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呼你,想让你回电话吧,又怕你跑出去累着,想给你买手机吧,我还得给你买书,没那么多钱了。我说,你就别在我面前提钱的事。她说,好好,又是我错了,我马上改。翟际说,怎么,麻烦?我不是说我天天来给你做饭了吗?我说,我怕你麻烦。她笑起来,还有你这号人,怕我麻烦!翟际提了一下鼻子说,我怎么闻见屋里有股女人味儿。我说,是你自己的味儿。她嘿嘿笑着说,看把你吓的,我是想试试你,说,是不是曾再苗来过了。我说,你就不能少说些屁话。翟际说,我害怕成了吧,找一个自己爱的男人多难啊,我不会给任何一个女人机会的。我说,别的女人都没有你这么狭隘。她说,你和谁对比啦,说啊,说啊!我说,我不想说。她说,不,你要说!
翟际扑到我身上,什么地方都拧都掐,我说,长官,你能不能轻点?她说,轻点你就不知道疼了。她问,你是和谁比较后才得出我狭隘的?我说,和从前的翟际。她笑着说,好啊,你开始讨厌我了,以后漫漫几十年的夫妻生活怎么过,我都担心你现在就他妈阳痿了,哈哈……我把她掀躺下压上去说,我将会终生坚硬,到死不软。我脱去翟际的衣服问她,干嘛不戴乳罩?她说,我热。我一边吻她一边说,不行,回去就得戴上。她说,你这个伪君子,大坏蛋,啊,不,我今天没洗澡,不要亲那里,嗷!翟际的双腿夹紧我的头,她迅速高潮了,我在她的高潮中膨胀着,我扶着属于我的宝贝,在她的宝贝口上磨蹭了几下就推了进去,我抽插了一会儿,抱起她,我们坐在椅子上,我们粘连在一起,她的头向后仰,水顺着我的大腿流下去,她飞舞的秀发,白玉一般的身体,射吧,窒息吧!
翟际穿上衣服问我,晚上去哪里吃饭?我说,街口有饭馆,去随便吃一点。翟际说,这墙壁空得难受,要不我把我的作品拿来贴上如何?我说,想贴就贴,和我商量什么?她说,不和你商量和谁商量,你是我老公嘛!我说,你说的也对。翟际说,我下个星期就搬来和你一起住。我说,我喜欢一个人。翟际说,不行,我就要搬过来。我说,我喜欢一个人。
翟际没有搬过来,因为我没有答应。我觉得她要是在我的身边,知道了我的事情,她会气疯的。我看着窗户外面的夜,无边的黑,宁静的黑,一点声音都没有。有多少人在熟睡,有多少人在醒着,有多少人在死亡,有多少人在出生,有多少人在性交,有多少人在洗澡……在这样的夜里,一切都还在进行,无法阻止。我无比的寂寞。我想让我的周围都是年轻的笑脸,都是河流的喧哗,都是树木,眼睛里都是大海。我想做着美丽的梦,在梦里骑车跑向更多美丽的地方,我想永远也不要醒来,因为醒来就是无边的黑夜,就是没有知觉的死亡。永远没有知觉。人的一生就是一场漫长而美丽的梦,醒来就是离开。人一边朝前走一边遗忘身后的路途。
另一天夜里,我在街上走。我看见的是我所有看见的。路灯、商店、人和汽车。这就是这个世界常见的事物,如果有人站在另一个星球上看地球,如果他从来没有到过这里,他知道这里还有这么多生命吗?这些生命无法安分,必须安分,这些生命出生,过个一二十年就能长成大人,就能性交,女的学会勾引,男的学会强奸。我听见了曾再苗的喊叫,我相信就是在附近的一条胡同里。我已经在街上走了太久,我不知道在这样的夜里,我想要什么,想在外面看见什么。我开心了,因为我听见曾再苗在喊,她在喊什么呢?我飞快地跑,敏捷地抓住护栏,左右摇摆一下就跳过了马路,我向那条胡同跑去,她这么晚了为什么还走在外面?
