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荃被他刺激得脸皮微红,愠怒的说:“够了,我不是来和你谈女人经的。”
“什么对皇后一往情深,我就不懂那个守礼过头,被保护得像只刺谓的女人哪点好。每次对“你”不是冷言冷语的吗?连句温柔话都不会说。我看那个丽妃大大方方的,做皇后还比较适合。”
“不许你说她坏话。”
“反正是你老婆,我没差。”挖挖耳朵,无谓的耸耸肩,“明儿个晚上,我会溜出去找乐子,你就不用下来找我了。
轮到我该出现的时辰,我自会来和你换班的。”
言下之意,要赵荃没事就可以滚蛋了。换做旁人这么对皇帝说话,早被砍头了,可是容忍他的任性,也在赵荃给他的特权里。相较于自己——这点任性,是他唯一能拥有的东西。
“那我走了,名册你可得好好地记住,千万不要弄错人或是搞混了。”赵荃不放心的再次叮咛。
“我知道,我什么时候搞砸过?”扬扬手,迫不及待地将他送出门外。
重新抬起那本名册,盯着状元的资料档案,略微好奇地翻了两下。
冷谦谦,临安人士,今年十七岁,尚未婚嫁。家中父母双亡,仅有一姊一弟。师席:西江书院的刘冬堂。专长:诗文论典。
相当普通的经历嘛,似乎没有值得特别注意的地方。
一想起今天从窥孔处看到的那一幕幕景象,不觉皱紧眉。
这个冷谦谦给他的感觉与一般进土书生不大相同。照理说,那些书呆子一下子送到这种深宫内苑,要不就是手足无措,要不就是急于攀附权贵结交新友,鲜少看到像他一样如此冷静自持。若不是早习惯这等场合,就是不以获取皇帝注意的特异人士,才会有这样的行为。而这个冷谦谦的理由是什么呢?
那天两人短暂的交谈,他仅有的印象是他颇识进退的举止,以及浑身上下散发出来的秀雅气质,这和今天他有备而来如临大敌的感觉,相差极大。可见得平时的他并不像今天这么锐利,那么……是因为身在宫廷之中,所以才变得如此言词咄咄?
闪过一丝兴味的笑,总之,他的职责仅在替“光明”注意“黑暗”里躲藏的“邪恶”。只要冷谦谦不会对“光明”有任何不利举动,基本上,他想做什么都与自己无关。唯一遗憾的是那张令人动心的脸,竟生而为男子。
也许真像赵荃所说的,真正危险的人是自己吧!竟念起一张漂亮的男人脸来了。明几个可得好好地让那些温柔姊妹们好好地满足自己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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谦谦绕过咸宁院门,步出东宫,秋高气爽的气候,将蓝天点缀得有如碧海万里,连云都不见踪迹,独有秋菊迎风处处飘香。
离琼林宴后已过了一个月多,时序已近中秋。
“哟,冷少傅,好久不见。”
转角处传来的招呼声,让她停下脚步。还道是谁?不就是入宫后第一个交上的损友张裘嘛!
“张副使,今日上朝有何事?”
“没什么,我在这儿等着圣上召见问话,想到很久没见到冷兄,顺便来找你聊聊。”
每日来到东华门外等着被圣上召见的文武百官,不是每个人都那么幸运能够立刻见到皇上,故东华门两旁的四方小馆就成了这些官员们打发时间的场所。
“那真是辛苦了。”
“冷少傅这话可不对了,我们辛苦,可你根本不用排班就能见到圣上不是吗?”张裘嬉皮笑脸地说道:“我听说你入宫不过短短一个月,几乎天天都被圣上指明召见,连晚宴赏花都让你陪着,眼看就要成为皇上身边的大红人了呢!”
“你是在取笑我吧,张兄。天天被召见,也不见得是件好事。”
“说这种话可是大逆不道的事喔!瞧瞧那些排班的官员,为了等圣上召见,已经不知等了多久,花上个十天半月能见上一次就已经是够幸运的了。”
谦谦笑了笑,并不多话。这一个月进宫以来,被皇上另眼相待而招惹来许多闲言闲语,令她感到极端不耐烦,有的小道消息说她以“貌”惑主,少不得重演“西汉”断袖乱象。有的小道说她必定是暗中施了什么好处给某某某,才能如此飞黄腾达等等。
谦谦只想安分守己地在宫中寻找她的仇家,为父母亲雪仇。太过引人注目,反而得担心自己是不是暴露了真实身分,被人以“欺君”之罪给砍头了呢!
