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爱情芥末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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爱情芥末酱- 第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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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来一切顺利?” 
“顺利得难以相信。” 
“亲爱的,”邦妮对着赖瑞大叫,“艾莉森喜欢鲍伯。” 
“我没有喜欢他,其实我非常讨厌他。” 
“什么?” 
“我不喜欢鲍伯,或者该说他不喜欢我。跟他的事情并不顺利。” 
“那我们到底在说什么?” 
我通常不会跟邦妮谈起跟亨利上床的事,至少不会在这个阶段说,理由从以下的谈话可以预知。可是我掉进了陷阱,不得不说。 
“他就那样来按你的门铃,你就跟他上了床?”邦妮说到最后那三个字时,声音提高了八度。 
“当然不是,”我说,“他在附近打公用电话过来,本来只想跟我说说话。只是,上床的事情就那样发生了。” 
“艾莉森,你不能让你的上司半夜打公用电话给你,然后过来坐坐,然后跟你上床。” 
“事情不是这样。”虽然事情就是这样。 
“这是很不聪明的。” 
“也许我不想做聪明人了。” 
邦妮什么话也没说。 
“也许我的问题就在这里,每件事都预先想好接下来的五步棋要怎样走。”我说。 
“我没要你想好接下来的五步,但起码想好下一步。想想当他不再跟你上床以后,他还是你的上司,你们要怎样相处?” 
“也许我根本不想知道,也许有生以来的第一次,我要走一步算一步,事到临头再来应付。” 
“艾莉森,我知道你生汤姆的气,你有权利生气。但其他这些事,实在太不像你所做的了,也许你应该先保持单身一段时间。” 
“我本来就是单身啊,邦妮。” 
“我的意思是学着自己过日子,不跟任何人上床。” 
我听见赖瑞问邦妮:“艾莉森跟鲍伯上床?做得好,艾莉森。” 
“快告诉他,我没有!”我对邦妮说。 
“她没跟鲍伯上床,是跟她的顶头上司。” 
“还是很好啊,加油、加油,艾莉森。” 
“你为什么不能像赖瑞这样为我高兴就好?”我对邦妮说,“我觉得这是好事啊。” 
“我忍不住要为你担心。”她说。 
“你究竟在担心什么?” 
“我担心这家伙只是在利用你,等事情过去,你会比现在更伤心。” 
“你可曾想过,或许是我在利用他。” 
“是这样吗?”邦妮的口气有些好奇。 
“我还不很清楚。不过我告诉你,如果我要利用任何人,我会挑他。” 
那天稍晚,我跟考狄利娅一起吃午餐。她说她交了一个名字叫做纳图的新男友,威斯康星人,在餐厅当侍者。 
“问题是他的阴茎很大。”她说。 
“他的阴茎真的大到会形成问题?”我问。 
“不是进不去的问题,只是我对阴茎大的男人没有信心。” 
“为什么?” 
