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胖一瘦两个厨子一边择菜一边有一答没一答地闲聊。
“今天夫人可说了;感觉吃的没滋没味;你说咋办?”
“都是按食谱做的;以前也是这个味道;怎么突然又没滋没味了?”
“莫不是又要尝鲜了。可是哪有那么多新鲜东西呀;哎!”
“小声点;小心捱鞭子!”胖厨子转头看了看周围;“这夫人可真难侍侯;今天说农奴偷懒;种的菜不好吃;明天说厨子手艺差;哎;难呐!”
“这有何难?”一个声音自门外传来。
两个厨子吓得来不及看是谁;扑通一声跪在地上;头几乎埋到土里去了;连声叫道:饶命啊;饶命——”
周筱青想笑;又忍住了;她可不想把他们吓到;只想捉弄他们一下。她从门外走进来;对两人说;“快起来吧;别害怕!”
两个厨子听见是一个好听的女声;方敢抬头;一看;两人都愣住了。
“你是谁?”他们是负责府里膳食的家臣;整天埋在膳房里与柴米油盐打交道;自然没见过周筱青;但见她不过是妾奴打扮;赶紧站直腰板;喝道。
“先别管我是谁;我只问你们;刚才你们说的话是不是真的?”周筱青边观察这间阔大的膳房;边问。
两人一听警惕地互望了一眼;似乎在琢磨此女的来意;“我们都是说着玩;哪里有什么真!”
“不承认?你就不怕我到夫人那告发你们?”周筱青拿起一把勺子端详着。她嘴上虽这样说;心里却了解自己;她才不会那么卑鄙;去做告发这种事;她是从宽松言论环境的现代穿越而来的;说这几句不痛不痒的话算得了什么呢;是事实还不让别人说么。
两个厨子没想到这个妾奴口气这么大!他们虽也是家臣;可在府里的地位要比做杂务和农活的家臣高上那么一些;那些家臣妾奴哪个见了他们不是恭恭敬敬的;唯恐得罪了他们。可眼前这个妾奴却显得傲慢无礼趾高气昂;甚至要去告发他们!
真是不得了了!两个厨子愤愤地想。可一转念;还不得不对她软一些;因为若她真的去告发他们;那他们没准就得捱鞭子了;万一碰到夫人不高兴;那他们把命丢了都是有可能的。
想到这;两人立刻换上一副笑脸;胖厨子讨好地说:“这位姑娘;何必呢;都是下人;你就当没听见;啊?回头我给你们菜里放上点油!”
瘦厨子道:“是啊姑娘;这么点小事还劳你到夫人那跑一趟!”说着;从案板上拿了一根黄瓜递给周筱青;“给;拿着!以后有啥事你就说;只要我们能帮上的一定帮!”
周筱青放下手里的勺子;“两位说是极是;都是下人;我也不想去惹别人憎恨。只是;我还真有件事;想请两位帮忙!”说完;周筱青用询问的眼神看着两人。
两个厨子没想到周筱青马上顺杆往上爬;胖厨子斜眼瞪了瘦厨子一眼;眼神在说:都怪你多嘴!瘦厨子见自己惹了麻烦;只得不情愿地道:“姑娘有什么事?”
“先问个问题;”周筱青清了清嗓;“夫人可喜欢吃甜点?”
两人点点头;不知周筱青葫芦里卖什么药。
“什么时候吃?”
“早饭后。”
周筱青点点头;“有蜂蜜吗?”
“有!”
“可有糖?”
“有昨日新制的饴。”
“饴?是甜的糖?”周筱青猜想饴应该就是糖;这个时代;还没有绵白糖。
瘦厨子点点头;心想这人到底要干什么;问这些奇奇怪怪的问题。
周筱青满意地点头;“好了!其实我是想给夫人做一种食物。”
两人被周筱青彻底弄晕了;这大晚上的也不知撞了哪门子邪;突然闯进来一个不相识的妾奴;硬要在膳房里给夫人做食物!