看着谦谦的笑脸,张裘叹了口气说:“瞧,就是你这种笑法才会增加敌人。要知道在宫廷里面,就算你对自己的升迁再怎么不介意,也不要表现出来,因为那会让很多人眼红呀!”
“那该怎么笑才对?”谦谦好奇道。
“这个嘛……”张裘搔搔头,苦恼地皱起眉,“嘿嘿,我也不知道。”
谦谦噗哧地笑出声。
张裘看着谦谦的笑脸看得目瞪口呆。“我看我是太久没冶游了。”
“张兄?怎么了?你的脸好红呀,该不是生病了吧?”谦谦不懂他怎么突然脸红起来。
“不不,没事的。只是冷少傅的笑,美得让人心脏无力。”
谦谦一愣,“张兄,你这句话可算得上是对冷某的侮辱。”
“别瞪我了吧,我这也是实话实说。放心,我对于哥儿们是不可能出手的。”
“哪还用说!”谦谦气得掉头就走。
忙着追上前去,张裘这才大声地说:“等等呀,冷兄,其实我找你是要向你道歉的!”
谦谦驻足,半回首,“道歉?”
“是呀!”张裘喘着气,一边摸着胸口说:“还记得你跟我提起令姊的事吧?”
“薰子姊?她怎么了?”
“我们俩的谈话不知被谁偷听到了,现在整个四方小馆都在谈论这件事呢!”
“那又如何产谦谦本来就不以薰子姊的事为耻。
“我晓得你并不在乎这件事被他人听到,可是现在朝廷里嫉妒你官运亨通的人不知几凡。万一那些人想利用这件事来制造什么风波,你可不能不小心预防呀!”
“谢谢你为我担心,张兄。这件事,我会放在心上的。”
“是吗?那就好。”张裘松口气,“改天,为我引见一下令姊如何?冷兄。”
谦谦瞪他一眼。心想这个永远学不乖的家伙,八成又要说些什么笨话了。
“我虽然不会对哥儿们出手,不过对于哥儿们的姊妹们出手总不犯法吧?”
张裘话都没说完,腿上便吃了一记重踢,“哎哟!痛………痛死我了!”
谦谦抛下一句:“这一下是让你的脑袋清醒用的,张副使,恕我失陪。”
张裘揉着腿上的伤处,不满地撇撇嘴说:“不过说说而已,这样就生气了。”
可是谦谦早就已经走远,也听不到他的抱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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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来了,来了。真准时。”
隔着一层珠帘,兴奋的耳语低声地在宫女间传扬开来。
“唉,果然如传说中一样的俊美。真希望我是东宫那边的人,这样就可以天天看到他的身影。”
“我们已经算是很幸运的了,至少他每隔几天就会到垂拱殿来向圣上禀报太子的学习进度与状况。咱们还算见得勤,换做是在景福宫妃子、娘娘们那边的,可是绝计一年见不上一回,毕竟这么俊美的少傅要是一进后宫门,怕不被那些如饿虎似恶狠的冷宫娘娘们给吞了。”
“嘘!小心这话传进那些娘娘耳中,割下你那不知检点的舌头当宵夜吃。”
“怕啥?这话就咱们姊妹听得见而已。嘻嘻。”掩嘴一笑,宫女又说:“况且,别说是那些娘娘们,要我有机会的话,我也想尝尝被那俊秀的人儿的扎实双臂,火辣辣地抱在心口的滋味。”
“去,不害躁的丫头,竟在这种地方发春!”
