婢不是有意触怒您。”
委屈地扁着嘴。既然她的真实性别已经泄漏了,当然由下人的身份转为奴婢、丫环,她可算是相当有自知之明。
“是吗?还不快老实招来,为何要撒谎隐瞒你的性别?”
“是,启禀王爷,其实奴婢也非有意欺瞒,实在是第一天来到靖远王府时,王爷已经错认奴婢的性别,加上王爷也亲口说若奴婢是女儿身,就不能待在王爷府,奴婢和蓝总管才会在情急之下,假装男儿身。
“奴婢一人北上依亲,若被赶出王爷府,奴婢真的不知该去哪里,所以才会硬着头皮,甘冒欺骗王爷的重大罪过,请王爷大人大量,原谅奴婢一次,奴婢保证绝对不会再有欺骗王爷的行为出现,奴婢也发誓,绝无任何目的。”
蓝苹儿焦急地说明她的理由。欺骗他,她是无心。
“当真?”
“是的,奴婢说的都是真话,还请王爷不要责罚蓝总管,这纯粹是奴婢出的馊主意,跟蓝总管没有关系。”
“哦?是吗?不过好像太迟了,你今天有瞧见蓝总管吗?”恶意截断话尾,他又想捉弄她。
闻言,她的脸色霎时惨白,圆亮的眼眸写满惊愕,眼泪落了下来。“不!王爷!求求您,不要伤害蓝总管,他是奴婢在这世间惟一的亲人,求求您,不要伤害他,若王爷真有什么不满,全报复在奴婢身上好了,奴婢给您道歉,给您磕头,求求您,不要伤他。”
蓝苹儿痛哭流涕,小手抓着他的衣襟不愿松手。若真是她的馊主意,害蓝庆丧了命,她永远也不会原谅自己。
一想到可能发生的事,她哭得更伤心,眼泪溢流不止,小脸满是惊惶与梅不当初。
一瞥见身下的人儿,伤心欲绝的模样,那些晶莹的泪珠,狠狠揪住他的心头,仿佛在诉说他的残忍与无情,李泽怎么也无法抹去,那张动人的泪颜,带给他的心疼感受,甚至让他涌起一股欲望,想要将她揽进怀中疼惜一番……
“别哭了,既定事实无法改变什么。”
看着她泪眼汪汪的模样,更让他心疼,而紧捉住他的小手,却像一道热源熨烫他的感官知觉。
不讳言,他正在享受她的依赖,她的无助,让他不自觉地产生一丝丝兴奋的罪恶感,他真坏呵,利用她的弱点,骗取她对他表现出软弱的样子。
“不要!王爷,奴婢求求您,不要伤害蓝总管,他是苹儿的大伯,也是苹儿惟一的亲人,苹儿真的不能没有他,王爷……苹儿求求您,行行好,高抬贵手放他一马,这一切都是苹儿的错,苹儿不该对您不敬,不该骂您色鬼,不该打您耳刮子,苹儿知错了。”
她急慌了神,脑袋一片空白,泪眼迷蒙的双眸,根本无暇去看那双狡黠的黑眸。她只知道她的无心之过,害惨了蓝庆,若真有万一她也不要活了。
话说完,她忽然朝自己的脸颊,狠狠地打了一个巴掌,像是要自残似的,她拼命打自己耳刮子。看着她逐渐发红、肿胀的脸颊,李泽敛下笑容,眸光一黯,心头窜过阵阵心疼,涌出更多的不舍,大掌一抓,扣住那双施暴的小手。
“别打了!你何必要这样伤害自己?”
“不!只要奴婢责罚自己,是不是王爷就会饶过蓝总管?”
抬起泪眼,蓝苹儿哽咽着。
“不会!我只会派人打他三十粗棍。”
他嘴角一点一滴露出笑意,恶作剧后的快感盘住他的心思。无端地,他就是想逗她,看她泪眼无助的样子,而不是老是故作坚强,女人天生下来是让男人疼的,而她却总是坚强面对一切,这让他有些不是滋味。
想起第一次见面,她淋着大雨,若她开口求他,他或许会顺道带她回城里,而上一回,他命人责打她二十杖,若她开口求饶,表明她捱不住,他也会饶她,但她依然咬牙挺住,不吭一声,好似求他,是一件相当丢脸的事,现在回想起来,他几乎差点要了她的小命,若没这次的落水意外,她是不是还要继续隐瞒他?
