可设法对付三妖道。”
雷堡主吁出一口长气说:“怪事,王贤弟怎么至今尚未前来会合?快两个月了,音讯全无,难道在华容发生了意外?委实令人放心不下,即使请不到神风羽士,也早该前来会合了。”
“也许在等候神风羽士,那假老道极少在家,他的纸坊生意兴隆,用不着操心,可能到外地云游去了。”
“那总该派人捎信来呀?”
“堡主暂且放开权老的的事,目下有重要的事待办呢!”飞天蜈蚣加以劝解。
“是六老山的事么?”
“是啊!教主限令咱们在明日傍晚之前,屠尽六老山庄的那群白道高手,来回有一百里路,必须准备动身了。”
雷堡主咬牙道:“教主分明在试咱们的实力……”
“也在试咱们对九阴教的忠诚程度。”
“哼!我霹雳雷振声,不是可任意驱策的人……”
“堡主,小心隔墙有耳。”飞天蜈蚣低声急叫。
“附近全是本堡的人,这倒可以放心。”雷堡主颇为自信地说。
飞天蜈蚣却谨慎地说:“少堡主与头陀在后面,头陀靠不住。”
“哼!他们恐怕早就到后院女人堆里鬼混了。”
“三妖道阴险毒辣,可能收买了咱们的人,只要有一位弟兄被他威逼利诱所动,咱们便得一切小心。”飞天蜈蚣凛然地说。
“你在杞人忧天,咱们的弟兄,都是忠心耿耿的英雄好汉……”
“堡主不要小看了三妖道的手段,咱们今天落得如此狼狈,便足以说明一切了。咱们不得不承认,妖道确是比咱们棋高一着,比咱们更狠更毒辣。”
雷堡主脸色阴沉,咬牙道:“总有一天,那老毒物会落在我手里的,那时,连本带利一起算……”
话未完,门外有人叫:“教主座下使者求见副教主。”
飞天蜈蚣向雷堡主打眼色,叫道:“请他进来。”
门推开,进来了穿青袍的追魂浪子令狐楚,和一名香火道人打扮的中年人。
雷堡主虎目怒睁,似要发作。
飞天蜈蚣赶忙发话道:“使者此来,不知有何贵干?”
令狐楚上堂行礼,笑道:“奉教主法谕,特来向副教主请安。”
“好说好说,可是为六老山庄的事而来?副教主正准备动身!……”飞天蜈蚣堆下笑说。
令狐楚呵呵笑,接口道:“到六老山庄要不了两个时辰,不要去得太早了。”
“那你……”
“首先,教主请问副教主的拜弟鹰爪王权,不知目下在何处?”
雷堡主脸色一变,怒声道:“敝拜弟的下落,并不需教主关心,是么?”
“副教主请……”
“有事么?”
令狐楚一挺胸膛,强作镇定地说:“教主法谕,请副教主至秘坛一行。”
“不行,本副教主须立即动身赴六老山……”
“难道副教主不惦念令拜弟?”
“你……你说……”
“令拜弟从岳州来,伤势仍然严重……”
“什么?你说……”
“副教主前往秘坛一行,便知其中情形了,请。”
雷堡主正需要鹰爪王的消息,赶忙问:“敝拜弟怎么了?受什么伤?”
“副教主亲自前往,便知究竟了。”
“好,走!”
走上了南行小径,雷堡主一面走,一面阴恻恻地说:“教主居然敢派你前来传信,未免太过冒险了。”
令狐楚镇定地说:“教主神机妙算,确是令人佩服。”
“哼!你该知道,虽说咱们已完全控制了武昌的局面,但仍有不少对头潜伏,随时皆可能发生意外不,你不怕万一么?”
“有副教主同行,可说万无一失,是么?再说,副教主与家师不和,教主已一清二楚,即使可能发生意外,相信副教主也会防止意外发生的。”
“谁也不敢保证意外不发生。”
“副教主请回头看看,那位老大娘是香堂的执法使者,她会将所见所闻,从实向上禀报。钟不敲不响,鼓不打不鸣;弟子有几句话,不知该不该说。”
“你说吧!”
