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醉杖门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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醉杖门生- 第4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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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认栽还不丢剑?”小祥冷叱。 

“当!”长剑坠地。 

小祥一脚将剑挑飞,收剑后退。 

“小爷与你无冤无仇,放过你一次。你必须退至一旁袖手旁观,如果你加入他们群殴,小爷必定杀你。”小祥说。 

右粯接口道:“冤有头债有主,不相关的人,最好识时务退在一旁,妄想倚众群殴,那是逼在下开杀戒,怪我不得。” 

二煞一阵惨然,以手蒙面踉跄而退。 

火眼狻猊硬着头皮说:“冤有头,债有主,这是你说的。想当年,令师不该插上一脚,可不是阳某无故找你们的。你找我……” 

“在下找你,不是为了当年的事。当年一笔勾销沈老狗曾经动手,在下也饶了他。那一次相搏,尚算是公平的,虽说以三打一,但三人并未同时动手攻击。” 

“那你……” 

“在下是为了落魄穷儒而来。” 

“你……”火眼狻猊心虚地说。 

“你追搜穷儒,赶尽杀绝,你知罪么?” 

“我……” 

“说出他的下落,在下不为己甚,不然,你向上苍褥告吧,在下决不饶你。” 

“我……我怎知他的……” 

“不要说你不知道。” 

“我……我确是不知道。” 

右粯脸一沉,目涌杀机,手一抖,青芒刺目,手中多了一把八寸长的青锋录,沉叱道:“你上吧,为你的生命而战。” 

青锋录的锋尖如果完全吐出,露在外面也只有四寸长,掩在掌心时,根本就看不见锋刃,难怪对方容易上当。 

小祥高举短剑,大声道:“谁如果敢上前相助,得问问小爷我是否答应。” 

火眼狻猊一咬牙,爪交左手,开始迫近。他的右小臂已开始麻木,九绝诛心掌损毁经脉,已蔓延而上,越过了已封闭的温留穴,波及下睑上睑,三里与曲池也受到影响,无法运用沉重的铁爪了。 

右粯也向前逼进,青锋录迎着烈日一晃,将刺目的青芒反射至火眼狻猊的怪眼上,一扫而过。 

火眼狻猊被反射而来的阳光所惊,急退一步,赶忙向侧移位。 

右粯哼了一声,冷笑道:“你想移位,更没希望,阳光直射双目,对你有百害而无一利。” 

“你用诡计……” 

右粯一声长啸,疾冲而上,青芒一闪,豪勇地递出,走中宫排空直入,胆大包天,声势极雄。 

火眼狻猊在惊心动魄的啸声中,咬牙切齿一爪向刺来的青芒抓去。 

人影一晃,像有五六个右粯从三方切入。 

“呔!”火眼狻猊大吼,收招快逾电闪,铁爪一抡来一记“八方风雨”,罡风厉啸,龙吟震耳。 

这一招不但真力全发,也用得恰到好处,人爪合一如同龙卷风,笼罩了丈五六方圆,任何人也休想近身,四寸长的青锋录毫无用武之地。 

右粯的身影如同飘絮,随风而转歪歪倒倒,等到八方风雨势尽,突然从爪影旁一掠而过。 

火眼狻猊斜冲出丈外,迅疾地回身,狞笑着重新逼进,凶狠地说:“小子,你近不了我的身,我要缠得你真力耗尽,再抓碎了你。” 

右粯开始左移,游走,笑道:“等你鲜血流尽,死的决不会是我。” 

“老夫的右臂无妨……” 

“胁背呢?” 

“皮肉小伤,血已止住了。” 

“左肋下呢?” 

火眼狻猊本能地低头注视左肋下,浑身突然一震,身躯一晃,脸色大变。 

左肋下,不知何时开了一条血缝,鲜血已染透衣裤,下面已渗至胯骨附近,脱口叫道:“我受伤了……” 

右粯呵呵笑,说:“来吧!看你还能支持多久?” 

火眼狻猊大吼一声,疯虎似的冲来,铁爪前伸,冲近即疯狂地猛挥。 

右粯向侧一闪,身形下挫高不及三尺,伸腿轻轻一拨,再斜飘八尺。 

“砰!”火眼狻猊重重地仆倒,像倒了一座山。 

右粯一闪即至,站在一旁叫:“起来,你把地面都染红了,叫谁来打扫?” 