他甚至还起了念头,想教她搏击、骑射,好将来将她纳为麾下的一员,若将来他的不知情,让她到战场上,她该怎么办?
他对她的好感究竟从何开始?一开始,当她是个男人,他有意当她是兄弟,但现在她是个女人,他到底该拿她怎么办?
“啊?大伯他……”
不懂,她不懂他的意思,他是在告诉她,大伯还活着吗?
“我不过是派蓝总管到别的城去采买,又没说要杀了他。”
“啊!你、你、你是唬我的?天啊!吓死我了。”
听到蓝庆没事,蓝苹儿再次激动地落泪,揪住他衣襟的小手也兴奋地发抖。
“对,就是这样,在我面前,我准你可以省去那些尊称。”
“啊?”他不骂她?也不打她?也不赶她出府吗?
趁着她小嘴微张之际,李泽迅速探入舌尖,灵活的唇舌轻刷过她咬出齿痕的唇瓣,汲取她唇齿间温暖、香甜的气息。
直到被偷袭了大半天,她才猛然回神,发现她又被轻薄了,愤怒地涨红了脸。
“你、你怎么……可以不经过我同意,随便吻我?这样轻薄我,我、我以后该怎么嫁人?”
李泽舔舔唇,这才甘愿起身,顺道拉了她一把。“我可以娶你!”
“啊?”什么跟什么?
他的话再次震撼住蓝苹儿的心神,她屏住呼吸,不敢置信她亲耳听见那句话。
心,漏跳了好几拍,脸颊、全身都开始发烫,冒着热气,脑袋也开始一阵天旋地转。
蓝苹儿涨红了脸颊,澄澈的眼眸对上那双幽深的黑眸,没有以往的轻佻、嘲讽,反而透着深邃与迷离,让她感觉他是认真的,但这怎么可能?
李泽嘴角忽然扬起一抹笑,从腰带拿出一罐瓷瓶,递给傻愣的人儿。“你的腿伤痊愈了吗?若你早一点告诉我,你是女人,我绝对不会下那么重的手,若伤还没好,这药极有疗效。”
“对了,这府里有多少人知道你是女儿身?”
“除了王爷和沃姑娘外,应该无人知晓。”
他问一句,她答一句,蓝苹儿的心神还处在震惊中,尚未回神。
“很好,你继续维持男装打扮,不得轻易泄漏你是女儿身的事实。”
“啊,你相信我说的?”对于李泽的嘱咐,她感到相当讶异。他这么快就全盘接受她的解释?她还以为会有相当凄惨的下扬。
“我相信,至少你刚刚的眼泪,让我感觉是真的。”他深邃的眼眸含着深意。
由方才他与她之间的互动,他深刻感觉她的真挚,她是真心担忧蓝庆,这种亲人间的情感,半点伪装不得。
对她的感觉,他始终觉得她是个相当“真”的女人,这个事实,不论她身为女儿身,抑或是男儿身,带给他的感受始终没变,这更表示她是个表里如一的人,若将来能收为己用,绝对最难得忠心的心腹,这样的人才难得。
一向惜才、爱才的李泽,不由得对她,产生惺惺相惜,不管她的性别为何,这样的感觉始终存在。
“可我……”
“我只有一句话问你,我可以信任你吗?”
不由自主地,他就是想偏宠她,不管是以什么身份留在他身边。
蓝苹儿瞅着他黑湛的眸光,心中却正在天人交战。她知道这是她惟一接近他的机会,若错过了这次,他和她将会成为两条平行线,永不再交集。
不!她不想失去他,即使只有一点关注也好。
“可以!你可以信任我!”她坚定地点点头。
“非常好,明天一早,天未亮之际,到西边偏门,我会在那等你,记住,只准你一个前来,这件事你谁也不能透漏,包括你的大伯。”他满意地扬起笑容。
话说完,李泽转身就要离开。
“等等──你、你真相信我?”对于他的信赖,她仍然不敢相信。
看出她的惊惶与错愕,他步至她跟前,拍拍她的肩膀给予鼓励。“你要我信任不是吗?明天就是给你印证的机会,别让我失望了。”
“是!我一定会努力让你信任我。”感受到李泽的用心,她兴奋地笑了开来。
“对了,还有一件事忘了提,刚刚我说的那句要娶你的话,你可别太认真,听子京说,这北涯城的女人,都争着想要当我的侍妾,你并非本城百姓,记得先去排队。”
一盆冷水兜头落下,让蓝苹儿瞬间大梦初醒,由原本飘飘然的窃喜,转而成被捉弄的怒火。
“李泽!你这个大混蛋!”
