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在大概唯一让宗教事务局头疼的就只有傩教邪脉了。休华冬血。
但实际上,我觉得傩教邪脉已经差不多都被剿灭了。
如果非要说傩教邪脉还存在,那么还有两样,一样是那个最后的面具人和鬼纹一脉的门徒们,另外一个,则就在我手臂上。
有很长那么一段时间,我经常看着自己手臂上的疤痕发呆,我感觉这疤痕预示着什么,甚至我感觉这东西想要跟我对话。而且,这东西给我带来的痛苦远比之前传承之人的血脉发病时更加可怕。即便已经经受了一年的洗礼和历练,我也经常浑身如同被烧灼一般,翻来覆去,彻夜无眠。由于这个,我感觉我整个人越来越阴郁,脾气不再激动暴躁,却更加冰冷沉寂。很多时候我不想多说话,很多时候我渴望杀戮。
我过了一个多月平静的日子,实际上这一个多月里,我没有停止练习和调查。我手臂上那道疤痕里蕴藏着能领,我能感知到,因此它唯一的好处,就是可以帮助我修炼,所以我精进的特别快。
农历新年快到的时候,林玲玉自重庆回来,终于给我带来了一条稍微让我感兴趣的线索。
林玲玉回来之后,把我们都交到了俱乐部二楼开会,俱乐部现在是萧玉儿在帮忙经营,她把原本的酒吧改成了咖啡厅,生意比较冷清,她天天和镜宇在店里逗猫玩儿。镜宇那段时间也沉寂了,不知道是她性格本来就这样,只是爱逞强。还是经过这一系列的变化,慢慢的心性也有所改变。
林玲玉告诉我们,这回她到重庆,就是为了调查八尸续命案的后续,后来又转战去了一趟兰州,在兰州呆了很长时间。在确定秦天展当初给我们的信息无误之后,她开始通过人脉着重调查八尸续命案的目标人物。结果,调查出来的结果让人有些震惊,八尸续命案,或者说七尸续命案的那个领导,和鬼纹一脉的人有过很密切的交流,那次续命是为她女儿所做的。
由于“那人”在国家地位太高,不宜继续调查,所以只好着重往下查。
我当时淡淡的说道:“是小安,之前已经调查出个结果了,只是苦于没有证据。但这种事我们不需要什么证据,只要知道有这回事就可以了。无非是,鬼纹一脉的那些家伙为了培植一个新的传承,而小安恰恰是他们那里最有天赋的一个。这个他们自己的人也说过。”
“但问题在于,兰州那桩案子,假秦天展没有给我们任何信息,他一直隐瞒着。”林玲玉说,“这次我就是顺着秦天展的思路调查的,我先找人打探了上次他调查过的地方和那些人,然后逐个询问过去。我发现的是,秦天展调查的方式证明,他从案子一开始就没有把七具尸体和兰州的案子连在一起查,他似乎很早就知道两件事不是同一个案子,而且他的调查方向很奇怪,找的并不是当年案件中的目击证人,而是他认识的一帮子人,查的也不是案件本生,而是案件的后续……他一直在调查死者的身份,而且,他还挖出一件事来,那就是那次续命案之后,凶手由于缺少某些东西,还先后杀死过两个圈内人,这两个圈内人并不是傩教邪脉中人,但和傩教邪脉中人交往慎密。至于之前死的那一位,也同样是傩教邪脉的门徒。”
“这么说。”我说道,“那个人很可能是当年傩教邪脉的对头,为民除害的同时,利用他们来续命。”
“嗯,这本来就是一次以彼之道还施彼身的做法,不过被续命的那个人……”林玲玉停顿了一下。
我说道:“有话直说。”
林玲玉说:“刘洋,那个人很可能,就是你。”
我愣了一下,但很快又平静了下来,淡淡笑了笑,抬起头来,说:“明白了,这个案子,凶手是二叔吧?”
“不止是你二叔,”林玲玉说,“你的父亲刘景、方仲云、洛乾坤,还有当年的好几个跟他们同道的人也参与过。”
“这就怪了。”萧玉儿开口说,“其他的好解释,刘洋当初被大火烧伤,命在旦夕,又是早已经被盯上的传承之人,刘宏前辈和方仲云他们参与为他续命,同时诛杀傩教邪脉相关人士,这可以理解,但不能理解的是,为什么洛乾坤要撒谎。他既然已经有了必死的决心,没有必要对我们撒谎。”
“的确。”我说道,“我十岁左右的记忆很模糊,但按照洛乾坤的说法,由于劫火的事情,那段时间,他已经和父亲、二叔都决裂了,他们那个时候,会为了给我续命,同时出手?而且,这件事他为什么没有告诉过我们?”
