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我摸摸肚子,有点不好意思,小声地说:“我怀孕了。”
“什么?”他的手突然握紧,似乎要把手中的茶杯捏碎。
“所以必须马上结婚。”我看着肚子,沮丧极了:“以后我就要当黄脸婆了。”
许久都没听见响动,我奇怪地抬头,只见林野呆呆地看着茶杯,久久不能回过神来。
“林野,你怎么了?”我问道。
“没有,你先吃着,我过去看看。”他嘴边荡开一阵苦笑。
看着他颓然的背影,我皱皱眉头,也难怪林野会这么失魂落魄,如果他要和一个我讨厌的女人结婚,我也不会开心。
唉,这个冉傲也真是的,就算看在我吃了林野这么多年的份上,就不能和人家好好相处吗?
正在我头痛之时,一阵轻微檀香气味穿越记忆向我袭来。
我诧异地抬头,看着面前的那个男子,玉一般温润俊朗的面容,温尔儒雅的气质,褐色眼里盛满柔和的笑意。
是他。
宫炎。
chapter4
“宫炎!你什么时候回来的。”我立即给他个灿烂的笑容。
真是一点没变,还是当年我暗恋的那位翩翩白马噢!
“快一个月。”他静静坐下,笑看着我:“过得真快,我们都有四年没见了。”
“还说呢,当年你不声不响就跑到美国留学,连为你送行都来不及。”我埋怨道。
“那时家里刚好出了点事情,所以有些匆忙,来不及通知你们。”他抱歉地一笑:“记得那天还是你18岁生日,这么重要的日子我也缺席了。”
我正要回答,包包中的手机震动起来。
为了方便上课偷发短信,大学四年都是将手机设置为震动,现在虽然毕业,但这个习惯还是改不了。
拿出一看,原来是冉傲打来的。
糟糕,独自出来被他发现了,我赶紧接通,不用说,又是一顿教训。
“在哪里?”听口气气得不轻。
“噢,在外面吃饭。”我赶紧回答。
“怎么不说一声就一个人出来了?”他语气缓和了点。
“我忘了。”算了吧,和他出来肯定是这也不许碰,那也不许吃,不就是肚子里多块肉吗?搞得跟绝症病人一样。
“在哪里吃饭,我来接你。”
来接我?让他和林野碰面那还了得?我赶紧制止他:“我马上就回家了!好了,好了,不和你说了,手机快没电了!”
迅速挂上电话,大喘口气。
抬头,看见宫炎笑看我:“男朋友真关心你。”
“呵呵。”我不好意思地笑笑,抹抹嘴唇,准备开溜:“我还有事,先走了,下次再聊!”。
“我送你。”宫炎立刻站起,帮我挪开椅子,和以前一样,绅士风度十足。
“谢谢了。”恭敬不如从命,我起身和他一起向门外走去。
刚走几步,便发觉宫炎走路姿势有点不对劲,仔细一看,他的右脚行动起来竟然有些许僵硬与不自然!
“宫炎,你的脚?”我诧异地问道。
“噢,前几年出车祸时受了伤,留下点后遗症。”他笑地云淡风清,然后为我打开车门:“上车吧。”
不好再多谈,我静静上车。
窗外的风景纷纷向两旁退去,余光中,宫炎专注地开着车,紧握方向盘的手指,干净而修长。
直到现在我仍然记得在高中升学典礼上,他作为新生代表站在主席台上致辞的情景:姿态温柔优雅,态度谦和而自信,嘴角微微上扬,时刻挂着不经意的笑容,让人不禁沉溺其中。
后来,在放学路上,他和林野出现,打跑了找盛夏复仇的那几个垃圾。我这才知道他和林野一样,有黑道背景,而且还是炎帮的继承人。
实在无法想像,那个打架时勇猛利落的他和在学校温文尔雅的他会是一个人---除了有同一张俊颜。
总之,那次之后,我就加入了暗恋他的庞大队伍中。
值得庆幸的是,后来居然渐渐与他和林野熟悉起来,成为了好友,但一直都不敢向他表白。
就这么,我无声地暗恋了宫炎两年。
终于,高考后的那个暑假,决定在我18岁生日聚会那天向他表白,作拼死一搏。
只是,那天,宫炎没有来。
来的只是他让林野带来的礼物和留学美国的消息。
于是,我的首次比较长久的暗恋告一段落。
没错,我从幼儿园起就暗恋男生,有时候还会同时暗恋好几个,这星期是班长,下星期是体育委员,再下次便是学习委员,反正暗恋也不犯法。
“净雅,当时来不及参加你的生日聚会,就飞到了美国,对不起。”他的话打散我的回忆。
“没关系,只要有礼物就行了。你又不是不知道我这个人最实际了。”我若无其事地对他一笑,但一触及到他柔和的目光,脸便立即浮上一层红晕,赶紧转过头来,轻抚胸口。真是没想到,事隔多年,他还是那么帅。
看来我挑男人的眼光不错阿,要嫁的,暗恋的都是数一数二的帅哥。
“还好我提前买了礼物,不然你可不会轻饶我。”他故意吁口气,随后声调一转,语气中有着遥远的怅然:“不知道为什么,我总是习惯于失约。”
“还提这些做什么?”我岔开话题:“你还要回美国吗?”