她气得七窍生烟,随手拿起木盆,就往那刺眼的背影扔去。
他爽朗的笑声犹在耳畔,提醒她多么愚蠢,才会让他一而再,再而三的捉弄,她怎么这么倒霉,难道一辈子都要让他这么嘲笑、玩弄?
但掌心里这罐让他握热的药瓶,却如此真实熨烫了她的掌心。若他真是捉弄她,那他大可不必拿药给她,他是不是对她也有一点关心?
瞬间,蓝苹儿又有落泪的冲动……
第六章
大清早,天还蒙蒙亮,不知道李泽昨夜的话,究竟是戏言,还是真话,蓝苹儿仍决定按照他的嘱咐,来到府里西边的偏门。
那扇小门相当隐蔽,连她都是问了蓝庆,才知道那个门在哪,当然她并不能把目的说出口,只能以随口问一句,草草带过。
清晨的冷风有些刺骨,尤其人冬之际,更是冷得让人直打哆嗦,她拢紧单薄的衣衫,仰颈期盼李泽的出现。
“呼!好冷!”
实在是冷得受不了,她搓热掌心试图取暖,缩紧脖子,好避免冷风直直灌入。
忽然眼前递来一件绣着精致花纹的暖裘,里边是轻暖的毛料,她抬起头,映入眼的,却是李泽那引人遐想的迷人浅笑。
“喏!穿上!你会暖和点,入冬了,记得请蓝总管帮你裁几件冬衣。”
他身上穿的是轻装的便服,腰间还系着一条软鞭,一手拿着长剑、大弓,一手还牵着一匹浑身白的马儿,他的模样像是要去杀敌打仗。
接过他好心递来的暖裘,她才不再发抖。“谢谢!王爷你……”
“呵呵!先别问,等一会儿你就知道,来,上马,坐稳了。”
他一伸手将她拉上马背,双腿一夹马腹,白马如一道疾光奔射出去。
第一次骑马的蓝苹儿,有了上回落马的惨痛经验,两手紧紧抓住李泽的衣衫,生怕一个不留神,她会摔成肉饼。
“环住我的腰。”他拉住她发冷的小手,搁在他的腰际。
她的脸颊顺势靠在他坚实的背上,双手抱的是他结实的腰际,鼻间充满他阳刚的气息,耳畔传来呼呼的风声,在他身后,她似乎不那么害怕了……
马儿奔跑了一段路,她也渐渐习惯速度,这才睁开紧闭的双眸,看着周围的景色,他们是往城外的山里去,可瞧他这一身行头,好像不是带她去观赏湖光山色。
半个时辰后,他们来到一座围着篱笆的屋子,屋子前庭有一个相当大的广场,广场上摆了好几个箭靶,还有几个木人。
他将马停在一棵大树下,扶着她下马,看她满脸的问号,他忍不住轻笑出声。
“瞧你的样子,像是把我当成了贼人,你该不会以为我把你掳来这儿,是有什么目的吧?”
“不、不然王爷一大清早,来这儿做什么?”看着他手上的长剑、大弓,还有鞭子,该不会是要把她砍十八段,再鞭她几百鞭,以报复她欺骗他吧!
“我怕真把我的目的说出,你也不信,况且我要先确定你能让我信任才行。”
蓝苹儿忽然跪了下来。“王爷有什么嘱咐,尽管交代,若是苹儿能做的,自当奋力完成。”
或许是天生存在的傲骨,让她多了些男人的胆识,她不仅喜欢挑战困难,更有不畏惧艰难的勇气。
“呵!你还真和我见过的女人不同,蓝苹儿,我丑话说在前头,我要你做的事,可不是一般女子做的来,比较类似于男人做的事,老实说,若你是男儿身,我曾经考虑要收你为心腹,将来带你上战场,为我效命,我也相当激赏你的勇气与自信,那是我见过的女人当中,最缺少的两样性格。”
不知李泽这一番话,是赞美她有男人的勇气,亦或是讽刺她没有女人的柔媚,她都宁愿相信他是在称赞她。
他说若她是男的,他要收她为心腹,那是不是表示他对她,也存着某种程度的信任?
