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杨听了这话;知道下逐客令了;略一尴尬;“多谢夫人;我看不必了;过了明日;我也该回了;再不回家人真的该惦念了!”
夫人点点头;“既如此;我也不好多留了!”
孟子宣不明白母亲何以十五之夜逐客;未免太过失礼;又不好多问。
浪漫的月圆夜被季杨搞坏了气氛;夫人再无心赏月;向孟姜道:“洛姚;不如到我屋里品茗去?”
“夫人;”孟姜含笑起了身;去捉了夫人的手;“这大好月色怎能辜负了;就让洛姚再留一会儿吧!”边说边用眼尾在孟子宣的脸上扫来扫去。
“好好!”夫人拍了拍孟姜的手背;会意地笑了笑;“如此;我这老身就把这月儿让给你们吧!”边说;边向孟子宣使了使眼色;起身在秋的陪侍下回房了。
“咳;咳!”孟子宣尴尬地咳了两声;起身向孟姜哄手道:“我看今日天色已晚;不如就到此为止吧;在下子宣先行告辞了!请洛姚小姐也早早歇息!”说完不等孟姜回答;便拉了季杨转身而去。
“子宣!”孟姜叫。
“洛姚小姐还有何事?”
“没事就不能叫你?”
沉默。
“季杨;没你的事了!”孟姜向季杨撇了一眼;没见过这么不识趣的!
季杨怎看不出洛姚的心意;可他真不想走啊;眼前的美人他是怎么瞧都嫌不够。又一想自己的确多余;不好不走;于是向孟子宣看了一眼;慢慢悠悠地走了。边走边想;这美人怎么就看上孟子宣那块木头了呢;不解风情!换了我;美人那般暗示;早就……
见季杨走远;孟姜踱到孟子宣面前;“子宣;这美好月夜;我们何不饮两杯?”
“洛姚小姐;天色已晚;还是早点歇息吧!”孟子宣拱手道。
“你——”孟姜压抑住内心不快;“子宣;洛姚很快就要回府;难道你对洛姚一点留恋都没有吗?”说着眼中已泪光闪闪。
孟子宣沉吟着;违心的话他不想说也说不出口。
两行珠泪自孟姜腮边滴落;“子宣!”她扑到孟子宣胸前;柔声唤着他。
“洛姚小姐!”孟子宣一惊;赶忙扶开孟姜;退后一步;“请恕子宣无礼;告辞了!”
“子宣!”看着孟子宣匆匆走开的背影;孟姜有说不尽的委屈和心伤;眼泪象断线的珠子流淌下来。
“小姐;我们回吧!”一直站立一旁的妾奴桃子劝道。
“谁让你说话!走开!”孟姜一腔怒气发泄在怯生生的桃子身上;“还不快走!”孟姜吼着;“不听话是吗;想捱打?”
本就怯怯的桃子吓得赶忙走开去;小姐的历害她可是见识过。
吼了一阵;孟姜感觉好了些;只是心情仍是灰到极点;虽月色清朗;却无人同玩月;只得悻悻而归;刚走到后园口处;一个人影从树后闪了出来;吓得孟姜倒吸口气;“谁?”
“美人;是我呀。”季杨走到孟姜面前;邪笑着道。
“你要干什么?”孟姜倒退一步。
“你不知道吗美人?我季杨可是对你情有独衷啊!”季杨伸手去摸孟姜的脸颊。
“走开!”孟姜躲过一旁。
“我就不明白了;那孟子宣有什么好;木头人一个。何况人家心里另有所爱;你——”
“住口!”孟姜心里一痛;好啊季杨;敢在我伤口上撒盐。
季杨也不想惹孟姜恼怒;笑了笑道:“美人;我季杨哪点比不上孟子宣?他是国学才子;我在国学里也是数得着的;他是司马府大公子;我是宗伯之子;他一表人才我也仪表堂堂啊;你怎么就独独喜欢他?”
