轻如仙乐的声音,使他的心充满了平静。长久以来从未这样平静。只有和她在一起,才能如此安祥。心灵深处的琴弦,重重地弹动。
双唇交接的瞬间,强烈的金光穿透两颗狂跳的心。炙热的唇瓣,缠绵的甜蜜,芳香的源泉。辗转反侧,世界抽成了一片空白。
“沐风,你的父亲是谁?”接吻的空隙,慕容雅问。
沐风皱眉,不满她的分心。他再次吻上她的唇,不给她发问的时间。
温柔,救赎的双唇,甜蜜的爱抚带来阵阵失去理智的快感。呢喃的呓语,迫近的身躯,体内的渴望化成兴奋的低喊。
急迫,需求,渴盼,令人痴狂的欲望。
甜美,昏眩的喘吁与呻吟,化成熊熊燃烧的热焰。
焚尽一切。
第一章
认出猫眼中颐指气使的黑发高个姑娘,沐风第一反应是装出“主人不在,拒绝探访”的假象。而后想到她可能会撞烂门锁跑进来,他又觉得借助床底救火绳逃脱是个好办法。不过,慕容雅的速度一定比他快。
既然找不到一个适当的理由告之屋主目前正出门在外,想不出一个绝妙的点子躲开门口那位泰山崩于前也无动于衷的黑发姑娘,他唯一能做的,就是乖乖开门。
喔,沐风提醒自己。
别忘了挤出一付“随时恭候大驾,您的光临使寒舍蓬勃生辉”的笑容。
“你要住这里?”
他吃惊地瞪视慕容雅脚边的旅行袋,以突然掉落深渊的绝望语气问。
“不欢迎?”
慕容雅自动自觉地拎上旅行袋走进客厅。踏上柔软的灰色地毯时,她甩掉了鞋子。
可怜的男主人只好自己动手把东、西一只的鞋子抓到鞋柜。想象那是鞋子主人的脑袋,他重重地扔入鞋柜,任它们发出巨响。
“今晚就走。”慕容雅安慰一脸晦气的他。
沐风精神一震。他带点谄媚和迫不及待扫她出门的笑容。
“要喝什么?”
慕容雅舒服地背靠沙发,饶有兴趣的眼光随沐风的身影来回晃动。
“当你的女朋友时都不见你这么殷勤。”
“错,你不是我的女朋友。”沐风更正。“不存在名义,不具有实质的协议女朋友。”
“也算女朋友的一种。真难得啊,风光绮丽,气候宜人的天气,你竟然躲在家里。”
沐风很不喜欢慕容雅的语气。一向倨傲的他更莫名地缺乏反驳的勇气。
好歹他也是一家公司的龙头,干吗到了这位名不正,言不顺的前任女朋友面前,就像老鼠见了猫,连大声吼她,话也哽在喉咙里。
“我们分手了。”他提醒。金色的瞳孔有挫败的光芒。
“我知道。”慕容雅径自拉开冰箱,翻找沐风刚买的啤酒。
“我的……”沐风阻止。
“是男人别斤斤计较。”慕容雅一口喝干啤酒,爽快地呼口气。
她拿出第二瓶。
“我没有义务收留你。”
“我不是以女朋友的身份见你。只是走累了找个朋友歇歇脚。”
慕容雅好脾气道。
“去找冷默言。”
“找了。”
“他干嘛不留你?”沐风压抑吼声。真可怜,他何时这么窝囊过?
“他说会毁掉一世的英名。”
沐风“哈”了一声。
“他是你的好朋友。”
“如果一个时时算计你能卖到什么价钱的人可以称为好朋友,他是。”
“你是我的男朋友。”慕容雅不与他争。
“协议上的。”沐风顿了一下,加了句。“而且过时了。”
慕容雅用幼稚园的老师教导智商六十幼儿的语气解释。
“冷默言不愿意让人误以为他是抢好友情人的横刀夺爱者。我想也对。所以来找你。”
“你何时这么听话过?”沐风气苦。
慕容雅甜笑,视若无睹沐风惊人的魅力。
一双金色的眼睛,午后溪流般清澈。任何人都会被眼眸闪现的活力吸引。高贵血统相对应的傲慢,自信同样流于他的血脉。适合接吻的双唇,永不知疲倦地挂着一丝怪异的,经常被误认讥讽,嘲弄的温柔。宽肩,窄臀,修长的双腿,健美的身段。他的魅力完完全全,淋漓尽致地表露在外。
沐风哀苦地耸肩。为什么慕容雅看他的眼神,总令他感到自己很可怜?
“得到众多艳冠群芳的女子追求,很快乐啊。”
“爱我如大海深广,爱我如烈火炽热。生活在水深火热中,当然很快乐。”
“厌倦了?”
“有点。”
“女人,床,工作。工作,女人,床。你累不累啊?”
“很累。累有所值。至少我站在金字塔的顶端。”
“赚大钱是好事。赚钱买健康就不是一件很好的事。”
“所以你把工作辞了?”
