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她自怜而凄楚地道。“我家又小又难登大雅之堂……我怕你嫌弃!”
“只要有你在的地方,都是天堂。”他眼底的真诚不容置疑。“反而是我要求你接纳我才是!”
“震霍……”她一谣不发,就在他外套的包裹下,带他回到了她那如鸽子笼大的家。
简陋、窄小的公寓。
当幻笛把灯打开后,葛震霍才发现这里并没有比公园好到哪里去。
地上到处都是一摊摊的水渍,雨水还不停地从天花板上一直滴下来。房子老旧得四处都在滴水漏水。
“我就却道一定会淹水。”幻笛垂头丧气道。“你别动,我去拿水桶来装水。”
望着她窘困难堪的脸庞,葛震霍却露出开朗的笑容,阻止她。“不!这是男人的工作。我来!你不要动!”
“什么?不……”她根本来不及拒绝他,就看到他自在地卷起裤管,到厨房去拿抹布来,跪在地上擦拭。而狭小的地板很快便擦干了。
“谢谢……你。”她嗫嚅道。赶紧招待他坐在破旧的沙发上,递给他一杯温开水。
“不要谢我。”他幽默道。“对于一个我想保护的女人来说,帮她做点家事是应该的。”
他两限闪闪发光,似乎照亮了黑暗老旧的室内,也要将她所有的阴霾一扫而空。
对于葛震霍几近赤裸的告白,说出了她是他的女人。让幻笛羞怯忸怩地急速走到窗户边,那是微弱的灯光照耀不到的地方,刚好可以借着黑暗的角落来遮掩幻笛不安的情绪。
“幻笛,”他告诉自己不要太急,他不想吓到她。“你究竟要逃避我到何时呢?”
她以沉默当作回答。
“幻笛——”他的试图放松显然是失败了,见她没有回应,他又开始紧绷了起来。“你父亲去世后,你要何去何从?”
她仍是闷不吭声。
他再也等不下去了,急速地起身迈向她,无声无息的来到她身后,这时他听到她微微的啜泣声。
“幻笛!”他从背后拥紧了她。“嫁给我吧!”
她仿佛被吓到似的想从他怀里逃开,他却紧紧地抱住了她,让她动弹不得。“我知道这或许很疯狂,可是只要你点头,我立刻带你远走高飞。”
为了避免她反弹,他继续说着盘算已久的计划。“再没多久我就毕业了,我计划偷偷到奥地利去学音乐,而我要带你一起去——”他早就计划好了。“别担心钱的问题,我可以把爸爸给我的股票卖掉,那起码有好几百万,足够我们在异地生活了。如果你还不放心,怕我父母那关过不了的话——”他全部都想好了,可以让她无后顾之优。“我们结婚后,就赶紧有孩子,所谓‘母以子贵’,到时我父母就不能拿我们如何了。”
半晌之后,她苦涩道:“为什么要替我设想得这么周到?”
“因为你值得。”他情不自禁地轻吻她的发梢。“你是我第一个爱上的女孩,也是最后一个。我要把我的心、我的身体、我的财富,所有世界上最美好的东西统统给你——今生今世,我只爱你。”
眼泪在她眼眶里打转,她终于转过身子正视着他。
生命里,许多失落的东西是用钱也买不到的。她就算有钱,也不能让爸爸复生,就算有钱,也未必能得到他的爱。
她终于明白,她是全心全意地爱他。
“爸爸死了,我十分无助。我根本没有退路了,现在,我的生命里只有你——我爱你。”
当她说出这三个字时,他立刻低头吻住了她。
这个吻该死的让他们一发不可收拾。这个吻,该死的美好。
以前,她怎么会觉得接吻很肮脏呢?可是,他的吻竟然甜美又狂野,带给她无限的满足。
“我想要你。”他再也无法等待了。“我等好久了……”
在浪漫的夜色中,他们交付了彼此……
躲在他的怀里,他的温柔让她白皙的面颊飞上一抹甜蜜的粉彩。
“我有没有弄痛你?”他紧张地问道。
“没有……你很温柔。”她满足地闭上眼睛,还在神游之中。“我从来役有想过,原来做爱是这样子——”
他亲吻她梦幻似的笑脸。“那是无可取代、独一无二的美。”
他们拥在小小的被窝里,她跟他分享着她最在意的心事。她对爸爸死前的“遗言”,一直耿耿于怀。
她小心翼翼地说出蒋生超生前所说,葛家的土地是属于蒋家的事实……“我想这或许是我爸爸胡言乱语吧!真是好笑——”到现在她仍因无法置信而嗤之以鼻。
她以为他会大声地替自己的父亲辩驳,谁知道,他竟然平静得离谱,只是淡淡地说道:“上一代的思恩怨怨我们是无法追究的,不过你不用太担心,以后我会想办法把葛家那块地,还有上面的别墅统统送给你。”
“什么?”他是在开玩笑吗?
