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杀人不一定要有冤有仇才能杀,我们就是喜欢看人临死前恐惧的模样。我们模仿梅赤霜,纯粹只是好玩,我们跟他一点关系也没有。”他从腰后抽出长鞭。“很快地,你也将要尝到那种恐惧的滋味。”
“你们根本不是人!”水凝艳怒气顿起。
但是,这回她没有冲动地上前动手,反而用力一夹“疾风”的腹部,直直朝他们四人冲去。
岭南四霸纷纷掏出武器,没料到她会这么直直冲来,这简直是找死。
“‘疾风’,给他们瞧瞧我们的厉害。”水凝艳俯下身子,在马儿的耳边细语鼓励道。
就在跟岭南四霸仅仅相距数步时,水凝艳奋力一拉缰绳,“疾风”凌空跃起数丈,在此同时,水凝艳按下袖口中的暗器,一阵粉尘往下散落。
由于事出突然,岭南四霸根本来不及闪躲或攻击,只能纷纷掩住口鼻,但还是吸入一些粉尘。
“这小贱人,竟然使诈!”岭南四霸的老四一边咳嗽,一边怒吼道。
水凝艳在“疾风”落地后,没有任何的停留,继续往前飞奔而去,试图拉开与他们的距离。
她非得回绝尘谷不可,但绝不能让岭南四霸这种败类跟着她进谷,所以她必须摆脱他们才行。
她将“疾风”的脚力驱策到极限,偶尔回头看看他们四人追来没有。
这样奔驰约莫一个时辰,“疾风”的体力渐渐不支,它不断喷气,脚步也缓慢下来。
“‘疾风’,撑下去!如果让他们追上,我们都要完蛋。”水凝艳尽管心急如焚,仍不断在它耳边鼓励道。
这里是一片平原地形,连躲藏的地方都没有,要是让他们追上,后果不堪设想。
“疾风”像是听得懂主人的话,提起精神,努力地往前跑。无奈终是心有余而力不足,它的脚步愈来愈迟缓,最后瘫颓在地。
水凝艳见到爱驹如此,心中十分不舍,她蹲在它身边轻抚它的头。“没关系,我知道你已经尽力,剩下的让我来就好。”
她从腰间拿出小金环,然后牵起“疾风”,一步一步往前走,想要找个能够把它藏起来的地方。
不过,没半晌,四名恶徒已追至身后。
水凝艳瞧见朝她疾奔而来的岭南四霸,知道已经没有闪躲的余地,反而沉静下来,无畏无惧地面对他们。
只要她能杀掉他们之中的两人,就算不亏本了,她自我解嘲地想道。惟一的遗憾就是,她还来不及听司沐辰的解释。
他英俊的五官在她脑海闪过。她确定自己是爱他的,即便到此时亦然。
她静静看着岭南四霸奔至她面前,心中一片清明。
“臭丫头,怎么不跑了?这回老子要你求生不得,求死不能!”岭南四霸的老四吼道。
“你们要动手,就一起上吧!”水凝艳摆出架势,傲然道。
“哼!”岭南四霸的老大冷哼一声,倏地出手。
一场激战于焉开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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司沐辰一下山后,便猜想水凝艳会在村里客栈稍作停留,打听之下,店小二才告诉他,她一个时辰前才离开。
于是,他循着店小二告诉他的方向,一路上马不停蹄,企图追上水凝艳。
路途中,他试图运转真气,虽然仍有不适,但他发现体内的真气正在逐渐回复中。
所以,一路上,他一边鼓动真气,把体内残留的媚药逼出来,一边注意是否有水凝艳的踪影。
直到隐隐传来的打斗声吸引他的注意。
他侧耳倾听,好像听见水凝艳的声音,立即催促马儿快跑,前去一探究竟。
结果这一瞧之下,险些让他神魂俱裂。
只见水凝艳被岭南四霸围攻,她似乎颇为沉着,踩着家学“灵幻五步”,纤细的身影在四个男人之间不断穿梭,快得几乎让人看不清楚。
她手中的金环变为一道道金色的光影,变幻莫测,神乎其技地挡住每一个攻击。
然而,司沐辰所看见的,只有水凝艳衣衫上所染的点点血迹。
他没有任何迟疑,抽出腰间软剑,自马背腾跃而起,加入战局。
