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醉杖门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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醉杖门生- 第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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咸咸的液体流入口中,鼻尖被划开了。手中剑只剩下一半,断了尺余剑身。 

电虹重新回到活报应的胸口,活报应未能抓住甘姑娘施剑反击的大好脱身机会。 

活报应不肯丢剑,脸色苍白地说:“冯某横行天下半甲子,声誉得来非易,你可以杀我,想侮辱我,休想。” 

“本姑娘不杀你。” 

“你最好是杀了我,不然你将后悔无及。” 

“杀你污我之剑,我要你替本姑娘传话。” 

真正视死如归的人并不多,活报应口气一软,问:“你要传什么话?” 

“传话给雷少堡主,叫他今后远远离开姓印的,别人怕你们雷家堡,本姑娘却不在乎。” 

“好,在下负责将话传到,姑娘可否将身份见示?” 

“你知道本姑娘姓甘便可,其他不必费心。” 

“请问姑娘与姓印的有何渊源?” 

“他是本姑娘的朋友。” 

“姑娘认为与敝堡结怨,值得么?” 

“这些话,你去对雷少堡主说去。现在,你可以丢下剑走了。” 

冷剑周晃已到了三二十步外,大叫道:“甘姑娘,不可放任何人脱身。” 

“周叔,怎么啦?”甘姑娘问。 

“虎牙双煞交出的人,不是右粯。” 

“什么?” 

众人奔到,大汉将人解下,说:“小姐请看,是否错了?” 

甘姑娘大怒,凤目冷电四射,向活报应厉声问:“说,你们把右粯送到何处去了?” 

活报应脸色大变,急道:“在下怎知道?咱们从武昌来,在嘉鱼得到私枭们传来的消息,说右粯已落在乘风破浪的弟兄们手中,已逃入黄盖湖,意图劫夺的人已追下来了,因此急急赶来相助,首先便碰上你们。敝少堡主确曾致书虎牙双煞协助擒拿右粯,但却不知他们来了。” 

“首先你必须明白,本姑娘不信任你的话……” 

“老天!你不信……” 

“说不说?” 

“你杀了我也是枉然,我根本不知此地所发生的事。”活报应悚然地说。 

“找到虎牙双煞,再和你算帐。”甘姑娘恨恨地说,蓦地一脚挑出,正中活报应的胸口鸠尾穴。 

冷剑周晃抢出,擒住了活报应。 

追魂使者叫:“先与咱们的人会合,一同去找虎牙双煞,走!” 

第五章 众叛亲离 

…………………………………… 

活报应的另三名同伴,一个也没跑掉,被侍女和青年人一一制住,押了俘虏往回走。不远处一株枝浓叶茂的大树上,令狐楚藏身在内,盯着甘姑娘逐渐远去的背影,喃喃自语道:“怪事,天残魔驼似乎并未将人拦下,人怎么不是姓印的小辈?唔,我得抢先一步,去找虎牙双煞,不将姓印的小辈宰了,如被甘姑娘抢先救走,哪有我的机会?” 

他溜下树,悄然走了。 

穿越一座树林,正走间,前面一株大树后闪出两个人,迎面拦住了,为首的人叫:“原来你也来了,来得正好。” 

他徐徐拔剑,冷笑道:“铁腕银刀,在下正要找你算帐,你落了单,真是天假其便。” 

双方正要拼命,远处奔来老道妙手天君,大叫道:“樊施主,贫道发现虎牙双煞的藏身处了,快去找他索取印小狗。” 

令狐楚心中一动,一声长笑,向后飞退说:“在下有事待办,回头再找你算帐。” 

铁腕银刀知道追之不及,领了手下向妙手天君奔去。 

铁腕银刀急于取得右粯,因此不愿浪费工夫去追令狐楚,领了手下迎上妙手天君,急问:“道长,他们在何处?” 

“在南面的小山一带藏身。”妙手天君喘息着答。 

“姓印的还在他们手中?” 

“不知道,贫道不敢接近他们。” 

“人不是被追魂使者夺走了么?” 