“人嘛,一生中总要做些自己喜欢的事。”慕容雅翘起脚,选了个舒服的姿势。“朝九晚五非我所要。辞职也是为了过上随心所欲,自我掌握时间尺度的日子。”
“堂皇的说辞。瞻前顾后虽非你所长。但请考虑心血来潮的后果。一时之兴确实畅快,日后抱枕痛哭是得不到安慰的。”
“我哪一点像上班女郎?”慕容雅发问。
埃及女王式的长发,描着浓浓的眼线,神采飞扬的眼睛,不知挫折为何物的极度自信。
“专和上司过不去,以挑战权威为乐,我看你不主动辞职迟早也会被开除。”
慕容雅大笑。
“我们算是因误会交往,因了解分手的标准情侣吗?”
沐风这次未纠正她的用词。
“接下来你要告诉我,基于道德义务,我该去整理卧室了?”
“才下午四点你就要上床?你真需要,我晚一两个钟没关系。”
“慕容雅。”沐风气结。“拜托你,这间屋子,我才是操纵主权的人。”
“你的意思是要我服侍你上床?我记得你是非常喜欢主动的。”
“即使上床,我的对象也不会是你!”沐风气急败坏。
“哦——”
慕容雅拉长音。她倾前身,逼视沐风不知所措的脸。
“听着,是姑娘我取缔了你的权利。”
“换句话是这样。”
沐风硬着头皮。他的心跳声,连对面大街一楼的聋婆婆都听见了。他有苦难言。别的女人,他小小的秋波,手到擒来。唯独慕容大小姐,把他的自尊踩在脚底。
慕容雅宽宏大量地原谅他,她开了第三瓶啤酒。
沐风丢给慕容雅一包薯片。
“赚钱买健康不是一件好事。没钱糟蹋身体更不值得。”
寄人篱下,慕容雅从善如流地放下喝了一半的啤酒。
“有什么打算?”
沐风很想不多管闲事,以免慕容雅找机会赖在他家。可是就算他装作若无其事,慕容雅真要他负起责任,他想逃也无路可走。慕容雅的精明,他领教了够多的了。
慕容雅从口袋里摸出一张纸。
“据我所知,这家保全公司应征的全是男性。你到底有没有看招工启事的内容?”
沐风瞄了一眼“火蛇”保全公司的应征表。他一目十行地审阅慕容雅填写的简历。
“你说你是孤儿就算了。为什么说是从战乱纷争的国家,而且还是不光彩的逃离?”
沐风的声音里有一丝困扰。精细过人的他有时候也未能了解慕容雅无出其右的思考方式。
“说是孤儿,能博取同情心。战乱中的孤儿,生存必须经过残酷的考验,适合保镖要求的大胆,无畏。”
“为什么不去考警察?”
“月薪三千,抚恤金二十万,一切行动听指挥的差事你干不干?包括随时送命的待遇。”
沐风迟疑。
“为救别人牺牲自己,我没这么伟大。”
“难道保镖过得是清悠日子?舍身护主的例子太多。”
“心甘情愿和被迫的不同。”
一生平安,一帆风顺太过乏味。白开水的生活,是墨守成规,随波逐流者的自我解嘲。
讨论的结果最后成了一场空话。无论沐风说出什么样的职业,慕容雅都有足够的理由令他打消念头。
“我看你干脆找个好老公嫁了。”沐风词穷理绝。
“好处?”
“满足你的妄想。”
“候选人包括你?”
“当然不!”
“那算了。我要的只有你。”
窥见沐风怪异的表情,慕容雅吃吃一笑:“当真了?”
“这种事拿来开什么玩笑!”
沐风恼怒。他总觉得自己的心跳似乎漏了一拍。
“和我交往有啥不好?”
事关男人的自尊问题。他忘了刚才还极力撇清两人的关系。
“不值得。”慕容雅直截了当。“我可怜爱上你的女人。因为她们无法抓住你的心。”
“在你心中,我是玩弄感情的浪客?你不问她们,除了我的外表和财富,有几个看上我这人?”
“你一直未走出你母亲的阴影。爱人的女人没有错。极端的手段无非为了留住她的爱。”
“我不谈她!”沐风低吼。
说什么一切都是爱的错。说什么一切都是为了挽回一段破碎的恋情。绝然离去的身影,留下的是难以磨灭的创伤。不顾一切、盲目的爱。若是付出心换来这样的结局,他宁可不要。
慕容雅说得轻松自如。因为她比他聪明,尤其对待感情。她说得很明白,合则来,不合则散。追求一晌贪欢的新生代要得只是今夜,爱得只是自己。
他真的很难理解她。
她迥异于任何他交往的女人。非常特殊,个性怪异。她的魄力甚至更胜男性一筹。沐风沉思地注视慕容雅冷漠,对世事淡而化之的眼眸。和什么人打交道用适合什么人的方法。虚伪,心机深,沐风不反对。适者生存,社会的险恶、黑暗,孤儿的她比同龄人更清楚。
要玩大家玩。
沐风思索的同时,慕容雅偷窥他。不承认被他吸引是错误的。事实上,他是唯一令她动心的男人。否则她绝对拒绝麻烦上身。
一头黑夜深沉的浓发,与他的双眸有异曲同工之妙。慕容雅有时候会非常讨厌与它们相同颜色的东西。那常常让她想起一位英俊,迷人的男子。如果她再聪明点,她会告诉自己——远离麻烦。
自古红颜多祸水。
用在这位男人身上也很适用。
沐风,慕容雅摇头。不想今晚有一个不眠之夜,乘早溜走吧。
“今晚你可以睡这里。”
沐风差点咬掉舌头。
多棒的建议!