“艳艳,你没事吧?”他落在她身旁,担心地问道。
水凝艳陷于苦战之中,根本没想到会有救兵,而且还是她最想见到的人,登时精神一振。
她觑空瞄他一眼,传递无言的浓烈情感,露出离开绝尘谷后第一个微笑。
生死交关的这一刻,她才肯对自己承认,不管他做了什么,她依然爱他。
“哼!又多了一个送死的。”岭南四霸的老大嗤声道,手上长鞭毒辣地往司沐辰挥去。
司沐辰右手挽出一个剑花,挡住长鞭的攻击,左手却往攻击水凝艳的老四发出一枚透骨钉。
岭南四霸的老四把所有的注意力都放在水凝艳身上,哪里想得到司沐辰这个看上去斯文白净的小子,在对付他们老大之余,还能向他施发暗器。
闷哼一声,他身子一斜,透骨钉没入他的右腿膝盖。
水凝艳见机不可失,欺身上前,双掌连续拍击他身上各处大穴。
只见他粗壮的身躯随着她的拍击不断颤动,最后惨嚎一声,瘫倒在地。
“废了你的武功,看你以后还能不能作恶!”水凝艳啐道。
不过,她自己也喉头一甜,呕出一口血。
其他三人见到同伴武功被废,更是杀红了眼,往水凝艳和司沐辰猛攻。
而司沐辰见到水凝艳呕血,亦是急怒攻心,跃至她身旁,挡住所有攻击,手上的银色软剑使出招招杀着。
数个回合下来,岭南四霸不觉心怯,没想到上回被他们打得落荒而逃的两人,竟然有此深厚的实力。
殊不知,若非上回司沐辰一开始就抱着拒战的心态,鹿死谁手还不知道呢!
解决掉一个人之后,水凝艳的压力顿减,开始夺回攻击的先机,把对手逼得左支右绌,只能被动地防御。
她自知以她的体力,已经撑不了多久,所以一心想赶紧收拾掉他们。
司沐辰则是缠着岭南四霸的老大不放,用绵密的剑网让他移不开身。另一方面,他使得出神入化的透骨钉,更是成为他们的夺命符。
激战持续良久,司沐辰因为功力才刚恢复,所以亦渐感不支。
所幸,在司沐辰的暗器和水凝艳的金环配合之下,岭南四霸最后终于躺下三个,只剩下他们的老大还在奋战。
可恶!这家伙怎么那么难缠?水凝艳投出手中的金环,直直往他的背心袭去。
岭南四霸的老大回身相挡。
司沐辰觑着空隙,毫不客气地一掌往他背心打去。
一口鲜血从他口中喷出。
水凝艳飞快地取回她的金环,一边检视,一边嘟嚷道:“恶心死了!可别把我的金环给弄脏。”
“你们……你们放我一马,给我一个改过自新的机会。”岭南四霸的老大躺在地上,满嘴鲜血地恳求道。
“你那么坏,怎么可能改过自新?”水凝艳轻嗤道。她不敢放松,仍然警戒地瞪着他。
“江山易改,本性难移。”司沐辰冷冷瞧一眼躺在地上的四名恶霸,黑眸中没有半丝怜悯。
“放我一条生路,我可以告诉你们梅赤霜与我们的关系。”他又说道。
“你不是说你们跟他没关系吗?”水凝艳怀疑地问道。
“方才我当然不会承认我们与梅赤霜有牵扯,但是现在为了保命,也不得不说。”他一副摇尾乞怜的样子。
“梅赤霜是我们的师祖。”见水凝艳没反应,他赶紧继续道:“他老人家生前收有两个弟子,其中一人的再传弟子,正是我们的师父。”
“你们这样滥杀无辜,我瞧你师父也不是什么好人。”水凝艳不屑地轻嗤。
倏地,岭南四霸的老大把预藏在身后的沙子往水凝艳的双眸用力扔去,准备发动最后一击。就算要死,也要拉个垫背的。
水凝艳双眸刺痛,心知不妙,机警地闭目后退,以臂护胸。
不过,还是让他的鞭尾给扫着上臂,衣衫登时绽裂。
司沐辰的透骨钉,几乎在同一时刻,钉入他的眉心。
“本来只是要废掉你的武功,现在却是你自己找死。”司沐辰踢踢地上的尸体,然后往另外三人走去,确定他们的武功都已被废。
“你们这些人渣,本少爷不屑动手,自己滚吧!”他的黑眸冷冷地扫过他们,眼神中尽是鄙夷。
接着,他回到水凝艳身边,轻柔地扶起她。
此时水凝艳才觉得双腿发软,浑身乏力。
司沐辰自己也好不到哪里去,毕竟他们方才收拾掉了令人闻风丧胆的岭南四霸。
他拥着她跌跌撞撞地走到马儿旁边,问道:“艳艳,你还好吗?”