“你以后是我的老婆了,那就是葛家的少奶奶了,跟葛家要一点家产有什么不对?这是理所当然的!”瞧他一副笃定而不容辩驳的模样。
“喔!”她高兴得喜极而泣,没想到他这么快就搞定蒋生超生前壮志未酬的遗愿了。“太谢谢你了,这样我就能对在天之灵的爸爸有所交代了。”
“不要谢我。我送给妻子一点礼物,本来就是天经地义的!”
他的食指轻点她挺翘的小鼻尖,又食髓知味的轻吻了上来,他柔情蜜意地说道:“我只要你爱我……”
那一个晚上,在幻笛的交心中,震霍明了她因贫穷而自卑,因贫穷而无法心想事成。
她也想要和一般富有的孩子一样,可以学琴,她也想要各式各样漂亮的礼服,她也想要被父母宠爱,她也想要有一个粉红色大房间,里面有无数的洋娃娃来陪伴她……
“我发誓,这些我将来一定都会给你的。”他当着她的面起誓。
终其一生,他都要极尽所能地宠爱她。
第四章
葛震霍永远都看不腻幻笛的脸。
她的睡姿很美,又长又翘的睫毛在她的双眼上形成两道阴影,小而挺直的鼻子,像发瑰花瓣般的柔润红唇,组成一张他百看不厌的骄颜。但最吸引人的是,她连睡觉时嘴边都泛着迷人的微笑,深深撼动他的心。
他真的不得不走了,如果被父母发现他半夜跷家,那后果真是不堪设想。他下午还有补习,等到回家时都黄昏了,就趁那个空隙,可以和幻笛再见个面,就算只有十几分钟的时间,他都心满意足了。他留了张纸条给她,满纸都是甜蜜的话语。“亲爱的,我必须走了!看你睡得这么熟,不忍心吵醒你。记住!今天晚上老地方见,我想送你一件神秘礼物。还有啊……为了表示我的真心,这个星期天,我要介绍你和我父母认识……”
当她醒来后,捧着他留下来的字条,忍不住吻了又吻。
活了十七年,她从没有感觉到,此刻照耀在她身上的阳光是如此炽热,蓬勃而有朝气,一切都是如此的美妙。
黄昏时,幻笛慵懒地坐在公园的椅子上,期待着那台白色宾士车驶来。如今有了震霍,只要跟着他,她也有本事让自己飞上枝头做凤凰,到时候呼风唤雨都不是难事了。哼!看看麦雅唐还有什么好狂的!
就像是心有灵犀似的,幻笛才在想着情敌麦雅唐,要怎么给她一点颜色瞧瞧……大老远处,麦雅唐竟然朝她这边走了过来。
这些日子以来,葛震霍除了对她不理不睬外,也无情地直言他爱的人是幻笛。
“幻笛!”她姑在幻笛的面前,不再有以往的嚣张跋扈,而是一副委曲求全的模样。
“有——什么事吗?麦高材生。”真是十年河东十年河西啊,这下换成幻笛心高气傲地道。“真是难得看到你在这里出没,这里是贫民窟里的小公园,寒伧得可是容不下你这位高贵的千金小姐。”瞧麦雅唐一脸失意憔悴的样子,想必自幻笛夺走葛震霍后,她一定很不好过。
“我……”麦雅唐欲言又止。
她要哀求幻笛把葛震霍还给她,没有葛震霍的日子,她根本活不下去……
“我什么?”幻笛故意狂得二五八万的,用着粗俗不堪的言语说。“有什么话就快说,有什么屁就快放!我可是要和震霍约会,没空理你!”
