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允泽加油!方允泽加油……”
这样的鼓励,奇迹似的让他产生了往前冲刺的超强马力,就好像吃了菠菜的大力水手一样踏步如飞,在众人不断的惊呼声中,他超越了两个跑在他前面的选手,一马当先冲向终点。
冲过终点之后,他弯下身来急喘着气,试着舒缓刚才跑步时引起的紊乱呼吸。
这时候一条冰凉舒适的湿毛巾贴上了他的脸颊,他讶异地抬起头来,正好迎向程雨姮;可爱的笑睑。她将湿毛巾递给他,让他擦汗。
“你好俸哦!我就知道你一定会得第一名,真不枉费我大老远跑来替你加油。”
提起这点,方允泽的眸子黯了黯,他将毛巾盖在自己脸上,闷声问道:“你怎么现在才来?我在校门口等你好久都等不到你,我还以为你不来了!”
“对不起啦,因为我出门的时候,不小心在楼梯口绊了一跤,所以才耽误了一些时间,抱歉,让你等那么久。”程雨姮;软声地道着歉。
“你跌倒了?有没有受伤?”
方允泽一把扯开覆在脸上的毛巾,焦急地蹲下身仔细察看程雨姮;的脚,当他发现程雨姮;膝盖上那一大片瘀青时,忍不住的心疼在地脸上显露出来。
“怎么会跌倒呢?瘀血青这么大一块,一定很疼吧?”
“那是—;—;”
“那是因为呀,她急着出门去看某个人,却偏偏忘记要把给某人吃的东西带走,跑回来拿的时候又大过紧张,才会在楼梯上跌了一跤。这样的说法不知道你满不满意?”一个身材高挑的短发女孩在他们身后讥讽地说道。
说她是女孩,显然太抬举她了!方允泽第一眼看到她的时候,根本看不清她是男的、还是女的。
她那剪得极短的头发只到她耳朵一半,高挑瘦长的平板身材穿着宽大的衬衫牛仔裤,实在让人难以判断她的性别。全身上下唯一比较女性化的地方,大概就是她的脸孔相当清秀,仔细一看,长得和程雨姮;有几分相像,不会是姊妹吧?
不过他不敢说出来,怕会遭到程雨姮;的殴打,但是程雨姮;接下来的一句话,证实了他的猜测—;—;
“她是我妹妹,叫程之敏。”
“你妹妹?”方允泽还以为程雨姮;才是妹妹呢?
程之敏的身高足足高出程雨姮;半个头,少说也有将近十公分的差距。另外,她给人的感觉也很特别,程雨姮;给人的感觉是娇小柔弱,极需人保护的样子;程之敏却是一副高头大马、足以保护任何人的模样,尤其是她嚼着口香糖那种满不在乎的神情,真足以使一整卡车的男孩却步。
她……真的是程雨姮;的妹妹吗?
“嗯,我跌下楼梯摔伤了腿走不快,是小敏骑机车带我来的。”程雨姮;解释道。
程之迷像是为了证实姊姊的话,将手中的机车钥匙一上一下抛得叮咚作响,一双锐利的眸子老实不客气地直盯着方允泽。
“骑—;—;骑机车?”方允泽瞪大了眼,张大的嘴里可以塞进一粒橘子,
“对呀!”
“她……她几岁了?”方允泽避开程之敏的视线偷偷指着她问道。他没有忘记电视新闻里,那些当街乱指不良少年的人的下场是什么。
她,真的很像呀—;—;
“十五岁。别担心,她不到十四岁就骑着机车满街跑了,技术好得很呢!”
“啊?”方允泽仍然愣愣地张大嘴。
当方允泽拿着奖牌重新归来的时候,程雨姮;已将她带来的冷饮食物一字排开在摊开的野餐巾上。看到他回来,连忙倒了一杯冷饮给他。
“喏,你快喝喝看,这是青草茶,清凉退火的哦!”
