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哥,你还站在这儿瞧什么?人已经走远了啦!”石萱一脸贼兮兮地对他猛笑着,然后得意地挑挑画眉又笑问:“哥,燕姐姐很漂亮对不对?”除了公事上的问题,她可从没瞧过大哥对女孩子这么失魂落魄。八成是年龄到了,哥哥想娶妻了!
“太美了,美得令人感到有些—;—;害怕。”石寒喃喃低语,完全没有察量到石萱玩味的古怪笑容。脑海之中挥之不去的是燕可风那张令人难以忘怀的绝世容颜、以及她那双冷冷的眼。
她—;—;心中应该有恨吧?不知她根、恨的是谁?为何而恨?他们—;—;还会有缘再相见吗?
那杨玉仙就住在城南杨家村,燕可风趁着天黑之前,城门尚未关闭前出城赶去杨家村。幸好皇天不负苦心人,这次她总算顺利地见到杨玉仙了。
燕可风长得很像她母亲!杨玉仙一看见她丝毫没有怀疑她的身分。她盛情款待她。两人感慨地谈论彼此这些年来的遭遇,这才知道她爹已经在三年前与世长辞了.
她爹死了,和她娘一样都死了。燕可风泪眼茫然,怅然若失地坐在椅子上,心中百感交集……是恨他,也是伤心,更是遗憾,她最后还是没能见到他最后一面。
在得知父亲的死讯的同时,杨玉仙也顺便将当年燕府的情形告诉她。原来当年她父亲收到她们寄回来的信时,是真的很想去接她们母女回来,但燕家在县里是有头有脸的名门望族,而她们竟然去投靠妓院!他若去接他们回来,恐怕会遭人非
议!再加上老太爷以死要挟,燕昌崇是个孝子,又不敢得罪于妻子,所以只好弃她们母女于不顾,因为他自认自己欠她们母女很多,所以在临终之前曾立下遗嘱,要县太爷派人去接她们回来,并将燕家在城北以外的田地留给她们,好让她们以收地税为生,谁知派去接她们的人却回报你娘早已过世,而她也已经离开百花楼;燕昌崇得知这消息之后,因为受不了妻离子散的事实;终于在三年前与世长辞了。
听完这些事情,燕可风面无血色地握紧微微颤动的双手……她忆起这些年来母亲对父亲的思念与情意,泪水再度泛滥……他太为母亲感到不值了!同时她也明白李兰芝当年为何要派人杀她的真正目的了,无非是为了不想让她回来继承遗产。想不到她父亲临死的补偿,竟为她引来杀机!
燕可风若有所思地扭紧眉头,有些困惑地问:“奇怪?燕府不是县里第一首富吗?区区几块田地而已,为何李兰芝会这么舍不得?”甚至还不惜对她痛下毒手。难道她真的那么恨她们母女?恨到连给她们一个栖身之地都没有的地步?
“燕府哪还是县里第一首富,那已经是过去的事了!”杨大婶有些幸灾乐祸地笑开一排牙齿。“自从你们母女俩离开后,少爷就卧病在床,无心再处理工作,收入大大不如从前。偏偏燕夫人挥霍无度,家中又出了一个败家子,燕府就算有再多的财产,也不够他们这样地挥霍呀!”
“败家子?”
“就是燕可龙呀!他是燕夫人生的,也就是你同父异母的弟弟。当年你们离开的时候,他已经三岁了,你应该有印象吧!”
燕可风睑色难看地轻点下头,她当然记得!不止燕可龙,她也记得燕可凤。小时候,看着自己同父异母的弟弟妹妹穿金戴玉,而自己却是一身下人服,
格都没有,她怎么可能忘得了他们呢?
“原来如此.”燕可风恍然大悟地点点头。难怪事隔多年后,李兰芝才想要置她于死地;只要她一死,那么燕家的财产就全是他们的了!
哼!她偏不让她如愿!不过李兰芝这个女人心肠恶毒、城府极深,万一她又想出什么诡计来害她,那岂不是不妙?不过她参既然有立下遗嘱,那应该就有遗书。若能拿到手,那她还怕李兰芝不肯认帐吗?
