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要走回房时,在楼梯口遇上了佣人阿兰。阿兰看见方允泽回家,高兴地地打着招呼:
“少爷,你回来了?”
“嗯。”方允泽边走上楼,边漫不经心地应道。
“你是不是在找太太呀?”阿兰看方允泽东张西望的样子,知道他在找人。
“你知道她去哪儿了?”方允泽停下脚步急声问道。
阿兰一看少爷如此重视自己的回答,不禁得意洋洋地答道:“我当然知道了!太太接到一通何先生打来的电话,什么话也没有交代,就急急忙忙地出门去了。”
“何先生?”
方允泽回想了一下,不记得他们有这样的朋友呀!会是谁呢?莫非是……何齐仁?
方允泽不想让自己生气,毕竟上次他声误解过她,他不想再犯一次错,所以他尽可能平静地问:
“她有没有说去哪里?”
“没有。不过……”阿兰欲言又止。
“什么?”
“也没什么啦……只是我听到太太好像提到什么宾馆……哦,对了!好像是春风宾馆。”
“春园宾馆?”
方允泽听过这家宾馆,知道它不是一间正当营业的旅馆,而是专供人们偷情用的不入流宾馆。‘
他很想让自己去相信雨姮;,可是只要一想到现在她可能正躺在那姓何的怀中曲意承欢,享受别人的雨露润泽,他就嫉妒得无法思考。
“少爷?”
阿兰看方允泽的脸色一下青,一下白,十分地难看,心里开始有点后悔刚才说
话不经大脑,口没遮拦,可是一切都已经来不及了,方允泽寒着脸头也不回地转身
上楼。
从少爷甩门的音量判断,太太可能快完蛋了!阿兰忐忑不安地想。
程雨姮;解决完妹妹的事情匆匆回冢,心理一直挂念方允泽,万分想念一日未见的他。
她急急跑上楼,推开门走进房里,却被眼前的景象吓了一跳,当场愣住了!
原本整洁的卧房内现在乱成一团,东西七横八竖地丢了一地,好像刚被人砸过
一样,而那砸东西的完凶现在正抱着酒瓶怒瞪着她。
看到这种久违的厌恶眼神,程雨姮;心中一凛,知道今天又将不得安宁了。
“怎么了?为什么还没吃晚饭就喝酒?这样很伤身体的。”
程雨姮;伸出手想要拿走丈夫手中的酒瓶,但是他并没有要把酒瓶交给她的意思,只一迳用那种满含着嫌恶与轻蔑的眼神冷冷地注视着她。
程雨姮;以为他是因为提早回家却没有看到她而动怒,便柔声地安慰道:“我知道我临时跑出去不应该,可是我有急事不得不去办,你别生气—;—;”
“你满足了吗?”方允泽突然迸出这一句话。
“什么?”程雨姮;丈二金刚摸不着头脑似,她根本不懂自己丈夫在说什么。
“何齐仁让你满足了吗?”
“允泽,你恐怕误会了!”程雨姮;总算有些明白他在说什么了,她惊恐地摇着头说:“我和他是清白的,请你不要误会我们!”
“误会?孤男寡女出入宾馆算是误会?你以为我是白痴吗?”
“你真的误会我们了!”
“那你的意思是说,一切都是我多疑,你和他并没有在宾馆碰面喽?”
“我们—;—;是在宾馆碰面没错,可是,情形不是你想的那样,我们没有—;—;”
“那就够了!”方允泽失控地大吼一声,吓得程雨姮;当场噤声。“我问你,你们瞒着我背地里偷情有多久了?”方允泽咬牙切齿地问。
“我……没有,我们没有!真的,请你相信我,我绝不会做对不起你的事倩现在不会,以后也不会!我是深爰着你的!”程雨姮;拉着方允泽的手臂,如诉如泣地说道。
“我说过我不会再相信你,我根了解你口中所谓的爱值多少钱,八年前你可以轻而易举地背叛我,现在当然也可以!不要再在我的面前说什么清白,什么误会,那些再也骗不了我,我已经不是八年前的那个傻瓜了,从前我会难过那是因为我不了解你,对你还存有幻想,可是现在我不会再犯同样的错误!”他拿起放在床头柜上那几串洁白的茉莉花狠狠地丢到地上,再用脚将那些花踩得稀烂,粉碎,然后残酷地一笑说:“现在的你就像这些花一样,只是一朵任人踩践的残花败柳,没有任何价值!在我心里,你什么也不是,根本一文不值!”
