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欢 (手打完结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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何欢 (手打完结版)- 第6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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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种工作报告几乎每任市长都会来一手,做不做得到也没谁真心去计较,但今年秦晟拟定的这份因为框架起得太大引起不小震动。姜尚尧细读过几遍,其中几个针对性的项目他深感赞同。至于做不做得到的问题,他和别人的想法不大一样。面前这位学者气质的新任市长既然能有叶慎晖这种重磅级臂助,想必隐藏的实力惊人,闻山一个县级市的发展纲略,对某种层次的人来说不算太大的难题。

秦晟听出他话里诚意,嘴角笑容更深。

富春堂小楼上内外两圈大红灯笼照得洗地砖能鉴出人影,圆桌边只有三人,时而低声细语,时而笑声朗朗。

所谓“兵如水势,水无定势”,大道相通,生意场上也是差不多的道理。

看起来目前发展事态不错,焦化公司的经营正在稳步上升中,但傅可为年富力强,又得巴思勤器重,从能源公司调离,往上更进一步指日可待。他走后,谁来继任,支持力度如何都是应该及早考虑的问题。

姜尚尧的鸡蛋不能全放在一个篮子里,如此,金安集团准备投资的异型钢厂就是个绝好的机会,毕竟有运输局崔叔叔的关系放在那里不用,实在是极大的资源浪费。

他已经将意图隐晦地透露给了叶慎晖,只要在进一步接触中借崔局的关系递出橄榄枝,姜尚尧笃定任何人都不会拒绝铁道部这个绝大的客户。

二楼风凉气爽,往眺阁外望一眼,远方模糊蜿蜒的曲线便是暮霭沉沉下的凉山山脊。在座都是胸有丘壑的人,这样的月夜,自然是谈谈风月。

从京城风物到闻山附近的风光,话题渐渐转向,谈到最近闻山的治安事件。秦晟所处位置,自然不能当着只有一面之缘的人深入讨论这个问题,只是微笑着听叶慎晖与姜尚尧议论关于聂二的传闻。

而当姜尚尧不经意地提起六年前一个案子时,秦晟面色趋于凝重。六年前一个年轻人被聂二的人当街斩了半条手臂,据传那位受害者的姐夫是闻山市审计局一名副科长,而那位副科长在案发一个月前因为一封举报信而被贬谪。

“传闻而已,不足为信。不过聂二被捕,闻山市民确实拍手称快,交口称道。”姜尚尧说。

散席后,叶慎晖在车上询问秦晟观感,秦市长思考片刻,不自觉地引用了庆娣那个简略的形容,说:“复杂。”

叶慎晖一笑,“后来那段话有深意,说不定就是个大见面礼。”

秦晟微微颌首。

姜尚尧上车后就陷入沉思,刘忠汉的三封举报信递上一个月有余,犹如石沉大海。他也知道没那么快有结果,而且闻山这个锅盖既然已经揭开了,那么再无盖回去的可能性。今天将刘忠汉送到秦市长面前,一来是加多一道保险,给巴思勤上了一层紧箍咒;二来是送个顺水人情。他就不信,权力的诱惑下,有哪位市长不愿意抓住市委书记的小辫子乐一乐的。

车到龙城国际附近,姜尚尧打了个电话给翟智,她在五楼水疗SPA馆。

庆娣走后,明知她看不见,姜尚尧也坚持避嫌,少有和翟智独处在一个房间的时候。听翟智含糊不清地应了两句,姜尚尧上了二楼的美式酒吧,在圈椅里坐下,顺手抄了本杂志,边翻看边等翟智下来。

不一会翟智的电话回拨来,听说他今晚的应酬,不无酸意,“你的路子扩展得可真快。”

“担什么心?我路子再广也不会忘了你那份。你见我什么时候做过没义气的事?”

翟智这女人掌控欲望太强烈,近年年纪大了,也只稍有收敛,时不时还是会露出些本性。

“呦,一套套的,和给我讲大道理来了。”

姜尚尧懒得和她逞口舌之利,翻着杂志漫不经心地问:“说起来,这个秦晟的来头,有什么内/幕?”不过虚长他几岁而已,行事言辞皆是大家风范,英华内蕴。

“说是京里出来的,有点背景。”翟智同样好奇,“我问过我爸是什么背景,我爸不肯说,说不准他也不知道。”

如果翟同喜的谨言是源于原则操守,那倒还好;如果连翟同喜也摸不准来路,说明新市长后台硬实得非同一般。翟智似是觉得这个可能性很是好笑,说完就是嘿嘿两声。“能有什么大背景?副厅级干部下来一个县级市当二把手,说起来市长的名头好听,实质不就是明升暗降?”

