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这么怕无聊,等我出了国,可以找别的女人报给你听啊!";她双手抱胸,面对窗外,一脸气呼呼的表情。
余铁山快速转念,思维锐利的他很快的找出问题症结之所在。
";怎么不久前在山上还万里无云,一到山下就开始乌云密佈了。";他故意旁敲侧击、不正面迎敌。
陶雪荷眼珠子溜了溜,当他的话是空气。
看来不出狠招,她这条滑不溜丢的美人鱼是不会上钩的。
";既然你得出门一个半月,正好前几天洪秘书跟我提起,我看你不在台湾的这段期间,我就做个顺水人情,索性答应接送洪秘书上下班好了。";余铁山笑吟吟的假装自言自语。
把驾驶座旁边的位子让给别的女人!?这种事可不能等闲视之!
陶雪荷心一凛,捺不住性子,一转头冲口而出:";你敢?";她气沖沖的的怒视着他。
";余铁山,我警告你,如果你敢背着我让我以外的任何女人坐这个位子,我做鬼也不会原谅你。";她高声的宣告领土范围。
陶雪荷煞有其事、违令者斩的模样,教余铁山忍俊不住,只憋了一口气就忍不住的狂笑了出来。
他这一笑,聪明的陶雪荷马上知道自己上当了。
";你……";又让他骗了,为什么她老是这么沉不住气呢?
她恼羞成怒,瞪着前方的马路。
";停车!";她突然高声疾呼:";我要下车。";
发现他的小美人真动了气,余铁山立即歛起笑容,清了清喉咙,压下笑意。
";我是开玩笑的,你大人有大量,别生气了嘛!";他好言相劝。
不行,绝不能轻易的饶恕他!拿别人的感情当笑柄,伤害一个女人的真心,这种人罪无可赦,除非……除非他拿真心来偿,否则天皇老子也一样||免谈。
她的胸部剧烈的起伏,愤慨难当的吸气、吐气,吸气、吐气。
余铁山见苗头不对,马上见风转舵。";你别生气了,气多了会长皱纹的。";他放慢车速,轻声细语。
";我高兴!你放心好了,反正过两天我到了国外,天高黄帝远,碍不了你的眼。";车内充斥着浓厚的火药味。
糟了,弄巧成拙,原打算给她一个意外的惊喜,这下子愈描愈黑、洞愈补愈大,再不诚实招供只怕平息不了了!
";谁说你到了国外我就看不见你,到时候我还要陪你游塞纳河、逛香榭大道,登巴黎铁塔……";余铁山娓娓道来。
";谁要你陪,我……";陶雪荷愣了一下,俏脸一点一点的笑开。
";你是说,你要陪我一起去法国吗?";那是她极度渴望拥有的浪漫。
细想,一对相爱的男女被异国情调的气氛所包围,那种放眼皆异族,唯我俩同源,畅快的说着四周围人群不知所云的语言,交换唯有彼此才能感应的电流;如果他真能与她前往……一思及此,她立即笑逐颜开
";是真的吗?你是说真的吗?";陶雪荷的音调再度提高,不过这一次是因为欣喜若狂。
";嗯!";余铁山挑起眉,叹了口长气,";唉||不知道刚才是谁在说不希罕我、不要我陪的?";他说着说着,眼睛飘向陶雪荷。
陶雪荷开心得合不拢嘴,";好嘛,对不起、对不起嘛!";她阴霾全无、雀跃不已的频频陪不是。
余铁山瞬息已被她的柔情攻势凌驾,摇着头无可奈何的笑了。
";可是,公司的事那么忙,你抽得出时间吗?";陶雪荷不放心的问。
余铁山是﹁环世﹂的支柱,公司里虽然人才济济,但群龙岂可一日无首,何况是一个多月。
";没问题!";余铁山肯定的回答。";只不过恐怕得让你一个人先过去,下个月中旬我和总裁原本在欧洲就有一场会议,我会趁这几天先把事情安排妥当,到时候会议一结束,就可以继续留在法国陪你,你以为我真舍得让你一个人去那么久啊?";
