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怎么弄?” 白辛摆弄着手上的衣裙,眉头微蹙,虽然衣裳是他变出来的,可这叠放他却委实不会。
“这样呀!”
海棉叠着他的衣袍给他示范,白辛跟着有模有样糊弄了几下,发现她叠的整整齐齐一丝不苟,而自己却弄地软塌走样。海棉指挥了半天他还是不会,倏地,面色一沉将粉裙抛在一旁,随手一点,衣裙立刻十分整齐地叠放好。
还嘟囔了句:“原来这么麻烦。。。”
海棉噗嗤一笑,抱起衣裳进了屋,原来秋神白帝也有这么孩子气的一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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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日,白辛居然比她早起,坐在院内案前等她。他很是细心地将入往神界的方法教与她,本想着她是凡人之躯应渡些灵力,未料她体内已有一股力量。
做完该做的事情,她在院中细心巡视了一番,确保没有落下没完成的活儿,这才依依不舍地离开神界。第一次出门,白辛自然亲自送她。本想留着啾啾陪他,可啾啾这家伙却执意跟她一块去。海棉踏出神界,回头朝白辛使命招手。
“早点回来。” 白辛浅笑。
“恩!我会的!”
神界之门消失,变成一堵冷墙。海棉转身步入华收宫大门,她弄不明白帝尊方才授她神术时说的那句话。
“你体内的不是仙力,而是神力。”
居然不是仙力!可是苏哥哥告诉自己他是仙人,若他也是神,为何要说谎呢?
不过,是神是仙都不重要。重要的是苏哥哥帮过自己,那么自己也该打起精神寻找靛珠的下落,好还他这份人情。
☆、重整华收宫
华收宫,坐落在人间荒北一带。海棉带着啾啾踏进殿门,找到被封在结界内的刘玄与杜氏姐妹。刘玄还是那身使者装扮,而杜氏姐妹却完全变了个模样,她们对于她如今的女子装扮毫不讶异。那空洞的眼神,惨白的面色令人倍感无奈。忽然想起帝尊所派之人禀报的话。海棉心头一阵酸涩,若不是她幸运,定与杜氏姐妹一样。。.
饶是成了魔的都已除去,华收宫内所剩的凡人便不剩多少。 她将随身带的果子分给每个人,只要吃了果子他们就能解了体内的毒,就能离开华收宫,回到自己的家乡。
在场那些凡人使者,被糟蹋后得的女子,皆痛哭不已。他们之中,有的人已经被折磨了很多年,有的不过一两年,但他们都一样,早已不敢奢想能回家。接到果子的那一刻,每个人都露出不可置信的表情。
“我能回家了!我能回家了!”
众人喜极而泣,纷纷吃下果子,脱掉华收宫的宫服换上自己的衣裳,朝宫门奔去。那些果子被白辛施了神咒,只要他们吃下之后踏出华收宫的大门,关于这里痛苦的一切,他们都将忘记。海棉吸吸鼻子,亦喜悦。只是身后还有三人未走,正是刘玄与杜氏姐妹。
“你们怎么不回家?” 她疑惑。
“无家可回。” 刘玄别过脸眼眶微红,方才那些人痛哭的一幕饶是他也感到心酸。
“那两位杜姑娘呢?”
“她们是我的人,是跟随我来的,我不能抛下她们。” 刘玄道。
“大皇子。。。” 二人抬头,空洞的眼睛里终于闪过泪花。
“大皇子不嫌弃奴婢已是残花败柳么?” 杜深月哽咽问道。
“是我害了你们,怎会怪罪。今后无论我到哪儿都会带着你们,只要我刘玄还活着一日,就不会再你们姐妹二人再受伤害。”
“大皇子!” 杜氏姐妹感激涕零,对此海棉甚感欣慰与敬佩。
既然他们三人都不愿离开,海棉便将重整华收宫一事告知他们。果不其然,刘玄十分赞同,并自荐加入。
原来明黄色宫服是宫主素隐要求他们穿的,如今华收宫既然要成为真正的修仙门派,那就得换个行头。思来想去,海棉终决定以白衣素袍为宫服,这样才有仙风道骨的感觉。
每天清早她赶往华收宫,中午用餐她会回秋神之山一趟,等白辛外出她也会跟着出去,待下午赶在他之前回去。 就这样过了几日,华收宫总算变得有点不同。金子铸的门墙都被她换成了石墙,阴暗之处一丝不落地打扫,必须保证每个角落里都干净无晦暗。
。。。。。.