“他们会忍不住要献宝,无法保持忠诚。” 
我思考了一下。“就像拥有超级好车的人,不可能不开出去炫耀一番。” 
“而且男人最喜欢大家看见他的车,这就是洛杉矶到处都是名车的原因。要求拥有大阴茎的男人只跟一个女人在一起,是违反自然的。双倍地违反自然。” 
“也许我们应该寻找阴茎小得让他们自己都不好意思的男人。”我说 
“男人阴茎再小都不会不好意思。他们应该不好意思,但他们就是不会。” 
我爱考狄利娅。我们两人在许多方面都非常相像,最怪异的相像处是我们都在几近疯狂的宗教教育下长大,只是她是摩门教,我是基督教福音派。考狄利娅的摩门教传统非常深入,她的曾曾祖父甚至跟摩门教创立人杨百翰握过手。她的曾曾祖母介绍丈夫时,总是引以为荣地说:“你现在握着的手握过杨百翰的手呢。”如果这还无法解释我们的相像,从这两个教派遵照同一本游戏规则的程度,或许可以解释一二。有一天,我和考狄利娅终于坐下来比较我们的笔记时,发现类似到可怕的程度,我们其实很生气。   
《爱情芥末酱》10(2)   
还记得,男人不要别人摘过的花吗?考狄利娅的教会是这样教的:首先,发给每个少女一朵长茎白玫瑰。然后由教会中的少妇演讲贞洁的重要性。(这种事永远都是女性在做;许多人对非洲妇女强逼少女割除阴蒂感到震惊,我一点也不会。残害女性的一向都是女性。)然后这位贞洁女士会用故意弄脏的手一一揉烂少女手中的花,接着摘下花苞,再问女孩这就是她想要的结果吗?这是她想在新婚之夜献给丈夫的吗?难怪考狄利娅在这方面的叛逆会比我严重。 
容我花点时间说说教会跟女性,我不喜欢“作为女性你怎么看教会”这样的话题,但常会被置于这样的对话中,而我也并不避讳。跟我讨论的女人们(又是女人才说这种事,或许因为若是男人开口,我早就赏他一拳)总是解释说,虽然她的传统不准女性传道、授圣餐、教导男人或担任长老,可是她并不觉得有什么不对;她的重要工作只是生孩子和服从丈夫,并没有什么不对;以及,为什么她一点也不觉得不对。 
“这只是角色不一样,没有谁好谁坏。”她们总是这样说。 
这种想法是错误的,两个角色绝对有上有下,有好有坏。比起高高在上地发号施令、并名正言顺指挥一切的人,低下、服从和永远只能当次要角色的人,当然屈居劣势。 
交上考狄利娅这个朋友的好处之一是,针对这个特殊的话题,摩门教徒与基督教福音派完全合拍。他们所用的语言和譬喻不只相似,根本就是同卵双胞胎。且不管基本理论上的差异,以及他们认为我们该下地狱或我们认为他们该下地狱,一谈到控制女人,双方人马立刻握手言欢。 
“我不知道你这套大阴茎理论是否正确,”我对考狄利娅说,“汤姆的尺寸正常,没什么值得我写信回家说的。” 
“‘亲爱的爸妈,我认识了一个男友,他的阴茎尺寸正常’,”考狄利娅说,“也对,没什么值得说的。” 
“何况,凯特在大学的时候就看过了,所以他们的事情或许不能用汤姆想展示他的阴茎来解释。” 
“除非,”考狄利娅的表情像 
漫画书那般夸张,她每次胡说八道时就会这样,“它‘长大’了。” 
我吃一口沙拉。 
“因此他必须再次秀给她看。”考狄利娅说。 
我瞪她一眼。 
“好吧,我承认不太可能。”她说。 
“我认为阴茎不会在成年之后继续成长。”我说。 
“这其实有点可惜。”考狄利娅注视着桌子对面的我,“你意识到你可能永远也弄不清楚这件事了。” 
“你说汤姆这件事?” 
她点头。 
“但,我必须弄清楚。不弄清楚,我受不了。”我说。 
“我的婚姻完蛋的时候,我也有这种想法。但我终于在某个阶段承认,这件事可能永远也弄不清楚,永远也想不清其中的道理,我不能怪自己,甚至不能怪他。” 
“有一段时间,你曾经责怪他。”我提醒道。 
“我知道。但碰到这种对性走火入魔的疯子,责怪他也并不公平。所以,我开始责怪生命。现在我正从新的角度思考。” 
“什么新的角度?” 
“接受生命的本身。不,是证实生命本身就是如此。” 
这让我想起,自我成长的书籍总是教人要接受你的身体,但我发现我完全做不到,因为接受我的身体就表示将就,而那是我无法接受的。我把这想法告诉考狄利娅。 
“这就是我无法证实生命本身就是如此的原因,那会使我觉得我卡在现在的生命里面。”我说。 
“你本来就卡在现在的生命里面。”她说。 
“我知道,但我不想认命。”我说。   
《爱情芥末酱》11(1)   
我认为大部分的男人都会欺负跟他们约会的女人,只在时间的长短上有差别。 
在优质男人身上,欺负女人的那段时间正是他们付出承诺前苦苦挣扎的过程。毕竟此后他将抱着必死的信念这辈子只跟一个女人上床,他会有所不甘,挣扎在所难免。若是碰上品质不好的男人,那麻烦就大了。然而欺负就是欺负,来自好男人或不好的男人,其实没什么区别,对不对? 