“不了,准备就待在这里。”他回答。
此时,绿灯亮起,车在斑马线前停下,人群在我们前面走动。
突然发现前面人群中有个熟悉身影,一个矮小而猥亵的男人正大模大样地向前走着,不断地推挤着他人。
我惊呼:“是他。”
“怎么了。”宫炎疑惑地问道。
“那个男的,叫李昆,是个惯偷,犯了很多案子。上次盛夏抓他时被他给跑了。,结果上个月,他就找了一大帮人在我和盛夏回家时堵住我们,还好盛夏手脚厉害,把他们全打跑了。”想起那天就心有余悸,如果落在那群人渣手中,后果真是不堪设想。
所以,那次之后,冉傲再也不许我在晚上出门。
对了,报警!正拿起电话,却发现李昆踪迹已失。
居然让他跑了,我懊恼不已,回神一看,红灯早已亮起,周围的车辆都往前开去,我们却停滞于原地不动。
我奇怪地看向宫炎,只见他死死盯着李昆的背影,眼神阴沉。这样的他在我印象中是从来未出现过的。
我小心翼翼地提醒他:“宫炎,可以开车了。”
“好。”他转过头来轻轻一笑,又恢复一向的温和,但紧握住方向盘的双手却依旧是青筋暴起。
不一会,便到了我家门口,他下车,替我打开车门,夸奖道:“净雅,你家院子布置得挺漂亮的。”
我顺着他的眼睛看去:一幢两层高的小洋房,前面的庭院里绿草如茵,种有不少应时花种,现在,风铃草正在盛期,紫色白色相间,将整个庭院衬托地娴静柔美。还有院中那座原木秋千,舒适异常,遇上天气好的时候,我总是逃课,然后就躺在上面睡觉。这些都是我和冉傲一起动手设计布置的。现在看来,也的确不失为个舒适的家。
我摸摸肚子,想像着以后孩子在草地上嬉戏奔跑的情景,不禁微笑起来。
正在此时,突然心里一震,遭了,大事不好!
“谢谢你送我回来,下次联络,拜拜!”十万火急,我不顾宫炎的诧异,立即将他推上车,目送他的车子远去,然后……
嗯,解决了,我松了口气,真舒服。
“怎么不在家里待着?”背后声音响起,我抖了抖。
转过头,果然是冉傲,吓死我了,有这种经常从身后冒出来吓你的男朋友,我必须勤加修炼,否则命不久矣。
“我闷地发慌,出去逛逛。”冉傲不会看见宫炎了吧。
“走回来的?”他接过我的皮包,不经意地问到。
“反正离家不远,我就走回来了,当散步麻。”我松了口气,看来他没发现宫炎。
“可是,我明明看见有个男人开车送你回来的。”他勾起嘴角,看向我。
“是吗?”完了,还是被他发现。怕他再追问,我连忙说:“冉傲,今天我吃了两笼汤包。厉害吧。”
“真的?”他露出欣喜的表情:“不吐了吗?”