是啊;想我孟姜这等家世和容貌;怎么就偏偏喜欢上孟子宣?季杨的话令得孟姜自问。
“美人;我季杨是真心喜欢你;不如你嫁了我吧!”季杨边说边去握孟姜的手。
孟姜不屑地瞥了季杨一眼;一闪身向前走去。
“姜小姐;你这是答应了?”季杨厚脸皮地问。
“休要做梦!”孟姜头也不回。
季杨急跟了两步;道:“好;你不答应;那香花粥的事——”
孟姜心一颤;本能地停了下来;“你在说什么?”
季杨嘴角的笑意更浓了;“姜小姐没听见么?我在说香花粥的事。”
孟姜心往下沉;下意识地向两旁看了看;“香花粥怎么了?”
“这香花粥嘛——呵呵!”季杨故意拉长了音;“夫人若知道这粥是谁做的手脚;不知会怎样?”
“谁做的手脚?当然是那贱奴了。”孟姜用帕子擦了擦额角。
“可据我所知;下毒的可是另有其人!”季杨用眼睛看住孟姜;“美人;不用季杨把话讲得太明白吧?”
“我猜你是酒喝多了;你以为凭你的胡言乱语就能让本小姐嫁给你?”孟姜继续向前走。
季杨一步跨上去抓住孟姜的手臂;眯缝着眼道:“美人;若想人不知;除非已莫为。你在粥里下毒;可都看在我季杨的眼睛里了。今日;你若不答应嫁给我;别怪季杨——哼哼!不让我得到你;你也休想得到孟子宣!”
“你——”孟姜脸色煞白;又气又怕。
“怎么样;美人?”季杨凑过脸去;色迷迷地盯着孟姜的眼睛。
孟姜挣脱季杨的手;“小人!”
“你是好人?”季杨笑了;“什么时候嫁祸于人的人也成好人了?”
孟姜恼怒地扬起手;向季杨脸上打去;却被季杨一把抓住;孟姜咬牙道:“你去告诉夫人好了;你以为我会怕么。去啊!”
此时的孟姜表面强硬;内心却叫苦连连;对季杨的愤恨;对自己的怜悯交织在一起。她想;嫁给季杨也好;让夫人知道也好;她终归还是得不到子宣;莫不如随他去吧。
季杨没想到孟姜如此说;心道;这小娇娘还很倔强啊;看来;得换个计策了。
******
孟姜撇下季杨;从后园出来;径直来找夫人。她才不会让季杨牵着鼻子走;管他看到了什么;凭自己一张巧嘴;在夫人面前先告他一状;到时任他说什么夫人也不会相信。
边想边加快了步子;却见夫人侍妾秋迎面走来;手里拿了件薄衫。
“奴婢见过小姐!”秋出来找夫人;没想碰见孟姜。
“夫人呢?”孟姜问。
“夫人刚说到院中走走;现在不知走到哪里;奴婢正要去寻。”
正说着;见夫人从后园方向慢慢地踱回来;紧抿着嘴巴;面色苍白如纸。
“夫人!”
第七章 两个怪人
周筱青离了南宫别院;夜色中往客栈赶来。因怕子烈等得焦急;一路急走;差不多一个时辰以后;终于到了客栈前。刚要上前拍门叫伙计;一双大手将她的身子扳过来;周筱青吓得灵魂差点出了窍;莫不是遇妖怪了。
“你到哪去了;怎么才回来?”是子烈的声音。
周筱青见是子烈;搔搔头不好意思地道:“子烈;对不起;让你着急了。”
“我的大小姐;你知道现在什么时候啦;哎;再不回来;我真的要疯了!”叔子烈抹抹额上急出的汗。
周筱青低着头;被这个俊朗的弟弟训斥着;她理亏;只有不作声。
“好了好了;快进去吧!”叔子烈见周筱青乖顺得可怜巴巴的样子;又是一阵心疼;拉了她进了客栈。
客栈里静悄悄的;该睡的人早睡了。小伙计睡眼惺忪地走来;看到周筱青;道:“哎呀你可回来了;可把这位公子急坏了。吃饭了没?”
