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楼雨晴但求魂梦长相依
凌念筑一向是受众人宠爱的天之骄女,但一场车祸,却仿佛在她的脑中放了一枚定时炸弹,不但要忍受头痛的煎熬,还成为了医院的常客。
可是老天仍是眷顾她的,让她认识了楚书淮──一个年轻有为的医生。
初尝甜蜜滋味的她,原以为幸福人生可以就此展开,没想到另一场车祸,又粉碎了她的梦想,有限且随时消失的生命,让她没有勇气再追寻真爱,于是她选择了离去,宁愿独自忍受相思的煎熬,然而,他们的情缘早在十八年前便已注定,他无论如何,不甘、不忍、也不愿放弃,若是今生无法相倚偎,但求魂梦长相依……
楔子
这是一个热闹非凡的婚礼,整个教堂上下都充斥着不绝于耳的祝福声,唯有一名年甫十岁的小男孩静静的退出了教堂,独自仰望天上的白云。
「为什么不进去呢?」一个细细的、娇柔的甜美嗓音自男孩身后响起。
「妳呢?又为什么出来?」男孩转过身望着方才说话的小女孩。
女孩望了望里面才说道:「里面好吵喔!」她转动清澈明亮的眼珠。「你大概也和我一样吧?」
两人有默契的一笑。
「你那么怕吵,将来怎么当新郎呢?」女孩再度开口问道。
「所以我要找一个像妳一样聪明的伴娘来帮我的忙,那我就轻松多了。」
「然后再像现在一样偷溜吗?」她朝他慧黠的一笑,而这一笑,竟强烈得震撼了男孩幼小的心灵。
「妳……将来能做我的伴娘吗?」男孩有丝期盼地问。
「好啊!」小女孩爽快的应允。「那……你也要当我的伴郎喔!」
「一言为定。来,打勾勾。」男孩雀跃地说。
两个天真的孩童就这样定下了未来的盟约,谁都没有想到这个约定在十八年后竟变成了……
第一章
凌念筑一踏进祥安医院,立刻熟稔地走向楚慕风的办公室。
十六年前,也就是念筑九岁的时候,曾经发生过一场车祸,那场车祸伤及她的头部,致使一个血块残留于脑中,楚慕风本欲开刀清除血块,但因顾及脑部开刀并非小手术,危险度高达百分之五十,令他有所迟疑。
之后楚慕风和念筑的父亲凌亦恒及母亲柳心眉商量的结果,血块位于念筑的右脑后方,影响力并不大,如果药物控制得当,念筑依旧和正常人无异,因此,念筑每隔三个月便得到祥安医院接受检查,扫瞄脑中血块有无异样。
十余年的相处,楚慕风俨然成了念筑最敬爱的长者,而楚慕风对她的疼爱更是溢于言表。
「楚伯伯。」念筑一打开门便看到埋首于病历表中的楚慕风。
「嗨!小丫头,妳来啦!」楚慕风宠溺地握住她的手往沙发椅走去。「怎么样?最近还好吧?有没有什么地方不舒服?」楚慕风关切地问。
「还不是老样子。」念筑满不在乎地耸耸肩。
「头痛的问题还是没变吗?」念筑时有头疼的症状,前一阵于他配制了止痛的药丸给她服用,不知道情况是否有改善。
「有哇!」念筑一本正经地点头。「前两个月我每逢初一、十五都痛得要命,吃了您开给我的药之后,我上个月只痛初一,这个月只疼十五。」
楚慕风当然知道念筑又在开玩笑,他揉了揉她乌黑的秀发,怜爱地说:「丫头,妳又寻我开心。」
「哪有?这是实话,楚伯伯您的医术精湛,堪称再世华陀,这是整个祥安医院内众所皆知的事情,对不对?」
楚慕风失笑的连连摇头。「妳什么时候变得这么伶牙俐齿的?」
「打从我学会夜夜磨牙开始。」念筑娇俏地回嘴。
「妳哟!说话这么率直犀利,不怕吓跑妳那群追求者吗?」
念筑抿了抿唇,一脸淡然。「无所谓,那群追求者又不能当饭吃。」
楚慕风讶异地挑了挑眉。「妳居然把女人最值得炫耀的虚荣心给贬得一文不值?」
「这种事有什么好拿来骄傲炫耀的,只会徒增困扰而已。」
楚慕风赞赏地点点头。「这方面妳和我儿子的论点倒是不谋而合。」突然想到什么似的,他说:「哦,对了,妳还记不记得我曾经向妳提过我有个儿子在国外念书?」
念筑点点头。楚慕风曾对她说他有个儿子,叫楚什么来着?唉呀!总之姓楚──废话!