“不,那人是贫道的一位朋友,二煞那老狗并未将人交出,却将贫道的朋友打昏送给姓甘的女人,天色太黑,那贱婆娘并未细察,而且二煞摆出剑阵要拼命,贱婆娘得了人不想拼骨,见好即收匆匆撤走,带走了假印三。” 

铁腕银刀急向手下说:“你去寻找冯爷发讯号,把咱们的人叫来,我与道长先走一步。” 

跟踪的令狐楚听得真切,大喜自语道:“好啊!原来虎牙双煞也会使奸,令所有的人都上了当。唔?我得设法找到天残魔驼,不然独木不成林,我一个人办不成事。” 

他却不知,天残魔驼已经不在人间了。 

他向西走,想赶快找到天残魔驼,远出两里地,到了一条小径举目西望,自语道:“真糟!该到何处去找?事先未定下会合处,岂不是大海里捞针么?” 

他总不能躲在路旁守株待兔,必须去找,便踏上小径信步西南行,不住左右张望。 

四面全是荒野,树丛散布其间,视界有限。小径向西南伸展,在前面百十步的竹林前折向南行,看不见另一端的地势。 

正走间,他突觉心潮汹涌,油然而生警兆,倏然止步,手按上了剑把,徐徐四顾,忖道:“悚然心惊,有人在暗中计算我。” 

四周寂静,林间竟然不见一只小鸟,极为反常,寂静得令人心惊。 

“谁在这里?”他沉喝。 

左方的树影中,站起一个弯弓搭箭的人,一双大眼凶狠地盯视着他,作势发箭。 

第二个人现身,第三…… 

共有十二个箭手,是民壮。 

他如果逃走,可能乱箭穿心难逃大劫。 

“咦!我不是贼。”他叫。 

前面树根下,站起一个咬牙切齿的绿衣女郎,凤目中燃烧着仇恨之火,一字一吐地说:“你不是贼,你是强盗,是杀人的凶手,是杀人放火的狼心狗肺江洋大盗。” 

他吃了一惊,讶然叫:“老天!是你?” 

“是我,你还记得我?” 

他堆下奸笑,向对方举步说:“程姑娘,你我之间有误会,但不难解释……” 

“站住!不许移动。”一名箭手大喝。 

程大小姐的凤目中,流下了两行清泪,凄厉地说:“畜生!你杀了我全家,霸占我之后,又将我卖入青楼,沿途杀人、放火、抢劫、采花,你到底造了多少孽?老天爷为何不报应你?天哪!” 

他一怔,说:“咦!你怎么胡说?杀你全家,并非是我的主意。我将你送给翟勇,怎说是卖入青楼?翟勇虽包庇娼赌,但他本人并未开设娼户……” 

“住口!你要他将我送入最下等的妓院……” 

“这只是说说而已……” 

话未完,程姑娘左右共站起十二名箭手,八名金枪手,八名挠钩手,十二名校刀手,姑娘身后也站起一位虎目炯炯的中年人,与三位结实雄伟的青年。中年人虎须怒张,虎目睁圆,似沉雷似的嗓音说:“这就够了,丢剑就缚。” 

令狐楚大惊失色,急叫:“且慢!你们不能相信她的话,她……” 

“你可以到官府申辩,她不但指证你往昔的罪行,也指证你是江上劫船,惨杀船夫的凶手之一。” 

“什么?我劫船?” 

“你否认?” 

“劫船杀船夫的人,是妙手夭君那些人……” 

“你如果不是贼伙,怎知是妙手天君?” 

“在下是被他们擒住的人……” 

“住口!十六个贼人,其中有你。有人在你们乘驼老鬼的船登岸时,亲见你与贼人在一处,送贼伙登岸后,你与老驼鬼在另一处登岸,对不对?” 

“老驼子救了我……” 

“哼!你的话无人肯信,官司你打定了。” 

“老天!你们是……” 

“老夫汪仁。” 

“原来是拔山举鼎汪前辈……” 

“老夫不会与你们这种江湖凶魔攀交情,快解下兵刃就缚。” 

令狐楚心中叫苦,不敢不遵,乘乘地解剑。 

程姑娘大声说:“老伯,这恶贼是大荒毒叟的门人,满身都是杀人的毒物,淬毒暗器更是可怕,千万不可贸然派人近身。” 

拔山举鼎冷笑一声,向一位年轻人叫:“孝儿,卸他的爪牙。” 