姜尚尧曾深入研究过秦市长的履历表。履任闻山之前,秦市长的行政级别由正处提拔为副厅,照理说,副厅级干部去到原州这样的地级市做个常务副市长也是可以的。

“宁为鸡首不为牛后,县级市市长虽然是二把手,也比地级市的副市长容易做出成绩。”设身处地的想,如果是他姜尚尧,他也不愿意做那种常委会上举举手之外没多大话语权的官。

如此看来,秦市长确实是有志之人。更加不容人小觑的一点,为新市长远赴闻山投资百亿撑场面的可是叶慎晖。

不过,这种顾虑没必要和翟智讨论。“你这话闻山传遍了,一点新闻价值也没有。”

“你当我是包打听?干活有我,高层接触没我,我拿你多少工资呢?”

姜尚尧想说“大小姐,每年从我这划出去你账上的不少了”,忍了忍,转移话题说:“趁叶董在原州这段时间我把钢厂合作意向谈下来,贷款要劳烦你多往谢信扬那里跑一跑了。”

“那何行长呢?”

姜尚尧沉吟着,将手中杂志丢回桌面,“何行长那里……”话未说完,他像在家门口发现一个外星人尸体般,眼中全是惊异与探究,缓缓地凑近了桌面杂志上那张脸。随即,他紧抿双唇,脸色难看起来。

杂志封面上,赤/裸的女人一头白金色长发紧束,猩红的嘴唇映衬着两只黑瞳深如潭水。她侧身而立,细腰丰臀,姜尚尧难以置信的目光顺着曼妙的曲线滑下去,停留在那熟悉的他亲吻过无数遍的臀涡上。

不可控的,他倏然而起。

“姜尚尧!”手机里翟智的呼喊若有若无,姜尚尧顺手按了电话,抄起那本杂志走向杂志架。还好,只是这一本而已。他再次怒目看向那封面,没有找到庆娣的名字,庆幸、难堪、愠怒,斧斫针刺一般,他面孔扭曲,强自镇静着。

这女人!这女人!

龙城国际的酒吧因为收费高昂向来客人不多,静谧的环境中钢琴声悠扬,姜尚尧翻找杂志时,用力过猛,杂志架撞向铸铁雕花栏杆,一阵哐哐闷响,引来所有人侧目。侍应们面面相觑,眼睁睁地看着二十一楼的姜先生对着杂志架发了一顿脾气,然后恨声骂了一句,怒不可遏地冲出酒吧,顺便偷走了酒吧的杂志。
                        
作者有话要说:最近不敢回留言,怕被抓到批斗。
还好还好,终于有了点确切的消息。关于实体书,老有姐妹问,在这里汇报一下进度。《何欢》实体书稿二校已经通过了,这几天忙着三校和合并章节的事情,今天也看见了封面的初稿,紫色底子很有意境的感觉,个人很喜欢。因为封面尚未定稿,所以先不放了。
总之我也百万分希望能快些面市,这样憋着同样很难受。




☆、第 94 章

刘大磊挂着个助理的虚衔,就是跟前跟后跑腿的活;不繁重但琐碎。

最近一个多月跟着老大在闻山忙得焦头烂额;今天难得回了原州;他洗个澡换件衣服就准备出去和小蔚子约会。心里正美滋滋的;谁知一个电话又把他召下楼。

电梯里咂摸着老大的语气;刘大磊就知道不太妙;进了车里一看;果真如此。那神情跟当年筹划剁了聂二大子时一般模样;凶神恶煞的;眼里凶光似是能直接从人身上剐两条肉下来。

只听老大冷声吩咐说:“小邓送我去京里;你留着,明天回闻山四周围看看,有这个全部给我买回来。”说着就递来一本厚厚的杂志。

刘大磊满心狐疑,瞟了小邓一眼,小邓也是一脸不明所以。刘大磊不敢多问一句,伸手准备去接,不料老大半路改了心意,手又收了回去。

实不愿将她裸/照交给任何男人,可一想到天底下不知有多少禽兽已经看过,甚至还对着……姜尚尧指节敲敲封面上庆娣的脑袋,心中怒火复炙。他再看看杂志封面,告诉刘大磊说:“你问人买芭莎三月号就行了。”

