发难的导火索。
皇后看着自己的两个儿子各退一步,心里微微放松许多,但也有着一股悲凉油然而生。明明是一母同胞的兄弟,如今却是这般分庭抗礼。
当年,把年幼的淳于扬送到兰妃宫中抚养她也是没有办法的事情。
太子天性阴沉,又不知为何自小就不喜欢这个弟弟,身为母亲,总不能看着小儿子日后死在大儿子手里。
本来寻思着淳于扬毕竟是自己的骨血,就算被皇帝送到兰妃处呆个几年,也定然是和自己更亲的。
却不曾想,这一送竟然就这样送掉了母子之情,兄弟之义。
看着如今淳于扬站在淳于瑾身后一脸正色誓死相护的样子,皇后心中隐痛。
她的儿子终归是不一般的,只是可惜,兄弟之间却莫名其妙成了敌人。
皇后暂缓了太子和淳于扬之间的冲突,便回到皇帝身边忧心忡忡的站好。
皇帝此时也是闭目养神,闻天晴的死因如何他心知肚明,但却无可奈何。
凡事讲求证据,淳于瑾做事向来缜密,自然是不可能留下证据等着他去找。
再来,淳于瑾是栋梁之才,众皇子中论起才干可谓是无人能与其相左,就是太子也逊色不少。
三军将士以六皇子为荣,龙浔百姓以锦王爷为傲,安邦定国还需要这样的人,他动不得。
最后,抛开一切不说,淳于瑾终究是皇帝的儿子,身为人父,万万没有为了臣子的一个女儿牺牲自己儿子的道理。
只不过如今缺少一个理由,一个为淳于瑾开脱的理由,一个让这件事情平静过去的理由。
淳于泽静静站在淳于瑾身边,若无其事的将在场所有人的表情动作收入眼底,一一进行分析,这就是他的过人之处。
皇家之人很少去考虑他人的想法,而淳于泽的不同之处就是他最擅长的,就是揣摩人的心思。
无论你是一国之君还是街头乞丐,只要是对他有利用价值,他都愿意用心思去揣摩。
这也是为什么他一个无关系,无背景,母亲有不受宠的皇子,能够在皇帝心中赢得一席之地的原因。
淳于泽纵观全场,心中了然。太子等人为了找茬自然是想要彻查到底,但拥有这种思想的也不过就是与太子为伍的几位皇子罢了。
臣子们大多都是抱着看热闹的想法,有些甚至想要避而远之,别一个不小心惹了一身腥。
闻家人如今只顾着悲痛,而且闻天晴身体不好是事实,只是心中郁结,却也没什么立场一定要求皇帝彻查。
而最重要的主宰者皇帝,此时闭目养神,皇后神游物外,兰贵妃忧心忡忡。
显然不管皇后知不知道情况,皇帝和兰贵妃心中心知肚明这事情的来龙去脉。
此时还没有大肆查办,只有一个原因,就是皇帝想要保住淳于瑾,那么此时八成就是在想让事情化小的办法。
淳于泽嫣然一笑,嘴角似是绽放了一朵艳花,猛的自信起来,整个人都显得精神许多,这种时候就到了他出场的时间。
个笑容转瞬即逝,淳于泽立刻换上了一副哀切悲伤的面容,缓缓走了两步,来到闻太师旁边,躬身行了一礼。
“老太师,闻小姐突然蒙难,是乃憾事一件,但还请老太师节哀顺变,保重身子啊。”
话毕,对着闻天晴的尸体,缓缓单膝跪下悲伤行了一礼。
这一画面一出在场的人无不惊诧,这种卑躬屈膝的事情就是普通男子都未必能够做到。
更何况是在皇宫娇生惯养的皇子,纵然再不受宠,也是有着皇家血统的高贵人物啊。
所有人看的云里雾里,老太师更是大吃一惊,连忙晃晃悠悠从闻天晴身边踉踉跄跄的扶着淳于泽站了起来。
皇族子弟怎能随意下跪,而且还是当着这么多人,跪的还是他的孙女。
这举动虽然礼遇非常,但若是有心人士添油加醋,也可能成为他们藐视皇族这样诛九族的大罪。
闻家虽然发生不幸之事,却是万万受不起皇子一拜的,这就是等级差距。
“十一殿下,十一殿下使不得啊,老臣,老臣受不起,这天晴,天晴也受不起啊。”老太师抓着淳于泽的手老泪纵横。
泪眼朦胧时也不望小心打量了一下淳于泽。
见淳于泽面上一片沉痛毫无半分恶意,不禁对淳于泽升起一股感激之情,对淳于泽的好感也是直线上升。
自己在想些什么?