麦雅唐颤抖地问着:“幻笛,你得到震霍了吗?”
“你说呢?你以为呢?”幻笛一阵奸笑,对麦雅唐旧恨加上新仇交杂的容腮,使她看起来狰狞无比。
“震霍爱上你了,震霍真的爱你……”麦雅唐啜泣的声音传来。
“是的。一,点,都,没,错。”幻笛讥笑着。“我确确实实得到震霍了,他是我的男人了!”
麦雅唐顾不得旁人异样的眼光,绝望的泪水不停地洒了下来。
幻笛露出一个冷冷的笑容。让巳经到来、在一旁偷窥的葛震霍不寒而栗。甜美的幻笛消失了,眼前阴险世故的一面,是他无法想象的。
“我相信他爱你,但是,你爱他吗?”麦雅唐不甘心地说着。
“你不过是想利用他,让自己变得有钱,这只不过是你飞上枝头变凤凰的伎俩罢了!你根本只是爱他的钱!”
“你这样说就不公平了。”幻笛丝毫不认为自己理亏,振振有辞道。“起码我也付出了我的肉体,去换得葛家少奶奶的位子啊!况及我用我的身体去赚钱有错吗?在这功利的资本社会里,大家各凭本事赚钱!而你的勾引本事显然略逊我一筹!”
“这都要怪你自己,你从来不懂得要友爱同学,你做人从不留三份情面,一直要将我赶尽杀绝。我受够了你的嘲笑,更受够了你种种简直不把我当人看的凌虐行为,我一定要让你尝到失去震霍的苦。”幻笛强烈的报复心,使得她的脸色变得十分阴沉。
“我可是要你看清楚!你别傻得还以为——震霍会回到你的怀里。今天,震霍会不爱你,完全是你的报应,你根本不值得人家同情。”幻笛看着麦雅唐伤心欲绝的模样,竟然拍手叫好。
“你利用震霍赚钱,这样对震霍的伤害很大。你根本一点都不爱他——”麦雅唐无法想像会有人可以只为了钱,没有爱,而在一起的。
“我怎么可能不爱他呢?只是我更爱他的钱罢了!”幻笛仰头尖声大笑,笑声中满是骇人的恨意。
“我不久就要和他一起去留学了,我会住在音乐之都维也纳,我会过着幸福的生活。我想我们以后见面的机会等于零,所以现在,先跟你道别吧!”幻笛皮笑肉不笑地说道。“bye-bye!”
她的话重重地打击了麦雅唐,麦雅唐这一生最大的愿望就是和心爱的人一起去留学,没想到幻笛竟轻易取代了她……
“我恨你!”她用力地咆哮着,随即迈开了脚步,一下便跑得老远。
幻笛继续坐在榕树下,心中感慨万千,哼!没想到麦雅唐也会有这一天,真是个输不起的家伙。
她根本不知道葛震霍早己偷偷来到她后方的树木边。
他故意把车停得很远,一路散步到公园来,原本想给她一个惊喜,出其不意地从后方捂住她的眼睛,再大声喊道:“亲爱的,猜猜我是谁?”这虽然是一个可笑又幼稚的举动,但也代表着他全心的爱。
如今他站在原地文风不动,面色惨白,他将手伸进口袋里,死命地握紧那支他特地跑到乐器行买的口琴。
他真傻,他为她付出了全心全意,可是她却只是在玩弄他,利用他成为她发财的工具……原来她的爱,只是建筑在他的钱上面而已。
她在欺骗他!