“今天好多了。”我讨好地勾住他的手臂。
“很好,但是,”他沉下面孔:“你还没说那个男人是谁。”
“那有什么男人,你一定是老眼昏花了。”我死不认帐。
“卫净雅!”他危险地眯了眯眼睛,正想发作,突然靠近我,在我身上闻了闻,说:“你刚才还吃了什么,又是臭豆腐吗?叫你不要吃那些腌制的东西,对身体不好的。怎么不听!”
“没有啊。我只吃了汤包。”完了,难不成被发现。
“还敢说没有……这么臭。”他拉着我,继续嗅着,漂亮的眉毛打着结。忽然他盯住我的脸,狐疑地说:“不会是……你刚才放了屁吧?”
我脸红耳赤,羞涩地点点头。
都怪林野那的汤包太好吃了,害我吞了两笼,一不小心,就把屁憋出来了。
刚才好不容易赶宫炎走了,我就为所欲为,大放特放,谁知道被突然出现的冉傲闻到。
抬起头,只见他脸上一阵青一阵紫,表情怪异,哭笑不得。
“卫净雅,给我放干净再回家!”冉傲怒不可竭,开门进屋。
“冉傲,不要抛弃我!”我冲上前紧紧拖住他。
早知道就骗他是臭豆腐了,失策。
今早起来,一直觉得右眼皮在跳。左眼跳财,右眼跳灾,难道有什么坏事要发生?本打算好好待在家里的,但一看,零食已经没有,没办法,只好被迫去超市。
虽说冉傲不允许我吃那些垃圾食品,但我总会趁他上班时跑出去买。好不容易这几天没有猛吐了,一定要好好补回来。
正在选购之际,身后传来一道即熟悉又陌生的声音:“净雅?!”
不会吧,今早的预感果然实现了。居然会遇到她!我慢慢转过头,勉强微笑着向来人打招呼:“真巧阿。每次都在超市里遇见你。”
“冉傲呢?没和你一起吗?”胡仪已左右张望。
“他上班。”我继续假笑着,这女人怎么了,上次分手时我们不是才过过招吗?怎么今天又一付老朋友的样子?
结果她一听冉傲不在场,马上换了付神色,倨傲地看向我:“上班?我看是借口吧,说不定是厌倦了你这么缠着他。”
这个女人,哪只眼睛看见我缠着冉傲了。
我忍下怒火,故作疑惑:“原来如此,但他为什么又要那么着急地和我结婚呢?”
“结婚!?你们要结婚了?!”胡仪已立即激动起来,恶狠狠地看向我。但突然间想起了什么,转瞬又狐疑地问道:“你多大了,可以结婚吗?!”
“22。”虽然很不愿告诉她,但转念想想,自己比她小两岁,说出来也不是我丢脸。
“22!怎么可能!”她不可思议,恨恨地看着我,目光可以在我身上烧出洞来:“冉傲不是说,不是说,他不会要比他老的女人吗?为什么你就可以?!”
心中突然一紧,我赶紧问道:“你在说什么?我怎么可能比冉傲年纪大?”
她疑惑地看向我:“你以为冉傲多少岁?”
“不是和你一样,24吗?”看着她的样子,我有点慌神。
“看来,我们需要找个地方谈谈了。”闻言,她勾起嘴角,笑容灿烂,如三月桃花,却看地我心悸无比。
chapter5
“冉傲只有18岁。”咖啡馆里,胡仪已端起面前的咖啡,优雅地喝了一口,然后轻轻放下,得意地看着满脸惑乱的我。
我不可置信地摇着头:“不可能的,他不是和你同级吗?”
“他4岁开始读书,智商超于常人,应该就是所谓的天才儿童吧。13岁便学完了高中所有课程,并且顺利考入大学,16岁毕业然后就接手他爸爸的软件公司。这些他都没有告诉吗?”胡仪已不怀好意地笑着。
“不会的,我见过他的身份证,明明就是81年。”
她看着我,像是看着个战败的敌兵:“怕惹来其他人的好奇,他早就在进大学前改了出生日期。不过也难怪你要惊奇了,这件事情只有他亲密的人才知道。”
胡仪已的话像个铁锤砸来,我顿时头晕眼花。面前的咖啡散发着香醇的气味,但在我闻来却恶心无比。
“失陪了。”我起身,突然一阵旋晕,胃里又翻江倒海起来。
她拦住我,急切地问道:“你会离开他吧?!”