我看见眼前有几个黑糊糊的人影在晃动,我不知道哪一个是曾再苗,我只听见她在不停地喊,放开我!来人呐!救命呀!救我!呜!她的嘴被人堵上了。一个人大声地说,有人跑来了!另一个接着说,不用怕!我已经跑到了他们跟前,我大喊一声,你们想干什么!放开她!一个人从后面紧紧搂着曾再苗并用手捂住她的嘴说,哥们儿,识相的赶紧回家睡觉,这没你事儿!旁边的四个人开始向我走过来,曾再苗剧烈地挣扎着自己的身体,嘴里发出“呜呜呜”的声音,我顿时血往上顶,喊了一声,妈的!放开她!这时我觉得脚底下有个硬东西,那个劫持曾再苗的人对他的人说,放倒他!我先走!那四个人向我扑上来,我弯腰捡起那块半截砖头,对着其中一个的脑袋狠命砸去,我没有松手,觉得砖头的一角在他的头上掉了,他应声而倒。另外三个只愣了一下就朝我围攻过来,我手里的砖头对着一个人的头砸出去,那个人立即就双手捂脸蹲下去,哇哇大叫。但那个高个子的脚很快就上了我的脸,一时我眼前金星乱冒,没有了视力。我听见一个声音说,捅了他!我感觉我的大腿根部有块肉好象被开水浇了一下,接着是凉水浇了一下,小腹上被开水浇了两下,又被凉水浇了两下,再往上就是胸口,我被人击中了头部,往下倒去。我的心非常困倦,但我又听见了曾再苗的呼喊,就是在这时我恢复了视力,一时不知道身体上到底哪里不舒服,站了一下没站起来,我想躺下喘口气,曾再苗的呼救声让我的心“哐啷”一声惊醒!我的右边躺着一个人,他可能死了,其余的四个正拉着曾再苗跑,我爬起来,觉得头沉得要往下掉,身上全是水,胸前的衣服好象都贴在了肉上。我用尽所有的力气向他们冲去,喊着,放开苗苗!放开她!我看见胡同的那头有人向这边跑来,他们把曾再苗一把推倒,向着我跑来,我大喊着,别跑!我被他们当中的一个人撞翻在地,听见他们凌乱的脚步声远了,更远了。我再也听不见任何声音。我摸了摸肚子和胸口,把手放在眼前看看,全是粘稠的水,黑色的水。我看见曾再苗扭曲的惊恐的脸,看见我的周围站满了人,他们向我伸出的手。然后,我什么也看不见了,什么也不知道了。
当我睁开眼睛的时候,是第二天的下午。我看见雪白的墙,我的身上盖着薄毯子,这是哪里呢?我动了一下,觉得胸口突然着火了一般疼痛,我看见吊着的瓶子和塑料管子,瓶子里的液体正通过管子输进我的静脉。我想咳嗽,但我只咳了一下就疼得不能忍受。曾再苗从我的身边一下子就站起来了,她红肿的眼睛看着我笑,嘴唇蠕动了半天才小声地问,你醒了?我看着她,我想点点头,但我知道我点点头也会承受不了疼痛的,我只有看着她。她的眼泪越聚越多,泪珠直接就掉了下去,脸上好一会儿才有泪痕,她说,你终于醒了,你饿了吗?我想说话,但我不知道说什么,看她哭了,我就想说两个字“别哭”。但我没有说出来。我还是很困,就又闭上了眼睛。
再次醒来的时候,我看见了苍白的灯,有两个护士正为我换水,我觉得我似乎有点力气了。我隐约想起夜里发生的事情,一个护士看我醒了就问我,感觉怎么样?我说,啊。这时曾再苗把头探了过来,她说,我给你买了饺子回来,你不是爱吃饺子吗?我说,我会死吗?我觉得我可能没有说出声,因为我自己没有听见。曾再苗轻声地说,你已经没事了,我们都不会死,你太虚弱,需要慢慢调养。这时我听见传呼响了,可是不在我的身上,曾再苗从一边的什么地方拿起来看,我问,谁打的?她说,翟际。我又问,她说什么?曾再苗说,要不要通知她,她留言说一会儿去家里找你。我说,不要告诉她。