他说他儿子无论品貌或学业都十分出色,所以大学毕业后便出国深造,至今仍未回国。
「记得,您还跟我说他温文儒雅、风度翩翩,是所有女孩子心目中的白马王子,是吗?」念筑忍住笑意,故作惋惜地叹了口气。「哎!可惜我没有眼福见见这位再世潘安的容貌。」
「丫头,瞧妳这样子好象不相信是吧?」
「楚伯伯,不是我不相信,而是没有一个父母会说自己的子女丑,对不对?」
「言下之意,似乎我儿子丑得见不得人似的。」楚慕风没好气地说。「我有没有夸大其词,妳见过他之后就知道了。」
「他不是在美国吗?」念筑有丝讶异。
「他前几天回国了,我打算把妳的病历转交给他负责。」
「为什么?」念筑满腹疑问。「我的病情你不是比较清楚吗?为什么要交给他?」
「这就不是我要吹牛了,我儿子虽然年纪轻轻,却是美国首屈一指的脑科权威喔!况且对于妳的病况,我已无法做任何突破,或许试试我儿子留美的技术会有意想不到的收获,例如妳十几年的老毛病——头痛。」他耐心的向她解释。
「好吧!如果你认为有必要。」她一副事不关己的模样。
「好啦!我们该去做检查了。」楚慕风怜爱地轻拍她的粉颊。
念筑点点头,柔顺的跟他走出办公室。
做完了检查,领了一些止疼的药,她缓缓地走出医院,经过一间小教堂时,她往里头一望,随口说道:「你要是能赐给我一个气宇轩昂、出类拔萃的白马王子,我就信你!」
念筑转回视线,才往前跨一步,一辆速度极快的机车呼啸般冲向她,情急之下,她往内侧一闪,一个踉跄,身子往前倾,她本能的以手护住身体,恰巧地上有一破裂玻璃瓶,竟狠狠地划过她的手臂,渗出滴滴的鲜血。
念筑痛得咬住下唇﹐心中咕哝道:「真是屋漏偏逢连夜雨!」
「小姐,妳没事吧?」一个低沉又充满磁性的嗓音自她头顶传来,念筑仰看,一名出奇俊美的男子正俯身望着她。
「没事。」念筑挣扎着欲起身,无奈力不从心。
男子笑着拉起她,在瞥见她手臂上的伤时,立刻掏出手帕按住她的伤口。「这叫没事?」
「谢谢。」她接过手帕。「这只是小case。」违背良心!事实上她都快痛晕了。
死鸭子嘴硬!他想。「前面有家医院,我想妳会需要它。」
「不用了。」她才刚从那里出来哎!
「可是血还在流……」
「该停的时候,它自然会停。」念筑毫不在意。
男子还想说什么,却突然意识到,咦,不对呀,我怎么比她还着急?
她望着他,脑中闪过一个想法:他的确是个气宇轩昂、出类拔萃的青年,会不会……
「为什么这样看着我?」男子温文的嗓音将她的思绪拉回现实。
「噢!没什么。」念筑心虚的避开他的目光,假装低头审视臂上的伤,然后说:「你看,血不流了。」
「它可真听妳的话。」男子笑道。
「那可不!」两人相视一笑。「喔,对了,谢谢你的挺身相助和……手帕。」
「举手之劳。」他学着她的口气说:「这只是小case。」
念筑淡淡一笑,不语。
沉默了数秒后,男子再度开口打破岑寂。「小姐,相信我,这绝不是电影小说的烂对白,但我真的觉得妳很面熟,似乎在哪里见过。」
念筑闻言不由莞尔。「先生,你──」
「楚书淮。」他主动地介绍自己。
她点点头。「楚先生,老实说,我并不认为我们见过面。当然,除了倒霉的今天外。」说完不待他有所反应便匆匆离去,留下一抹淡淡的幽香。
楚书淮呆愣了一分钟之久才回过神来,但此地除了淡雅的清香外,伊人早已芳踪渺茫。
失望立即充塞了他整个心房。「噢!我竟然忘了问她的名字!」
见鬼!楚书淮,你究竟着了什么魔?一个不过相处数十分钟的女孩,你竟为了忘记问她的名字而失魂落魄的,在美国时,多少热情妩媚的女子投怀送抱你都能坐怀不乱,为什么今天会对这个纤柔慧黠的清秀佳人心系至此呢?