火眼狻猊一蹦而起,厉吼一声奋身扑来。 

右粯一闪不见,仍用脚相拌。 

“嘭!”火眼狻猊第二次倒地,这次是手脚朝天。 

右粯仍站在一旁,说:“再跌两次,就差不多了。” 

火眼狻猊的铁爪已经脱手,跌落在丈外,钢牙一咬,翻身去抓铁爪。 

右粯先到一步,将铁爪向对方踢近说:“对,拾起兵刃拼到底。如果你手上没有兵刃,在下杀你岂不师出无名?” 

火眼狻猊终于崩溃了,已抓住铁爪的左手一松,吃力地坐起,虚脱地说:“我……我确是不知穷儒的下落。” 

“你撒谎!” 

“我……我知道他到……到了武昌,等我追到时,他又失了踪。” 

“你要我相信?该死的东西!你给我站起来!” 

“我……” 

“站起来!”右粯厉叫。 

火眼狻猊大叫道:“我火眼狻猊横行天下数十年,顶天立地威镇江湖,岂是个撒谎的人?砍掉脑袋只不过碗大个疤,没有什么不得了,要杀你就动手,阳某如果能站起,绝不坐下来。” 

一面说,一面费力地支起上身,摇摇晃晃地站起,无法站稳摇摇欲倒。 

右粯迫近,咬牙道:“今天你要是不说,在下要碎剐了你。” 

火眼狻猊怪眼彪圆,说:“活剥了我也是枉然。阳某追到武昌,曾经与他捉了一阵子迷藏,他像个鬼魂一般,时隐时现难以捉摸。老夫一急之下,只好请教主亲自出马。老夫最后一次看到他,是在鲇鱼口码头,同行的赫然是酒狂,不到半个时辰,他们却平空消失了。” 

“酒狂呢?” 

“后来听说酒狂受了重伤,逃到汉阳去了。” 

“如何受伤的?” 

“我怎知道?” 

“谁知道? 

“大概只有护法真人太昊仙长知道。负责至汉阳搜寻酒狂的人,是本教的外坛总领坛金笔书生洪仕伦。” 

右粯收了青锋录,向后退,冷笑道:“好,我相信你的话。” 

“信不信由你。” 

“如果你的话不可靠,哪怕你上天入地,在下也要将你搜出来置之死地。” 

“阳某不是贪生怕死的人。” 

右粯向小祥举手一挥,叫道:“小弟,咱们走!” 

两人飞跃而走,进入桑园深处。 

火眼狻猊仰天长叹,向抢出扶住他的人说:“天绝我也!咱们回黄州,从此,咱们退出江湖。咱们都老了,江湖道上,再也没有咱们露面的份了,岁月毕竟是无情的。想不到我火眼狻猊横行一世,竟然栽在一个乳臭未干的人手中。” 

众人七千八脚另制担架,救助受伤的人,抬走断脚的大煞,慌忙上道。 

一指擎天双目受伤,但仍可模糊地看路,由一名爪牙相扶,火眼狻猊躺在担架上,气色灰败不住失声长叹。 

走了半里地,断后的人叫:“咦!后面有六个男女,是武林朋友,大家小心。” 

右粯与小祥进入密林深处换装易容,曾听到路上有人向东赶,脚步声甚急。桑树挡住了视线,他们也未介意。 

等到改装妥当,慢慢走出桑园,尚未钻出,右粯低叫:“伏下,这四个老道形迹可疑。” 

四个老道已到了桑园的东端,只能看到背影,背影修长,佩了长剑,背领上插着佛尘,脚下如行云流水,青天白日在官道上用轻功赶路,不怕惊世骇俗。 

小祥嘀咕道:“是保护火眼狻猊的妖道,他们来晚了。” 

“咱们在此地等他们回来。”右粯说。 

“等他们?” 

“是的,希望他们之中,有护法真人在内。” 

“哦!找他问你师父的下落?” 