低头沉思片刻,燕可风缓缓抬起头看着杨玉仙。“杨大婶,你从前不是在燕府做事吗?里面的人你应该根熟吧?可不可以想个法子带我进去?”她决定先混进燕府里头查探一下,顺便在父亲灵位上一柱香,好了却她母亲临终前的遗愿。
“哎呀!燕家现在哪还请得起人啊!早在老爷去世的那一年,我们这批老佣人就全被燕可龙给赶了出来,现在府里就剩下一些年轻的丫鬟在做事了。”杨玉仙生气地说道,神色间有丝悲忧。不知她那美丽的女儿如何了?有没有惨遭燕可龙那个好色之徒的狼欺?
“杨大婶,你怎么了?”注意到她神情不对,燕可风关心地问道。
看了她一眼,杨玉仙重重地长叹一声:“唉!我是在担心我女儿呀!”
“你女儿?”燕可风困惑地皱眉想了想,然后舒展眉头地笑了。“我想起来了,是娉婷!当年我和娘离开时,她还是个婴儿。过了这么多年了,她现在应该也
是个亭亭玉立的大姑娘了吧!对了,怎么不见她的人呢?”
“她现在人在燕府里头做事,去年除夕夜回来过一次之后,我就没有再见过她了,我真怕她会出事!“要不是她家老头去世得早,家中又缺钱用,否则她说什么也不会让女儿再到燕府做事的。
“既然知道她人在燕府里做事,杨大婶何来担心之有?”
“就是因为知道她在燕府做事,所以我才更加担心。”她又叹气了;“姑娘有所不知,那燕可龙在县里是个为非作歹,无恶不作的好色之徒,他曾在大街上公然强抢民女至自家中,毁了人家的清白,害得那位姑娘在他家中悬梁自尽呢!”
“什么!真有这种事!”见她十分肯定地猛点头,燕可风不敢相信地睁大双眼。燕可龙好色的本性她虽然已经见识过了,但在大街上公然强抢民女至自家中毁了人家的清白这件事倒是今她大感吃惊,想不到他竟是如次丧心病狂!“既然如此,那你们为何不报官?”
“报官?”杨大婶不屑地撇嘴一哼:“报官哪有什么用?所谓‘官官相护’燕家有钱有势,地方上的知县难免会畏惧于他,不敢开罪于他,所以去告官根本没用。运气不好的话,搞不好还会被按上一个莫须有的罪名也说不定。”
“岂有此理!这世上难道就没有公理吗?”燕可风听完之后满腔的怒火!
“其实也不是所有的官大爷都是这样的,像谢老爷的儿子谢盂言公子就不同了。他凡事都秉公处理、绝不枸私,前阵子燕可龙就是因为想调戏良家妇女,而被他下令押回衙门重打三十大板,真是大怏人心!”说到此事,杨大婶终于露出得意的笑容。她简直恨不得能将燕可龙活活给打死,免得遗害万民!
“谢孟言?”这名字好耳熟,她小时候好像在哪听过?
“现在县里第一首富是谢家,谢公子又是本县的知县大人;他博学多才,相貌不凡,十五岁便进士及第,办事十分精明能干,深得皇宠开爱,是每个姑娘家心中的梦中清人呢!所以燕夫人也不敢得罪谢家,因为她也想把女儿嫁给谢孟言,藉此稳固燕家在县里的地位。她还准备后天要在府中设宴会招待谢公子,美其名是为了要欢迎新知县大人的到任,其实是想献出自己的宝贝女儿,继而向他提亲,这事是县里众人皆知的.”
“你说李兰芝后天会在家中设宴招待客人?”燕可风淡淡地问道,心中已经有一个计化了。
“没错!听说还邀请了平日有在来往的大客户,而且还请了城内最有名的名妓雨尘助兴呢!”
“是吗?”燕可风若有所思地微微一笑,低喃道:“这也许是个好机会。”
杨玉仙怔了一下,不解地皱皱眉头。“什么好机会?”
“杨大婶,你不是很担心你女儿吗?”燕可风又对她笑了笑。“你把的女儿的模样特征详细地告诉我吧!我后天就替你去瞧瞧她。”
第三章
为了讨好谢孟言,燕府这次不止动用了许多人力,而且还花费了不少银两。一场欢迎酒会办得有声有色的,众多宾客一边听着县里享誉盛名的名妓雨尘的琴艺一边品尝着佳肴美酒,李兰芝对谢孟言和石寒这两个英俊的年轻人实在非常中意。
谢孟言是科举状元,石寒则是武状元,两个都是状元。虽然石寒早已辞官改任谢盂言的随行侍卫,不过听说他们石家在北京可是权贵人家,财产多得三辈子都用不完,所以石寒才可以这样地随意做自己想做的事,真是教人称羡!所以不论他们两人谁娶了她女儿,她都很有面子.