这位十一皇子如今虽然成年却仍旧是个孩子,涉世未深,哪里会有那些坏心思,只是没有想到,皇族之中还有这般醇厚真诚之人。
今日淳于泽的屈膝一跪,跪去了闻家的怒气,跪来了闻家的挺立支持,可谓是真真的鹬蚌相争渔翁得利,当然这是后话了。
皇帝睁开眼睛看着这种变故也是有些摸不到头脑,甚至有些愠怒。
他的儿子怎么可以去跪一个臣子,但这种时候,自然不能将这种想法说出来。
“十一,你这是做什么?”皇帝面色不善,沉声问道。
闻家但凡懂点儿事儿的人,都齐齐屏住呼吸,生怕一不小心龙颜震怒。
淳于泽却是毫不畏惧,直起腰板,向着皇帝走了几步,站在皇帝五步之外,微微拱了拱手。
“回禀父皇,儿臣在提前对闻小姐致歉。”淳于泽双手交叠对着皇帝拱手行了一礼。
“致歉?”皇帝挑眉轻声问道。
“是,因为接下来儿臣要表达自己对于这件事情的看法,只是儿臣个人的客观认知,有可能会有委屈到闻小姐的地方,所以事先表达歉意。
而且今日是闻小姐出阁之喜却遭受这般变故,死者为大,说到底使我们皇家一大憾事,皇族理应有些表示。
但此情此景,金银珠宝封官进爵,怕是都难以弥补闻家丧女之痛,所以儿臣斗胆一跪以求安抚亡灵。”
淳于泽语调平稳,但却渲染了一股神秘而又悲凉的气氛。
皇帝沉重凝眉,面上的不满一点点的褪去,淳于泽的话在理金银珠宝,封官进爵。
如今的闻家都不需要,就是皇家给与所谓的补偿,也只是表面功夫。
闻家人心中终究是会多出一个坎儿。但皇子一跪却比金山银山都要贵重。
看着闻太师脸上依旧泪痕满布,但眼中却少了几分怨气,皇帝恍然间明白了淳于泽的用意,心中也对这个儿子心疼赞赏起来。
第一百七十章 信服,油尽灯枯
淳于泽的母亲身份卑微,琴妃又没有强大的背景,从一开始淳于泽似乎就注定在皇位候选人的列表之外。
淳于泽自小爱同淳于瑾玩在一处,也是比其他的皇子们有正事儿的。
可能是因为他的出身不好,他对待其他人没有过多的等级之分,以至于在宫中可能妃子皇子看不起他,但是太监宫女们也都是极其尊敬他。
在淳于瑾的多方提携下,皇帝也让淳于泽处理了几个小的问题。
虽然不像淳于瑾做事那般老练沉稳,却也是布置合理,心思缜密,在这个年纪来说,皇帝很是满意。
但今日皇帝才真正注意到自己这个儿子身上的发光之处,那就是他识大体,心细,最重要的是他能屈能伸。
屈膝一跪看似简单,但对于娇生惯养,傲慢自大的皇族子弟来说可谓是比死还要难以接受。
今日在场之人莫说是太子,淳于瑾这等炙手可热的皇子,就连一直无所事事不务正业,对一切都是一副无所谓样子的淳于扬都未必能够做到。
可是淳于泽做到了,他是个能忍常人所不能忍的孩子,这样的孩子是能够成大器的。
今日这场变故,闻家和皇家总会有一个是要受委屈,皇权至上,受委屈的自然要是闻家,可是臣子心中有怨,国家就不安稳。
但是淳于泽这一跪,却消了闻家的怨气,全了皇族的体面,受委屈的只是他自己而已。这一瞬间,无论是身为皇帝还是父亲,他都亏欠这个儿子。
“哦?泽儿有什么看法不妨说出来听听。”皇帝强行压下自己心中涌上来的罪恶感,面上沉静的说道。
但称呼变得亲昵,已经宣告了,淳于泽在自己心中地位的不同。
句泽儿,让在场的人纷纷变了脸色。
