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请对我撒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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请对我撒谎- 第1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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马光明拉开门,对郝乐意说:“乐意,你上楼,甭理她这号的!”又对马跃,“听见没?你也上楼,要疯让她自己疯去!”
郝乐意还是有点不放心,小声说:“爸,您别再发脾气了。”
马光明有些垂头丧气的无奈,说:“乐意,你们甭管了,这事我处理,我就瞧不上你妈这德行,拿高尚当借铁锨,挖了一堆土,自己个儿坐上去了,那个借给他铁锨的人,一跟头栽洞里去了,她还不拉人家,非让人家待在洞里好对她有个仰望的姿势,这不是阴暗是什么?”
上楼回了家,郝乐意看了一眼低头耷拉脑袋的马跃,说我先给伊朵多洗个澡。
就抱着孩子进了卫生间,放了热水,把马郝多脱得光溜溜地放进去,知道马跃还站在卫生间门口也知道他心里不好受,就回头笑着说:“别光站着看,把伊朵的睡衣拿来。”
马跃麻溜地去了,郝乐意知道,在这个时候,像没事一样,该怎么指使他就怎么指使他,比什么都不让他干好一些。
给马郝多洗完澡,看她睡着了,郝乐意才抬眼看了看马跃,觉得他就像一无辜的大孩子一样,给打击蒙了,不知道接下来该怎么着才好。她就笑了笑说,结束是为了更好的开始嘛。
马跃讷讷地说:“在期货市场赚的那点,全赔回去了。”
“又不是赔回去咱就吃不上饭了。”郝乐意拉他坐起来,“你看,在这之前,我们不是商量好了吗,我挣工资养家糊口,你在期货市场赚钱投资做期货,咱不也活得好好的。”
马跃有点不甚明白似的啊了一声。
郝乐意拿起他的手,一根手指一根手指地比画,“你看,这一年多,你没往家拿钱,咱不是也没饿着吗?赔进去的钱,大不了就当没挣就是了。”
马跃定定地看着郝乐意说:“媳妇,你怎么这么好?”
郝乐意伏在他肩上哏哏地笑,“等你混牛了,看在我还好的份上,别甩了我。”
马跃忙一副诚惶诚恐状念京腔道白:“娘子原谅相公暂时落魄则个,莫要移心改意为盼呀……”
郝乐意打了他一下,让他说正经的,“以后怎么办?”
马跃说还没想。
郝乐意说:“这不行,我妈有句话,吃不穷喝不穷,打算不到受一辈子穷。当然,就算你不工作,咱也穷不到哪里去,可你一大老爷们儿,总得有点计划吧?”
马跃一脸迷茫的神往,“我想想。”
“你不想当历史老师吗,要不……你去考教师资格?”
“是条道儿。”马跃点点头,少顷又苦恼地摇头,“不过,咱妈肯定得急,她觉得男人当老师,没出息。”
“要按咱妈那套,你就继续考公务员和进跨国大财团这两条路可走。”想到这里,郝乐意就烦恼了起来,“马跃,不是我要让你对抗咱妈,人生是你自己的。”
马跃点头。
其实,他心里什么谱都没有,接下来,到底该往哪个方向走,他没谱儿。给客户赔了这么多钱,而且这些客户全是伯父的朋友,心里有个声音在一遍遍地炸响,完了,我彻底完了。亏掉的两百万,像大石头,坠落地砸向他,他只想快点儿逃跑,千万不要被砸中,否则,他一定会被压垮的。
郝乐意说逃避不是解决问题的办法,如你觉得内疚,就去跟大家道个歉。马跃说过一阵吧,现在他觉得没脸见人。


第八章 那些在梦中或醒着的疼
01