";哇||";陶雪荷兴奋的大呼一声,体内活泼淘气的细胞一拥而出。她倾身抱住余铁山的头,在他脸上印下无数的吻。
";喂喂喂!";余铁山一手搂住她,";这是大马路,我还在开车呢!";他一面闪躲,一面提醒她。
陶雪荷半点松手的意思也没有,她一个劲儿的亲着。";管他什么路,我亲我自己的老公犯法啊!";她霸气的说道。
余铁山再也受不了她的挑逗,车子一偏,往路边一停,连手煞车都来不及拉,他双手已经开始握住了她的肩膀。
";说得也是,我亲我自己的老婆难道还得挑地点吗?";这是他的唇点燃她的欲火之前吐出的最后两句话。
陶雪荷没料到他会比她更疯狂,一双眼在他的脸下愕然的张大。
";铁……";她未完的话已没入余铁山热情的嘴里。
这下子,换她抗议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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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本伤心得暂时劳雁分飞,苦於这趟相思之行的陶雪荷,没想到末了倒成了她和余铁山的蜜月之旅。
这活像赌徒手中拿了把五、六、七、八的顺面牌,而老天爷居然又发来一张九,噢||没办法,简直是顺到底了。
陶雪荷兴高采烈的准备行李,满脑子盘旋的尽是她和余铁山在欧洲游玩的情景。一思及此,她就忍不住轻哼起歌曲。
铃||
﹁喂!";
人逢喜事精神爽嘛!她如今连说都跟唱一样好听了。
︵喂!是雪荷吗?我是大姐啊!︶
";大姐!";陶雪荷兴奋的叫道。";你好吗?浩浩感冒痊癒了吗?你和姐夫还好吧!";
︵很好,我们都很好。︶陶碧莲想起自己前些日子的任性,不免有些不好意思。
陶雪荷一味傻笑。
奇怪了?听起来小妹好像心情很好,莫非是她和铁山之间的事解决了吗?
︵你好像很开心?是什么事情啊?︶陶碧莲关切的问。
";没有啊!";陶雪荷控制着自己,";大姐,我明天要到欧洲去,可能要一个半月才能回来!";
到欧洲?对了,往年这个时候小妹总要出国。
是这个原因吗?是因为要出国、远离余铁山,所以她连声音都透着前所未有的喜悦。可怜的妹妹,她向来是那么的盛气凌人,现在居然以这种方式为乐,单单三、四十天的摆脱,就够让她满足了。唉!
嫁给一个自己不爱的人,实在是太不幸了。
︵他也去吗?︶陶碧莲忽然压低声音。
她的他是指沈季洋。
";对啊,你怎么知道?";实在不愧是她嫡嫡亲的大姐,一猜就猜中余铁山要和她一起去。陶雪荷再度陷入如糖似蜜的期待中。
陶碧莲跌入沉思中。果然!她虽然素来保守,却不忍苛责小妹的离经叛道,她忧心忡忡的是她的未来。
";大姐,有事吗?";
陶碧莲回过神,︵呃……就是……上次帮我们办遗产的那个刘律师,他告诉我,还有一些文件需要我们姐妹的签章,所以……所以……︶她期期艾艾的说。
";是这样啊!";陶雪荷沉吟了一会儿,";那你就帮我签一下好了,反正我们两个的笔迹那么像,至於印章嘛,我出发前会寄给你的。";
︵好吧!︶陶碧莲在电话那端舒了一口气。
";大姐,我……";
︵怎么了?有什么事只管告诉大姐。︶陶碧莲怜爱的说。
";没什么啦!";
陶雪荷本欲将自己的幸福与大姐分享,可是又怕电话里三言两语说不清楚,所以临时打消了念头。等这次欧洲回来再告诉她吧!
︵没什么就好。︶傻丫头,你的心事大姐怎么会不懂呢?