这一看,看出些奥妙来。之前在酒吧里光线昏暗,一眼之下勃然变色,没注意到太多细节。此时开着车顶灯,直照着那曼妙的曲线,姜尚尧这才发现封面的人物并非全/裸,而是穿着一身黄不黄,土不土,不知什么颜色还隐隐闪着柔和光泽的长裙。只是穿和不穿没两样,肩带细细的,后面开着大深V,露出半身玉背不只,差不多能见到臀肉了。

刘大磊瞅他脸色由青到黑,几秒钟功夫火气更上一层楼,不由吞了吞口水,讷讷问:“巴……巴啥啊?”

姜尚尧被他噎得说不出话,直接将杂志递给他。刘大磊的反应和他迥异,瞪大了眼咂了咂嘴说:“操,这娘们勾魂——”

话未说完,凑近来一起和他观赏的小邓惨叫一声,脑门上先挨了一巴掌,随即一脚飞踹而来,刘大磊反应神速,往后一闪贴着车门,那一脚踹上副座车头。

“睁大了眼睛仔细看看再说话!”

刘大磊惊魂未定地再次举起那杂志,这一看了不得了!他瞠目结舌,随即难以置信地瞄瞄老大。“姜哥,这……这真是……”

“废话不说了。明天你把事办好,最好能把原州的也都给清了。我丢不起这个人。”

刘大磊悲愤不能自已,猛拍胸脯,恨声说:“那当然!这要落到哪个色鬼手上还了得?姜哥你放心,谁敢对着我嫂子撸管子飙淫/水,我剁下他两个卵蛋来!”

这话打击面太大了。姜尚尧瞪他两秒,无奈地挥手催他下车。车屁股消失在地库通道后,刘大磊不由自主地又举起那份杂志认真品评了一遍,良久后终于惋惜而叹:“嫂子就差在个胸上,这里再多二两肉的话……啧啧啧。”

那女人,自从离开闻山后就没了贤惠乖巧,穿件毛衣露半个膀子,紧包着长腿的也不知算袜子还是算裤子,一把油黑的长头发说剪就剪了,和男人同居和男人喝酒和男人溜冰逛街划船赏樱花,现在居然……之前姜尚尧来不及思考庆娣的照片为什么会出现在杂志上,现在深究一步立刻瞭然。绝对和周钧脱不开关系!

姜尚尧半躺在后座假寐,恼怒中思绪游离到那张照片上。对那具身体的熟悉让他阖目也能描画出每一个弧度,他指尖甚至能体会到曾有过的每一部分的触感。

那每一丝每一寸都是我的!都是我的!

车到半路姜尚尧渐渐消了火气。遥想庆娣到冶南工作之初,眼中神采奕奕,举手投足都有股鲜活气。那时隔着探监室的玻璃,她随意的一扬眉一微笑,可以强烈地感受到她对未来怀抱着的巨大的期待和自信。

是这种极具感染力的情绪带动他心灵复苏,引导他一步步从灵魂的泥淖中走出来。

但是,越往后,随着他事业一步步上升,她眼里光彩也越来越黯淡。

正如分手时她所说的,他们追寻的是两条道路。离开闻山对她来说大概是一种释放一种解脱,如果此时的生活就是她期待的那条路上的风景,能令她快乐,他可以纠正步伐。

毕竟他曾许诺,他要一路陪着她。

见到周钧正是夜深沉的时刻。经过长久的自我开解,那已经消散的怒火在眼底映入一片雪白的胸脯后再度复燃。

“你怎么总是三更半夜地摸上门?”周钧的声音如梦呓。

“你们男女住一起,你就不能注意点?”姜尚尧反问,食指戳上周钧胸膛。

周钧一个寒噤,闪开半步。这一下把门让了出来,姜尚尧甩甩手,像沾了什么恶心东西似的表情,径直踏进门里。

见他以捉奸的气势大步流星地往庆娣的房间走,周钧彻底清醒。“喂喂……”

门开后,姜尚尧顿时傻眼,转身问周钧:“庆娣呢?”