谦谦全然不觉珠帘后发生什么事,只觉得今天的珠帘骚动得特别厉害。但她早已见怪不怪,她也清楚那些宫女们常常会躲在珠帘、屏风的后方,对前来朝见圣上的文武百官们评头论足。这是那些宫女排遣无聊宫中生活的一种方式。
不过,那些宫女们大概想破脑袋也料不到,她们口中那位外表斯文俊秀的冷少傅,竟会是个如假包换的女红妆。
来到垂拱殿门外,谦谦稍稍整理一下自己的帽巾与衣摆,确定没有丝毫紊乱之处后,才请一旁的公公问圣上通报自己前来觐见。
“参见圣上。”
“免礼,平身。”
皇上挥手让左右的人退下,“你来得正好。朕快被这些无趣的奏章给烦死了,没用的事情写了个长篇大论,堆得我一桌子都是。”
因不耐而扬起的眉,挟着天子君威的恢弘气度,那纯正皇室血统的美貌,因为怒焰的余愠而显得格外凛冽不可直视。
入宫近一个月,谦谦也摸清楚了圣上的脾气与习性。
天资聪颖过人、体力充沛旺盛的他,处事风格向来明快果决,最受不了繁文褥节的那一套宫廷礼仪与规范,以及做事没有成效的笨蛋。
“听说圣上找我,有什么需要臣效劳的地方吗?”
朝他招招手,圣上移驾到一旁的花桌上,上面已经摆设好热茶、四色点心,每当圣上需要放松心情时,就会在这边稍事休息。
“过来这儿陪朕饮茶,爱卿。”
“但是微臣……”一直避免太过接近皇上,谦谦此刻不免迟疑。
“叫你坐下就坐下。难道你要让朕抬头看你不成?过去哪个人的头要是高过了皇帝,可是得被砍头的。”
“是,臣遵旨。斗胆了。”
愉快地喝了口茶,皇上点点头,“若是爱卿一直这么听话,朕就不必伤脑筋了。为什么每次总是朕派人去召你过来,你才会来?偶尔一、两次,你也主动到朕身边报到,怎么样?”
人家不说“伴君如伴虎”?主动送入虎口的笨蛋,有几个人呀?谦谦心里这么想,嘴巴还是安分地说:“圣上日理万机,臣怎敢没事自己求见呢?打扰圣上,臣可担不起这个重罪。”
“谁说你没事求见?朕不是说了,要你每天到朕跟前报告太子的学习状况?太子可是未来朕的接班人,关于他的学习怎可说不重要。”
“太子反应快学习速度也好,这点圣上大可放心。”
“朕不这么想。”皇上换上了伤脑筋的脸色,“太子虽然才六岁,但是过分活泼好动,不喜诗书读写,这些朕都看在眼里。别以为我不知道,他今天又闯祸了,不是吗?领着御书房的其他小公主、郡王、亲王们恶作剧,我都听说了。”
既然都听说了,又何必找她来再说一次?谦谦暗暗叹口气。“臣以为太子尚且年幼,难免会注重游乐过于读书。
不过,让他背诵诗经不过半天便已全然熟记。圣上若是不放心微臣的教学方式,要为太子另命良师,微臣也毫无意见。”
“这话说得漂亮,可别以为朕听不出来你话中有话。你的意思就是,如果不放手让你去教导太子,你宁可不做这份差事,是吧?”锐利的眼神刺向她。
“圣上英明,微臣是相信圣上的决断力。所谓知人善用,不也就是把事情交代给能相信的人,然后等着那人把结果交出来。”
每次一遇到皇上沉默的时候,谦谦就晓得自己逾矩的话又惹怒地了。“冷谦谦,朕不知你究竟是聪明还是笨得连‘危险’两字都不懂。”
“臣愚昧,的确不明白圣上的语意。”其实谦谦当然是在装傻。“圣上要是认为臣说错了什么地方?还望圣上指点。”
“朕的确讨厌那些天天只懂得喊万岁、说臣遵命两句话的笨蛋。但也不要太过挑战朕的耐性。你这聪明漂亮的小脑袋要是砍掉了,要再找一个还真有点难。尽量爱惜自己的小命,知道吗?”
谦谦回以淡淡地一笑,“谢呈上关心,臣会特别注意的。”
缓缓地喝口茶,皇上突然想起什么似的抬头,“朕差点给忘了,今日有篇与你有关的未署名诤谏奏竟被呈上来。
朕就是为这事找你来的,朕要问你关于奏章上的事可是真的?”
“与臣有关?”