两人脸上现出十分为难的样子;胖厨子道:“这件事;我们可帮不上你!夫人有规定;不相干的人一律不得入膳房;更别说做食物了!”言外之意;这食物是随便做的么;要是出了什么事;他们可是要丢性命的!
“你们可以在一旁看着!一切材料都由你们提供;还有什么不放心的!”周筱青坚持道;心想;就不信搞不定你们。
两人互相看了一眼;心道;今天真遇上胡搅蛮缠的主儿了。
“两位师傅;你们尽可放心;我是想给夫人做些新鲜的东西吃。没准夫人一高兴;还能重重地奖赏你们呢!”周筱青软硬兼施;“当然了——”她漫不经心地道:“你们实在不高兴;我也不强求;不过保不准我哪日一高兴;到夫人面前走走——”周筱青用眼角瞥了瞥两个厨子;见他们已有一丝动摇的样子;不禁暗自高兴;决定最后一激;“哎;放着奖赏不要;非要——”周筱青停了下来;一副等待他们醒悟的表情。
两人互相看了看;会意地点点头。
瘦厨子道:“要答应你可以;但有两个条件!”
周筱青心中一喜;做了个请说的手势!
“第一;不得向夫人提起今天的事!第二;只许做一次;以后你不要出现在膳房里!第三;”
“我说;不是只有两个条件;怎么又出现第三?”周筱青打断他。
“三个;三个条件。”瘦厨子赶忙更正。
周筱青做了个不和你计较的手势;“快说。”
“第三;这食物做出来;你得先吃一口;还有;若出了什么事;你要担全部责任!”
周筱青笑了;“统统答应你们!”
第十一章 美人来了
清晨;司马府后花园到处都是初放的花朵和青青的嫩草;在它们中间——游廊中央的凉亭下面;有一潭清清的碧水;水中荷花花蕾正在努力地吸收着阳光的养分;准备华丽地绽放。水中的鱼儿;在清澈的水底恣意穿梭;快活逍遥。
“母亲;儿有一事相谈!”孟子宣一身青装站在荷花亭中;对母亲说。
夫人立于亭中凭栏观荷;妾奴秋站在亭外听侍。
“说吧;我的儿!”对于这个沉稳温顺的亲生儿子;夫人宠爱有加。
“儿早已行过了冠礼;到了娶妻的年龄;不知母亲心意为哪般?”
夫人没想到儿子会问这个问题;他对自己的事情很少关心。
“我的儿;母亲怎能不知你已该娶妻了呢?母亲时刻记着呢!”夫人转过身来道;“也不瞒你;母亲早给你物色到了好姑娘!就是卿士司空崔的女儿孟姜!”
孟子宣忽然觉得有些头痛;用手抚了抚额头。
见孟子宣不语;夫人只道他难为情;微笑道:“我的儿;你忘了吗;你和这位姜小姐可是儿时玩伴呢;那时候你十岁;她五岁。”夫人移目远方;“我们司马和司空两府上交情一直不错;只是近年你们都长大了;自来男女有别;才不使你们来往了。”
夫人将目光从远处收回;停在孟子宣的脸上;“说来也巧;上个月;司空府上有几株牡丹竟然谢去多日重又开花了;据说是吉兆;司空夫人特意邀了我和司徒夫人去赏牡丹。你猜怎么样?我见到了姜小姐;出落成俏丽的大姑娘了;我差点没认出来!”
夫人眼中现出欣喜的光彩;“姜小姐还说这个月来我们府上看看呢。”停了停又笑道:“别以为人家是来看我这老身;那是看你来了!”
不知是因为天气热还是心情紧张;孟子宣感觉到手心里的汗湿。
“母亲;想那司空夫人并未有特别的意思;这件事还是不要再提了!”孟子宣道;对于那位姜小姐;他只记得一回她让他爬到树上捉幼鸟;他不依;她就将他最喜爱的一条小鱼狠狠地摔在地上作为对他的惩罚。
夫人含笑瞥了儿子一眼;“谁说没有特别的意思?别把为母想得那么笨;我可是透了司空夫人的话了;人家可是一百个同意呢!但这礼场还是要照走;按礼这得我们派媒人去提亲;人家才会纳采。要不是那姜小姐说这个月要来我们府上玩;为母早就差人去提亲了。”
夫人又道;“我的儿;那司空崔可是天子册命的卿士;比你父亲要高上一级;能攀上这门亲可是我们的福份!”
