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居然因为对手要采取狙杀行动就快快打发她走。海格把她看成什么样的人了?她就算笨手笨脚,却一点也不无胆孬种。
“璇儿,找我有事吗?”元卿亲切得彷佛全然不知他们被他掀起的内心交战。
“我本来是来向你……”她喉头一紧,收下了“告别”两字。“我是来还你这件枣红短褂。这城里有不错的布庄及裁缝,我自己去做一件就行了。”
“怎么莫名其妙的突然要还我衣服?”他根本不甩海格怨毒的眼神。“你不喜欢它?”
“不是,不是喜不喜欢的问题……”
“那就继续穿著吧,等到了北京再还我。”他闲散的坐在椅上跷脚喝茶。“我喜欢看人衣着光鲜合宜的模样,马虎的穿著反映着生活格调的粗糙,会令我不舒服。你可得好好爱惜我的宝贝衣服。”
“是,元卿少爷。到北京还你时,我一定让它完好如初。”
一听她这句话中暗示的意思,海格忍不住破口大骂。
“你别想我会让你跟我们回北京!现在就给我滚回扬州去!”
“我不走!”她嫩弱的嗓音中有一股倔气。
“你死黏着我们不放做什么?你还想捞什么好处,给你的银两还不够吗?就连翠花阁、艳芳楼的妓女都没你这么死缠烂打、厚脸皮!”
她咬紧下唇咽下强烈的羞辱。“我答应过要服侍你到北京,算是报答你的救命之恩。”
“老子不屑你来报答!你真要报答我就快滚回扬州去,碍手碍脚的看了就教人讨厌!”
“你接不接受我的心意是你的事……”不要生气、不要难过,海格是在故意逼她走而已,他不是真心要这么说。“但我有恩必报,无论你收或不收。”
“滚!少在这里跟我鸡婆!”他握紧了双拳硬是狠下心贯彻始终,一定要一举成功的立刻撵她走。
“我……我出去找小顺子回来张罗你们的用品,先告退了。”她再怎么佯装坚强,也掩饰不了微微颤抖的嗓音。
当她认真而有力的快速行礼退下后,海格立刻一拳重重的击在桌面。
“混帐东西!”他吼得连屋梁都嘎嘎作响。
亏他昧着良心破口大骂这么多,亏他拚命忍下想要温柔拥住她的冲动,结果全部白费!
璇儿不能如此粗暴的对待,而应该给予细致的呵护。他几乎可以看见她眼中差点泛滥的水意,让他的思绪全纠结在一起。她禁不起笃,他也舍不得骂。天晓得在他对璇儿口出恶言的时候,他几乎想掐死自己。
“璇儿现在一定在外头掉泪。”
海格恼火的回眼狠瞪元卿。“还不都是你惹的祸!”
“冤枉啊,大人!”元卿凉凉的笑着做戏,一副满不在乎的局外人德行。
“干嘛告诉她‘四灵’对我们展开行动的事?!你不帮我将她遣回扬州,反而让她面对这些厮杀打斗的乱局!”
“既然这么在乎她,何不干脆将她留在身边?”
“如果我们没和‘四灵’对上,我会这么做。就算她在扬州已经有意中人,我也照抢不误!”他眼中闪出的锐利彷佛随时可以为此动手。
“和他们对上又怎样?”元卿轻松的靠在椅背上,手指搭成尖塔状。“璇儿刚才都表明了,就算她害怕打打杀杀,她依然敢勇敢的跟你走。你还在顾忌什么?”
“她不知道自己会受什么样的伤害。”他眼神一黯。
“海格……”元卿浑身沮丧的长叹。“那件事已经过去了,别让一次失败的婚约捆绑你一辈子。放手去爱吧。”
“我不敢,也不想再谈‘爱’这种字眼。对于女人,玩玩就算了。否则我一认真起来,对双方都是伤害。”
“像火一样。”
“什么?”他忽而从深沉的记忆中抬起头。
“你的感情像火一样。一旦爆发,不仅会焚毁自己,还会焚毁对方。”
他无奈地哼笑。“我已经老大不小了,知道该怎么收敛感情。到我这种年纪,女人只是人生的点缀,要我放入感情,没那么容易。”
“就是因为要放感情不容易,所以你的爱爆发起来很有毁灭性。”
“那是过去的我,现在的我已经懒得谈感情了。”
“刚才还说要不是‘四灵’的狙杀作梗,你会不惜一切把璇儿抢到手,现在却又突然觉得自己已经懒得谈感情了?”元卿不以为然的哈了一声。
“或许我该谢谢‘四灵’他们,让我煞住差点再度崩溃的自制力,恢复理性。”他流露一脸痞子似的笑容。
“现在小美人却执意要跟你到北京,你还煞得住吗?”