“谢谢你!”方允泽接过冷饮慢慢啜饮,果真冰凉透心令他暑气全消,对于程雨姮;的体贴,他真的很感动。“真的很谢谢你来捧我的场,我很惭愧……没什么好招待你们的……”方允泽不安地表达他的谢意。
“你怎么说这种话呢?我们是朋友啊!除非—;—;你根本不把我当朋友!”程雨姮;噘起嘴,转过头,摆明一副“我生气了”的样子。
方允泽惊慌失措得忘了分寸,急急拉起她的手解释:“我没有不把你当朋友!事实上,你真可以算是我最好的朋友,从来没有朋友像你对我这么关心,我只是不知道怎么说才好……”
程雨姮;一颗苹果脸早已红透了!她长这么大还没有让男生这样牵过她的手,如今这方允泽问也不问人家,就把人家的手抓得紧紧的,教她想挣脱也挣脱不掉,真是……
“你放开人家的手啦,大家都在看了!”程雨姮;只能娇嗔地嚷道。
“哦、对不起!”方允泽察觉自己的失态,连忙松开手,一路朝后返去。结果一不小心撞到后面的桌子,连人带桌跌了个狗吃屎,惹来一旁众人的大笑。
“天哪!看不下去了!”程之敏倏地从野餐巾上站起来,不屑地丢下这一句,大步掉头离去。
倒是程雨姮;不但不笑他,还很关心地跑来问他有没有事。
反正,从认识程雨姮;开始,方允泽就不停的出丑、丢脸,但是这并不能阻止什么,反而让他们的友谊更加稳固起来。
每个星期天,送完报纸之后,方允泽会牺牲他宝贵的“补眠时间”骑着他那台破旧的脚踏车,载着程雨姮;到各个邻近的公园去散步、聊天。有时候,他会拿出目己辛苦储存的积蓄,请程雨姮;去看场电影、吃面或吃碗刨冰什么的。
常常,方允泽会趁着过马路的时候,偷偷牵一牵程雨姮;那滑嫩柔软的小手,但是到后来,程雨姮;便会主动把小手塞进他的大掌里,而他们的关系也终于从普通朋友正式升为男女朋友了。
方允泽知道程雨姮;喜欢花,每次约会之前都会事先潜入隔壁的院子,偷摘那刚刚绽放、还带着露珠的茉莉花儿送给她;程用姮;当然很高兴,但是难免会疑惑,他哪来那么多的茉莉花可摘?
她曾问过他,他却总是神秘地笑而不答。
直到有一个星期天早晨,她久候不到方允泽,便自己到他的住处去找他。才刚走到他家巷口,就看到满身狼狈的方允泽被一位头发花白的老太太拿着扫把追得满街跑。那位老太太还边追边骂:
“死因仔!夭寿因仔!你这个采花贼,敢偷摘我的花!院子里的花原来是被你摘光的……”
程雨姮;忍不住当场抱着肚子哈哈大笑起来!
原来—;—;原来他的茉莉花是这样来的呀!哈哈哈……
方允泽见事迹败露,也不知如何解释,只有搔搔头,红着脸让程雨姮;取笑了。
程雨姮;最喜欢在炎热的周末下午,带着清凉的饮料来到建筑工地为方允泽探班。这时候,方允泽就会暂时停下手边的工作,擦擦汗,喝口冷饮。
他们的事也因此或多或少被大家宣扬开了。
但是他们怎么会在乎呢?年轻的他们满心以为,天下所有的事都该像他们之间的感情一样,那么单纯、那么美好;天下所有的人,都该给他们真心的祝福才对!
殊不知,有一双怨恨的眼眸老是在暗处窥视他们,等着趁他们不备的时候,狠狠将他们一脚踹下幸福的顶峰,让他们跌得粉身碎骨。
六月十日,是他们认识一周年的大日子,另外也为了庆祝方允泽买了一辆二手机车,他们决定要去露营。
自他们认识以来,向来都是在滓附近约会,很少到较远的地方去玩,所以他们心里一直很向往能够远离尘嚣到山区去旅行。
出发那天是星期六下午,方允泽很难得的请了半天假,在“花园新居”门口与程雨姮;会合,他们将帐篷、睡袋捆绑在机车后,大袋食物饮水则塞在车篮和机车踏板上,准备就绪之后,他们高高兴兴地出发,前往他们的目的地。
他们走后,一个尖嘴猴腮、神情猥亵的男人从巷子里走出来,勾起细薄的嘴唇,露出一口大黄牙好笑着。
嘿嘿,方允泽,被我逮到了吧!哼!平常你神气得很嘛,还敢管闲事管到老子头上,说老子工作不认真、混水摸雨?就凭你这毛头小伙子也配当我们的工头?现在老子就让你在冠清建设待不下去!