“没错。”林玲玉说,“这就是奇怪的地方。这些事情,秦天展肯定是查到了,也没有说过。也正因为此,我继续调查了那几个死者的身份,我发现一件很让人震惊的事情。”
“说。”
“之后死去的那两个人,死之前,都曾经到你的家乡去过,也就意味着,他们很有可能和那场火灾也有关系,而且甚至可能是目击者。”林玲玉说。
“你是说,杀人灭口么?”我看着林玲玉,说道。
林玲玉没有说话。
我平静地说:“客观来说,秦天展要刺杀二叔,一定有他的理由,二叔曾经是他的师父,如果不是有让他必须动手的理由,是不会走到这一步的。”
“那你的想法是?”萧玉儿看着我。
“调查十年前那场大火,除了我家人之外,还有没有别的死者。”我说道。
 ;。。。 ; ; 末日的那场战斗,我想不会有人知道。
新闻的报道非常可笑,说是九宫岭旅游区山体滑坡,导致少数游客被掩埋。
更搞笑的是。他们还说这次事故没有造成多少人伤亡。
而我醒来之后,身边的圈内人告诉我,这样不负责任的新闻报道司空见惯,因为官方不能让任何人觉得这世上真的有道术和神通,更不能鼓励民众都去修炼。这种事情,实际上对我们也有一定的好处,至少我们圈内不会更加的混乱。
这一仗。我们伤亡惨重,能够集结起来圈内人已经死伤得差不多了,其他人。基本上没有参与这件事。我们自始至终没有见到林一,打扫战场的时候,也没有找到杀生棺和逐魂瓮的踪迹,参战的无脸人全军覆没,我们也不可能再找人来询问。
我手臂上的那条“蜈蚣”形状的疤痕。也几乎每天都在折磨着我。
我醒来的时候,是13年的元旦。12年的元旦,我经历了二叔为z整容的事件,到这个时候,刚好一年,这一觉醒来。我看着墙上的挂历,简直觉得自己做了一个很长的梦。但是,手臂上的疤痕,却告诉我。这一切都是真的。
我并没有躺在医院里,我感觉自己在一间不算太大的房间里,但房间很暖,应该是某个人的家。
我扶着墙壁慢慢走出去,来到厅里。
我看见,两个女孩子在客厅的沙发上坐着,一只小白猫趴在茶几上,两人专注的逗猫玩儿。
我晃了晃脑袋,模糊的双眼才看清那两个人的样子。
“萧玉儿……镜宇……”我喃喃的开口,那两人猛地抬起头来,镜宇直接一个箭步冲过来扑倒在我怀里。萧玉儿站起来,慢慢来到我面前,还抱着猫,上下打量了我一下,说:“你还好么?你睡了整整一个星期,如果不是我是镇魂一脉的传人,知道你这样的情况算是比较稳定的,可能要把你定性成为植物人了。”
我摇了摇头,说:“我没什么感觉,我只想问……”
“别问。”萧玉儿说道,“你最好什么都别问。”
“你知道,我要问什么。”我淡淡笑了笑。
“我能猜到,一切既成事实,你问不问都是一样。”萧玉儿也笑了笑。
我伸手摸了摸镜宇的头,我也不知道我为什么忽然要做这个动作。不过,小安也没这么抱过我,镜宇忽然这样,让我有一种难以言喻的感觉,至少这个时候,绝望少了很多,我的心情反而平静了下来。二叔战死;秦天展逃逸;林一一直没有出现;小安被鬼纹一脉带走;最后出现的那个面具人还不知道是谁;逐魂瓮和杀生棺,这两件一直被我们定位是傩教邪脉必然用在计划中的东西,却完全没有出现,甚至连二叔也没有拿出来过……所有的一切都还是谜团,根本没有解决。
我必须把小安找回来,把秦天展也找回来,我必须报仇。
还有,我手臂上的……
我看了看自己的手臂,说道:“我想问的是这个。”
“这也是我们现在担心的事情。”萧玉儿说道,“我们不知道你体内寄宿了什么东西,可以肯定的是,那人一定在你手背上刻进了某种十分古老的力量,这里头包含着之前的恶魂丹和肉魄丹的力量,甚至还有无数生魂作为祭品,可偏偏这种邪恶的东西,在你手臂的疤痕内并不流动,我们感觉不到半点阴气。”
“这意味着什么?”我问道。
“这意味着。”萧玉儿说,“这里头有某种东西在抑制这些力量,而且是自发性的抑制,并不是由于阴阳之气协调产生平衡……”
“意思是,我体内寄宿着活物了?”我想起那个面具人离开之前说的话,他似乎说,我只是一副皮囊而已,等我被侵蚀殆尽,就会知道这一切将是多么痛苦,大概是这样的。那如果说,这里头的真是活物,这个说法就能说得通了。那我就和那时候的小安一样,体内可能寄宿了其他人,但这个其他人,肯定要对我不利,而不会像小安体内的阴魂那样,和她打成协议并且共生。
我沉默了一会儿,又问道:“俱乐部的人都还好吧?”