“我会尽快撵她走。”
“可是你很高兴她硬要留下来的决定。”
他不爽的狠瞪元卿挑衅的笑容,两人各据一方的强悍气势凝聚在房中央,谁也不退让。
“海格少爷、元卿少爷……”房门外犹豫的娇弱嗓音打破了两个男人间的无形角力。
“干什么?”海格没好气的吼向才探进一点点身子的璇儿,她受挫的眼神立刻令他懊恼自己过冲的气焰。
“对不起,打扰你们了。”她暂时收起自己的情绪,做好一个侍从应尽的职责。“外头有位姑娘,说是要来找海格少爷。”
“姑娘?找我?”他还未走到门口,就被身披斗蓬、不请而入的优雅身影吓了一跳。
“海格少爷,还记得我吗?”拉下帽子的姑娘露出了一张成熟而亮丽的容颜。
“绫罗?”他不自觉的吊高了嗓子,元卿也在同时蹙紧了不悦的眉头,神情肃杀。
“如果我的出现让你很为难,请你直说,因为我不想给你添麻烦。”艳丽的红唇微微颤抖着,无瑕的容颜带有一抹苍白。
“怎么回事?你怎么会跑到这儿来?”他才抚住绫罗的肩头,她豆大的眼泪便潸然而落。
“知道你离开扬州后,我就豁出去的逃离了宝月坊,往北京方向追来。我追了好多天,根本没有你的踪影。要不是……听人提起这间客栈里有位佟大爷的消息,我……”她几乎泣不成声。“我以为自己的下一步就是投河自尽……”
“绫罗!”海格赶在她整个人昏厥倒地之前快手抱起她。“璇儿,去叫大夫来。快!”
璇儿愣在原地,神情呆滞的看着海格抱着绫罗往自己房里奔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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兰京焚梦狂情第五章
第五章
宝月坊在富庶繁华的扬州,算是风尘行业中的一枝独秀。姑娘们各个标致不说,还琴棋书画样样通。正因着宝月坊与一般妓院格调不同,花费也不同。非达官富豪,难买一夜风流。
绫罗正是宝月坊的头牌,扬州第一的花魁。
“她不仅人美心善,气质雍容,还很挑剔客人的哩。”小顺子和璇儿坐在空荡的小厅边上擦洗靴子,傍晚的余晖斜斜洒落。“只有一流的男人,才有资格做她的入幕之宾。”
“例如海格少爷?”璇儿冷冷的垂头专注于手上的工作。
“当然。他们处在一起时,就连喝酒聊天这种小动作,看来都像画一般的美。”他已经开始陶醉在俊男美女的浪漫中。“绫罗姑娘应该二十四、五岁了,配海格少爷刚刚好。虽然出身不高,但凭她的气质,当个宠妾也挺称头的。”
“海格少爷他……有几位夫人了?”希望小顺子没发现她紧绷的声音。
“没有,他还没成亲。不过就算他不是长子、不继承爵位,也不该放浪到二十七、八岁还未娶正室。”不过侍妾倒挺不少,外头等着以身相许的女子也满多的。
“爵位?”他不是位有钱的查办大员而已吗?
小顺子脸色一白,连忙转口。“小炉上的药快煮干了,你还不赶快过去看看!”