我的朋友安琪经人介绍,认识了一位男士,约会七个月后,两人非常相爱(她认为),但她竟在无意中发现他定期开车去前女友的家,把情书放入对方的信箱。要不是她刚好参加表妹小孩的庆生会,听到某人语带轻蔑地说,她的前男友真是可悲,分手这么久了还给她写情书,真不懂自己当初怎会看上那么可悲的男人。那位前男友名字叫做朱利安,而根据桌上的座位卡,这位小姐的名字是G开头的珍妮弗。安琪当时心想,真好玩,她的朱利安就曾有过一位名叫珍妮弗的女友,回家后她问男友,珍妮弗的名字怎么拼,他说是G开头的。安琪当下气得踢向他的小腿胫骨。接着,令人不懂的部分出现了,他承认了这件事并向她道歉,也不再写情书,现在他们结婚已经两年,似乎非常幸福。 
我只能说在我看来似乎非常幸福,就是已婚夫妻都有的那种幸福,也就是女方似乎如释重负,活像万分庆幸自己是没有被巨浪吸回大海的大海龟,终于找到了可以下蛋的海滩;至于男方则是一副终于妥协的样子,认命地准备承受所有不可避免的事。 
跟亨利第二次上床的两天后,我进入他的办公室,关上门。 
“嗨!”我说。 
“什么事?”他正在桌上的一叠文件中翻找东西。 
“能不能谈谈我们的关系?”我问。 
(我知道。我知道!我不应该去找他,我也拼命在找借口,想替我这件事找个合理的解释,但我真的找不到。这是我永远也无法了解的,真希望有人可以把我拉出去,大声说给我听。) 
“关系?”他仍忙着找文件。“什么关系?” 
“你知道的,我们的关系。”我说。 
亨利抬起头来看着我。 
“怎么了?”我问。 
“我好像不知道我们正在一段关系里面。”他说。 
“是吗,那你对这件事的定义是什么?”我问。 
“我不知道,我没有想过。我不知道这需要定义。”亨利说。 
“我们一起睡了四次。”我说。 
亨利的眉毛皱起来。“我们一起睡了两次。” 
“两个夜晚,但总共四次。”我说。 
“我不是专家,但如果我们谈的是我们的‘关系’,”他说这两个字的口气,好像那是他专为这段谈话发明的名词,“我认为那只能算两次。” 
“你的重点是什么?” 
“我的重点是,这段谈话的时机还太早。” 
“很好。好吧,我知道答案了。”我朝门口走去。 
“答案是什么?”亨利问。 
“兴之所至,乱搞一通。或四通。没问题,我只是想要知道。” 
“我不会这样定义。” 
“那你会怎样说?” 
“这个嘛,嗯,让我想一下。”他靠向椅背,瞪着空气。“它挺好玩的,应该介于‘兴之所至’和‘关系’之间。” 
“好吧。”我的感觉好了一点。 
“太好了。所以,事情都清楚了?” 
“大概吧。”我说。 
“好。”他又开始忙着工作。 
我转身离开,心想,这就是跟上司上床的结果。你让你的新上司在晚上十一点钟打电话给你,然后到你家,然后你们做了两次,两个晚上共做了四次,就会发生这种事情。你要好玩是吗?你要觉得自己很棒是吗?你想要成为“欲望都市”里面的那些女孩?亨利尽职地演出了他的角色,该送的货都送到了,要他在事后继续演出一个为爱疯狂的人并不公平。他并没有签这个约。 
“只是……我对好玩并没有兴趣。”我说。 
“是吗?”亨利说。 
“是的。”我说。 
“你是要我跟你结婚吗?” 
“当然不是!” 
“你要我跟你求婚吗?” 
“不要。” 
“你要住在一起吗?” 
“不要。” 
“那么问题在哪里?” 