妥当打理好华收宫的一切,海棉步入那座佛供奉帝尊的金殿,啾啾仍旧站在她肩头,小小衣袍随风飘荡。
推开金殿大门,海棉与啾啾都吓了一跳。那带着金色面具的宫主素隐正站于神位前,她身姿婀娜高挑,比起海棉至少高了两个头。
“你怎么没被处死?” 海棉忐忑开口。
“你居然能进来?我以为被封在此处,任何人靠近不了我。” 素隐淡淡开口,似乎没有因为魔王落败之事而多增情绪。
“既然神不杀你,那你就快离开这里,华收宫已经不是你的地盘了。” 啾啾道。
“能容我留下么?” 素隐转过身子,声音带着些许恳求。
“你为何要留下?是因为你在供奉了秋神吗?” 海棉问。
素隐微微摇头,:“我无处可去。”
“啊?” 海棉与啾啾愕然。
“容我留下,今后我随你差遣。” 素隐道。
“这个。。。”海棉很是意外,她倒是不介意素隐留下的,“那你得先告诉我,你的来历。”
“我的,来历。” 素隐喃喃念着,似有些疑惑,“不知从而来,我本是黑暗中的尘埃,一日秋神路过墟无之境,我便随着沙尘被秋风带走最终落入这副躯壳,直到遇见魔王。”
“尘埃?天啊!那你没有家人,也没有朋友么?” 海棉诧异。
“你说的这些,我根本不知为何物。 也许那些被我驯服的男子,就是吧。”
“不是的!那些人。。。”海棉难以启齿,“那魔王将你带走之后,发生了什么?”
“他给我权位,我有这副胴体,可以帮他取悦那些不肯诚服的魔将。”
“你为何不反抗?” 她内心愤然。
“为何反抗?” 素隐疑惑。
“那些耻辱,难道你不觉得痛苦吗?”
“耻辱、痛苦?我什么都感觉不到,你说的这些我都不明白。”
“啊?” 海棉更是无语。
“棉花,你不要再对牛弹琴啦,她身上没半点生气,只是灵入躯壳,没有思想和自我意识的。”啾啾道。
“难道你真的是他们说的,死尸?”
“也许吧。” 素隐道。
“那好吧!只要你答应我,不伤害任何人,我就让你留下,差遣倒是不用,你也换上白袍,摘掉面具,随我一同打理华收宫。” 这素隐的躯壳到底是个女子,虽说实际上非凡人,海棉却也为她的遭遇甚感同情。
“好。” 素隐道。
“那你跟我出来,咱们换上新的宫服,面具也拿掉。”
“我不能拿掉面具。”
“为何?”
“这副躯壳,没有面目。”
海棉顿时汗毛乍起,啾啾毛茸茸的小身子也惊地恍若刺球。
“你。。。没有面目,那如何说话。。。如何看见。。。如何听见的。。。”
“我非妖非人,随波逐流,我想与谁说话那人便听得见。”
“那除了那个跟你说话的人,其他人听得见么?”
“不能。”
素隐这一回,总算得到好人的救赎了吧?只是好坏对她而言都无所谓,能者留,她便追随,不过眼前这个小姑娘倒是给自己一种独特的感觉,似曾相识。
素隐换了一白袍,显然精神了许多,那张金色面具看着也柔和了许多。刘玄、杜氏姐妹、素隐、现在她身边有了这些朋友,将华收宫变为真正的修仙门派,应是指日可待了。只是她还是未能打听到靛珠的下落,原来素隐根本不知道靛珠是何物,更不用谈珠在何处了。
。。。。。.