他说服自己。帮助一位女士,尤其是前任女朋友是任何绅士乐意所为的事。没有特别的理由。
真的,没什么特别的理由。
拒绝。
接受。
半推半就。
慕容雅忖度哪一种比较婉转。既能让他有台阶下又顺从自己的心愿。
“你睡以前的卧室。”
开了口,难收回。沐风最想做的是用针线密密缝上嘴巴。
“你的眼神告诉我你后悔了。”
慕容雅塞入最后一块薯片,意犹未尽地舔着手指头。
“你看错了。为证明你的错误观点,让你看清楚我是多么地欢迎你的到来。”
沐风走到慕容雅身边,跪下,双手环搂她的腰:“仔细看。”
温热的呼吸热辣辣地撩拨她敏感的肌肤。慕容雅庆幸她的肤色较常人深,厚得看不出涌上了一层红晕。
他的姿势相当诱人。
慕容雅的视线落在沐风优美的唇型上。三个月的情人,他们接过一次吻。而且是在大庭广众之下。目的使他曾经的情人相信他们真心相爱。现在她开始怀念他厚实宽阔的胸襟,有力的臂弯。
哦,心醉神迷的热吻。
他的技巧高超。她享受了前所未有的快感。
她干嘛反刍?思春,欲求不满啊?
慕容雅暗骂了一句亵渎上帝的英文。
早日脱离这个男人是上上之策。他已乱了她的心,再控制她的感情,理智。慕容雅打了个冷颤。
小时候,她懂得凡事随缘。强求的结果,失望的是自己。她活得愉快,是她从不给自己压力。世俗的偏见,旁人的看法,她嗤之以鼻。
她能笑沐风,因为她看得开,放得下。
所以,今晚,她逃了。
“你要我吻你?”
轻佻地,修长的手指摸上沐风冷峻的轮廓。
沐风抽身。俊逸的脸上,浮现窘怒的红潮。
“我不了解你。”
“你说了两次。”
“我同情你的男人。”
“他们要玩,我便陪他们玩。何必当真?男人怕负责任,女人更怕。”
沐风瞪了她几眼。“那是你的事。”
慕容雅同意他的话。
“记得关若明吗?他越狱了。第一个报复的人是你。”
“谁将他送进监狱?谁烧掉他的房子?我?哈!”
“谁抢了他的女朋友?谁吞并了他的公司?”
“他的公司亏损,无法还债。收购,兼并是商场正当的手段。我没有抢他的女朋友。是她粘上来的。还有,我只负责如何让自己的产品更完美,更符合国际的标准和大众的需求。”
“关若明会先与你好好拥抱,送一颗子弹作为久别重逢的见面礼,再坐下听你解释。”
“我什么都没做!”
沐风喊冤。眼眸苦恼地眯起。使他像个忧郁小生,足以博取女人心中,最大的同情分。
“防盗器防君子不防小人。微型摄影机的覆盖面普及率差。须安装十台摄影机。电脑监控防卫系统有用是有用,可惜过时了。”
“能把你拒之门外的系统才有用。”沐风挖苦。
慕容雅热衷设计一套结合当前社会治安状况,从屋主的人身隐私出发,以现时安全防卫器械的功能,根据本人财力量身定做最有效又便宜的智慧型商业住宅。
“关若明首先考虑切断电源。一部发电机必不可少。现金打8。8折。”
发挥十年的会计专业水平,慕容雅飞快地计算。
“还有呢?”沐风冷冷道。他更愿意花上同样的钱干掉慕容雅。
“门窗应该换代。”
慕容雅拖前旅行袋,取出一叠相关的彩色宣称页。她翻了几张,眼睛一亮。
“丽方公司出品的钢络窗。经久耐用,样式美观,附送一部食物检测器。”
“你应征的是保镖还是保全公司的促销员?”
“我是全方位人才。”
“你尚未录取。”
“保全公司的老板是冷默言。”
沐风苦笑。
“替公司作广告,卖出的产品回扣5%。有什么比保镖的建议更合理中肯?我说到哪儿啦?”
沐风受不了地按住太阳穴。
“关若明一定会回来割断你的脖子。可怜的狱守。”
慕容雅感慨。“你有没有见过弹簧眼球?”
“小丑的玩具?”
“真的。眼球挂在脸上,还弹啊弹的?”
“你究竟要说什么?”
沐风长叹。他见鬼了才会惹上慕容雅。
“你一向惜言如金。今天一反常态非你本性。”
“冷默言是慈善家,慷慨大方的慈善家。口袋里有一百块钱,捐款一百零一块的大善人。”
“他慷慨是他的事。与我的安全何干?”
“公司人手不足。没有办法空出多余人员保护你的性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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