却不断在抗拒内心真正的感觉。
难道,她爱唐惇?
凌彻突然觉得不是滋味,并将心中的不悦归咎于他读过的调查资料。
资料上写明了央筱筱与唐惇订婚至今三年但交往不深,关系与普通朋友没什么两样,所以他有自信让她为他亲手奉上一切。要是那群老头子给他错误资料,他会让他们知道敷衍他的下常现在看来,这场狩猎游戏不能太躁进了。
「我睡了一整天,为了接管理员的电话,才从床上离开。我不清楚自己从什么时候开始发烧、烧了多久。」凌彻照实回答她的问题。
狼族人一旦受了外伤,无论伤势或轻或重,只要没死,发过烧后,伤口自能不药而愈、而且也愈合得比人类快。发烧对狼族人而言是自愈之法,一点都不需要大惊小怪。但看见央筱筱紧张兮兮的模样,他反倒有些不习惯。
央筱筱讶异地抬起小脸,脸颊上还挂着两行泪痕。
「睡了一整天?那你不就一整天都没吃东西?」
「嗯。」他应声,正要站起身来,立刻就有一双柔软微凉的小手从旁探来,小心搀扶他起身,和昨天一样,仿佛担心他随时会跌倒。
凌彻的眉头微拢。
他不喜欢旁人碰触到他的身体,就算和女人做爱,他也会不着痕迹困住女伴的双手,不让她们碰他。为了接近央筱筱,他可以破例忍耐她的碰触,只不过,她的碰触似乎没有带给他任何厌恶的感觉……「你还是不想去医院吗?」
急切的纤细嗓音,打断凌彻的思绪。
「不想。」明白央筱筱无法理解他的「苦衷」,他只好补充,「睡了一天,我已经感觉好多了,要是身体真的很难受,我会请管理员替我叫车。」
「你的家人呢?」没有人能照顾他吗?
央筱筱扶着凌彻回到主卧室,让他坐在床上。
他的房间和刚才匆匆一瞥的客厅感觉很类似,都空洞冷清得过分,房间内只有一张大床和一个衣柜,而客厅里只有一组沙发桌椅和电视,可见他真的不常待在这里。而她在路上巧遇他的机率应该比中乐透还小,但,偏偏就是遇上了。
「不住在台湾,我也是。台湾是我以前待过的地方,有空才回来看看。」
「你的……女友或老婆,没有一起来?」
听出她语气中微闷的迟疑,凌彻定定凝视她,薄唇轻抿一笑。
「你放心。我单身,没有女友或老婆。」
他意有所指的回答与暖烫的目光,惹得央筱筱心头又是乱糟糟,微慌的眼光四处飘荡,在床头柜上瞥见昨天买的外伤药品,连忙转移了话题。
「你今天上过药了吗?」
「还没。不麻烦的话,你能帮我吗?」
「好。」基于想弥补刚才推倒他的歉疚,她没有拒绝他的要求,蹲在床边,熟练地解开缠绕在他手掌上的纱布,在那些看起来已经有好转的大大小小伤口上,重新擦上药水,然后再用干净的新纱布包扎妥当。
这期间,凌彻的视线没有离开过她柔美的脸蛋,总在她未干的泪痕上徘徊。终于,他还是忍不住伸手揩去那两道让他觉得碍眼的泪痕。
央筱筱怔怔地抬起头来。
他怜惜般的温柔动作,比起强悍霸道的拥抱或热吻都更令她动容……可是,无论是他的温柔或她的动容,都不应该属于她所能拥有。
「厨房里有没有食材?我帮你煮点吃的,你不能不吃东西。」她起身,不再看他,不再沉沦。
「冰箱有。」抬眼觑着她眉头相蹙的小脸,凌彻这次懂得不去逼她面对自己的心。他必须放慢脚步,否则在紧迫盯人之下,她只会像惊弓之鸟,一看见他就远远躲开他。
「你休息吧,食物煮好我会叫你。」
「等等,」他叫住她,抄给她一组电话号码。「这是我的手机号码,我最近会待在台湾,你如果想知道你搭救的路人有没有死,打这通电话就能知道。」