日落前,她回到秋神之山,见白辛未归。便收拾起了房间,打扫了庭院。收衣裳的时候,白辛终于归来,手上拿多了一些东西。
“帝尊!” 她抱着衣裳跑到他跟前。
“瞧我给你带来了什么?” 白辛摊开一个小包袱,只见布块中间各式孩童玩具都有。拨浪鼓,冰糖葫芦,小泥人,小风筝。
白辛笑得一脸灿烂,她莫名觉得帝尊好像很满意他自己这番作为。
“帝尊,这些东西。。。”
“给棉儿的,喜欢么?” 白辛笑道。
“给我的?” 海棉惊喜,帝尊居然给她买礼物,虽然都是些孩子的玩具。
“恩!今日去好友那处叙叙旧,与他说起你,于是就想着给棉儿带点礼物。这些都是差灵童去凡间买的,那灵童瞅着跟你年岁差不多,许是买的些个东西也能对你胃口。”
“原来如此,棉儿好喜欢!谢谢帝尊!” 那灵童估计还是个小毛孩子,她都是快到及笄之年的少女了,怎还会喜欢这些。但这是帝尊特意给自己买的礼物,她心中仍是激动不已。
“不谢!”白辛很是受用,嘴上说不谢,心里却很满意。只见他走近庭院,找了处干净地面,特意变了张垫子,接着大手一挥,垫子上居然摞起一沓高高是书册子。
“这是佛经,你明日带去华收宫。想要修仙的凡人,先修身,了悟俗世凡尘,摒弃爱恨嗔痴,才能进一步修仙。”
“啊?还要先读佛经啊?那不是让那些修仙的凡人先做和尚么?” 海棉小声道。
“和尚有何不好?若有造化,指不定还能修成佛。” 白辛道。
“哦。。。” 原来帝尊缘佛,并非传说,肯定是受了赠他佛经那个朋友的影响。
海棉将佛经搬进屋,那堆玩具她摊开放在床榻上,一件一件把玩着。她没多少玩心,啾啾却是跟见了松果似得兴奋不已,一会儿抱着糖葫芦,一会儿抱着小泥人,一会儿还举着小风筝在庭院里飞来飞去,玩的不亦乐乎。
“帝尊送我礼物。。。” 她傻笑着沾沾自喜。
“棉花,快来跟我一起玩啊!” 啾啾举着糖葫芦,扯着风筝线,朝她大喊。
“哎呀!啾啾,把糖葫芦还我!” 她飞快奔去夺回糖葫芦,这可是她最喜欢的礼物,甜甜的圆圆的,她自己都舍不得吃。
“棉花小气!” 啾啾气的直跺脚。
“其他都可以玩,这个不可以玩的。”她手里攥着糖葫芦转身回屋,正好对上倚在门边的白辛。
“帝。。。帝尊。” 她将糖葫芦放到身后。
“棉儿,这个糖串是用来吃的,不能玩的。”白辛笑着,走到石案前坐下。
“就是嘛!快拿出来吃嘛棉花!” 啾啾附和道。
海棉走到他对面,很是不舍地将糖纸撕开,啾啾使出浑身力气拔掉第一颗糖葫芦,粘在肚皮上舔得口水直流。
海棉也咬了一口,细嚼慢咽,体验其中酸甜滋味。白辛瞧眼前的她与啾啾都吃的津津有味,忽觉食欲大增,竟然破天荒的想要咽口水。
“真好吃!帝尊,您要吃一颗吗?”
白辛身子一定,僵硬地点头。海棉刚想着裹着糖纸给他拔下一颗,却见他忽然执起自己的手往前拉去,张开嘴迅速将那颗被她咬了一口的糖葫芦咬掉。
海棉还未处于惊愕中,就见他鼓动两腮嚼得津津有味,嘴边还沾着糖碎片,尝到甜头的表情带着些许意外,琥珀色眼睛亮晶晶的。
她扑扇着长睫毛很是不可置信,眼前这个琥珀眼眸的秋神,真的是世间传闻寡淡凉薄的司秋之神么?
“恩!这糖浆做的不错,改日我就养堆蜜蜂造蜜,让棉儿来做糖葫芦,今后都不用去人间买了。棉儿,可好?”
“好的。”
☆、苏竟醉酒
次日,她将佛经打包带好扛进华收宫,刘玄见她快被压得喘不过气,连忙上前揽下重活。白辛起的很晚,待他醒来打算帮棉儿处理那摞厚厚的佛经时,才知道自己睡过了头。
“你是说,要我们都熟读这些佛经,还要参透个中道理?” 刘玄蹙眉,杜氏姐妹疑惑,素隐不作答看向她。
“是啊!修仙者,需自修其身,要摒弃杂念与爱恨嗔痴才能踏上修仙之路。” 海棉正色道。
“摒弃爱恨嗔痴?我道仙者估计也做不到,修佛者还差不多。” 刘玄仍蹙眉,杜氏姐妹点头,素隐不作答再次看向她。
“恩!这些都是十分珍贵的经书,反正入华收宫的弟子一定要熟读这些佛经的!”