那双冒着寒火的眼睛又往不该望的地方瞟来,周钧双手抱胸遮住两点,“她回家去了。”

姜尚尧愕然相向。气消了之后想起应该打个电话通知一声,可那会已经半夜,庆娣是习惯早睡的人,他心想到了再说,哪知就这样错过了。“为什么回家去了?”

黑闷凶一口诘问的语气,周钧当即想回一句“我哪知道,知道也不告诉你”,可那两道凌厉的目光直勾勾地能把人钉在地板上,好像庆娣出了什么事都和他有关,不说个所以然出来就让他吃不了兜着走似的,周钧有些胆寒,顿了顿说:“晚上她妹妹打了个电话来……像是有什么麻烦。”
“几点的事?”

“十一二点。” 

半夜三更的,既没航班也不一定有火车,她心急火燎地往家赶想必是出了大事。姜尚尧略一沉吟,对周钧说:“谢谢你。”

态度急转,周钧一时反应不过来,姜尚尧已经转身下了楼。周钧站窗口眺望那辆宾利从狭窄的小街驶出去,不由伸手搓了搓脖子,垂涎说:“仙人板板,煤老板就是阔气。”

姜尚尧下了楼来就拨通庆娣的电话,一问在火车上,立刻火气往外冒,强忍着翻滚的怒意说:“家里有事你打个电话给我,我去帮你处理,你明早搭个早机回来耽误不了什么。这样半夜转车,人生地不熟的被人拐了怎么办?”

电话那头悄无声息的,姜尚尧不由再问:“庆娣?”

“石家庄我虽然没去过,但也不至于就被人拐了。你是吓我呢还是质疑我的能力呢?我这几年一个过得好好的,也没见缺胳膊少腿了。”

眼见要吵起来,姜尚尧沉默片刻,然后放缓语气说:“我是担心你,所以急躁了些。关键你等会转车有一个小时要在候车室里等着,单身一个人,打个盹什么的……”

“我也知道等明天的早机好一些,不过算算时间根本在家坐不住。”他再变,还是家乡老派人作风。总认为女人做不成什么事,不依靠着男人就是不识好歹。庆娣万分无奈,只是此时情绪低落到极致,也不愿就此继续争论下去。

“家里出什么事了?是你爸?”

“我妹。过不下去要闹离婚,今天晚上拎着行李搬出来了。”

听她干涩毫无生气的语调,想象她此刻颓然的神态,之前的火气早已褪去,心揪成一团,全是浓浓的怜惜。“你到了石家庄就在候车室等着,哪儿也别去,我过去接你。” 

挂断电话,姜尚尧准备吩咐大磊先去帮帮忙,心念一动,他转而拨通了黑子的电话。

区胜中同志近期工作勤勉努力,戒了许多应酬和享受,每天加完班回家就倒头睡觉。此时一听见电话里的消息,他满脑子睡意全然抛去爪哇国,“真的?”

不待姜尚尧再次确认,黑子一下又没了精神气,懒洋洋地说:“她和她男人闹离婚,就跟我爹妈闹着要我结婚的频率差不多,年年来几出。春节那回一个眼睛青肿,一个满脸带血的爪子印,哭着嚷着不过了,最后不还是说说笑笑继续钻被窝。”

“既然这样那算了。我先挂了,还要劝劝庆娣。”姜尚尧这样说。

“唉,别挂电话啊。不管是真是假,反正我也被你吵醒了,我帮你们去确认一下。要是再打架什么的,扰乱社会治安,妨害公共安全,总是不好的。”黑子正义凛然地说。

黑子在单位一直被弹压,郁气难伸。自从汪建平被停职审查,他重拾信念,立志要进步,连说话也带套路了。姜尚尧暗自好笑,问他:“你有爱娣的电话号码?有就最好,我听庆娣的意思她拎着行李离开的婆家,半夜时候估计也没什么地方可去,你到附近小旅馆找找。”

黑子说行,突然叹息,语气里满是恨铁不成钢的无奈,“死丫头就是个窝里横,被人欺负了也没说和哥吱一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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