程雨姮;再也无法忍受这些了,从他们俩再次相遇以来心里所承受的伤痛和委屈一下子迸裂开来,痛得她无法承受,现在的她没有办法细想任何事,满脑子只想着要离开这里,离开这个恨她的人。
她呜咽一声,转身跑下楼,穿过客厅向大门外冲去。
泪眼模糊的她没有注意到眼前通往花园的台阶,她一个不注意,脚下一滑,突然整个人滚下台阶,虽然只有两层,但也摔得她脑子晕趺,浑身疼痛坐在地上爬不起来。
她回头想找人扶她起来,却发现不知何时追了出来的方大泽,正站在敞开的门边看着她,他逆着光的表情让她看不清楚,不过她可以猜想得到他是什么样的鄙夷神色。
程雨姮;不想再让自己仅存的尊严消失殆尽,竭力忽略那下腹传来一阵阵的痛楚,咬着牙勉强支撑着疼痛不已的身子站起,却感觉到有一道温热的液体缓缓自大腿流下,她诧异地低头一看,赫然发现是一道鲜红色的血汨汨自下腹流出,惊恐的她头一昏,眼一暗,这次真的昏过去了。
“雨姮;!”方允泽赶在她落地之前接住她,对眼前发生的一切不敢置信。
从外面散步回来的方母,一走进花园就看到这种情形,不由得惊骇得大叫:“允泽,发生什么事?雨姮;怎么了?”
“她跌倒了……”被吓坏了的方允泽愣楞地回答。现在的他只知道紧抱着程雨姮;的身体,其它什么都不知道了。
“那你还愣在这儿做什么?赶快送她去医院呀!”方母看见程雨姮;的下腹不停地流出血来心理更加震惊,这……会不会是雨姮;已经……
方允泽被母亲一吼,这才恢复清醒,连忙抱着妻子的身体朝外奔去,唯恐再迟她就会有危险。
方母也急忙尾随在后,这不只关系到她媳妇的安危,可能还有她期盼已久的孙子呀!
”诊室的红灯亮起,门外聚集许多殷殷期盼的焦急面孔,一心希望急诊室里的人能够平安无事,化险为夷,还有她肚子里那将近两个月大的小生命能够保住。
方母和程母坐在角落默念着佛经,希望佛祖保佑让程雨姮;和孩子脱离险境。
方允淇则焦急地走来走去,心想:不知道里面的情形如何了?
方允泽独坐角落,盯着地板默默不语。
程之敏再也忍不住地用开何齐仁拉着自己的手,冲到发愣的方允泽面前厉声问道:
“姊姊怎么会发生这钟事情的?你说呀!”
她毫不怀疑程雨姮;发生的事是方允泽的杰作,除了他,没有人能够伤害她姊姊这么深。
“我不知道她怀孕了。”方允泽牛头不对马嘴地喃喃自语:“她怎么会怀孕的?”
“你说这话是什么意思?难道你敢怀疑这个孩子不是你的?”程之敏听到他的话气得快抓狂了。
方允泽失神地摇摇头说:“我不是怀疑孩子不是我的,但是—;—;”他指向何齐仁说:“我知道雨姮;爱的不是我,而是他!”
“我?”何齐仁指着自己的鼻子问:“你说的是我?”
方允泽面色凝重地点点头。
“你别开玩笑了!雨姮;爱你,这是全世界都知道的事,你怎么会乱发神经说这种蠢话?”
“你和她关系匪浅!”
“你要这么说也可以,她是我学妹,我们认识起码有六、七年了,更别提我们是私底下的好朋友。”
“所以她背着我和你上床!”