其实,接陈安娜的电话之前,田桂花就在哭,因为她正在手忙脚乱地处理余西和马腾飞的官司。
那天晚上,马腾飞学校有活动,本是和余西请了假的,也答应了九点就回来,可九点半了还没见着人影。余西就急了,一遍遍地打电话,马腾飞就是不接,疑心本来就重的余西觉得天塌了,索性站在阳台上,眼睛一眨不眨地看着小区入口。快十点的时候,终于看见马腾飞的车回来了,她正打算下楼去接,就见车门开了,一个年轻女人从驾驶室下车,绕到后面,拉开车门把马腾飞架到肩上,两人一起踉跄着上楼。
余西登时就觉得胸膛要爆掉了,顺手从窗台上捞起一个花盆,就下楼去了。
然后,和架着马腾飞的女人在楼梯上狭路相逢,她拎着一只花盆,横在楼梯中央,虎视眈眈地看着那个女人。
女人显然不认识余西,再加上马腾飞人高马大,扶着他也不是个轻快活,女人就气喘吁吁地让余西让一让。
余西像一尊石雕一样,一动不动。女人有点恼了,说:“哎,你这人怎么这样呢?”话音未落,余西手里的花盆就被高高举起,愤怒地落下,女人连哼都没哼一声,血流满面地和马腾飞倒在了楼梯上。
被酒精烧得迷迷糊糊的马腾飞和**事一起重重摔在了楼梯上,在**事抛洒的热血中醒来,然后发出了骇人的惨叫,惊动了正在看电视的马光远和田桂花……
马光远伙同惊慌失措的马腾飞把倒在血泊中的**事送往医院的途中,呆若木鸡的余西被田桂花拖回了家一顿狂训。
田桂花说余西啊,就你这个醋劲儿,我就知道你早晚得作出事来,可我没想到你能作出人命来……
**事被马腾飞背起来下楼的时候全身软绵绵的,就像一根煮过了劲的面条,让田桂花想起了火腿厂待宰的猪,遇上不老实的,往脑门上抡一锤子,基本就没了命。好大的一个花盆,连花带土兜头上去,一个女人怎么扛得住?万一人死了,命是肯定要偿的,可人家是一片好心送马腾飞回家,不是来送命的……田桂花哭得泪水长流。
陈安娜的电话就是这时候打来的,田桂花哭着说的那声冤家,是说余西,而不是说马跃更不是说陈安娜,可陈安娜误会了。田桂花没心思和陈安娜絮叨,三言两语地挂断了电话,说余西你说怎么办吧?
余西一摇头,眼泪就滚了下来。
田桂花说:“余西,不管怎么着,咱也婆媳一场,你跑吧,有事我顶着。人家要钱咱赔钱,人家要命我给赔,我活这把年纪苦也吃了甜也尝了,够本了,你走吧。”说着就把余西推到了门外,“跟谁都别提这茬,人家要问就说是我砸的。”
余西号啕大哭着不让她关门,说马腾飞的同事已经看见她拿着花盆了。
“那是她看花眼了!”田桂花心一狠,关了门,拿起电话想拨110自首,又觉得哪儿不对,就放下了,放下电话的空儿,电话响了,是马腾飞,让田桂花放心,他同事只是被砸破了头,缝了十几针,没什么大碍。
田桂花这才捂着胸口哎哟呦地瘫软在了沙发上。
接下来的日子,马腾飞在医院和家之间来回奔忙,让余西去给**事赔礼道歉,余西死活不去,说那女的肯定对马腾飞有想法,要不然,就算马腾飞喝醉了,轮得着她一女人又扶又扛地往家送吗?马腾飞彻底崩溃了,**事来送就是因为她是女人没喝酒,她不仅送了马腾飞还送了其他男同事,因为他们都喝酒了,最后送他是因为车是他马腾飞的!
两人吵得不可开交,马腾飞一气之下家也不回了,请假去外地躲了两天。好嘛,余西更没法活了,觉得马腾飞肯定有问题,借着这茬想和她闹离婚呢,就白天去学校闹晚上和田桂花闹,田桂花让她闹得实在受不了,给马腾飞打了个电话,求他,求他赶紧和余西离婚,照这么下去,她和马光远早晚被她折腾短了寿,这倒不是她最怕的,她最怕的是就余西这醋劲和暴烈的坏脾气,不知哪天就把马腾飞给剁骨剔肉。
在这个家,这是田桂花第一次拿主意,也空前绝后地得到了马光远的支持,因为他回想起那血淋淋的一晚,就心有余悸,如果余西拿的不是花盆,而是一把菜刀呢?