“嗯,没事,一会儿就好了。”水凝艳仍闭着双眼,胸口血气翻腾,略嫌虚弱地应道。
快问啊!你不是要问个清楚吗?现在他就在面前,还不快问。她在心里催促着自己。
可是,当他真正站在她面前时,她真的不知道该如何开口。
“艳艳,我们先离开这个令人不愉快的地方,回村里的客栈疗伤。趁着在路上的时间,你愿不愿意听我的解释?”司沐辰问道。
水凝艳点点头,慢慢睁开眼睛。眸中盈满的泪水,不知是因为方才进沙子的缘故,还是因为其他原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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司沐辰和水凝艳共乘一骑,让累坏了的“疾风”随行在后。
水凝艳悄悄让自己放松,靠在司沐辰温暖的胸膛上,听着他稳健的心跳声。
“艳艳,我没有对不起你……”走上一段路后,司沐辰开口说道。他把自己被下药、他们陷入他娘所设陷阱的经过,以及在她愤而离开绝尘谷之后,他跟他爹娘的对话统统告诉她。
水凝艳静静听着,泪水不禁成串地掉落。
原来他那么爱她,甚至甘愿血脉尽断,也不愿对不起她。
“那你身上的媚药怎么办?你爹娘怎么可以那么狠心?”她担忧又心疼地问。
他爹娘那么对他,他一定很难受。
一阵愧疚感油然而生,他为她牺牲至此,她却不信任他,冲动地认定他欺骗她的感情。
“来追你的一路上,我发现体内真气渐渐回复。所以我猜什么血脉尽断,大概也只是用来吓唬我的吧!”司沐辰停顿了一下,才又开口问道:“艳艳,你愿意相信我吗?”
水凝艳可以听见他加快的心跳声,也可以感觉到他身躯的紧绷。
她知道,只消她的一句话,就足以击垮这个骄傲的男人。
水凝艳伸手往后勾住他的脖子,拉下他的头,在他唇上印下深情的一吻。
“我相信你。”她含糊不清地说道:“若是你真的敢跟于姑娘成婚,我就去挑了宁西剑派。”
其实,早在她决定返回绝尘谷的时候,她就选择相信他们之间的爱情。
司沐辰从她身后紧紧地搂住她,默默感谢上苍没有让他失去她。
他温热的唇亲密地凑在她小巧的耳边,温暖的气息醺红了水凝艳的双颊。
“艳艳,我有没有告诉过你,我爱你?”
水凝艳眨去不断聚集的水气,把整个人都缩在他强壮温柔的怀抱里,点头说道:“你用你的行动告诉过我许多次,但用嘴巴说出来,倒是头一回。”
“这是抱怨?”司沐辰低低柔柔地笑了。
“你说呢?”她悄悄打了一个呵欠,眼皮开始沉重。这几个时辰可真是难熬。
“那以后我每天都跟你说一遍可好?”
“嗯……不行,要照三餐讲……”她的声音之中已经充满睡意,靠在他的怀中,感到既温暖又舒适。“对了,那于婉青你打算拿她怎么办?”
“那是爹娘的事,让他们去烦吧!”他低声说道。
司沐辰听到她的呼吸声渐趋沉稳,低头一瞧,她水大小姐早已梦周公去也。
他小心地调整身体的位置,寻找一个她最舒适的姿势。
马儿平稳地小踏步着,幸福的气息紧紧把他俩包围。
司沐辰低头轻吻她的头顶,汲取她身上特有的幽香,呢喃道:“你,水凝艳,是我司沐辰这辈子惟一所爱的女人,一定要记住,知道吗?”
一直到他们抵达客栈,司沐辰把水凝艳抱下马时,她才清醒过来,露出惊讶的表情。
“我一路睡到这里?”