既然她不会弹琵琶、古筝,逗他开心,若她学男人的本事,能够让他高兴,为他卖命,她也甘愿,她这一条命早是他的,不然他大可依她欺君之罪,将她就地处死。
“苹儿愿意为王爷效命,只要是能帮上王爷的忙,苹儿都愿意。”她用力地点头。
若这样做,能为她争取多一点他的关注,她绝对愿意。
“那我就当你答应了,你确定不后悔?一旦答应这件事,若你半途而废,我可会亲手杀了你。”李泽望着她,墨色的瞳眸隐约闪过一丝不忍。
他不该为了他的私心,将她拖下水,但事情到了这个地步,他相当需要一个可以信赖的人。
“苹儿明白了,请王爷放心,苹儿就算是死,也会保守秘密。”
“很好,那我就直说了。”李泽轻咳一声。“其实梅灵居的沃姑娘,并非我的侍妾。”
“啊!怎么可能……”
“怎么?你有什么疑问吗?”
看着她惊讶的表情,李泽的心头窜过一丝窃喜。“我在梅灵居听琴,你都盯着我瞧,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心底在想什么。”
他这一句意在弦外的暗示,霎时让她涨红了脸。该不会连她嫉妒的嘴脸,都让他看得一清二楚了吧?
李泽来梅灵居听琴,那是她一天之中惟一能看见他的机会,她怎么舍得不看?甚至她还起了奢念,让沃云深收她为贴身丫环,一旦他来时,她可以光明正大地在一旁伺候他,而不是这般偷偷摸摸瞧着。
“王爷恕罪!奴婢不是有意冒犯。”她低下头,咬着唇,心头涌出苦涩。除此之外,她真的不知道,她有什么机会见着他。
“呵呵!你别这么急着请罪,我又没怪你什么。”
他弯身扶起她,大掌碰触她柔软的掌心时,一道热烫触感,瞬间袭进两人的体内,她红着脸挣脱他温暖的大掌,差一点,她几乎克制不了激动的情绪,扑进他的怀中,但他终究是她的主子,半点冒犯不得。
“咳!沃姑娘实际上是狄牙族的公主,由于皇朝和狄牙族长年争战,双方都互有损伤,两边都兴起和谈的念头,无奈狄牙族内某些好战分子,一意要与皇朝力战到底,因此他们分裂为两边,一边主和,一边主战,公主和现任族长都是主和派,我们也和他们达成共识,双方即将签订互惠条约,并誓言永不再动干戈。
“而那些好战乱党,却趁这个时候发动攻势,引发他们狄牙族内乱,我立即派兵协助主和派,虽然成功剿灭了乱党,不过乱党趁混战时杀了族长,我只来得及救公主,族长一死,狄牙族陷入更大的混乱,而某些漏网之鱼,决定乘机推翻原有的族长,改立好战派的人当家。”
“啊!天啊!”蓝苹儿不敢相信她亲耳听见的。她真是有眼不识泰山,竟把那高高在上的公主,视为一般女子,难怪她第一眼见到她,就让她风采折服了。
“更精彩的还在后头,云深被视为狄牙族的精神领袖,她一日不死,主战派就无法掌握权势,为此,我不得不将她留在靖远王府。
“但百密总有一疏,前些日子,我发现府里潜进了刺客,在还没有调查出刺客的身份前,我需要一个值得信赖的人,能日夜保护云深的安全,不过这人的身份不能让那些刺客发现,所以我不能派身边的人去保护她,就怕惊动刺客,他们会立即下杀招,而府里的人,我也不知道还有几个人,我还能信任,每个人都有可能让刺客收买拢络了。”
现在他选择相信她,他相信自己的眼光,绝对不会看走眼。
听到此,蓝苹儿已经大致明白李泽要她做的事,只是这么重要的事,她做得来吗?万一沃云深在她手上丧了命,那她岂不是背负着开启战端的祸首之名?
“王爷!你真的放心将如此重任,托付给苹儿吗?”他如此的相信她,让她很感激,但她怕会误了他的事呀。
“你放心,我会把我习得的技能慢慢教你,那些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