“是的。” 

“依我看,不如跟上去。” 

右粯笑道:“跟上去相送么?不,我宁可以二比四,不愿以二比十八。再说,妖道们会邪术,虽说邪不胜正,但我不愿冒险,咱们都年轻,定力毕竟欠火候。” 

“依你之见……” 

“咱们布下些小巧玩意,先立于不败之地。” 

“但……他们如果不转来……” 

“他们会转来的,我断定他们不会送出九十里外,因为他们必须赶回府城。咱们所收买的那位眼线,已将咱们今晚要袭击九阴教坛的消息,转卖给他们了,今晚他们必定高手齐聚,布下天罗地网等候咱们去送死。” 

“佩哥,我相信你的判断。”小祥由衷地说。 

“好,咱们立即找地方布置。你来控制,我做诱饵。” 

“不,我要做诱饵。”小祥语气坚决地说。 

“你……” 

“我要看看妖道们的邪术,到底有何鬼门道。” 

“不,我看不能让你冒险。” 

“放心啦R粯哥,我会小心的,我保证用诱而不用拼,好不好?” 

“这……” 

“答应我一次嘛。” 

右粯无奈,正色道:“答应你可以,但你必须遵守我的约束。” 

“是啦!不要婆婆妈妈好不好?” 

“约束其实很简单,我要求你不可接近他们三丈之内。同时,切记少与他们的双目接触,只要发现他们的举动有异,须立即回身退避。” 

“这是说……” 

“譬如说,他们口中发出奇异的声浪或念念有词;或者用拂尘、剑、手式等等吸引你的注意,皆必须及早抽身。” 

“这有什么可怕的?”小祥狐疑地问。 

“岂只可怕而已?远隔三丈,可以防范他们使用迷香毒物,而且必须站在上风。单纯重复低吟的声浪,可能是迷魂咒语。” 

“我不信。”小祥轻蔑地说。 

“你不信,保证你着了道儿。他们只要一条剑穗,或者一具玉佩,片刻间便可令你神智迷失,任由他们宰割。” 

“真有这么利害?” 

“我绝不骗你,邪术道行高深的人,只要看你一眼,你便会成为他的俎上肉。千万记住我的话,不然悔之晚矣!”右粯苦口婆心地解释。 

小祥口中唯唯心中却否否,反而暗中打定了主意,要与妖道斗斗法。 

官道上行人稀少,活动方便。两入离开桑园往西走,三里外到了一处右面有池塘,左面有土丘树林,而且有一片乱坟丘的荒野。站在丘顶向西望,可看到三四里外那座有歇脚亭的小村落。 

两人从带来的包裹中取出应用杂物,开始准备。 

日影西斜,已是申牌初正之间,左等不来,右等仍然不见妖道的人影。右粯不在乎,野性难驯的小祥却心中焦躁,大不耐烦。 

终于,东面出现了妖道们的身影,四个妖道,而且多了一个青衣人,挑着一对沉重的箩筐,扁担压得两头向下沉。五个人健步如飞,渐来渐近。 

小祥独自坐在路侧,目迎来人,心中大感狐疑。 

挑箩筐的青衣中年人一表人才,挑着担子健步如飞,但浑身大汗。渐来渐近,他更感迷惑。 

中年挑夫不是火眼狻猊的爪牙,怎么瞠目直视脸上不带表情。挑的是谷箩,每箩可盛谷八十斤,上面加了筲箕掩盖。看扁担挑的情形,箩内恐怕不是谷物。而这人的脸型,像是似曾相识呢。 

妖道们来得快,小祥尚未想通,对方已到了二三十步外了。他不再多想,站起叫:“喂!牛鼻子老道,你们会跳神么?” 

跳神,通常是巫师们的行业,真正的修真道人,是不屑争这口饭的,只有那些下三滥的香火道人,才兼跳神撵鬼,比玄门弟子驱神役鬼低下多了。 

四老道登时脸上变了颜色,领先的老道勃然大怒,脚下一紧,阴森森地说:“小畜生!我带你去跳鬼。” 

小祥尚能记住右粯的叮咛,看妖道来意不善,扭头向荒野里跑,大叫道:“妖道要杀人,要拍花,要勾魂……” 

他一叫,叫得妖道无名火发,一声怒叫,一跃三丈,落荒狂赶。 

小祥脚步踉跄,跑了三五十步便跑不动了。身后,妖道已接近至丈四五,几乎伸手可及啦! 