周筱青点头;“麻烦你送两杯茶到楼上吧!”
小伙计答应着去了。
“筱青;你去哪了?”两人边上楼边说话。
“说来话长;一会儿慢慢讲。”周筱青道;“对了;工求得如何?”
“很顺利;求得了一份制陶的工;每月可拿到一朋铜贝呢;还包食宿。”说到求工;叔子烈掩不住兴奋。
到了房间;两人坐在案几旁继续聊。
“这么顺利?”周筱青也替他高兴;“只是——子烈;委屈你了!”若不是自己;叔子烈还在司马府好端端地做着贵公子;也不会来到人生地不熟的王都;还要做工才能糊口;若是被父亲司马大夫知道了;不知气成什么样子。
“筱青;现在的我是快乐的!”叔子烈一双眼睛柔柔地看住周筱青。
周筱青忙移开目光;她不敢接触子烈温柔的眼光;那里面的东西她无法承受;她欠他的。
“你不想知道我为什么快乐吗?”叔子烈握住周筱青的纤手;周筱青的迟归;令他彻彻底底地打败了自己的羞涩;今夜;他要向她表白。
“我知道。子烈。”
“筱青;你喜欢我吗?”
周筱青点点头;“可是——”她不知道如何开口;她真不想伤害眼前这个单纯率真的大男孩。
叔子烈见周筱青点头;眼中流露欣喜的光彩;“筱青;我喜欢你!”
“子烈;你不是想知道我刚才去了哪里?”周筱青呼了口气;该说的必须说;长痛不如短痛。叔子烈那么英俊那么年少;情窦初开的他应该拥有自己的一片蓝天。自己已连累他;不能再耽误他。
叔子烈的心暖暖的柔柔的;就在刚才;他终于说出那句埋藏心底的话。其实他有很多话要对她说;只是平日直爽的他面对周筱青的时候;就会变得笨嘴拙舌。不然;以他的性格;早向她表白了。筱青是喜欢自己的;从今以后;她就是自己的全部;他会好好做工赚钱买屋;他不会让她再受委屈;不会!
今夜;他要让她成为自己的女人……
“子烈;你看——”
叔子烈正沉浸在幸福的遐想中;却见周筱青从怀中取出锦包放到桌上。
“这是什么?”
“镜子。”周筱青小心地从包里取出宝镜。
叔子烈不解地看着周筱青。
“子烈;请你相信我;我要讲的故事是真实的。”
叔子烈见周筱青郑重的神色;忙点点头;不明白周筱青为何要讲故事给他听。
“有一个女子;老大了;还没能将自己嫁出去;别人都说她太挑剔;其实她是在等一段真爱;一份缘。她有一面神奇的铜镜;从某一天开始;她的铜镜将一个陌生男子的声音传递给她;渐渐地;她爱上了这个声音;她的心为这个声音而痴迷。
有一天;她终于见到了这个男子。虽然这个男子另有所爱;可是她的心是属于他的;她知道自己很傻。可是她就是这样一个人;为爱生为爱死;改变不了。”
叔子烈呆愣着;他有点糊涂;却又不敢理清思绪。
“这个女子就是我。就在今天;我遇到了他。”周筱青握住叔子烈的手;“子烈;我是喜欢你的;真的;你就象我的弟弟;我喜欢你;疼你;却不能——”
“别说了!”叔子烈打断周筱青;本以为已抓住幸福的他;却原来从未拥有。周筱青另有所爱;不是大哥;不是自己;而是另一个。
他的心突然空了;他长这么大;第一次感到了深深的痛;他站起身;慢慢地向门外走。
“子烈;对不起。”周筱青上前拉住他。
转过身来;他已泪流满面;忽然孩子般地将她抱住;失声痛哭起来。
周筱青生来心软;看不得眼泪。她心疼地回抱他;一迭声的对不起;“做我弟弟吧;子烈!”