她虽然迟疑,但还是收下了纸条,离开了房间。
央筱筱来到厨房,在和他的客厅、房间一样空荡荡的冰箱里,找到他所谓的食材,两包冷冻义大利速食面条、两颗蛋、一打啤酒和三瓶矿泉水,她只好用既有的蛋和面条,煮了一盘义大利面和一碗蛋花汤。
当她再度回到主卧室时,凌彻已经睡着了。
她用手背探了下他额间的温度,他并没有醒来。她遂至主卧室附设的浴室内拧了一条湿毛巾,放到他额上。她没有叫醒他,也留了张字条给他,告诉他食物在厨房桌上,要吃的时候再用微波炉加热。
客厅的大门合上时,凌彻睁开了双眼,皱眉拿开额头上的湿毛巾。
在发现她留下的字条时,看着纸张上娟秀的字体,想揉掉纸张的动作突然有些犹豫。
最后,他仍是将字条揉掉了,丢入垃圾桶。
他「享受」央筱筱发自内心的在乎与关心,不过,他并不需要。
☆☆☆。xxsy。☆☆☆。xxsy。☆☆☆平安夜,充满祝福与和平的圣善之夜,从原本属于基督、天主教徒的教庆,如今已经扩而成为世界上不同种族的人们表达祝福的时刻。
育幼院的小教堂内,传出纯稚的歌声。
小教堂最前方站了两排小朋友,个子比较矮的小孩面对观众站在前面,身高比较高的站在后面,每个人头上都戴了顶红色的圣诞帽,他们或许没有好歌喉,但看得出来都很卖力地唱着圣歌,为平时来陪伴他们游戏、读书的义工们报佳音。
接下来还有育幼院的孩子表演精心筹备的耶稣诞生短剧,义工说故事、唱歌等活动,热闹的活动告一段落,年迈的英籍修女院长,端出她与孩童们精心烘培的小饼干请大家吃,感谢义工一年来参与他们的生活,气氛愉悦温馨。
「伊莉莎白。」来到央筱筱身旁的史密斯修女,以英文唤着她的名字。
「院长,您请坐。」央筱筱也微笑地以英文回应,并扶史密斯一起坐下。
由于史密斯修女是土生土长的英国人,难得在异乡台湾遇到能说得一口正统英式英文的人,对筱筱倍感亲切,于是她在与筱筱沟通时,都使用家乡的母语。
「外面有个人,应该是来找你的。」史密斯修女道。「他前两天来过一次,只透过你的英文名字说要找一个朋友。我不确定你是不是他要找的人,只告诉他今晚你会到,请他今天再来。」
「会是找我吗?」
在台湾用英文名字找人?央筱筱也觉得纳闷。
「我出去看看好了,谢谢院长。」
☆☆☆。xxsy。☆☆☆。xxsy。☆☆☆央筱筱来到室外,冬夜的低温让她拢紧了身上的白色羊毛披肩,双臂抱胸,就着小教堂内的灯光,看见阴暗处一道修长的身影。
「请问……」她开口唤道,在灯光照得到的门廊下停下脚步,地上映出她纤长的影子。
对方跨步走上前,昏暗的光线下出现一副高大的黑色身躯和一张俊魅夺人的男性面孔,她心口突然泛起悸颤,仿佛以为自己看见了撒旦。
「你果然在这里。」男人唇角浅勾。
「是你……」相较于他的从容,愣在原处的央筱筱就显得错愕多了。
是凌彻单就她的英文名字在找她,他怎么知道在这里能找得到她?
在她黑白分明的澄澈清眸里看到显而易见的疑惑,凌彻浅勾的嘴角,抿出透彻的弧度。
「你曾说你在育幼院担任义工,这里是离你替我解围的地点最近的育幼院,我来碰碰运气,好在这家育幼院的院长知道你的英文名字。」只不过无关乎运气,而是他早就对她的一切了若指掌。
央筱筱微微一愣。
这男人是会读心术吗,为什么每次都能知道她在想什么?