“救命啊……”小祥慌乱地叫。 

妖道冷哼一声,一跃而上。 

小祥突然被草根拌倒,爬伏在地慌乱地侧滚。 

妖道恰好纵落,本想用脚将他踹倒,他一滚开,便无法踹人啦!人向下飘落,单足点地。 

脚突向下沉,“啪”一声膝骨立折,人向前一栽。 

“哎……”老道狂叫。 

只则出半声,小祥已滚回,一掌狠狠地劈在妖道的后脑上,力道如山。 

妖道头向下一搭,昏厥了。 

不远处的一株白杨树下的荆刺丛中,右粯探手示意要他赶快将人藏好。 

小祥将老道的右脚,从一尺五寸的小陷坑内拖出,妖道不但骨折,而且一枚两头尖中有横缺利于敲入地中的锋利竹签,上刃长有七寸,俗称七寸竹刀,刺穿了老道的靴底,贯穿脚板直透背面。 

小祥匆匆将人拖入一旁的草丛内,自语道:“又是一个阴沟里翻船的人,江湖上果然危机四伏,可怕极了。” 

他向侧窜走,从另一处探出头来怪叫:“妖道是拐子,要拐带小孩,救命啊……”叫声中,向另一处窜走。 

三个妖道在路上等,草木葱茏,视界有限,只听到小祥的怪叫声此起彼落,不见同伴现身。 

一名妖道说:“咦!怎么竟然捉不住一个放牛娃娃?我去看看。” 

一妖道离开了同伴,向叫声传来处奔去,一面叫:“师兄,怎么啦?” 

小祥突在左面的树下现身,惊叫道:“又是一个妖道,救命!”一面叫,一面窜走。 

妖道哈哈狂笑,毫无顾忌地飞纵出叫:“你该死!” 

小祥撒腿狂奔,分枝拨草像只老鼠。 

妖道遁踪急追,近了,眼看追及,突觉脚踝一紧,人向前冲倒。原来左脚被一只套马圈所套住,怎能不倒? 

小圈套只能收拌倒之功,不会仿人,必须有人在旁善后。 

不等妖道有何反应,潜伏在一旁的右粯已飞扑而上,一掌拍在妖道的脊心上,妖道一声未出,便已昏迷不醒。 

得手太容易,小祥胆气大壮,向外奔,叫道:“佩哥,二比二走啊!” 

“小弟,不可鲁莽……”右粯叫。 

右粯以为他肯听话,出去引诱妖道,因此改换位置,屏息以待。 

小样一口气奔出路面,向两妖道笑道:“还有你们两个,轮到你们了。” 

他一面说,一面走近,忘了右粯的叮咛,无所畏惧地接近至丈外。 

两妖道大惊,知道糟了,一人取下拂尘,一个拔剑。 

蓦地,拔剑的人身形一晃,手中剑摇晃着,以手掩腹叫:“师弟,我……我肚子好……好痛……” 

小祥一怔,说:“妖道,你怎么啦?” 

“无量寿佛,我……” 

小祥看到了对方的剑,剑身仿佛出现一只会旋转的猫眼睛。他一时好奇,定神细看。 

耳中,他听到了妖道喃喃的叫痛声。 

猫眼徐徐隐去,远处射来一道眩目的光华,光华中,徐徐幻出一条满生奇花异草的小径,幽香扑鼻。 

接着,路的那端徐徐现出一个女人的身影,好像是他的姐姐小菁,又像是他的母亲徐玉芝,也像是爱他的奶奶。 

总之,他想谁便像谁,正向他含笑招手。 

他糊糊涂涂向前走,幻影也冉冉而退。 

耳中,似乎万籁俱寂。 

不知走了多久,前面的幻影仍是相隔那么远。 

他已不能思想,只想与前面的幻影会合。 

终于,耳中突又响起奇异的声音。 

前面的幻影突然消失,他神智一乱,只看到一个青面獠牙的恶鬼,凶狠地向他扑来。 

“呔!”他昏昏沉沉地大吼,一掌推出。 

“啪”一声响,击中了恶鬼,但恶鬼退而又进,再次扑来。他连攻五六掌,突觉耳根一震,便完全失去知觉。 

不知过了多久,身上一阵寒冷,猛地惊醒。 

右粯站在他身旁,含笑问:“怎样?是否感到乏力?” 

他完全清醒了,呆住啦! 

右粯站在他身恻,前面站着一名妖道。右粯的青锋录,抵在妖道的左耳后藏血穴上。 

不远处,站着先前挽住扁担歇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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