“没有问题。” 
沉默开始延长。 
“艾莉森,”亨利好心地说,“就算我刚好是第三号,并不表示你必须爱上我。” 
“我没有爱上你。”我说。 
“我知道。但如果你继续提醒自己你没有爱上我,日子或许会比较好过些。” 
可否请教,爱上每个跟我上床的男人,是我不可避免的命运吗?我想,我问的其实是:你事先就看到我会爱上亨利吗?因为,我没看到。真的没有!我真的认为,我可以跟亨利上床,而且这件事不会有任何意义,我可以把他当我的吸油煎饼,用过即丢,有他没他都可毫不留恋地继续过日子。麻烦的是,我好像不可能如此对待任何人。 
我问的不是可不可以、要不要或好不好,只是可不可能?我看,不大可能。既然如此,或许我可以做个实验,找个不会说英文的人跳上床去,看看可否避掉紧接着而来的复杂的状况。(容我加个注,我不是替所有的女人发言。我从来不敢替所有的女人发言,这个主题尤其不可能。我知道有些女性从事这类活动可以不掺杂任何感情,她不会因为某个男人见过她裸着身体走进浴室,就爱上这个男人。这种女性确实存在,考狄利娅就是。考狄利娅有过十八个男人,我曾经被这个数目吓了好大一跳,但是听说以她三十四岁的年纪,并不值得大惊小怪。我的天,十八个!而且她最近已经不再计算了。但我的重点是:她并没有爱上他们每一个,只有其中几个。)如果,爱上跟我上床的男人是不可避免的;请记住,因为数据不足,我还做不出决定性的结论(多少数据才够,我也不知道;但三个肯定不够多,这总可以肯定吧),那么交往中的双方,投入的又是什么?我说亨利并没有签约演出疯狂爱上我的人,然而他真的那么无辜吗?如果,他签的约既不是情侣关系,也不是兴之所至、见人就上,那么他跟我上床,演出的究竟是怎样的角色?我必须相信(即使在“第三号”那段谈话出现之前)亨利其实很清楚他面对的是什么,这让我很想知道,他当时在想什么? 
几年前,我的朋友艾瑞克跟我说过,他十三岁那年的暑假,一天就有八九次高潮,大多是他把那家伙压在邻居游泳池的喷水口外达到的。我不是很相信他,当时我一边想这家伙真是有问题,一边记住今后绝对不要跟他一起去游泳。我现在提起这件事,是因为我总是记得它(相信我,被我这一说,我相信你也忘不了),也因为事情或许就是这么简单。或许这就是亨利的想法,意思是,他什么也没有想。或许,我应该记住,当我拼命想为男人的性行为想出某些逻辑和道理的时候,在男人的脑袋里,那只是艾瑞克把他那家伙压在喷水口前面。 
还有一件事,数据收集的事。等我搜集到足够多的数据,足以针对“我是否总是爱上跟我上床的男人”做出结论的时候,我或许已经不在乎我是不是那样了。实验的本身会改变基础结构。所以,或许我该认命,接受我总是爱上跟我上床的男人;因为等我不爱了,我也不是我了。 
在费城这种小地方写报纸专栏,常有些附带的好处,其中之一就是你会受邀去做些在大城市只有真正的名人才会受邀去做的事,例如担任比赛的评审。我通常都会答应。 
那个星期四晚上就有类似的活动。我受邀去替馅饼比赛做评审。食物的比赛一向较好处理,成绩好坏有实际看得到的评分标准,而且评审后他们会送我一些馅饼。我喜欢吃馅饼。所以,这天下午,跟亨利谈过“我没有爱上你”的那席话后,我放下工作,去替十四个参加比赛的馅饼打分数,标准是饼皮是否香脆、馅料是否好吃。好一项寓工作于娱乐的活动!打完分数后,我回家换衣服,准备参加晚上在“火车站市场”(The Reading Terminal Market)举办的颁奖典礼。 
“火车站市场”是大家喜欢费城的一个原因,而且喜欢得有道理。那是建在一座古老火车总站地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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