「你在……找我?」
「那天之后,我没有接到过你的电话,倒是隔天接了不少通大楼管理员打上来问候的电话。」他问了,知道是她拜托管理员留意他的状况。
一句简单的陈述,道尽了她昭然若揭的疏离。
她垂下双眸,不发一言。
「谢谢你那天煮的面和汤,很美味,吃完之后体力也恢复了一大半。」凌彻适时转移话题。
「不客气……」
「我来找你,是想还你一样东西。」他说明来意。
什么东西?
央筱筱看着他从风衣口袋中,拿出一个包装精美的方形扁盒。
「抱歉,你那天借我止血的手帕脏了,我买了新的还给你。」
「没有关系的——」
凌彻直接执起她右手,将盒子交入她手中,不准她推辞。
「至少,我把心意传达给你了,你收下之后想把它扔在一旁不理或丢掉都随你高兴,不过,它始终会存在。」他一瞬也不瞬地注视着她,一语双关,相信她也听懂了。
「凌彻,你明知我——」
「筱筱姊姊,你看上面、上面!」
门口传出童稚嗓音,打断了央筱筱想说的话。
「欸?」她抬头一看,发琨自己和凌彻都站在挂在门廊外檐的檞寄生下,俏脸尴尬一热。
依照西方耶诞节的习俗,同时站在檞寄生下的人,必须相互拥抱亲吻以表示对对方的祝福,这也是一种和平的象徵。
这就表示,她和凌彻必须……
「被筱姊姊,大哥哥,你们要拥抱亲吻喔!」大孩子朝两人挤眉弄眼。
「快点、快点!」挤到门口来的孩童们频频催促。
「平安夜,你不希望让他们失望吧?」凌彻轻抿一笑,低声道。
「他们都是小孩子,你千万别……」她小声提醒,说到最后赧然语顿,绯丽的红彩染上白瓷般的姣美小脸。
「千万别怎样?」他故作不解,笑看她酡红的甜美娇颜。
「就是别——」话甫落,她就被一双健臂揽进一副坚实的胸膛,然后,凌彻的吻落在她额心,很轻很轻,却一点也不敷衍,就像家人间给彼此最温暖诚挚的吻一样。
央筱筱胸口一热,还来不及感动,就又被小朋友们大声催促。
「筱筱姊姊,换你亲大哥哥了!」
第六章
她的俏脸继续涨红,看着凌彻微微俯头方便娇小的她亲吻他,除了家人,从来没有主动亲过别人的她更加羞涩了,脸儿红得发烫,像一尾煮熟的虾子。
想尽快结束尴尬的场面,央筱筱只好把心一横,闭上双眼,踮起脚尖,柔软的唇瓣在碰到凌彻的脸颊时,蜻蜓点水地印了一吻就马上退开。
睁开了眼,恰巧对上他灼亮的眸心。
他身后淡淡的月光,映出他高颀的身型与俊魅的轮廓,肆扬不羁的黑发轻轻地随风飘动,轻轻地……撩拨着她的心。
她局促地别开眼,催促孩童们回到屋内,免得他们在门口受寒感冒。
「大哥哥,」一个笑得好甜的五岁小女孩,拉拉凌彻的裤管,用着好有元气的椎嫩嗓音,秀出她今天学会的英文。「MERRY CHRiSTMAS!」
央筱筱见凌彻没有回应,轻轻推了推他的手臂,用气声对他说话:「你不说些什么吗?」
「我该说些什么?」凌彻反问。
「也回给她同一句祝福呀。」他不知道吗?
「我不是教徒。」事实上,他对人类所有的节庆一概兴趣缺缺。
「有什么关系?只要有心,每个人都可以在这个时候,让身边的人感受到快乐与希望,无关乎信不信教。」他刚才不也依照习俗吻她了吗,为什么就吝于给一旁人一句祝福?