“而且还打鼾呢。”司沐辰微笑道。
“胡说八道!我才不会……打鼾。”水凝艳大声地否认道。不过,在瞧见店小二往他们走来时,声音立刻变小。
司沐辰给她一个气死人的耸肩。
“两位客官,你们怎么又踅回来,而且还受伤?莫非遇上土匪?”店小二打量着两人,心中纳闷。
“我们遇上比土匪更凶狠的家伙。”水凝艳苦笑道,但见店小二一脸莫名所以,便转而问道:“小二哥,我早上用的那间客房还空着吗?”
“还空着、还空着。”店小二忙不迭地点头。“来,我带你们上去。”
进入客房后,他们跟店小二讨一些金创药,互相为对方包扎好伤口,然后各自盘坐于榻上,运功调息。
再睁开眼时,已是用晚膳的时间。
“你觉得如何?”水凝艳从榻上站起身子,舒展四肢,朝司沐辰问道。
“没什么大碍。”
“你还能感觉到残留的媚药吗?”她最担心的就是这个,若是他爹娘不是在唬他怎么办?
“单单看着你,就比什么媚药都还来得厉害,所以我的感觉根本作不得准。”澄澈的黑眸中如今充满挑逗戏弄。
“我是真正担心你,你还那么不正经!”她横他一眼,双颊染上嫣红。
“天地可鉴,我是句句出于肺腑。”司沐辰促狭地眨眨眼。“而且,那药效究竟有没有用,再过四天就知道了。”
“不准你乱说!”水凝艳哪里想得到,当初的司木头耍起嘴皮子,也可以这般让人无法招架。“如果那药还在你体内,我们一定得想法子把它化解掉。”
“什么法子?”司沐辰坐在茶几边,以手支颚,欣赏她美丽的模样。
“就是……就是……我们现在立即成亲,然后……”她俏脸通红,最终还是说不出口。
这个主意已经在她脑中盘桓一个下午,但要她说出口,却又实在太羞人。
“不行。”司沐辰坐直身子,说道。
水凝艳一怔,她没想到他会这么直截了当地拒绝。
“为什么?你不想娶我?”
“你说这什么傻话?我当然要娶你,而且要在潋滟庄,让你风风光光地以潋滟庄庄主的身份嫁给我,而不是在一个简陋的山村客栈里头,随便地度过我们的新婚夜。”他走到水凝艳身后,紧紧搂住她。
水凝艳环着他的臂膀,把头靠在他的肩窝处,细细体会他对她的用心。
她知道,他是要还她一场婚礼,一场早在两年前就应该举行的婚礼。
“好。”她转过娇躯,双手滑上他强壮的颈项。“我会以潋滟庄庄主的身份嫁给你,但是那会是我最后一次使用那个身份。往后的人生,我只跟你一起,你去哪儿,我就去哪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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数日后,他们抵达潋滟庄。
幸好,时间已经证明司沐辰所服下的媚药没有任何不良后果。
“你家很豪华啊!”司沐辰扬首打量潋滟庄朱红色的大门,以及大门两旁矗立着的石铸瑞兽。
“如果在里头闷久了也挺无聊的。”水凝艳牵着“疾风”走上石阶,拉起钢制门环轻敲几下。
“咿呀”一声,大门被缓缓拉开。
“庄主?”门里的仆役一瞧清来人,兴奋地喊道。
他帮水凝艳和司沐辰把马匹牵进门,并朝门内大喊:“庄主回来啦!快告诉总管,庄主回来啦!”
“他们看到你,都是那么兴奋吗?”司沐辰低声困惑地问道。虽然主人回府的确是件好事,但是他的表现也太夸张了吧?
“可能是因为我从来没出门那么久,又忘记捎信息回来……”水凝艳尴尬地笑笑,也低声回答。
“庄主,您出门那么久都没音讯,总管成天都在担心。”那名仆役说道。
看来等会儿宇哥哥又免不了一顿训话,水凝艳心想。
“你去帮我们把马儿安顿好,我自己进去就成了。”她交代完毕,牵起司沐辰的手往里头走去。
果然,才走到半路,就遇上匆匆赶来的欧阳宇。
在见到水凝艳竟然牵着一名陌生男子的手时,他错愕地停下脚步。
“宇哥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