孟子宣的眼中飘过一丝薄雾;眸光暗了暗;“母亲;那三弟呢;三弟也该娶妻了。”
夫人脸上闪过一丝不快;“你难道不知长子先立的道理吗;等你大婚后;再考虑他吧。再则;他刚行了冠礼不久;是个不持重不懂礼节尚需好生管教的逆子;”夫人一口气说完;又叹了口气道:“都怪你父亲;非得娶那个狐媚的女人为妾;结果呢;那女人短命死了;留下个忤逆的三公子;大事小事都得我来操心。”
“母亲;既然这样;儿倒有一个不必母亲操心的好主意。何不把青许给三弟?”孟子宣试探地问。
“这怎么行?”夫人道;“再怎么说他也是司马府公子;怎么能娶一个来历不明的妾奴!”
“可是那日;您将她许给二弟——”
夫人打断儿子;“那是因为你二弟是一个——哎;我也不知造了什么孽;生出这么个——如果不是没有高贵的姑娘肯嫁;你以为我会让你二弟和一个妾奴——?!”
缓了缓;夫人又道:“我的儿;你们到什么时候都别忘了;你们是出身高贵的贵公子;是族人尊敬爱护的中心人物;你;还有你三弟;迎娶的必须是门当户对的;或者比我们更高贵的姑娘。就拿姜小姐来说;她可是司空府上大小姐;你若娶了她;那可是光宗耀祖的大好事;于我们家前程也是锦上添花!”
“夫人!”管家季于穿过游廊走过来;在亭外向夫人行礼。
“什么事?”夫人问。
“刚司空府来人;说姜小姐一会儿要来看望夫人。”
“好好好!快去准备准备;告诉春儿她们;把院子打扫得干干净净的;不能有半点污渍。还有;厅里面的画取下来;换个柔和点的。去吧!”夫人忙不迭地交待着。
“对了;还有!”夫人叫住已走开的季于。“让厨子们多做点新鲜好吃的;再拿没滋没味的东西胡弄;看我不狠狠地收拾他们!”
“母亲;儿先告退了。”孟子宣对夫人说。
“哎呀我的儿;你怎么这样不关心自己的事!人家一会儿可就要来了;你先别回了;一会儿咱们一起去迎接!”夫人笑意融融地道。
******
国都的巷道上;八个府卫打扮的骑手;正护拥着一辆华丽的两架马车缓缓行来;带起微微尘土。
车辕上;一个身着粗麻短衫的车夫和一个着素色绣花衣裳的妾奴手握缰绳;专心致志地驭使着两匹健壮的枣红马;车夫嘴里不时地发出“哦吁”的驭马声。
两个驭马人后面;是素帷红顶的车身;车身前方有一个小小的车门;一侧有一方小窗;窗上以素白丝帘遮挡。
路人见这队车马气派非常;知道必富贵显赫之人所乘;远远地见了;马上避了开去;唯恐惹到这队人的不快;马车已过;仍目送那一溜尘土;直至再也看不到为止。
此时;一只凝白的素手轻轻撩起丝帘的一角;露出半张娇滴滴的脸庞;一双圆杏般的眼睛滴溜溜地向窗外张望着;嘴角则始终挂着一丝甜笑;蜜一样地化不开。
******
“夫人;姜小姐到了!”一个执事的家臣跑进厅堂禀报。
“走;快去迎接!”夫人笑容满面地拉了孟子宣的手往外走。
孟子宣随着夫人到了大门外;瞧见一队骑手正护拥着一辆马车向这边行来;不多时;走在前面的马车已行至门口;那车夫“吁”的一声叫停了枣红马;跳下车;另一个驭马的妾奴也下了车;躬身将车门打开;“小姐;到了!”后面的骑手也纷纷下马;手牵着缰绳立在一边。
司马府除了夫人;其他的人包括孟子宣在内;还都没有见识过长大成人的孟姜小姐;此时;都用好奇而猜测的目光注视着那微微颤动着的车门。