“你为一个不属于你的男子;而拒绝我!”
“不是。”
“就是!”叔子烈失去理智地喊。
周筱青无言。
除了伯典;她没爱任何人;包括子宣。这两个贵公子;一样俊朗一样善良;他们爱护她;帮助她;他们的这份爱她岂能不知。如果没有伯典;她或许会爱上他们其中的一个;可自己为什么独独痴迷于伯典呢;是因为伯典的美?伯典的飘然虚幻还是他忧郁的声音?她不知道。
爱;不需要理由。
******
天;阴沉沉的;云层里雷声隐隐;雨点将至;只差一袭疾风。
“哟;两位公子早!”客栈伙计边擦案几边殷勤地招呼周筱青和叔子烈。
“有茶吗?”周筱青问;转头看子烈;一夜未睡;他和自己的脸色一样;苍白憔悴。
“有;这就拿来;两位公子先坐会儿。”
两人坐在几边;谁也不说话。周筱青想开口;见子烈信首锁眉的样子;又闭了嘴巴。待伙计将茶送上;子烈仍旧不语;完全不符合他的性格。
周筱青知道自己深深地伤到他;只盼时间能冲淡一切。
“子烈;不如;你和我一起到伯典那里住吧!伯典会欢迎我们的。”
“作坊里有地方住。何必去当门客?”必竟弱冠年少;叔子烈语气夹带着孩子般的负气;他有一种被抛弃的感觉;虽然他明白那不是筱青的错。
周筱青也不坚持;语气虽带着情绪;子烈的选择却没有错。若不是她爱伯典;想帮助他;也不会选择住到南宫别院。
忽见门外走来一个商人打扮的男子;肩上负着一个竹筐。
“哟;客官想投店?”伙计招呼。
那人向屋中四下打量;并不看伙计。
“客官投店?”伙计再问。
“找人。”那人沉声道;径自向角落走去。
若不是此人吸引了周筱青的目光;她还未注意到角落里坐着一个人。那是个精壮的汉子;长得不高满脸横肉;虽着了体面的织锦衽衣;却掩不住粗蛮之气。
精壮汉子低头默默品茗;似乎在等着什么人。商人打扮的人进店;似乎并没有引起他的注意;待商人在他对面坐下;才略抬了抬眼皮;显然两人已熟得不能再熟;无需任何客套寒暄。
机灵的伙计看出两人不一般;殷勤地上了茶。两人只是默默地饮茶;也不搭话。
周筱青觉得怪异;又一想也没什么;自己又不是警察破案;观察那么多干什么。虽说如此;周筱青还是忍不住压低了声音对叔子烈道:“子烈;那两人有点怪。”
叔子烈见周筱青神情郑重;略打起精神向那边看了看;“精壮汉子是这儿的房客。昨日住进来的。”
“另一个背竹筐的呢?”周筱青问;想借机让叔子烈转移注意力;平复心情。
叔子烈又向那人看了眼;摇了摇头。
“这里气氛有点怪;我们还是走吧!”那怪异的两人令周筱青很不自在。
叔子烈点头;两人到柜台结了帐;仍旧背了来时孟子宣送的包裹;别了伙计;出了客栈。
两人并肩而行;不一会儿到了路口;不约而同地停下来。
“我送你!”两人同时开口;都想知道对方的栖身之所。
“筱青;我的地方容易找;井父陶坊;前面一点就是。”叔子烈手向坊区一指;“所以我送你;既然是我带你来这里;我就会一直保护你;你需要也好不需要也罢;我叔子烈对你的心一如既往。”
“子烈——”周筱青不知说什么好。
“不过;筱青;既然那人另有所爱;为何你还要——;我虽然阅历不深;可我知道爱一个人的辛苦;筱青;善待自己;离开他!”
“子烈;我——”
“我不想看到你受伤害!”叔子烈有些激动;初堕情网的他已然受伤;他不希望周筱青也承受这种痛苦。
“子烈;你不懂。”
“好;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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