他狡猾的眼珠子咕噜噜转了两圈,顿时就在心里有了个主意,嘿嘿!这样做再好不过了!打定主意的他、快步朝董事长家走去。
第二章
方允泽和程雨姮;骑了将近两个钟头的机车,才到达他们的目的地。
他们挑了个依山傍水的好地方搭起帐篷,然后将鞋子一脱,便兴奋地冲进水里大玩特玩;他们两人互相泼水攻击对方,然后再取笑彼此像落汤鸡般的狼狈模样。
方允泽还教程雨姮;打水漂儿,他好厉害一次可以打好多个圈圈儿呢!程雨姮;却是怎么学也学不会,当然这又受到方允泽的一番嘲笑。
太阳下山之后,他们燃起了熊熊营火,煮了一锅泡面
晚餐后,他们并肩躺在一块平滑的大石头上,望着天上的星星聊天。
“我想,暑假过后,我们就不能常常见面了。”程雨姮;怅然地说。
“为什么?”方允泽翻过身,看着程雨姮;问。
“暑假过后,我就要升高三了,马上就要面临大学联考,以后课业的压力会很重,可能就不能常常陪你了。”
“喔。”方允泽轻应一声,没有回答什么。他是不愿和程雨姮;长久分离,但是那又能如何?他能自私地阻断她的前程吗?
“那你呢?未来你打算做什么?”程雨姮;也翻过身凝视着他。
“我呀?”方允泽不知如何回答。未来的路他不像程雨姮;一样走得平顺,事事都有人打点妥当,让她无后顾之忧。绝大多数的时间,他往往必须为了身上背负的重担而放弃自己的理想!
但是,今年母亲的身体好了很多,甚至可以到附近的工厂做些简单的代工。他……应该可以做一些自己想做的事了吧?
“我还不知道。现在我的心里一片茫然,也不知道该继续工作好,还是再继续念书好。”
“其实,你可以参加大学联考试试看嘛!我相信以你的资质一定没有问题,而且要是真的没考上,也不损失什么呀!”程雨姮;鼓励地说道。
“你希望我去考?”方允泽的眼里闪出了一道光芒。
“嗯、我当然希望你去考了,最好还是和我念同一所学校,这样我们就可以天天在一起了。”
“我……还是得看看情形才能决定,毕竟未来的路还很长,以后究竟会怎么样,谁也不知道。”方允泽也很希望能和程雨姮;朝朝暮暮、长相厮守,但是家里的安定还是得能兼顾才行。
提到未来,程雨姮;的心里充满了不安的恐惧感。诚如方允泽所说,未来的事情变数很多,是他们所无法预料的,将来究竟会怎么样,没有人可以知道。
“允泽,如果说—;—;我是说,如果将来有一天,我们无法在一起
“怎么会呢?不管发生什么事,我都不会忘记你的!”方允泽信誓旦旦地允诺。
“真的?”程雨姮;高兴得露出笑脸。“我也是!我永远都不会忘记你的。”
看着程雨姮;动人的笑颜,方允泽只觉得自己口干舌燥,意乱情迷的他渐渐不受控制地朝她湿润的粉嫩红唇移去。
程雨姮;眼看着方允泽的脸一寸寸向她靠近,早已察觉出他的意图,而羞得满脸通红。但是她没有逃避,也不想逃避,只静静闭上眼,心甘情愿承受这突如其来的惊奇。
方允泽很纯洁、很纯洁地将唇轻轻贴在程雨姮;唇上,然后静止不动;程雨姮;的唇远比他想像的柔软,吻起来软软甜甜的,很舒服。
程雨姮;则是紧闭着眼,默默感受来自方允泽唇上的力量,这样的幸福感觉让她感动得几乎想落泪。
从没有接吻经验的他们,只单单让两唇相触,就已经感觉到无比的甜蜜了。
深夜,方允泽和程雨姮;各据一角蜷缩在租来的狭小帐篷里发抖。他们没有料到夏日夜晚的山区居然这么冷,他们躲在睡袋里,还是冷得不住发颤。
“雨姮;,你冷吗?”方允泽知道自己在问废话,离她这么远都能听见她牙齿打颤的声音,她怎么会不冷?