“奏章就在桌上,你自己拿去看吧!”
“谢圣上。”
简单地说,就是有人质疑谦谦的出身与背景,是否有资格担任太子师席的职位。里面还暗指谦谦的亲人从事相当“不体面”的行业。有了先前张裘的警告,现在谦谦也心里有数了。
“如何?你的背景有何不妥之处吗?朕得知你父母双亡,你应该是由姊姊一手带大的。朕不懂这上谏书之人所指何事?你可有答案。”
“不瞒圣上,上面所提不体面的事,恐怕指的是家姊曾于风月楼里出卖色相维生。”
“出卖色相?”
“也就是陪酒卖笑,虽卖艺不卖身。”
“有这种事。”皇上缓慢地打量着谦谦。“你似乎不觉得令姊出卖色相是件该被隐瞒的事?”
“臣不以为家姊的谋生方式令臣蒙羞。”
“也不令人觉得光彩才对。”露出颇感兴趣的研究目光,皇上扬扬眉说。
“臣以为一个社会只能容许女子以出卖色相维生,除此之外的选择就是姊弟三人饿死街头,这样一个没有接纳力的社会才可耻。”
“你是把你姊姊堕入风尘的事归罪到朕头上来了吗?”
“臣无此意。归罪于任何人都不能改变过去,家姊选择不体面的活下去,只求得未来的希望,我与弟弟则选择永远站在家姊的身边,并不以家姊为耻,相反地家姊的品德高尚才艺出众,若不是为了我们兄弟俩牺牲,想必她会有攀龙升凤的机会。何况现在圣上大开科举之门,像臣这等出身的人,都能进得了朝廷为天下百姓做事,这不更证明了现在的社会比以前的社会更好了、”
浮现满意的笑容,圣上指指那封奏章说:“依你看,这件事该如何办呢?”
“因为臣的出身给皇上带来困扰,这是臣的罪过。臣在此请辞太子少傅一职,请圣上另派高明。”
“喔,你要朕像那些目光狭小的昏君,为了一个人的出身而舍弃一名良才?”
谦谦一时语拙。听皇上的口气,他似乎没有不高兴,那……
“难得贤卿如此辩才无碍的人,也会有语拙之时。这一回是朕占上风了吧?朕决定要与贤卿口中这位品德高尚的女子见个面。”
“圣……上”
“不要多说,就这么决定了。等朕亲眼见过你姊姊之后,再来判定到底你适不适合太子少傅一职,要是令姊身染风尘恶习,你耳儒目染地将这恶习传给了太子自是不妥。反之若令姊才貌出众,朕就当作是见识见识一名奇女子,如何带大这么一位状元秀才。而这封奏章所呈之事,自由我来定夺。”
“但是圣上——”
皇上轻一挥手,“下去吧,召见令姊的时机,我自会请人安排。顺便转告太子,明儿夜里的赏菊宴里,我要考考他的诗文能力,叫他做好准备,你也跟着来吧。”
死心地叹口气,谦谦知道一旦皇帝说出口的话,是不容反驳了。为什么她身边的男人都会打她姊姊的主意呢?现今之计,只能回头去找薰子姊商量商量。
洞庭波浪占晴天,君山一点凝烟。
场景再度拉回皇宫地下神秘的场所内。
“你怎么会做出如此莽撞的事呢?”
耸耸肩,“也没什么,就是一时兴起而已。”
“你这一时兴起也太没分寸了点。不管你对冷谦谦的姊姊有多好奇,将她一介平民女子召唤到皇宫内,不是会引起许多人争论不休、落人口实吗?”
赵荃不明白向来很懂得界线的“他”,为什么今天会做出这等不可思议的举动呢?
“对于天子所做出的决定,岂容人置喙?”满不在乎的口气,显示他一点都不觉得自己做了什么不该做的事。
顽皮地顿了一下,扬扬眉,“啊,我晓得了。你是担心这些闲话传送你那冰山皇后耳中,气得她不搭理你,是不是?安心啦!女人嘛,偶尔要给她们一点颜色瞧瞧,不要让她老是以为你非她不要。”
赵荃恼怒的红了脸,“你这是什么话。皇后她才不是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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