“麻烦让开。”现在实在没有心情理会她。
她却置若罔闻,一把抓住我的手臂,使劲摇晃,要我保证:“你说阿,你不会和他结婚了吧?!”
本来我的胃就难受到极点,再被她使劲一摇动,便再也忍不住,“哇”地一声吐了出来。
周围顿时一片死寂,我捂住胸口,抬起头,这才发现,刚才全吐在了胡仪已的名牌套装上。
只见她脸色卡白,嘴唇不挺蠕动着,却吐不出一个字来。似乎是不敢相信自己身上那堆污迹的存在。
“对不起。”我拿出纸巾,擦擦嘴,然后将剩下的递到她手上:“我先走了。”
越过呆呆站立的胡仪已,我晕晕乎乎地走出咖啡店。
正午,阳光猛烈,射入眼内,刺痛无比。
我漫无目的地行走着。身边的行人个个汗流浃背,我却感受不到一点热度,只觉得奇怪,怎么脚下的水泥路像棉花堆一样柔软呢。
可是脑中一片空白,想不出答案,于是就这样一脚深,一脚浅的往前走着。
待我回过神来,才发觉自己已经坐在路边的椅子上。
我开始拼命说服自己:卫净雅,你这个大呆瓜,你被胡仪已给骗了,这个女人是有目的的,她是要拆散你和冉傲。你不能相信她,你要相信冉傲。
对,相信冉傲,我马上拿起手机,打给冉傲。
“我马上就回来了,是不是想吃什么了?我等会给你买,但是先说好,零食绝对不行。”他接通电话,那边传来键盘敲击的杂乱声音,就像是我的心跳。
我张着嘴,却说不出话来。
“净雅?怎么了?”他紧张起来:“是不是不舒服?”
“冉傲……”我声音小小的,像是在害怕什么:“我刚才碰见胡仪已了。”
冉傲立刻严肃起来:“她对你做了什么?你别怕,我马上来,你在哪里?”
“没有。”我静静地说:“她只是告诉我关于你的一些事情。”
电话那头突然寂静下来,许久之后,他的声音再度传来:“净雅,你在哪里?告诉我。”
“冉傲,是真的吗?你真的只有18岁?”我的双手竟有些许颤抖。
他没有回答我,只是柔声问道:“净雅,告诉我你在哪里?”
我的心一阵冰凉,他的举动说明了一切。
原来,胡仪已的话是真的。
所以,他在见到胡仪已时才会那么慌张,才会千方百计要我远离她,才会那么着急地使尽手段让我和他结婚,才会在听见我念杂志时表现得那么失常。
我关上手机,站起身来,头却突然一阵晕眩,眼前的景物不停旋转着。我再也无法站稳,脚一软,向地上摔去。
忽然,一双手臂温柔地环住我的腰,朦胧之间,鼻端好似嗅到一丝幽幽的檀香,我睁开眼睛,又看见了那一张温柔的脸庞。
“宫炎。”我对他微微一笑,然后便失去了知觉。
我置身于一片田野之中,绿色满眼,风中飘来一阵阵清香。
“净雅。”有人在叫我的名字。
我转过身,冉傲站在我面前,牵起我的手,微笑着说:“跟我走。”
我疑惑:“到哪去?”
冉傲但笑不语,只是拉着我向前走。
“冉傲,到底要去哪里?”我有些着急。
他仍然只是微笑,并且越走越快。
我的脚步渐渐有些跟不上:“冉傲,慢点!”
他置若罔闻。
突然一阵浓雾袭来,周围是白茫茫的一片,就连一步之遥的冉傲也变得模糊起来,我开始不安,抓紧冉傲的手。
正在此时,冉傲突然将我的手挣脱开来,然后便不见踪迹。
“冉傲!”我心弦一断,猛地惊醒过来。
睁开眼,只觉得浑身乏力,像死过一次似的。满眼的白色与满室的消毒水味道让我明白,这是医院。
虚掩着的门外传来医生与宫炎断断续续的对话声。
“医生,她怎么样了?”
“是轻微中暑,怎么能让孕妇在阳光下暴晒呢?……还好没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