此话一出,在场所有人皆脸色大变,这是非常严重的指控,关系到两个人的名誉。
“喂,方允泽!东西可以乱吃,话可不能乱说,多污蔑我没关系,但是你怎么能说这种话破坏雨姮;的名誉?太过分了!”何齐仁一副想揍人的模样。
“我说错了吗?今天雨姮;亲口对我承认,你和她在宾馆碰面,你敢说没有吗?”方允泽锐利的眸子凌厉地盯在何齐仁身上,对于这种诱拐别人老婆的下流胚子,他没有面上前去将他打得头破血流已经算他风度好了。
“那是……”何齐仁面色一片潮红,想要开口却欲言又止。他若说出实情,自己和小敏都免不了一场尴尬,可是若不说出实情,无辜的雨姮;可就倒楣了。但是,他怎能如此不顾道义地缩头缩脑呢?清了清喉咙,他尽量以平静的口吻说:“和我在宾馆的人不是雨姮;,是小敏。”
“什么!?”
此话一出,众人的目光霎时全落在程之敏身上,程之敏羞窘得连脖子都红了。大家心里也不免一场嘀咕,怎么一下是姊姊,一下又换成妹妹,这个花心大少到底和多少人上过宾馆呀?
“你说什么?”方允泽总算肯转过头以正眼看他,他颇为诧异地指着程之敏。“你是说,你和她……”
何齐仁尴尬地点点头,眼睛根本不敢望向程母,偷偷拐了人家的女儿上床已经够可恶了,偏偏还得当着人家的面承认,他怎么会让自己落到今天这样的窘境?
方允泽看看他,再看看一样脸红尴尬的程之敏,心里顿时有点醒悟了。
“你和她在一起很久了?”
“几乎和雨姮;一样久,从一开始我喜欢的人就是小敏,从来没有改变过。”何齐仁严肃地重申。
“可是雨姮;明明承认她和你在宾馆碰面,这是她亲口告诉我的。”
“那是因为小敏和我有一点误会,又不肯听我解释,所以我只好请雨姮;来帮忙,没想却害惨了她!早知如此,我就不会请她帮忙了,不管你是怎么想我和雨姮;的,我和她之间真的是清白的,她对我来说只像是好朋友、好学妹,我对她绝没有非分之想,而我相信她对我也是一样的。”
“而你根本一点都不了解我姊姊!枉费她爱了你那么多年,换来的却是这种下场!”程之敏为姊姊的痴心感到不值。“这些年来,在她身边的追求者多如过江之鲫,可是她从没有动心过,因为她的心里一直只有一个方允泽,可是你真的令我们很失望你知道吗?你娶了她,却没有好好善待她,让她伤心流泪还差点流产,早知你如此无情,打死我们也不会让她嫁给你!”
天啊!方允泽几乎不敢相信程雨姮;一直爱着他的事实,可是此话从一向和他誓不两立的程之敏口中说出,绝不会是假的。
惊喜交加中的他也不免羞愧,而自己又回报给她什么呢?除了羞辱与冷嘲热讽之外,就是无止境的冷漠和忽略,想起雨姮;始终如一的温柔笑脸,他真恨不得捅自己一刀,以弥补自己对她的亏欠。
“我……”
”诊室的灯骤然熄灭,医生和护士鱼贯地从里面走出,等在急诊室外的众人心
”如焚,纷纷一涌而上,七嘴八舌地探问病人的情形。
医生停下脚步,面露笑容说:“幸好情况还好!胎儿和母体都没有受到很大的
损伤,只要好好地休养一段时间,保证一样可以生下健康的宝宝。但是这段时间要
小心一点,不要再让她受到太大的刺激,知道吗?”
众人连忙点头称是,医生一走,程母、方母等人马上迫不及待地冲进病房去探望病人。
最后走进病房的何齐仁看见方允泽还站在原地不动,诧异地问:
“你不想进去看看两顿吗?还是你仍然不相信雨姮;?”
“不不!我已经相信她了!”方允泽愧疚地低下头。“我也很想进去看看她可是我不敢!经过这件事情,我不知道雨姮;还肯不肯原谅我,刚才医生交代过不能让她太激动,我怕她看见我,一时生气会伤了自己的身子,所以我宁可站在这里就好。不如—;—;这样吧!你代替我进去看看雨姮;,出来再告诉我她的情况、可以吗?拜托你!”