「只要有心,何必只限定在某一天才让身边的人感受到快乐与希望?」所以他才觉得人类虚伪,专订一些无聊的节日,就为了立个名目吃吃喝喝。
「你说得没有错。如果你有这方面的禁忌,我不勉强你去做……对不起,我原本只是希望,你也能给予这孩子一句祝福,她会很开心的。」
「既然你希望我说,我就说。」
他低下头,对腿边仰着期待的小脸看他的小女孩,也说了同样一句英文。小女孩一听,唇畔的笑花绽放得更加灿烂,心满意心足地跑进屋去和哥哥姊姊们玩耍了。
「凌彻,你是真心的吗?」看着他,她莫名地就这么冲动问出口。
「我真心想让你高兴。」他假意道。
「不,我指的不是这个意思——」
「那孩子觉得开心不就够了。」
「可是,发自内心去祝福别人,自己也能感到快乐。」为什么,她会有一种感觉,感觉凌彻并不在意旁人的祝福,也不习惯去祝福他人,就好像是个……对周遭的人事物、甚至对于他自己,都淡漠到无心的人;可是,他在她面前呈现于外的特质,又不像是那样的人呀,这是怎么回事呢?
「你觉得快乐吗,凌彻?」央筱筱下意识又冲口而出。
面对她善良真挚的清亮眼神与轻柔的语气,凌彻突然胸口一紧,淡定的心绪被这突如其来的骚动打乱,黑眸深处一冷,立刻甩去心头的异样,撇唇魅惑一笑。
「如果你能接受我,我会更快乐。」
「这是……两回事。」她呐呐道,心湖又不受控制地因他的魅力而掀起波动。
「原来,你的本名是央筱筱。」没打算破坏两人目前和平的谈话气氛,凌彻话锋一转,视线扫过她挂在胸前的义工识别证。
明白是识别证给了他答案,她也只能点点头。
「『央』,很特别的姓。」凌彻话声稍顿,语气凝滞了些。「但愿你与我所知的央家人,没有任何关联。」
发现他两泓深不见底的黑瞳微黯,央筱筱正想问些什么,被他抢先开口。
「不打扰你,我先走了。」语毕,凌彻转身步向育幼院大门。
站在原地的央筱筱,看着他融于黑夜中形单影只的背影,不知为何,仿佛看见了他孤冷无心的灵魂,她的心口忽然无端刺痛,热气直逼她的眼眶,不及细想,她迈步追上了他。
「凌彻!」
他顿步回头,俊眉微挑,不明白地看着朝他小跑步来的她。
「那个……你的伤都复原了吗?」
「都好了。」
「那就好。呃、还有……祝你耶诞快乐。」
紧睇着她天使般纯挚的微笑,凌彻心中闪过一阵连自己也不明白的自厌。
不对,那不是自厌的感觉,而是打心底厌恶这个故作高尚纯洁的猎人后裔!
「你是真心的吗?」他收束心神,拿她说过的话反问她,黑眸直勾勾望进她眼底。
「我……」她语塞,他的问法让她无法回答。
「伊莉莎白。」史密斯修女从屋内走出来,慈祥脸庞上极力掩藏的焦急,在筱筱面前再也忍不住流露了出来。
「院长,有什么事吗?」看出史密斯修女脸上的焦灼,央筱筱关心问。
「我刚才接到一个男人的电话,他说悦柔受了枪伤,人正在医院急救。」
「悦柔受了枪伤?!」央筱筱掩嘴低呼。怎么会这样……「我不想让孩子们知道他们的悦柔姊姊出事了,伊莉莎白,你能替我走一趟医院,去看看悦柔的情况吗?」史密斯修女的眼底布满担忧。
央筱筱握住史密斯修女满是岁月痕迹的双手,给予安慰的支持。
「好,我立刻就去。您别担心,我会随时跟您联络。」语罢,央筱筱匆匆回到屋内,只拿了自己的包包和车钥匙,连外套都忘了穿。
火速来到育幼院内的停车位,她以遥控解除门锁,不小心按错了键,车子的防盗警报器发出响彻云霄的噪音。她一惊,又按了个键,防盗器的声响停了,门锁也开了,但三秒钟后防盗器又开始哇哇大叫,门又锁上了。
她又是一惊,手忙脚乱之际,发觉遥控器忽然离了手,接着,刺耳的噪音终于消失。她望向身旁,在夜灯下看清了替她「解除警报」的人是谁。
「你的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