“啊,我忘了!”她赶紧跑到一旁地上的小炉边上看顾。“还好,煮得差不多了。”
“那就快端去海格少爷房里啊!要是药冷了,你教绫罗姑娘怎么喝呀!”快快打发她走,省得她追问自己刚才不小心说溜了口的事。
一想到这药方是海格替绫罗细心张罗的,她心中就有股怪异的感觉,沉闷得难受。
为什么打从看到海格抱起绫罗回房照料那刻起,她就有种被拋弃的感觉?她彷佛被他的眼神、被他的注意力拋弃,他眼中只关注着那名艳丽而妩媚的女子。
“我不想给你添麻烦,只是流浪太多天,有些慌乱。”一阵柔媚的嗓音由海格房内传出。
“我明白。”
璇儿端着药停在海格敞开的房门口,看着海格坐在床沿,对床上女子轻柔低语的背影。
“好歹你也是第一花魁,在宝月坊里过得是大小姐似的繁华生活,当然受不了出门远行的劳苦。”海格避开了他们一行人曾刻意隐藏行踪于乡野的事。
“宝月坊日子再好,毕竟是个出卖自己的地方。我只想突破这层美丽的牢笼,不想再当任人左右的金丝雀,所以毅然决然的就逃出来找你了。”
“为何要找我?”要不是他们一行人决定改走醒目的官道,她岂不是得迷失于此,落拓街头?
绫罗坚毅而充满个性的双眸有力的凝视海格。
“你是第一个让我感受到安全的男人。”
门外的璇儿微微一震。安全,看来不是只有她一个人能在海格身上体会到这点。
“我可是个随时会吃女人豆腐、玩弄女人身心的浪荡子。”他的低笑声中充满温柔。
“不,那不是真实的你。我知道我不是你唯一的女人,但我想成为了解你最深的女人。”她的变眸充满自信,散发着成熟女性的魅力。
“绫罗……”他明白她的意思,但他没有对女人投注任何感情的打算。就在此时,他隐约闻到一股药膳香气。“璇儿?”
听他突然唤到自己,璇儿才震回神志,发觉他正疑惑的回头凝视着她。
“我……送药膳过来了。”等她低头跨进房内时,才看到药膳的汤汁已经溅了好些在托盘上。“对不起!我没把东西端好……”
他只是抽出自己的白帕垫在端起的碗下,不多责备。
“这是璇儿,我的小跟班。”
“他是男仆还是……”她没把供人亵玩的“娈童”两字说出口。
“她是个女娃儿,是我由路边捡来的。”
“你好,璇儿。我叫绫罗。”她坚定而有自信的朝璇儿微笑。“知道你是女孩真好,一来不必胡想海格是不是有断袖之癖,二来也可以放心这一路上有个妹妹相互照应。”
“我……”她尴尬的杵在绫罗的平易近人之下。
海格听出了绫罗的弦外之音。她想收璇儿做伴侍的妹妹,他却不想让璇儿做别人的下女。
“璇儿就要和我们分道扬镳,恐怕你这个妹妹是收不到了,”“我没那么快走。等送你们到北京后,我才回乡去。”她握在身侧的小拳将衣服捏得烂皱。
“那就请你一路上多指教了。”绫罗伸出纤长的手,将璇儿牵至床边。“等我休养好了,我和你一起服侍海格。”
她称他为海格,而璇儿自己呢?少爷少爷的叫着,身分上的不同一直被明确的区隔着。
“别胡扯了!”海格不悦的沉下脸。“璇儿只是做些随从的杂役,跟你想的那种服侍不一样!”
“什么不一样?”璇儿不解的看着他微愠的脸。
绫罗一愣,会意的微笑着。“我明白。那,璇儿,你就尽力做好随从的工作吧,其它的,就由姊姊我担待。”言下之意,万分暧昧。
“绫罗,我不需要你来服侍我什么!我也不会让璇儿跟到北京去,只是她这家伙很难赶走。”但元卿说得没错,他的确希望她留下,心底一直在为她的死缠烂打高兴着。
“只要你平安抵达北京,我会离开的。”她像是当场挨了他一巴掌似的难堪,抖着嗓子勉强告退。
“璇儿!”他不顾绫罗的讶异,冲往廊外追上璇儿。
“海格少爷,你……”她被他吓得手足无措。在随时会有人出没的二楼外廊,他居然毫无顾忌的将她逼困在墙角,面对他的胸膛。
“你为什么这么不听话?”他的低语中微有怒火。
“你……又为什么这么坚持要赶我走?”在他高大身躯的强势逼困下,她觉得自己分外软弱娇小。
“你明明知道原因!”他玻鹆怂!澳阋晕以诤汀牧椤切├骱Φ娜宋锝皇质保鼓芊中睦词鼗つ愕陌参B穑俊
“你不必守护我,我自己会小心。”
“放屁!”混帐,为什么每次他一看见璇儿备受伤害的眼神就想痛扁自己,口气干嘛这么冲。可是一想到她会受到的波及,他就忍不住焦虑。“你难道就不能快点走人,让我安心的应敌吗?”