“我?冷—;—;冷呀!怎么了?”
“我想……要是你很冷,我们……可以……睡在一起,靠体温互相取暖就比较不会冷了。我—;—;我不会对你怎样,你不要怕!”方允泽说着自己都不好意思脸红了。
程雨姮;想了一会儿,二话不说地起身将睡袋搬到方允泽旁边,然后打开他的睡袋爬进去,躺下之前,她说:
“我—;—;相信你。”
这句话给了方允泽很大的满足,知道自己在她眼中是值得信赖的,让他感到无比的骄傲。
就这么依偎在彼此怀里取暖,果然让他们一觉睡到天亮;他们再次醒来,已经是隔天早上的事了。
方允泽和程雨姮;双双爬出帐篷,共同迎接冉冉上升的旭日,新的希望同时在他们体内升起。明天,应该是更美好的明天吧?
“快点吃完早餐,我们到山上去探险吧!”方允泽举起手,朝气十足地高声大喊。
“赞成!”程雨姮;也兴奋得举起双手附议。
吃过简便的早餐之后,他们沿着山区小径往更高的山峰爬去,走了一个多钟头才终于走到小路的尽头。
山路尽头的山壁上有一条细长如绫的美丽瀑在,顺着山势潺潺流下,时而吹起的山风将瀑布的水雾喷得一阵又一阵,煞是好看。
方允泽指着那一阵阵的水雾对程雨姮;说:“我看过书上写,外国人都称这种水雾瀑布叫做‘新娘面纱’,很贴切吧?”
“新娘面纱?好美的说法,被你这么一说,还真的愈看愈像呢!真有趣!”
瀑布的水雾被阵阵的山风吹袭到他们脸上,冰冰凉凉的非常舒服。
两人静静观看了一会儿,程雨姮;开口道:
“下午我们就要回家了,我真舍不得离开这里,好希望能永远住在这里,不过这是不可能的事。”她幽幽地叹息。
“别难过,以后有的是机会嘛+来等你联考结束,我再带你来玩好不好?”方允泽哄道。
“好,你可不许黄牛哦!”程雨姮;伸出小指跟他打勾勾。
“放心吧!”方允泽爽快地与她勾了小指,还盖了手印才算数。
下午吃过饭后,他们将帐篷及睡袋收起夹绑回机车后座,还将自己这两天制造的垃圾收好,才依依不舍地踏上归途。
他们回到台北,天空开始飘起蒙蒙细雨,方允泽直接送程雨姮;回家去。
他将机车停在“花园新居”门口,让她下车。
程雨姮;拿起自己的行李,依依不舍地向方允泽道别之后,才慢慢走回家。
方允泽看着程雨姮;渐渐走远了,才发动摩托车正准备离去,不料,忽然自旁边窜出两个人影,用力将他拖下机车……
程冠清脸色铁青地看着刚踏进门的女儿,忍耐了两天的怒气即将爆发出来。
雨姮;和那个姓方的小子的事,他是早有耳闻,但是一直没有出面干涉,因为他一直认为就凭姓方那小子的条件,雨姮;绝不可能对他认真的,她顶多只是为了打发时间找他玩玩而已。
哪知—;—;他们居然敢瞒着他偷偷摸摸地跑去露营?这样的行为和私奔有什么两样?真是气死他了!
程雨姮;一踏进客厅就感受到家里怪异的气氛,她发现父亲竟然反常地在家;母亲则一脸凝重地坐在一旁,就连平常一派潇洒的妹妹小敏都收起她那副吊儿啷当的模样,沉默地闭着嘴坐在另一侧,连口香糖都不敢嚼。
通常这种情形就是爸爸真正发怒的时候,而且恐怕这回气得不轻,她闻得到“山雨欲来风满楼”那股不寻常的气息。
“爸、妈,你们怎么都在家?今天公司不忙吗?”她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