︵你出门在外自己要小心,千万要好好照顾自己,无论如何要记得,台湾还有我们这些爱你的姐姐,知道吗?︶陶碧莲语带哭音的交代她。
大姐就是多愁善感!亦母亦姐这几年,多亏了她无微不至、濒临氾滥边缘的叮咛。
";大姐,我知道了,我又不是小孩子,也不是第一次出国了,我会小心的。";手足情深使得陶雪荷更加觉得自己是上帝的宠儿。
︵雪荷,相信大姐,一切等你从欧洲回来都会好转的。︶这世界上没有什么事是不能解决的,她只希望小妹不要想不开才好。
";好,大姐再见!";
︵再见!︶
第九章
一个月后
陶雪荷挥别了法裔好友伊丽莎白,登上飞往台湾的班机。
她目光空洞的望着机窗外的云海。远处的云浪乍看之下宛若一座雪山。而这座皑皑雪山,让她不禁联想到余铁山。
她的心微微抽了一下,双手下意识的在大腿上握成拳头。
没想到经历过这个月,她的感觉神经里居然还有心痛这一条。不是应该已经麻痺、不再有知觉了吗?
不!应该还有一种,也是唯一仅存的一种,那就是恨,对余铁山的恨。
机身猝然震荡||是乱流!
在上飞机之前,陶雪荷曾设想过,如果一定要有人在空难里遇害,那么就让她成为其中一个吧!那么她就不必再饱尝椎心刺骨之痛,不必再受为情所困的折磨,可以跳脱这场无尽期的痛苦。
这二十多天来,她像只被放了长线再割断线、丢弃的风筝,行屍走肉的在异乡生活。唯一提醒她保持那一口气的,就是她的不甘!
她不甘心就这样莫名的被余铁山戏耍,她不甘心就这样不明不白的从天堂坠落地狱,她不甘心……她的心里有一千一万个不甘心,最大的不甘就是她的一片真情。
她怎么也想不透,两人分明约好要一起游法国的,她刚到巴黎那几天,余铁山早晚热线追踪,更使她认定巴黎将成为她的天堂。
但万万没料到过了第五天,他却再无音讯,一如石沉大海般。
她打了几十通的电话找他,所有可能的门路都试过了,可是该死的余铁山就是不肯接她的电话。
她知道他是有意躲着她,一个人不可能忙到连回个电话的时间也没有,除非他根本不愿回这通电话,而她就是他不愿再交谈的对象。
试问这世间还有比这男人的心更高深莫测、更善变恶劣的吗?
沈季洋那种﹁人为财死﹂型的男人,她领教过了。但是,财力雄厚的余铁山为的又是什么呢?
是什么让他大费周章的与她谈了一场惊天地、泣鬼神的短暂恋爱,却在短短四天后,对她弃之如敝屣。
是女人吧!
这似乎是唯一合理的答案了!
飞机在缓缓的下降,她的怨与恨却冉冉上升。
她很快就可以知道真相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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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要见余铁山!";陶雪荷怒气沖沖的踏进﹁环世﹂,用几乎可以呵气成冰的寒意对着洪秘书说。
洪秘书被她充满杀意的眼神所震住,一时惊慌得说不出话来。
";余……太太。";她吞了口口水,半个多月前余铁山要她多次在越洋电话里扯谎,余太太不会是来算帐的吧?";副总裁他……
正在……开会。";她好不容易把话说完。
";你最好马上通知他出来!";陶雪荷威胁着说,然后怒气沖沖的打量着她。
会是洪秘书吗?去欧洲之前余铁山曾提过接送洪秘书的事,她会是余铁山翻脸不认人的原因吗?
";可是……";洪秘书左右为难。她是余铁山的助手,当然知道他最忌讳有人打扰他的开会。就算是总裁驾到,也得等到会议结束。她又不是向天借胆,岂敢向他的原则挑战,明知故犯的自寻死路。
";你不肯是不是?";陶雪荷看出她的畏缩,二话不说,迳自走向会议室,不顾洪秘书在身后疾呼的用力扭开门把。
只见门砰的一声被打开。
";余太太……";洪秘书闭上眼睛,不敢想像后果。
顿时会议室里所有的高级主管全数回过头来。而余铁山就站在她的对面,与她有一桌之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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余铁山斜靠着办公桌,一双鹰眼盯着坐在沙发上的陶雪荷。
她回来了,比预定的时间还早半个月。
是因为他迟迟没给陶碧莲回音,所以她等不及亲自上门了吗?