“那你自己都看过了?” 刘玄问。
“没有,我识得字不多,所以看不懂。” 她心虚低头。
“就算你学富五车也不一定能看得懂,这些佛经写的都是梵文。”
“啊?那怎么办?要不我拿回去换成大家看得懂的。。。”
“不用,我学过梵文,译过来就成。”
“那太好了!谢谢刘玄,此事就拜托你了!”
海棉将打理华收宫的大部分事情都交给刘玄与杜氏姐妹,素隐则不管,只是经常跟在她身边,除了回秋神之山之外。
“素隐姐,今日你就留在华收宫帮刘玄他们吧,我要出去一趟。”
“不让我跟着?我能护你周全。” 她如今没什么事情可做,唯一能做就是保护这个特别的小姑娘。
“不用啦,不会有危险的,你先回去吧。”
“好,那你自己小心。” 素隐说完,转身离开。
。。。。。.
海棉离开华收宫,再次踏上人间陆土。在啾啾的带领下,走到醉倒在酒馆的苏竟。
“苏哥哥!”
“父亲大人!”
苏竟半醉半醒地起身,走路踉踉跄跄,他是仙,却沉迷于人间酒醉。海棉很是诧异,忙上前扶住他的身子,和啾啾又是推又是拖的,才将他送进了客栈房间。
“苏哥哥,你怎么喝醉了啊?”
“你是谁?”
“我是海棉啊!”
“海棉?” 苏竟喃喃念着,忽然坐起身子猛拍脑袋,“小棉花!”
“恩!”
“还有我啊父亲大人,您忘记啾啾了!” 啾啾跳到他手上,亲昵地蹭着他的衣袖。
“啾啾!我怎么会忘记!” 苏竟立即醒了酒,将海棉与啾啾都揽入怀,酒气扑面而来,熏得她也晕乎乎的。
一番热切叙旧之后,这才平静下来,啾啾一边诉说进华收宫时的凶险恐怖,一边比划着自己一路上多么机智勇敢。不过,说到秋神那段,却被她打断。
“对不起棉花,我不知道华收宫是这么可怕的地方,所幸你没有事,否则我真是。。。” 苏竟很是愧疚。
“没事的苏哥哥,大家现在都好好的,也许都是注定的,若不是我这次进华收宫,魔王的阴谋不破,一定有更多凡人受害的。”
“恩,是啊是啊,父亲大人别过意不去了。”
“不过,我没有帮苏哥哥找到靛珠。。。”
“华收宫内没有找到么?”苏竟很是失落,应该不会出错的,他明明感觉到靛珠熟悉的气息。
“真的没有,宫主素隐她也不知道,还有其他凡人走前我也问过,没人听过靛珠。”
“如此,那就算了,也许靛珠真的不在华收宫。” 苏竟苦笑。
“苏哥哥,靛珠真的很重要么?要不你再等等,明年有凡人来修仙我再问问,华收宫汇集那么多陆土的凡人,一定有人知道靛珠的下落的。”
“华收宫不是被青帝收了?” 苏竟疑惑。
“哦!这个啊,帝尊已经把华收宫交给我管理了。”
“春神太皓,把华收宫交给你了?” 苏竟很是吃惊。
“恩。。。是啊。” 她不想告诉苏哥哥自己遇到帝尊的事情,住在秋神之山,对于她这等渺小众生是何等的至高恩惠。与帝尊生活在秋神之山,是她自己的小幸福,不能与别人分享,这种恩惠她自私地只想独占。
“太皓本就是个良善亲和的神,倒也不奇怪。看来靛珠,一时半会儿难以找到了。” 苏竟笑道。
“恩。。。这一路啾啾帮了我不少忙,真是一只好啾啾。”
“表现不错!那我就奖励啾啾!”苏竟道。
“好耶!谢谢父亲大人!啾啾想要糖葫芦,要好多好多!”
“没问题!”
。。。。。.
来到热闹的集市,啾啾奔向糖葫芦贩子那处,不知哪来的力气一口气搬了十来串,堆积如山。海棉则走走停停,看看这看看那,虽然在这之前她只是个小渔娘,对于陆土的繁华昌盛也表露太多情绪,大抵只在心中默默赞叹一番。见过神圣非凡的秋神之山美景,世间似乎没有一样东西能让她觉得比秋神之山更为之震撼的了。
走到一家卖衣饰的商铺前,她停下脚步。犹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