孝儿应喏一声,取下弓,搭上一枝鹰翎箭,弓开如满月,箭发似流星。相距仅十余步,箭离弦即至,想躲谈何容易?孝儿是汪家的神箭手,弓是三石弓,速度可想而知,箭发人倒。 

箭射入令狐楚的大腿,擦骨对穿。 

“哎……”令狐楚狂叫,摔倒在地。 

四名挠钩手疾抢而出,四面齐动,分别钩住了令狐楚的手脚,四面拉紧。 

上去两名校刀手,带了铐镣,不管三七二十一,先两刀背敲在令狐楚的双肩上,然后解兵刃,搜身,除靴,脱衣,只留亵衣裤,最后才上铐镣。 

令狐楚只感到天昏地黑,死狗似的任由摆布。 

程姑娘急奔而上,厉叫道:“恶贼,你也有今天,我要砍你一千刀……” 

拔山举鼎拦住了她,沉声道:“程姑娘,你不能杀他。” 

“他……” 

“天有天理,国有国法。解他至官府归案,看样子,他的死罪在本县便已落实,很可能是斩立决,不可能送解白河归案了。反正他死在嘉鱼或死在白河并无不同,在嘉鱼你可以不必上法堂抛头露面。” 

令狐楚脸色死灰,忍痛盯着拔山举鼎怨毒地说:“姓汪的,总有一天……” 

一名大汉大怒,钢刀一闪,刀尖奇准地插入令狐楚的口中,塞住了他的嘴,厉声骂道:“狗东西!你还敢出言恐吓!你们劫的船,是陆溪口曲家的,你再发横,咱们不将你送官,直接送至曲家,让他们将你剖腹剜心锉骨扬灰,曲家本来就是不守法的人,他可不愿意将你送官究治呢!” 

孝儿大声道:“这种凶横恶毒的人,不必与他斗口,押走。” 

程姑娘接口道:“为防他日后可能越狱,必须先割断他的手脚大筋废了他,方可防范意外。” 

令狐楚骇然叫:“程姑娘,你何必……” 

“我来割他的手脚大筋。”程姑娘咬牙切齿地说。 

拔山举鼎却不同意,苦笑道:“不行,咱们不能动私刑。” 

又转向其他的人说:“你们把人押走,埋伏停当捉拿余贼。孝儿跟为父到前面走走,看那边是否有所斩获。” 

两名壮汉挟持着令狐楚,一名中年人与程姑娘后跟,向南急走。 

程姑娘一面走,一面向中年人嘀咕:“汪三爷,这恶贼阴险恶毒,诡计多端,他的党羽甚多,沿途恐生意外,只有杀了他,方可确保安全,留着他将是一大祸害。” 

汪三爷摇头,坚决地说:“程姑娘,你在汪家作客多日,该知道咱们汪家的处事态度。黄盖湖汪家是本份人,决不做知法犯法的事。这人劫船杀人,虽说罪有应得,但须由官府定罪,是么?” 

“三爷,有些事可以从权处理……” 

“程姑娘,不要多说了,还有六七里路要走呢?” 

令狐楚腿部受伤,走动时痛苦难当,吃尽苦头,把程大小姐恨得牙痒痒的,扭头咬牙切齿地说:“贱人,在下如果不死,保证你会后悔终生。” 

程姑娘也怨毒地说:“你这卑贱无耻人性已失的疯狗,本姑娘不会让你死得痛快的,你等着吧。血债血偿,你将受到残忍惨烈的报应,我会等到那一天的。” 

绕过一座池塘,汪三爷突然警觉地低叫:“伏下,有警。” 

两壮汉将令狐楚按倒,向下一伏。 

汪三爷蹲下,拔剑出鞘,用目光向前搜视。 

前面的矮树丛中,突然升起一个佩剑中年人。鹰目勾鼻,四方脸,留大八字胡,青劲装的右前襟上,绣了一头朱红色的喷火麒麟图案,冷然地注视着众人伏下的草丛,冷冷一笑道:“哪条线上的?现身。你们的四周,有数十件歹毒的暗器指向你们,谁想妄动侥幸愚蠢的念头,将后悔无及。” 

汪三爷挺身而起,沉声道:“汪家湖东别墅的人,你们是何来路?” 

“原来是汪家的人,失敬失敬。你押着的人是谁?” 