她似乎清瘦了不少,却还是那么美丽、那么耀眼……
该死的!为什么一看到她,他固若金汤的理智立刻背叛他,就像陶雪荷背叛他一样。
余铁山别过脸,连日来的宿醉使他的头像炸弹爆裂般疼痛,但无论怎么痛,也抵不过他的心痛。
陶雪荷望着墙上总裁赵环世亲笔写的﹁诚信﹂二字。";原来你们环世的诚信只是写来好看的。";她讥讽的说。
余铁山看了她一眼,再看了横匾一眼。
";你不惜阻断一场会议,就是为了和我讨论环世的诚信问题吗?";他不留情的反唇相稽。
";还需要讨论吗?诚信与否,看你就知道了。";她冷冷的瞥了他一眼。
";什么意思?";余铁山玻鹉嵌月鷣蜒康捻印
陶雪荷站起来,缓缓走向他。
";你为什么没有去?";她咬牙切齿的问。
去让你笑话吗?天下最毒妇人心啊!
";去哪里?";余铁山面无表情的反问。
陶雪荷死命的咬住下唇,直到嘴里渗出鹹味。
他连敷衍她都不愿意的乾脆假装忘记,这一切还不够明确吗?
可怜她竟然还抱着最后一线希望。
她还有什么好说的呢?
";你打算怎么办?";她的心形同槁木死灰。
怎么办?余铁山在心底嗤之以鼻。他自己正需要有人来指点。
自从陶碧莲交给他那张陶雪荷亲笔签名盖章的离婚协议书时,他就已经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他反覆思量,就是不相信那些美好情景只不过是她的游戏。可是他见识过她的演技,别说是脚踏两条船,再多船,他相信她也有能力应付。
原来他闹了一个天大的笑话,娶了一个超级女骗子,精编巧织一场天衣无缝的爱情剧,轻易骗走了他的心。
他有眼不识泰山,以为她只懂裁缝,却不知道她还是个工匠手,才会全无防备,任她手执铁锥在他心上打洞。可恨他心上的洞,恐怕再也补不了了。
";离婚吧!";此时此刻,余铁山再也不愿欺骗自己。
陶雪荷体内霎时一阵轰然巨响,她的血液在余铁山的声音下凝结了。
她的翦水明眸不由自主的瞪着余铁山。
他怎么能这么残忍却这么镇定?他怎么能这么冷酷却又这般迷人?
是的,即使是现在,她心魂俱碎、肝肠寸断的时分,他在她的眼里仍是英俊挺拔的。
一个男人怎么能这么可恨却这么帅气,他根本不是人!他是刽子手、吸血鬼,专吸别人的鲜血来保持他的魅力。
她若再啰嗦就太不上道了!
陶雪荷攀附着日积月累的骄傲,强迫自己开口:";很好,既然我们都有共识,那么好聚好散,你尽快把离婚协议书寄给我吧!
";她强忍住心痛,艰难的说:";我明天就搬出你的公寓,至於婚纱店,就劳驾你找个代书来把名字过回去吧!";
她不要任何与他有关的东西!?他早该猜到的。";不用了,这点钱我还花得起,那两栋房子是你应得的!";就当是哀悼他低能的癡心吧!
难道你的心我就不应得吗?陶雪荷在心底泣血地问。
";你不用付给我什么,我们的婚姻一开始就是一场交易,算不上真正的夫妻。
";她拼命忍住眼泪。
她的话像一条鞭子,轻轻一挥已使他遍体鳞伤。
";那么就当是你的表演费吧!";余铁山抓住桌沿的手指已泛白。";下个星期灵儿就要结婚了,我希望我们离婚的消息暂时瞒住他们。到时候,委屈你再演一场戏,和我一起出席婚礼。";
对於他的讥诮,陶雪荷已再无感觉。
她撇撇嘴道:";一场戏、二栋房子,我陶雪荷能遇上你这种凯子,还真是走运。
随便你,反正你钱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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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不是自己的心情太低落,在赵灵儿和孔思齐令人动容的婚礼上,陶雪荷就不会一种泪两种情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