“除了那个人……”我知道她指的是秦天展,我只是摇了摇头,萧玉儿才继续说道,“其他人,伤都好得差不多了,这次,我们圈内伤亡虽然大,但我们俱乐部的人,基本上没有受到致命伤的。”
我不由得轻轻推开镜宇,说道:“你呢,你也没事了。”
我发现,镜宇虽然一直没有说话,但眼眶好像有些发红,我一时间心里有些难过,但很快,我居然觉得自己的这份难过有些无聊,有些没有意义。镜宇这个时候却笑了笑,恢复了那种一贯的表情,直起身子,整理了一下自己的头发,说:“我没什么事儿,你放心吧,刚才看你醒来,有点儿激动了而已。”
我说道:“你没事就好了。看来,我们这一圈子人的力量算是保存下来了。”
这个时候,萧玉儿的表情有些怪异,先是说:“我们的实力保存下来,而且那位佛字脉的伍大师也决定加入我们,他们要继续调查夺舍的那件事情。”
“你是说那个玩儿棺材的吧,尸字脉的传奇人物。”我说道。
萧玉儿点了点头,接着有点迟疑,说道:“你真没事吧?”
“你什么时候变得婆婆妈妈起来了?”我问道。
萧玉儿低头笑了笑,休肝乒血。
我说道:“你是觉得我没有表现的激动难过,也没有问一句有关二叔、秦天展和小安的事情吧……”我顿了顿,说,“如果难过伤心有用的话,我们早就赢了。”
萧玉儿低头抱着猫,一动不动,那只小猫伸手挠着她的胸口衣领处。我还真不知道她这样的姑娘会喜欢猫。但这个时候,我没心情想这些旁的事情,又说道:“有一件事情,我一直想问你。”
“你说吧。”
“第一次去九宫岭荒村,是不是安排好的。”我问道。
“安排好的?”
“有意或者无意。”我说道,“总之,那个时候的事情,似乎并没有那么简单,我不相信你会被那个叫什么选兰的家伙骗,那应该也是……”我看了看镜宇,说,“我们第一次和镜宇见面的地方。那个时候我甚至还看见了二叔,二叔和谢鹏在争夺恶魂丹的时候打了一仗,二叔赢了却没能带走恶魂丹。联系这次,方仲云就是那个所谓的主导者,黑袍人,大掌教,我总觉得这件事……”
“也许我的确是被利用了。”萧玉儿说道。
“你师父,是么?”
萧玉儿点了点头,说道:“你应该知道,从我第一天和秦剑鸣出现在你面前开始,一切就是安排好的。我是被我师父安排过来保护你的人,他只告诉我圈子内会有动乱,要保护传承之人,而我指定保护的那个人就是你,那个时候我以为一切都是宗教事务局的安排。所以之后的很多事情,我都没有自主权,而且你应该也能发现,包括真正的秦天展在内,很多人有些事情上都没有自主权。我们一直对你有所隐瞒,知道的,会告诉你一部分,但并不全说,而是引导你去发现。这是因为我们一直遵照上头下达的指令办事,他们要求传承之人受到历练。”
“历练我。”我低头沉思。
“是的。”萧玉儿说道,“这几天,我去了一趟宗教事务局,走访了几个我曾经认识的领导。方仲云的这件事,对他们来讲算是极大的丑闻,他们要竭力让事情的影响缩到最小,所以他们也对我比较客气,希望我们下头的人也能帮忙。那个时候我调查到。宗教事务局在传承之人事件开始时,成立了专门的行动小组,来引导圈子内的行为,这个行动小组原先的负责人,就是我师父方仲云。方仲云有着临时对计划进行修改的权利,当然,这些修改还是要报批总部。我问过那几个领导,他们说,实际上方仲云在很多计划上都做过修改,但是全都在‘可以接受的范围之内’,他们不仅要负责传承之人事件的引导工作,后期还要负责与傩教邪脉斗争的组织安排工作,所以几乎没有驳回过他的修改意见。”
“这就是为什么傩教邪脉总是先我们一步有所动作的原因么?”我笑了笑,说道,“我们的行动他们了如指掌,甚至我们的行动,要由他们来安排。”
萧玉儿微微闭了闭眼,引导我和镜宇在一边沙发上坐下,让我们喝点水,才继续说:“方仲云在宗教事务局是老一辈了,这种顾问地位非常高,受人尊敬,所以几乎没有人会怀疑他。更重要的是,他们都认为,方仲云享受待遇优厚,没有理由做这种事。”
我只是笑了笑,没有说话。
萧玉儿继续说:“至于第一次去九宫岭荒村的时候,我得到的任务,的确是暂时性放任傩教邪脉的破坏,引导目标……也就是你……发觉龙血树及自救之法,分魄之后,以灵气重塑,使其身体灵气更上一层楼。”
“果然。”我摇了摇头,说,“果然这样,都是安排好的。”
“他是我师父,是宗教事务局里德高望重的领导,我当时,几乎没有怀疑过他。”萧玉儿说道。
我点了点头,说:“如果不是有二叔这个异数混迹在江湖里,我们所有人,根本不是他们的对手。”
萧玉儿没有说话。
“二叔拼到最后,也就是为我们扳回一城。”我说道,“事情还远远没有结束。既然方仲云已经死了,我想上头也应该会好好自查。我们接下来,还有很多事要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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