欺骗他最纯、最真、最无邪的爱。葛震霍吸吸鼻子,强忍住眼眶中的泪水。
他故做若无其事地大叫了一声:“啊——”吓了幻笛一大跳。
“是你————讨厌,你坏死了!”她嗲声道。
他牵动着嘴角,坐在她身边,勉强地笑着。她立即一睑娇羞地躲在他怀里,“我好想你!”
“嗯!我也好想你!”嘴里虽然这么说,他却是一副死气沉沉的模样,而沉浸在幸福世界中的她,根本没有察觉异状。“送给你!”他从口袋里取出一个包装精致的礼物。
“这是什么?”
“拆开看不就知道了?”
“那我拆了喔!”当她看到眼前出用一支昂贵的口琴时,双眼立刻发出光芒,高兴地叫了出来。
他拼命忍着即将狂泄的鼾水,故做轻松道:“你说你想学钢琴,可是却苦无机会。其实学钢琴才不好呢!钢琴那么大、那么笨重,根本带不走。学口琴的话,体积小又可以随身携带。走到哪里兴致一起,想要吹一曲绝不是问题!”他安慰着她,同时也鼓励着她。
幻笛眼角泛着感动的泪水,那是她发自内心的泪水啊!
看她的模样,他实在无法置信她刚刚会说出句句让他心如刀割、千刀万剐的话。
“谢谢你。”幻笛哽咽道。“我好喜欢它。”
“不客气。”他激动地抚摸她的面颊,用尽他这一生的痴狂挚爱道。“我要你知道,我真的好爱、好爱、好爱你!”
“我也爱你。”她害羞不已道。
然后,她把注意力全都转向手里的口琴。那是她长到这么大,第一次收到的礼物呢!
有钱真好,有个有钱的男朋友更好。她要什么,就会有什么。
“好了。时间不早了,我先回家了!”他知道再不走的话,只怕他会忍不住崩溃……
“嗯!”她知道他有“家规”,无法留住他。“那这个星期天?”
“就同一个时间,在这里碰面,我带你到我家去见我父母。”他强颜欢笑地许下他永远无法实现的约定。
“好。”她乖乖地目送他离去。
她恋恋不舍对他的眷恋模样,他却认为这一切部是看在他的钱上,所做出的举动……
这个星期,虽然白天他们的时间无法配合,所以没有再见过面,不过每天晚上他们仍是浓情蜜意地通着电话。
每一天,幻笛都含笑入眠。她根本无法预料到毁灭即将到来。
星期天。
她花了一整个早上的时间装扮自己。去发廊将头发修剪整齐,再好好地沐浴了一番,弄得全身香喷喷的,再穿上花了一星期逛街买的衣服和鞋子。这套衣服很正式,全身上下是连身的红色洋装。她不敢穿得太花俏,怕葛家父母会看她不顺眼。当然这些所有的开销,都是震霍出的。
她一心想要抛去贫穷的阴影,在盛装打扮的她,希望拥有的是大家闺秀的风范,而不是轻浮的小太妹。
与震霍见面的时间快到了,她慎重又难掩兴奋地出了门。
可是却没想到,她呆坐在榕树下的椅子上等了好久,震霍都没出现。她试着打手机给震霍,然而他的手机竟是关上的。
她不躺信震霍会撇下她不管,震霍绝不是玩过后,就不负责的花心大少。那会是震霍出了什么事吗?这种不祥的想法,让她整颗心被吊在半空中,担心不已。
直到两个小时后,她终于看到在远方对她猛挥着手的震霍。
“震霍——”她高兴得挥手大叫,但当她看到他搂着一位美少女时,她整个人仿佛被雷打到似的。
那位耀眼出众的大美人正是麦雅唐。
“幻笛。”葛震霍一脸正经的说道:“我很抱歉通知你,麦雅唐是我的末婚妻!”
恍如被乱棍挥打般,眼冒金星的幻笛,看到麦雅唐得意的奸笑,宛如判了她的死刑,彻底地将她椎入了万劫不复的地狱里。
“你……”幻笛习惯性的用力咬住了下唇,她浑然不知嘴唇已被咬得瘀青,只知道她的心在滴着血……“你不是说——”你不是说你要娶我……
“我说过什么?”他立刻矢口否认,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