在医生的允许下,曾再苗在我的背后垫了被褥,我疼得头上全是汗,曾再苗说,不要紧,过几天长好了就不疼了。我饿了,曾再苗把饺子舀到勺子里吹了吹说,不热了,来。我咬了一点皮,觉得里面很香,就大口地吃了起来。我嚼着饺子,胸口和腿又疼起来,咽了几个后我对她说,我吃饱了。她说,再吃几个呀,你都一天没有吃东西了。我说,我不想吃了,我想睡觉。
我醒来时看见灯灭了,窗外有阳光照进去,整个屋子通明。我的头可以活动了,上下动了动嘴,也不觉得疼了,但还是不能动身体。曾再苗走过来看着我说,睡得好吗?我说,我想去厕所。曾再苗说,你等着,我去叫护士。来了个女护士问我,大便小便?我说,小便。她说,小便用管子。护士拿来器械,去找我的生殖器,我说,我自己来。曾再苗说,要不我帮你吧。我说,我自己来。
曾再苗中午的时候给我买回了鸡蛋汤和红烧带鱼,我确实饿了,吃了不少,也喝了很多汤。医生过去看我,一个矮个子中年男医生对我认真地说,你小子命真大,知道吗?你被歹徒用刀子捅了六下,有两下差点要你的命。我看着他,等他继续说。曾再苗说,这时给他说好不好呀?医生这才笑着说,过不了几天他还能打架,你瞧着吧。医生继续对我说,一下在你的心脏边上,一下在你的睾丸边上,想一想,哪一下刺中你,你就会没命,其余的四刀在大腿和小腹上,扎得浅,也没伤到你的肠胃,因为你被人送来的及时,所以你的情况会很好,是我亲手为你动的手术,缝合效果很好,就算留下伤疤也是在身上,穿上衣服谁也看不见,不疼不痒不耽误劳动,好了,你们可以说说话了。
我并没有想到我能活下来,当我倒下的时候,想到的是曾再苗还被人押着,唯一恐惧的是她会不会有危险,面对即将来临的死亡,我很安静,几乎没有多想一下别的事情。曾再苗说,翟际一连呼了你十几遍了,还有个叫柔柔的女孩呼你。
我把传呼拿在手里,看着翟际给我的那些留言:爬爬,请速回电话;爬爬,你为什么不回电话;你到底去了哪里,我很着急,给我回电话;你不会出什么事情吧,请看到留言的人速回电话,谢谢你;我在家里等你,你快回来……我对曾再苗说,我想马上给翟际打电话。曾再苗去书包里找出手机往翟际宿舍拨了电话,翟际不在宿舍,我让她往我租来的房子里打,她对着手机说,你好,你等一下。曾再苗把手机递给我,我是小爬。翟际立即带着哭腔问我,你在哪里?你没事吧?你想吓死我啊!我说,你放心,我没事,我可能过两个星期才能回去。她问,为什么?你现在在哪里?我说,我回老家来了,家里有点事,你要好好上课,好好学习。她说,那你走也应该给我打声招呼呀!我说,走得太急,好了,我会想你的。她说,你别挂电话,告诉我你家出什么事了?我说,没什么事,放心吧。她问,刚才那个女的是谁?我说,我姐姐。她说,那你要每过两天给我来一次电话。我说,好。翟际说,再见。我说,再见。
曾再苗可以扶着我慢慢地在屋子里走动了,也可以扶着我去厕所了。她开心地说,你恢复得真快。我说,你为什么一直不告诉我那天晚上到底是怎么回事?她说,等你好了之后,我会告诉你。曾再苗把我安顿好,她对我说,你自己先躺着,我去新华街给你买衣服。我问,我的衣服呢?她说,不能穿了,我洗过后拿回我宿舍了,你出院的时候都没有衣服穿。我说,你去橘子街我的房子里找吧,那里有很多。她说,那是你和翟际的房子,我不去。我没有再说话。她说,你喜欢穿什么颜色的衣服?我说,随便什么颜色,可以穿就行。曾再苗晚上就睡在我旁边的床上,小猫一样可怜。她白天忙着给我买饭,抓药,忙着去缴费,我天天看着她不说话,渐渐有种依赖感。她买的衣服只拿出来让我看了一眼,我说,我很喜欢。那些衣服就放在了床头的小柜子里。