于是一整个晚上李兰芝一直在讨好他们两人,燕可龙则为上次谢盂言下令打他三十大板的事怀恨在心,再加上前天在客栈里与石家兄妹发生的冲突,新仇加旧恨,他简直是对他们两人恨之入骨!可是却又不能对他们采取报复手段,因此整个晚上都喝着闷酒,偶尔对他们投以怨恨的一眼,一张臭睑简亘臭到可以去厨房腌臭豆腐了!
“龙儿,你可还记得你谢大哥吗?小时侯你们常常玩在一起呢!别光顾着喝酒,赶快来向你谢大哥敬酒呀!”李兰芝和蔼地笑道,精明的双眼闪着不安。她怕燕可龙会得罪谢盂言和石寒,所以一直替儿子说好话,还不时以眼神或言语暗示燕可龙赶快讨好他们。
可是燕可龙早就被她宠坏了,根本不怕她。冷哼一声,不屑地冷声道:
“不记得了,人家是当官的,看谁不顺眼就可以打,我哪敢跟他称兄道弟的?
万一又白白挨了一顿棒打,那岂不是太冤枉了?我可是还想多活几年哩!”他的口气恶劣又嘲讽,一点悔过之意都没有,说得好像自己是对的,错的全是别人。
谢孟言、石寒兄妹听完他的话,当下同时沉下三张脸,燕可龙不甘示弱地朝他们骄傲抬起下巴,表情十分挑衅,众宾客心惊得全吓呆了!跳舞的歌妓也不知所措地愣在大庭中央,气氛显得非常尴尬。
李兰芝见状,也心惊地怔了怔,随即忧心忡忡地皱起她的眉头。唉!她这个儿子怎么这么不识大体?也不看看这是什么场合,对方又是什么身分?万一得罪了知府大人,往后的日子可就不好过了,待会散宴之后,她得好好劝解他一番才行!
“谢大人,真是抱歉!小儿方才出言不逊,若有得罪之处,还望你海涵。”李兰芝讨好地对他笑笑,还敬了他一杯酒。
虽然心中有气,但谢盂言还是很有风度地喝完他手中那杯酒,含笑道:“我明白,燕伯母不必客气!咱们两家既是世交,您直呼我的名字即可。”
“说得也是。你爹和我家老爷一直是世交,我还记得每次你爹来找我家相公时,总会带着你一起过来,当时我就知道你将来一定会出人头地的。”李兰芝笑道。她不断地在提过去的事,好似他们本来就是一家人般的热络。“孟言,你可还记得可凤?”为了缓和一下气氛,也为了不再让燕可龙有言语上的冒犯,于是她决定提早进行她的计画。
“当然记得!不知她现在如何?是否安好?”谢盂言笑笑,礼貌地客套一番,李蓝芝在想什么,他心中自然有数。
“托福,今年八月他就满十七岁了,可以嫁人了。”李兰芝开心地笑道,话中的意思在明显也不过了。
“是吗?”谢盂言故作不知地淡然笑道,印象之中的燕可凤可是个沉静温柔的小女孩,不知如今变得如何了?是否也和她那双胞胎哥哥燕可龙—;样,变得目中无人,不知五常之礼?
“是呀!当年你被你父亲送到杭州求学,一去了那么多年;这些年来,可凤她一直很想念你呢!知道你要来,她就一直吵着想要参加这场宴会呢!”李兰芝还是一脸的笑容可掬。
“哦?”谢孟言挑挑眉,有些感兴趣地又问:“
“未出阁的闺女,怎么可以随意抛头露面呢?我当然不会答应让她出席宴会了。不过我有向她保证过,贤侄并非健忘之人,一定会记得她,到时我便会带你去见她。”李兰芝笑了笑,看出谢孟言已经对她女儿产生了兴趣,赶紧加把劲地
艾笑道:“贤侄若不介意的话,不如老身现在就带你去见小女。”
谢孟言愣了一下,有些为难地笑着说:“这样好吗?会不会太唐突了?”