尽管他是如此声色俱厉的怒斥自己,但仍驱不走内心深处那份怅然若失的情怀,更无法为今天的反常行为找到合理的解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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带着矛盾复杂的情绪,楚书淮来到了祥安医院。
经过一番探索后,他顺利地找到了楚慕风的办公室。
「爸,您找我来有什么事吗?」楚书淮率先开口询问。
「臭小子,没事就不能找你吗?」楚慕风颇不是滋味地说。
「当然不是,只是我这不成材的儿子能蒙老爸宠召,此事一定非同小可嘛!」
他像个童心未泯的顽童般朝父亲眨眨眼。
楚慕风不禁笑了。「好啦!别消遣我这把老骨头了,没错,我的确有事要跟你商量。」他顿了顿,神情转为严肃。「书淮,我有一个病人要交给你诊治。」
楚书淮疑惑的审视着父亲的表情,然后领悟地点点头说道:「这个人对您而言,必定不是普通的病人。」
楚慕风点了点头。「是的,她从九岁起就交由我来诊治,十六年来,我们也培养了有如父女般的感情。」
「她……是什么病?」
「她九岁时发生车祸,当时我虽然将她由鬼门关救了回来,但是那场车祸伤及她的脑部,有个血块残留在脑中,她的父母不愿她承受开刀的危险性,所以十六年来一直以药物控制着血块,到目前为止,情况还算良好。」
书淮在一旁愈听愈胡涂。「但,您为什么要将她交给我?她的病情您不是比较清楚吗?」
楚慕风先是一愣,倏地,眼中闪过一丝奇异的光芒。「很好,你们果然心灵相通。」看见书淮诧异的目光,他又补充道:「书淮,你知道吗?她也是这么问我的:「楚伯伯,我的病情你不是比较清楚吗?为什么要将我交给他?」由此可见,你们还挺有默契嘛!」
书淮顿时省悟过来。「爸!您别乱点鸳鸯谱,这……根本不可能嘛!」
「话别说太满,不可能的事总是最容易发生。」楚慕风自信地一笑。
书淮摇摇头。「爸,医者最忌讳和病人有感情上的牵扯,一旦感情用事就会影响判断能力,而做出不理智的抉择,这点您不会不清楚吧?所以,不和病人发生私人的感情是我最基本的行医原则,我只能答应您尽可能医治她的病,其余的,爱莫能助。」
楚慕风老神在在地笑了笑。「你尽管「铁齿」好了,反正我有预感,月下老人是站在我这边的。」
是的!爱神邱比特定会让他们俯首称臣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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离开教堂后的念筑茫然不知所措,那名叫楚书淮的男子无疑在她平静的心湖投下一颗巨石,掀起前所未有的轩然大波,令她无力招架。心绪如麻的她,此刻只想找个人倾吐心中杂乱无章的思绪,而第一个浮在她脑际的影像便是李昶萱。
李昶萱是她的高中学姊,她们相知、相惜,感情更胜于至亲手足。她一路看着昶萱与她们的学长韩硕齐相识、相恋,到怀有身孕、毅然辍学与韩硕齐携手走向红毯的彼端。
四年前韩硕齐发生车祸不治身亡,哀痛逾恒的昶萱几乎丧失活下去的勇气,是她年幼的稚儿韩芷岚使她重新燃起生存的希望,而念筑正是她在那段灰色时期的精神支柱。
韩硕齐死后,她的经济立刻面临捉襟见肘的窘困,身为好友的念筑立刻挺身而出,安排昶萱到其父亲凌亦恒的公司上班。凭借着本身的努力与毅力,李昶萱如今已是永旭企业的业务经理了。