“家师也是奉命行事,事非得已。弟子认为,副教主没有迁怒家师的理由。”
“哼!本副教主是个恩怨分明的人。”
“家师……”
“除非你劝令师将解药交出,不然……”
“那是不可能的……”
“咱们走着瞧。”雷堡主咬牙切齿地说。
令狐楚打一冷战,不由自主地拉后两步,不敢跟得太近,深怕雷堡主反脸无情突下毒手。
“你别怕,老夫目下并不想杀你。”雷堡主又道。
“杀了我,也解决不了你的困难。”令狐楚壮着胆说,但心中懔懔。
半个时辰后,到了一座丛林中的小庄院。
令狐楚在庄外的松林前止步,欠身恭敬地说:“弟子须至太极堂听候差遣,副教主请自行至秘室参见教主,恕弟子告退。”
雷堡主哼了一声,独自举步入庄。
庄院不大,仅有六七户人家,似乎甚少有人在外走动,只看到三五个长工打扮的人在干活。
其实,庄内警卫森严,警哨皆隐起身形。庄外的树林,更是暗桩四布,任何外人接近至里内,皆在暗桩的监视下,无所遁形。
密室在后庄。雷堡主踏入秘室,里面已有不少人相候。
三个长相阴沉的年约花甲的老道,两名小道童,一个文士打扮的人,和气色甚差的鹰爪王权,最后一人是风扫残云公冶风。
三个老道来头不小,叫无风谷全真三子,在江湖上声威远播,名号响亮,不但真才实学值得骄傲,而且会邪术能驱神役鬼。他们是师兄弟三人,老太太玄子,老二太昊子,老三太灵子。
这三个妖道,二十年前曾在山东地境,勾结地方仕绅,收买泰山贼,几乎闹了个天翻地覆,势力伸展至京师,皇畿震动。最后出动了五卫京军,方将这眼看将要势成燎原的祸乱敉平,死伤数万人之多。
天风谷,是泰山西北角山区的一座山谷。因此,他们算是朝廷的有案钦犯。目前,他们到了鱼米之乡湖广,死灰复燃,又发展成为另一般势力,不走招收绿林大盗与地方仕绅的老路,改弦易辙,网罗黑道群豪,建立九阴教,羽翼将成。
雷堡主看到了拜弟鹰爪王权,不由一怔心中一凉,赶忙先上前行礼。
目下,太玄子是教主,太昊子是护教真人,太灵子是掌法真人。教主之下,设三位副教主。
名义上,护教与掌教两位真人,地位皆比副教主低,但却直接掌握实权,在教规的限制下,副教主只是个傀儡,不能直接指挥两位真人,两位真人的地位是超然的。
教主太玄子脸色奇冷,颔首为礼冷冷地说:“雷副教主,请坐。”
雷堡主眼高于顶,黑道大豪平时骄傲专横,但今天在三位妖道面前,竟然凶焰尽消,在对方阴森莫测的冷酷神色下,失去了往日的威风,欠身道:“谢坐。但不知教主有何吩咐?”
教主向鹰爪王权一指,说:“令拜弟在岳州养伤,本教主将他请来了,等会儿你们可以好好谈谈。”
“是,王贤弟……”
“先不谈他的事。”教主冷冷地说。
“教主之意……”
“先说有关右粯的事。”
“这……”
“我已经告诉过你了,私人间的仇恨,得暂且放过。”教主语气奇冷地说,神色威严。
雷堡主一惊,说:“王贤弟至岳州,乃是属下未加入本教之前……”
“我知道,所以并不怪你。”
“这……”
“令拜弟与风扫残云公冶施主,在岳州栽在右粯手中。本来,我答应你等教中繁务已定之后,便可料理私人间的恩怨是非。”
“属下……”
“但有关右粯这个人,由本教主亲自处理。”
“教主之意……”
“令郎与右粯之间,算起来并无深仇大恨。”
“可是……”
“本教目下开创伊始,需才亟殷。”
雷堡主脸色一变,哦了一声。
教主脸色更冷,往下说:“对一个敢向宇内四大高手与武林四煞星叫阵,而且除了你们暴雷绝风之外,能一举杀死其他六个人的年轻高手,本教主希望罗致他为副教主。”
雷堡主大惊,急声道:“这……这怎么可能?他……”
“雷副教主,你不愿意?”教主冷冰冰地问。
“我是说……”
“不然,你可以改任九大内坛的领坛。”教主冷厉地说,鹰目中冷电四射。
副教主的地位,比内坛领坛要高得多。教主言中有物,已公然表明要将雷堡主降为领坛了。
雷堡主感到脊梁发冷,急道:“属下不是不愿意放过右粯,而是说他不可能一举杀死……”
鹰爪王权惨然接口道:“大哥,这是千真万确的事实,小弟也被他所伤,几乎丢掉性命。目下,小弟已成了个半废人。”
雷堡主悚然地说:“贤弟你看错人了吧?那小辈艺业有限……”
“大哥,是真的,风扫残云公冶兄,是章华台沼泽设伏的八位高手中,唯一生还的人。小弟去找神风羽士郭兄,郭兄也遭了池鱼之灾,他死在右粯手中,不能前来助拳了。”鹰爪王犹有余悸地说。
教主不耐地说:“好了好了,你们以后再谈。右粯与你们之间的过节,就此一笔勾销。本教主已传下法旨,任何人碍到右粯的消息,必须急促飞报。任何人如敢抗命擅自向他寻仇,教规从事决不轻饶。雷副教主,你可以走了。”
雷堡主敢怒而不敢言,默默地愤怨地离座告退。
教主突又阴森森地说:“等一等,雷副教主。”
雷堡主悻悻地问:“教主尚有何吩咐?”