“贤侄不必客气,小女早在内院赏花阁等候多时。你若不答应去见她,那她一定会根失望的!”
“这……”谢盂言犹豫不决地拢紧眉头。虽然他与燕可凤是青梅竹马,但她毕竟是位未出阁的黄花大闺女,而且燕夫人又别有居心,自己若这样贸贸然与她相见恐怕有所不妥。
看出了他的顾忌,李兰芝连忙又笑道:
“贤侄若觉得自己一个人会不好意思的话,那石护卫也可以一同前往,这样就不会落人口实,你也不用担心小女的名誉会有所受损了。”
人家都这么说了,谢孟言怎好再多作推辞呢?看了身旁的石寒—;眼,见他面无表情地喝着酒,并没有什么意见,他只好答应了李兰芝。
“既然伯母如此盛意拳拳m,那小侄就恭敬不如从命了!”
见他已经答应了,李兰芝脸上笑得很满意,向燕可龙交代一声,要他好好招待众宾客之后,便起身引谢孟言和石寒到内院去。
“萱儿。”在离开大厅之前,石寒走到石萱身旁,示意她一起离开。
“什么?”石萱随意应他一声,一张可爱又兴奋的笑脸根本不瞧他一眼,因为李兰芝请的戏班子此刻正在上演她最爱看的孙悟空,她的眼呀、心呀全在戏台上根本没留意他们刚才的对话。
石寒摇头暗叹一声,这丫头一日着迷一件事时,就算请八人大轿来抬也抬不走。于是他只好向石萱的婢女青儿交代几句,要她盯紧秀,别让她再闯祸之后,便和谢孟言一起离开大厅了。
过了许久,大厅戏台上的大戏总算自一段落,新的节目又是名妓雨尘的歌舞表演,石萱对这个没兴趣;她左右张望着,这才察觉右边的两个人全不见了踪影。
“青儿,怎么不见我大哥和谢大哥?他们去哪啦?”她困惑地回头问她身后的婢女。
青儿愣了一下,忍住笑意回答“回秀的话,少爷和谢大人受燕夫人之邀入内院赏花阁与她千金燕可凤见面了。”
“什么嘛!他们真不够意思!要离开也不跟我说一声!”石萱翘着红唇不悦地嘀咕着。一旁的青儿听了真是替石寒叫冤,天知道人家叫了她多少遍,是她不理人的嘛!
“秀,少爷在离开之前曾叫过您,是您太迷台上戏,所以才没听到。”青儿柔声解释着。想起方才石萱看戏时也跟着台上孙悟空挥拳脚踢的模样,她忍不住就想笑。幸好石少爷不在这里,否则准会被她滑稽的动作给惹得又气又笑的。
“是吗?他有叫过我吗?”石萱怀疑地皱皱柳眉。怎么她一点印象都没有?不
过无所谓,她自己去找他们就行了!
“青儿,走!咱们也去凑热闹!”石萱仰头对她狡黠一笑。听说燕可凤是县里的第一美人,她早就想瞧瞧她长什么样了,不知有没有燕姐姐那样漂亮。
“凑热闹?”青儿一怔,一股不安马上占据心头。“凑什么热闹?”
老天!这鬼灵精怪的大秀该不会又想闯什么祸了吧?—;想到这个可能性,青儿连忙紧张地低下身又在石萱的耳语道:
“秀,你可别乱来!这儿不是谢府,万一你又闯了什么大祸,不但青儿担当不起,就连两位少爷的睑也会被冰丢尽的!”心急之下,她什么话都敢说了。
石萱不悦地瞪她一眼,“什么话嘛!青儿,你好大的胆子,竟敢把本秀说得像个惹祸精似的!回府之后,看我不教训你才怪!”
“奴婢不敢!”青儿一脸的无辜,她只是实话实在说而已嘛!秀确实是个“惹祸精”嘛!
石萱哼了一声,不理会她的反对,起身便离开大厅,一意孤行地在燕府内院走去;青儿无奈,只好赶紧跟上。
燕府很大,石萱和青儿就像两只无头苍蝇般的乱闯乱撞,那一
“怪了!赏花阁到底在哪?怎么一直都找不到?”石萱找得有些心烦气躁。这儿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