何齐仁望着方允泽透露出殷切渴求的眸子,很难相信商场上那个呼风唤雨的高傲男人,也会有低声下气求人的一天。所以虽然嘴里叨念着早知如此,何必当初但他还是心软地答应替他通报消息,谁叫他看起来该死的可怜呢?
何齐仁转身进入病房,程雨姮;已然清醒,听到自己怀孕的消息既惊又喜,迫切地想和孩子的爸爸分享她的喜悦、可是她的一双眸子寻遍病房,并没有看见那张最让她挂念的脸庞。
没有,他没有来,他还恨着自己吗?即使自己正怀着他的孩子、虚弱地躺在病床上,他仍对她不肩一顾是吗?
程雨姮;难过得闭上眼睛,忍着不让泪流下来,程之敏蹲在床边握足姊的手给她力量。
程雨姮;露出一个牵强的笑容说:“我好累,想要睡了。”
“那你好好的休息吧,我们先回去了。”方母拍拍她的手,使了个眼色给其他人,暗示大家离去。
众人体贴地离去,想留给她一个安静的空间,让她能够好好地休息。
可惜安静的空间,却无法让她拥有一颗平静的心,她想到自己和方允泽之间的
种种,为了他绝情地放任她孤伶伶躺在这儿而哭泣。
悲伤的她浑然不知,有个人一直坐在病房门外守候着她,同样一夜无眠。
程雨姮;在医院待了一个多礼拜,医生才准许她出院回家休养。
出院当天,程家和方家的大队人马都来到医院迎接她回家,唯有方允泽仍然没有出现,这又让程雨姮;好不容易止息的泪水又滚滚落下。
程母看见女儿如此心伤,便忍不住心疼地向女儿提议:“跟妈回家静养一阵子吧!等你的心情开朗一点了,再回去好了,嗯?”程母转而询问方母的意见:“亲家母认为呢?”
方母很清楚是出口己儿子惹的祸,所以连忙说道:“只要雨姮;愿意,我是不会反对的。”
程雨姮;心想能暂时避开允泽也好,若此时的她再去面对他的厌恶和冷漠,真的会让她全然崩溃的。
于是她答应和程母回家,高兴的程母办过手续之后,带着女儿回家去了。
回到程家,进入客厅,程雨姮;看到父亲坐在沙发上看报纸,想到父亲曾说过要她别回家来哭诉的狠话,顿时感到万分心虚。
“爸!”她怯弱地开口喊道。
程冠清放下手中的报纸,面无表情地盯着程两姮;看了半晌,然后不满地皱着眉头说:“你怎么还是这么瘦?方家没米给你吃是不是?待会儿叫人多煮点东西给你吃,不要饿坏肚子里的孩子。”
“爸!”程雨姮;感动至极,她没想到父亲竟然还会关心她。
“走吧,回房去躺着吧!你现在还很虚弱,不要站太久了。”程母一边扶着女儿上楼,一边忍不住唠叨起来:“你爸爸呀,就是那个臭脾气,接你回来休养,其实还是他的主意呢!昨天他就已经叫人把你的房间收拾好了,今夭一大早还要家里的佣人去买一大堆鸡鸭鱼肉什么的,说要好好给你补一补,只是他的嘴巴坏不肯承认,真是受不了他!”
程雨姮;听了不禁又红了眼眶。她长这么大,从没有像此刻这般感受到父亲对她
的关爱。
程母将女儿送回房里,要她宽心静养别想太多,程雨姮;顺从地点点头。现在除了安心养好身体,等孩子生下来之外,她也不知道自己究竟还能干什么。
现在的她美其名是回家静养,事实上却像个弃妇一般无人闻问,自己的丈夫多日不见行踪,不知是何去处,自己也没勇气再回到那个龃龉百生的家,只有躲回娘家千舔伤口。何其悲哀呢?
当初她满心以为,只要能陪在方允泽的身旁,就算受到他的冷落也不会在乎。可是她没想到的是,情人间的一句冷语,胜过旁人的一把利刃,别人对她漫骂轻辱,她都可以不去在乎,可是只要他一个轻蔑不耐的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