教主冷笑一声,嘿嘿阴笑道:“雷副教主,今后,在言行方面,务必谨慎些。近来,你那桀骜不驯之气尚未消除,满腹牢骚心怀怨恨,反抗的意向溢于言表,这很不好。如果你真不愿屈就本教的副教主,可随时向本教主表明态度。本教多你一个人不嫌多,少你一个人也不嫌少,希望你放明白些。”
说完,哼了一声,带了两位师弟与文士打扮的人,进入内堂走了。
两名小道童冷冷地送客。雷堡主心中恨极,但又不敢形于词色,偕同鹰爪王权与风扫残云,匆匆出室而去。
内堂中,太昊子向教主低声道:“师兄如此对待他,是否太过冒险了些?万一他横了心起而反抗……”
教主嘿嘿笑,说:“师弟,放心啦!像他这种高傲冷酷的名宿,我见过多矣!他不会像年轻的无名小辈般冲动冒失,不会以身家性命来冒险的。像他这种人,你必须毫不留情地,彻底地摧毁他的自尊,剥去他骄傲的面具,压服他的气焰,方能降服他利用他。如果确是没有利用的价值,杀了他。因此,他必须好自为之;因为他知道咱们的想法,更知道要怎样才能保全自己的性命。”
“师兄,为防万一……”
“有于副教主对付他,不需你我费心。退一万步说,只要他有所异动,咱们必可先期得到消息,那时再名正言顺除去他。他的一举一动,全在咱们的监视下,根本不用担心。好了,师弟,汉阳方面有何消息?可曾获得确实的线索?”
太昊子摇头苦笑道:“没有,宛如泥牛入海。”
“怪事,一个受了重伤的人,能逃出多远?”
“那老酒疯功臻化境,除非砍下他的脑袋,不然死不了。他这人诡计多端,我怀疑他不在汉阳。”
“但送他过江逃命的船夫,已招得清清楚楚。”
“他可以另行雇船重新回来,藏在城内养伤。”
“不可能的,船夫说他上岸时,已是半昏迷……”
“但愿如此。师兄,我准备亲自跑一趟汉阳。”
“不行,你得留下,全力搜寻与他同行的那位中年女人。洪领坛。”
文士打扮的人欠身边:“属下在。”
“你辛苦一趟,多带些人过江坐镇,务必将酒狂找出来,生见人死见尸,不可有误。”
“是,属下这就带人动身过江。”洪领坛恭顺地说。
“时不我留,暗们必须在迁离武昌之前,把这件事办妥,永除后患一劳永逸。”
“是,属下多带些人过去彻底搜寻。哦!那右粯不是酒狂的门人么?如果咱们想罗右粯……”
“这倒不用担心,鹰爪王权不是说,姓印的是穷儒的门人么?”
“但……”
“穷儒的事,不许任何人提起。本教主已派人通知阳副教主,要他严禁所属弟子走漏风声。当然,这件事本教主自有妥善安排。阳副教主忠心耿耿,定能守口如瓶。问题是怕雷副教主不肯甘心,可能暗中打听,以作为挑拨的本钱,那就麻烦大了。”
“教主不是说阳副教主靠得住么?这件事只有少数人知道。知道的人中,只有阳副教主是外人。”
教主冷冷一笑,盯着老三太灵子说:“那晚阳副教主带了五个人同往,虽则他们仅负责警戒,但不可能不知其事,不得不防。师弟,你辛苦一趟,秘密将他们囚禁在洪山秘坛。”
太灵子木无表情地说:“很好,要不要告诉阳副教主一声?”
“暂且不必,等获知右粯的下落再说。”
同一期间,九尾狐回到楚汉酒楼,叫吕琴入楼后的内室,神色凛然地问:“人屠赵三在客店,有何动静?”
吕琴神色冷漠,欠身道:“毫无动静。落店之后,便闭门不出,酒食皆送入房中,始终不见露面。”
“会不会跳窗溜出?”
“不可能的,眼线已在四周布妥,他难逃监视。”
“很好,切记不可妄动,以免打草惊蛇。这件事暂勿声张,由我亲自处理。”
“是,一切听凭吩咐。”
“好,你到前面招呼去吧。”
一整天,右粯不曾离开客房,尽量休息养精蓄锐,等候变化。
他已猜出楚汉酒楼已将消息传出,早晚要有强敌上门,只是无法看出对方的路数,因此特别提高警觉,静候变化。
他已看出附近有人监视,但并不在意。
邻房静悄悄,但不时可听到轻柔的足音。他深感诧异,邻房的客人怎么一直无声无息?
“可能也是监视的人。”他猜想。
夜幕降临,店伙送来了油灯,并送来酒食。
他留下店伙,半真半假地逼店伙遍尝酒菜,逗留一盏茶时分,方打发店伙离开,小心翼翼地进食。
二更天,他熄了灯火就寝。
久久,壁缝中伸入一根小铜管,泄出霸道的迷魂香,无声无息的不速之客是九尾狐。
九尾狐是被迫来的,被迫出此下策。一整天,她坐立不安地等候进一步的消息,以定进退。
可是,右粯却躲在房中寸步不离,令她无机可乘。既看不见人,不知对方的底细,又不能在食物中动手脚,右粯太过小心了。
当然,她并不知道对方是右粯,认为是一个来自四川的年轻冒失鬼,一个自称人屠唬人的江湖混混,不知武昌的江湖情势,想来武昌闯天下的小狂徒,用不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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