皇帝对于皇子一贯是按照顺序叫,只有少有的几个宠爱的儿子,会叫名字或者表字,但现在却称呼了十一皇子泽儿,也就意味着十一皇子即将隆获胜宠。
淳于泽闻言也是微微一愣,虽然计算着一定能够赢得皇帝的好感度,但却没有想到会跨度这么大,不禁有些受宠若惊。
“回父皇,儿臣认为这世间凡是讲求因果,红尘之人也都是各有命数的。
六哥自小文采卓著,更是驰骋沙场多年,在疆场上征战之人,大多福厚命硬。
六哥身为天之骄子自然更是要福厚三分。而闻小姐是常年养在阁中的大家闺秀,自小修习针线女红,琴棋书画,却终究是柔弱似水的命数。
六哥天纵英才,闻小姐温婉贤淑,按理来说应是男才女貌,但万事总有个变数,二人相遇,便像是刀锋寒铁碰上轻柔红丝,结局自然可想而知。
所以儿臣斗胆直言,这桩婚事,虽然门当户对,却算不得是天赐良缘。”淳于泽神色凝重悲痛,但还是对着皇帝拱手缓缓说道。
皇帝低头沉思,将一切都算在命数上面,倒的确是个不错的推脱理由。
这样的话,就否定了他杀的嫌疑,说到底也只能算是闻天晴福气不够,担不住锦王妃这个华贵的名头。
“呵,十一皇弟什么时候还信上这些鬼怪邪说,知道的你是个皇子不知道还当你是个招摇撞骗的江湖术士了呢。”大皇子轻嗤一声,疾风说道。
不得不说,这位大皇子是个不折不扣的傻瓜。
每每总喜欢在这些不合时宜的时候,说些不合时宜的话。
背景一般但却仗着自己早生了几年总是觉得自己同淳于瑾这些人相比高了一块儿,平日里也喜欢挑挑他们的错处,摆出一副兄长姿态。
虽然也整日里跟着太子等人乱混,却摆明是个被当成枪使的角色。
皇帝闻言面色一沉,眼中似乎也升起了一丝愠怒,略微蹙眉瞥向了大皇子,心中暗骂,永远都不知道长进。
淳于泽被大皇子这么一呛,本来可以直接反驳,论起口才大皇子十个也比不过淳于泽一个,但这一刻,淳于泽并不像据理力争了。
语气把时间浪费在和大皇子离理论还不如博得皇帝还有大臣们更多地好感重要。
于是淳于泽微咬下唇,表现的一副被抢白了不知所措的样子,眼睛乱转,眼中也是慌乱尽显,俨然是一副下不来台的样子。
皇帝心知淳于泽是明白他的苦心的,再加上方才下跪已经是让淳于泽受了天大的委屈,自然不能再让那个不成才的大皇子欺负了他去。
刚想要出口说上几句,没想到淳于扬倒是先了一步晃了晃扇子又站了出来。
“大皇兄这话说得不再理,十一并非专业研究天祥命格之人,只是心中所想直言罢了,你又何必和弟弟过不去,平白的抢白了他。
若真是想要探个究竟,今日六哥婚礼,钦天监自然也有大臣前来参加,不如传召一个过来,让他们好好看看。”淳于扬眉角微挑,一派漫不经心说道。
淳于扬虽然面上做的一副事不关己的样子,实则心中也是提了起来。
本来淳于瑾早就计划好了,将这场突发事故算到闻天晴的命格上面,只是可惜一直苦无机会将话题引过来。
淳于泽不知道他们的计划,但却不谋而合的也将话题引到了命数上面。
淳于扬自然将计就计,提出找钦天监的人前来测算,反正钦天监早就已经安排好了,一切终归都算在闻天晴的身上。
淳于扬和淳于瑾是一伙的,皇帝心中有数,此时见淳于扬提出钦天监,自然也能够猜出其中一二分的猫腻,既然有心放过淳于瑾,也只能顺藤摸瓜。
“来人,去传在钦天监当差之人。”皇帝沉声说道。
立刻几个小太监就跑出了喜堂前去找人。
没一会儿的功夫,便带着几个钦天监的列卿带入喜堂。