程姑娘突然站起,高声问:“前辈可是火麒麟井公文东?” 

“咦!你认识井某?” 

“前辈可是替雷少堡主办事的?” 

“不错,你是……” 

“小女子姓程,白河人氏……” 

“咦!你是在谷隐庄失踪的程姑娘?” 

“是的,被擒住的人,正是雷少堡主所要的令狐楚恶贼。” 

火麒麟大喜,叫道:“你叫他们将人交出,以免玉石俱焚。” 

汪三爷大声道:“不行,这人必须交给官府治罪,不能让你们带走,让路!” 

“你不给?”火麒麟厉声问。 

“不给,人必须押交嘉鱼县衙。” 

程姑娘突从袖底吐出一把匕首,抵在汪三爷的胁肋下,沉声道:“三爷,你犯得着与天下第一堡的人作对?雷家堡朋友满天下,全是些亡命之徒,汪家男女老幼数百之众,你不为他们着想?” 

“程姑娘,你……” 

“我是一番好意。” 

“哼!你这不知感恩的女人……” 

“三爷,小女子落难之人,承蒙尊府救助,铭感五衷,我不是不知感恩的人,这是唯一可报答尊府恩情之举,请谅我。快将人交给我,以免与这该死的恶贼玉石俱焚。快,叫他们放人。” 

汪三爷无法反抗,长叹一声道:“罢了!放人。” 

两名壮汉掀起令狐楚,将索绳交到程姑娘手中。 

令狐楚脸色灰败,大叫道:“江三爷你,你……不能这样做,你……” 

汪三爷苦笑道:“抱歉,目下汪某自身难保。” 

“但你……你有四个人……” 

程姑娘恨恨地将绳一带,厉声道:“死到临头,你还想拉汪家的人下水么?你这该死的畜生!你给我走。” 

她收了匕首,猛地拖了令狐楚向侧急掠。 

四面站起六名青衣大汉,向火麒麟站立处退走。 

火麒麟向后退,沉声道:“汪三爷,承情。在下有良言奉告,请转告拔山举鼎,叫他速将民壮撤走,以免枉送性命。咱们这些江湖人,都是些亡命之徒,生死等闲,刀头舔血无牵无挂,而你们却都是些有家有小的人,何昔支使他们枉送性命?尚请三思,告辞。” 

汪三爷僵在当地,悚然地目送对方的身影消失,不敢拦阻。 

程姑娘将令狐楚拖倒,交给火麒麟,笑道:“井爷能带晚辈晋见少堡主么?” 

火麒麟点头,说:“可以,少堡主确也想见你。姑娘,你那手借刀杀人毁灭谷隐庄的毒计,少堡主颇为激赏呢。走!” 

令狐楚心中叫苦,落在雷少堡主的人手中,一切都完了。目下,他唯一的希望在天残魔驼身上,希望天残魔驼能前来救他。 

他不愿等死,必须制造脱身的机会,盼望与等待是不够的,自助人助,只要一息尚存,决不束手待毙。 

他吃力地说:“火麒麟,你知道活报应的下落么?” 

火麒麟冷笑道:“不劳阁下担心,井某正在寻找走散了的人,等少堡主赶到之后,再设法与追魂使者决一死战。” 

“你如不赶快与活报应会合,今后你再也见不到他了,更休想知道追魂使者的去向。” 

“咱们定有会合之地,你操什么心?” 

“活报应不会到会合之地与你会合了,目下他人孤势单,老命难保。” 

“唔!看样子,你知道他的下落了。” 

“当然知道。” 

“在何处?” 

“假使你能派人背我走……” 

火麒麟扭身就是一掌,把他一耳光抽倒在地,然后将他劈胸抓起,凶狠地说:“你如果不吐实,太爷要用火活活将你一块块烤焦来下酒。狗东西!你居然敢向大爷谈条件?瞎了你的狗眼,你招不招?” 

“我……我说。”他心胆惧寒地说。同时,也感到心中暗喜。 

“如有一字不实,你将死得更惨。” 

“印三目下仍在虎牙双煞手中……” 

“该死!你竟敢信口雌黄。印三已被追魂使者夺获,太爷曾经……” 

“且听我说,追魂使者夺的印三是假的……” 

他将所见所闻的事一一说了,最后说:“活报应已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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