想到这里,念筑不禁绽放一朵欣慰的微笑。她拦了辆出租车,毫不犹豫的说了永旭大楼的地址。
到达永旭企业集团后,她乘着电梯到达了十楼,笔直地朝业务经理的办公室走去。
当平稳的叩门声响起时,李昶萱头也不抬地说了声:「请进。」一副公事化的口吻。
门开了,但却迟迟没有声音,李昶萱不禁纳闷地抬起头来。「有什么……」当她看到念筑的那一剎那,不由忘形地大喊:「念筑?」
念筑顽皮地眨眨眼说道:「是的,如假包换的凌念筑。」
昶萱微微一笑,起身走向她。「妳今天怎么会想到要来找我?」
「想妳嘛!」念筑撒娇地说道。
「少来了,妳一定又有满腹的垃圾无处倾倒才来找我对不对?」昶萱一副了解的神情。「妳等一下,我交代一下再跟妳出去。」说完立刻又忙了起来。
念筑穷极无聊的四处晃,最后她决定去造访她那位酷得不象话的哥哥凌孟樵。
她依旧如法泡制地举起手在门上轻叩了几声,当里头传来凌孟樵沈稳庄重的声音时,她开门走了进去,见到的依旧是埋首公文的孟樵。
凌孟樵头也不抬地说:「有什么事吗?」
老天!这家伙比昶萱还冷酷!
「没事就不能来找你吗?」她没好气地说。
孟樵闻言惊愕地抬头。「念筑?妳怎么来了?」
「你以为我爱来啊!」气死了!怎么每个人的反应都如出一辙。「要不是有事,我才懒得理你呢!」
「哦?」他扬起两道英挺的剑眉,学着古人打躬作揖。「小姐有何吩咐,在下定当全力以赴,即使赴汤蹈火亦在所不惜。」卸下冷峻面孔的他,顽皮得有如大孩子般。
念筑不由轻笑出声。「赴汤蹈火倒是不用,只是本姑娘想做做当姑姑的瘾,你肯不肯帮我呢?」
「这——」他顿时哑口无言。
「怎么样呢?」
「念筑,妳这是哪壶不开提哪壶嘛!妳明知道这是不可能的,我才不会这么想不开呢!」
「好啦!不逗你了,我是要请你下班后去帮我接小岚,我和昶萱有事,所以她女儿就拜托你喽!」韩芷岚目前就读国小二年级,这个八岁的小娃儿有时古灵精怪得令人拿她没办法,有时又乖巧窝心的令人怜疼,或许是早年失父,使她比一般同年龄的孩子还早熟聪颖,所以念筑、孟樵,甚至念筑的父母,大家无不对她疼爱有加。
「没问题,只要和结婚无关,一切OK!」孟樵爽快的应允。
念筑失笑地摇摇头。「真是的,叫你结婚好象要你去死似的!」
「不,我更正。是生不如死!」孟樵一本正经地说道。
「好啦!不跟你扯了,我再不过去,昶萱就要把我列为失踪人口了。」在开门前她又巧笑嫣然的回过头说道:「万一哪天你「想不开」的时候,记得带那位让你「生不如死」的女孩给我瞧瞧,让我对她致上最崇高的敬意。」
「不会有这一天的,除非她有三头六臂。」孟樵十分自信地说。
「难讲喔!小心天网恢恢,喔,不!是「情网恢恢」疏而不漏,我相信月下老人不会放过你这只漏网之鱼的。」不待他有所反应,念筑便转身开门,翩然离去,留下一脸不以为然的孟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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凌念筑和李昶萱相偕离开了永旭大楼,往就近的咖啡屋走去。
「昶萱,妳知道吗?我那宝贝哥哥居然将结婚说成「生不如死」,有那么可怕吗?」
念筑夸张的表情逗得昶萱哭笑不得,然后念筑手臂上的伤口吸引了她所有的注意力。
「念筑,妳受伤了?」
「没什么,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