我对曾再苗说,你给张朵打个电话,我想张朵了。她把手机给我,我自己拨通电话,张朵接起来说,我操,你还活着呀!这么长时间没有和我联系!我说,你就差点失去我这个朋友,我再走一步就能见阎王。他说,开什么玩笑,你在哪呢?我说,市第二人民医院住院部一楼找房小爬。张朵还是不相信地问,你别拿我耍着玩呀!我说,我想你了,你过来看看我吧,是真的。一会儿张朵偕同苏满仓推开了我的病房,张朵提着香蕉,苏满仓提着罐头。张朵说,我操,你怎么回事呀,怎么会病成这样!苏满仓开玩笑说,看你的气色估计死不了,是什么病呀?我说,我被人捅了六刀。我于是说了那天晚上的经过。张朵回头问曾再苗,你那么晚了,一个女孩子还在外面干什么?曾再苗只是微笑,不回答。我说,她连我都不告诉,何况你了。苏满仓对曾再苗说,他救了你,等于英雄救美,救完之后英雄还是光棍,你干脆嫁给他算了。曾再苗笑着走到窗户下,她不好意思了。张朵批评苏满仓,你能不能说点人话。张朵对我说,你这大难不死,必有后福呀。我说,有福同享。
往后的日子,张朵每天都会提着水果去看我,他总是很开心的样子,他和曾再苗也不再陌生,两人也能说说话了。曾再苗照顾我的时候,张朵看出来我们不是一般的普通朋友关系,他就说,这姑娘对你不错,你就是挨几刀子也值得了。曾再苗对我说,医生说你马上就可以拆线出院了。
我出院的那天张朵和苏满仓,还有何庆双和郑收获都去接我了。我穿着曾再苗给我买的新衣服,走出医院的大门,看见大街上还是车水马龙,还是充满了喧哗和生命,心里就非常的感动。我们打了两辆出租车,张朵、我和曾再苗坐一辆,我坐中间。苏满仓、郑收获和何庆双坐一辆。曾再苗对我说,我不会碰见翟际吧。我说,不会,她不知道我会回小屋。我们几个人回到了橘子街71号,久别将近一个半月的小屋子感觉空荡荡的。他们几个人一边吃水果,一边开着玩笑。张朵说,柔柔找你很长时间了,我没有告诉她你出了这事儿。我说,她走了吗?张朵说,她说她要等见到你再走。我说,我知道了。张朵说,也许柔柔爱上你了。我说,不会的,不要再提她了。曾再苗说,柔柔是谁?我说,一个女孩。张朵他们坐了一会儿就要走了,我要去送,张朵说,你伤刚好,要多吃些补品,下次来我给你带些过来。我说,好的,多带一些。张朵哈哈笑着说,那东西很贵,不过我会多带的,好,你们慢慢聊,我们走了,再见。一会儿张朵他们就没有动静了。
曾再苗坐在床上,我坐在椅子上,我们对视着。曾再苗平静地告诉我,房小爬,我怀孕了。我说,我的吗?曾再苗说,房小爬的。我问,多长时间了?她说,从我发现到现在,快三个月了。我没有再说话。
她说,那天夜里我就是去另一条街上买打胎的药了。其实那一帮流氓在我过马路的时候就注意我了,医生询问了我一些情况,劝告我去医院做个简单的手术,那样更安全。我出来后就在街上走,心里要多难受有多难受,想打你的传呼,我也不知道你搬到哪里去了,你搬走竟然不告诉我。我那时想,你可能是烦我,再也不想见我了,我给你打传呼你也不会回电话。我在街上转悠了一阵子发现人越来越少了,夜深了,我也想到会有危险,我就跑着从胡同里穿过,想赶紧跑到通往琵琶街的那一条大街,那几个家伙,是五个人,他们就是在那个时候出现的,说让我乖乖地跟着他们走,陪他们玩玩,玩过之后他们会放了我,有一个人拿出刀子说,你要是敢喊,我就杀了你。我拼命地喊,他也只是吓唬我,我不知道那个时候会有人跑来,而且跑来的人是你。你当时一喊我就知道是你,我特别的激动,觉得你马上可以把我救走,但我接着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