只见一双亮蓝色的丝面绣花鞋已经踩到了车辕上;接着;一只纤纤玉手搭在了同来妾奴的手臂上;借力缓缓步下马车;地上立时多了一位亭亭玉立的大眼美人。
美人一袭华丽的亮蓝色裳裙;中间系一条天蓝腰带;腰带下红丝绵缎系着一枚白玉佩;胸前垂两根乌黑细软的发辨;头顶一个彩云髻;上插一朵芙蓉花;整个人看上去娇艳无比。
美人的艳光震慑了所有的人;连孟子宣都暗暗赞道:的确是一位如画的丽人。可一想到自己将与之成亲;眉头又锁了起来。
“哎哟;这大老远的;劳累姜小姐来看我这老身!”夫人满面笑容地迎了上去;握着孟姜的手;寒喧道。
“夫人说哪里话;来看你也是应该的!”孟姜轻启香唇道。
“这回呀;一定要多住些时日!哎;自从小时候来我们府上;到现在都十多年了;小姐竟出落得这般美丽!”夫人拍了拍孟姜的手背;笑得合不拢嘴。
孟姜羞涩地笑了;抬眼一看;一个俊朗的男子立在门外;正注视着自己呢;脸上一红;赶忙将目光荡开;一颗心却象要从胸口蹦出来一样。
“哎哟;你看我;光知道拉住你说话;都忘了介绍了。我的儿;快过来见过姜小姐!”夫人招呼着孟子宣;回头又对孟姜说:“这就是我的儿。”
孟子宣礼貌地走过去;对孟姜拱手道;“在下孟子宣;见过姜小姐!”
孟小姐娇羞地低下头;轻轻地回礼道:“很久不见了!”
“来来来;快进府里叙话。”夫人招呼着;回头见儿子仍然木纳地站在那儿;赶忙向他使了使眼色;示意他一同进府。同行的侍妾也跟着小姐一同进了府。
那边;早已有家臣上前;将车夫和车马以及八个骑手从侧门引入府中招待和歇息。
******
“看样子;又是一个大热天!”周筱青抬头望了望碧蓝无云的天空;一边抹汗;一边忙里偷闲地在一块石头上坐了下来。今天;她的任务是给田地里的蔬菜和果树锄草和浇水;草已经锄过;只剩浇水的任务了。
她看了看前方那几排果树;虽然辰时未过;炽热的阳光已然在果树的枝叶上肆虐了。她起了身;提了小半桶清水;朝果树走去。
树上的果子见她来喂水;都快活地展露了红红的笑脸。周筱青本来心情有些烦燥;一见这红彤彤的果实;心里又清爽起来;一边浇水一边哼起了不知名的歌;离她近些的妾奴听见了;用诧异的眼神看了看她;不知是因为她的现代歌曲扰乱了她们的听觉;还是因为奇怪这么热的天她居然还能有好心情。
周筱青以微笑回复了她们的眼神;抬头看了看树上的红李子;心里想;也不知道这自己亲手制作的蜜甜李子酱受不受欢迎?
忽听一个声音自远而近传来;“青——青!”
周筱青回头一看;那小眼厚唇的妾奴正向这边跑呢!发出了什么事?难道——?周筱青心里作鼓。
妾奴跑到周筱青近前;上气不接下气地道:“青;夫人那边叫你呢!”
“什么事?”
“不知道;你快去吧!夫人等着呢!”
“夫人在哪?”。
“在后花园呢!”
放下手中的舀;周筱青向后花园走去。边走边寻思;只怕是李子酱惹祸了。
第十二章 蜜甜李子酱
周筱青第一次来到司马府后花园;只见雏菊清雅;勺药娇娆;栀子飘香;绿草萋萋;好一派鸟语花香的夏日景象!她醉心于自然美景;竟一时忘了此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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