“为什么你让绫罗姑娘留下,却一直硬逼我走?要是真的那么危险,为什么她能留、我不能留?”
因为他才不会多管绫罗的死活,可是璇儿不同。“你哭什么?”他自己的口气更是不耐烦。
“我才没有!”可是当她伸手揉去眼中的模糊时,才发觉海格说的是事实。
“你跟绫罗比什么?我只是暂时让她在我这里休养,总不能让她无依无靠的流落街头。”
“她留我就留,除非她走,否则我也不走!”讨厌的泪水,为什么挑在这个节骨眼上一直流?她希望自己的宣言能够更有力、更强硬,不带丝毫软弱。
“你在介意她什么?”他的语气随着脑中切入的顿悟柔和了下来。
不会吧,璇儿如此情绪化的理由,该不会正是他现在所猜测的吧?但这份可能性,却让他内心渴望的悸动愈来愈强烈。
“我没有特别介意绫罗姑娘,我只是……要求公平的对待而已。”她临时胡诌了一个理由。若不是海格这么一问,她还不会注意到自己反常的反应。
她困窘的神态让海格更加肯定自己的想法。
“你跟她之间,怎么可能会有公平存在?”
璇儿疑惑的抬头望向他阳刚而英俊的容颜。
“撇开‘四灵’狙杀的危险,难道你都没想过另一项更切身的危险吗?”
“什么?”
响应她的,是他迅速而火热的深吻。她甚至还来不及反抗,就已被他强悍的双臂紧抱怀中,让她几乎双脚腾空的承接他粗犷的唇舌折磨。
上次几乎令她窒息的狂潮再度翻涌而来,但是这一次的更具占有性,彷佛在宣告她的一切全是属于他的,任他左右。
他时而挑弄她的唇舌,时而沉重的汲取她口中的柔润,似乎要连她的灵魂一同吞噬。一波波强烈又狂野的亲密感侵袭着她,若非海格粗悍的将她紧紧揉贴在自己胸前,她可能会双腿无力的瘫坐到地上去。
“你难道没有想过我要你避开的危险不是外敌,而是我自己吗?”他微有胡碴的下巴有力地摩挲着她的脸颊,齿缝间吐出的低语带有浓重的喘息。
她连回话的力气也没有,思绪迷离得宛如整个人将要融化。
当他再次出其不意地深深进犯她口中时,她不自禁地发出微弱的呻吟,引发他喉间深沉的狂野叹息。他的大掌重重的抚着她的背,让她柔软的娇躯紧贴着他的勃起。
这种充满情欲的感觉如野火燎原,让他们忘了何时何地。
“哎呀!”楼梯那方传来一阵妇人的惊呼。“下去、下去,先别上来,快下去!”
“娘,你这是干嘛啊?”一堆被推往楼下的凌乱脚步声及三两个少女发出的莫名抗议拉回了海格的理性。
“看来我们吓到刚上楼的人了。”他贴在她的唇上咯咯发笑。直到他注意到自己的双手有隐隐的颤抖时,才发现这一吻对他的影响力有多大。
幸好这是走廊,否则后果不堪设想。
“回小顺子跟你的小房间去吧。”
当他松开璇儿时,她差点跌倒。她极力保持平衡的抓紧海格扶着她的铁臂,气喘吁吁。
她不断眨着尚未聚集焦距的双眸,一时之间无法恢复神智,全身仍在微微颤抖。
为什么每次他的亲近都会对她产生如此大的影响?
他也正疑惑着同样的问题。但看到她不解的神情与酡红的脸蛋,他真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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