“臣等参见陛下。”堂下三人纷纷跪地,行礼。
“你们三人在钦天监当差?”皇帝挑眉问道。
“启禀陛下,臣在钦天监主司祭典,这二位是钦天监掌事。”钦天监司祭对着皇帝沉声说道。
“好,今日锦王妃突然蒙难,众说纷纭,十一皇子提到可能是命格不和,卿等专司天相命数,就由你们来推测推测,看看究竟是何原因?”皇帝对着三人说道。
堂下三人领命起身,钦天监司祭来到闻家人面前询问闻天晴的生辰八字,钦天监的两位掌事则是来到闻天晴的尸体旁认真的查看着什么。
三人会和互相交流了一下所得结果,竟然纷纷面露惶恐之色,齐刷刷的跪在地上,身子都跟着颤抖。
皇帝也没有预料到会出现这样的变数,不由得也吓了一跳。
“卿等这是怎么了?”
三人缓缓抬头均是惊惧之色,片刻后对着皇帝磕了一个头。
“陛下,闻家小姐,闻家小姐,乃是妖星转世啊!”钦天监司祭瞪大眼睛跪在地上对着皇帝大声说道。
在场一片哗然,闻家小姐温婉贤淑,而且出身高贵,竟然被钦天监的人断定为妖星转世,着实有些不可思议。
但是鬼神之力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而钦天监的人则是能够深入这种力量的人,他们的话有的时候也是有很大的威慑力的。
“你,你胡说,我家晴儿怎么会是什么妖星转世?你这骗子,莫要胡言。”
闻太师丧孙女已经是悲痛欲绝,现下闻天晴还被人说成是妖孽自然是怒不可遏,上前便抓住了钦天监司祭的领子。
好在闻太师是个文人,不然钦天监司祭的脸上肯定多了一对熊猫眼。
淳于泽见状,连忙上前不着痕迹的分开闻太师和钦天监司祭,扶着闻太师小心安抚。
“老太师莫要动怒,且先听听钦天监司祭怎么说。”
“老太师,闻小姐骤然离世你的心情,在下也能够理解,但是天命不可违啊。”
“启禀陛下,闻小姐的生辰八字本就属阴,又喜佩戴蓝晶饰品,命格中变更是阴上加阴。
不止如此,闻小姐左侧脖子后方有一枚菱形胎记,呈淡青色,常人胎记或微红或微棕,青色胎记便是妖星转世的一大特征啊。”
钦天监司祭苦口婆心的认真说道,气氛变得更加凝重。
闻太师愣愣的听着也是无言以对,闻天晴的生辰的确偏阴,但当年也找人测算过说是不会有什么影响。
而且闻天晴喜欢蓝晶饰物也是事实,重点是,脖子后方的确有枚不同寻常的青色胎记。
钦天监司祭不着痕迹的观察者闻太师的表情,见闻太师有些动摇,复又继续说道。
“陛下,这妖星妖性不大,若是安稳平静自然是能够在人世间一世无虞,但偏生却与皇族结亲,皇族之人身上均有龙气护体。
锦王爷多年征战沙场龙气之中又多了几分杀伐之气,那妖星不敌自然是受不住的。
更可况今日陛下皇后娘娘亲自主婚,众皇子一同参加婚宴,她自然抵挡不住这才瞬间离体,闻小姐为妖星转世少了内灵自然便油尽灯枯。”
钦天监司祭继续沉重说道,面上惶恐之色,让人无法不信服。
第一百七十一章 婚礼变成了丧事
第一百七十二章 抽的哪门子邪风?
淳于瑾独自一人坐在喜堂的主位上,淳于泽和淳于扬各坐在两边的椅子上,赫连若依有些小心翼翼的站在淳于扬身后,半天也无一人说话。我会告诉你,小说更新最快的是眼。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