他不敢想了。
尽管马腾飞早已被余西折磨得疲惫不堪,可真要离婚,还是很矛盾的,其一是愧疚;其二是他们真的爱过。
想到离婚,马腾飞就觉得特失败,恋爱的感觉真是**的骗人。恋爱的时候,余西耍小脾气、爱吃醋,他还美滋滋的,觉得那是余西爱他在意他,说明他有魅力啊。不管是婚前还是婚后,要说除了余西之外没碰到过其他动心的女孩,那是撒谎,可就凭他和余西的感情,最多也就是心猿意马一下,就赶紧收了心。因为他爱余西,不忍她伤心,就更不要说用背叛伤害她了。甚至,余西子宫没了,除了觉得对不起余西之外,他都没在意过,什么孩不孩子的,他是因为爱才和余西结婚,又不是为了造小孩子。可他万万没想到的是没了子宫的余西像得了“老公出轨恐惧症”似的,不仅拿他当嫌疑犯盯,还暴力倾向越来越严重了。暴力就暴力吧,可你也别冲无辜的别人下手啊,冲我马腾飞来。不,余西不舍得对他下手,害得他都像个同性恋了,因为对女人从来不敢正眼瞧一眼啊,不管干什么他都只能和男人为伍。那天晚上,那**事本来也不敢送他来着,可大家说,大晚上的,余西总不能虎视眈眈站门口等他吧,让她把马腾飞架到门口就走,结果,还是没逃得掉被余西揍的厄运。
马腾飞承认,田桂花不是危言耸听,如果他继续和余西过下去,保不齐哪天就整出人命来了,所以,不为别的,单是为了别让余西闹出人命来,这婚也得离了。
余西震怒,认为马腾飞这是被小三逼宫了,想离婚不要紧,除非马腾飞坦白小三是谁。
马腾飞说没小三。余西就说既然没小三你和我离什么婚,继续过吧。马腾飞说为你好,咱俩不能一起过了。余西没说话,幽幽看着他,眼神像快要被掐死的小孩,半夜,马腾飞睡着睡着,被憋醒了,一睁眼,发现家里灯火通明,他的手已经被捆上了,嘴巴上也捆了一条毛巾。而余西,正躬着身子,拼着力气往卫生间拖他,他挣扎了一下,捆得很结实,是电话线。他想叫余西,可发出的只有呜噜呜噜的声音,余西一声不吭,把他拖进了卫生间,像搬一条大麻袋一样,一寸一寸地把他搬进了浴缸。然后开始放水,冰凉冰凉的水,像她冰凉冰凉的目光,余西说:“马腾飞,你还和不和我离婚了?”
冰凉冰凉的自来水,快把马腾飞冻木了,他拼命地摆着头。
余西说你要不想离了,就摇头,想离,点头。
马腾飞点头。
余西说:“我不离。”
水哗啦哗啦地快要灌满浴缸了,马腾飞双手被绑着,坐不住,差点滑倒了,他吓了一跳,一旦滑倒了,真就淹死了,一个大男人,淹死在浴缸里,要多丢人就有多丢人。
余西说:“别动,等水放满了,我也进去,咱俩一起死。”
马腾飞瞪大惊恐的眼睛,他想说余西你疯了,可他说不出,只能拼命挣扎。好几次,他挣扎得歪倒在水里了,因为嘴捂着,他只能用鼻子呼吸,差点被呛死,每次,都是余西把他从水里捞上来,“你不能先死,咱俩得一起死。”
马腾飞真吓坏了,从余西的眼神,他能看出来,她绝对是说到做到。他不能这么死,生活多美好,他还没享受够呢,就拼命地点头点头,眼睛恳切地看着她。
余西盯着他看了一会儿说:“磕头虫似的,什么意思啊你?”
马腾飞还是不停地点头。
余西问:“是不是想跟我说你不离了?”
马腾飞无比迫切地点头。
余西愣愣地看了他一会儿,解开他嘴上的毛巾,“不骗我?”
马腾飞已经冻得直打哆嗦了,“不骗你,真的,余西,我快冻死了,赶紧给我解开。”反绑着手坐在装满了水的光滑浴缸里,马腾飞自己根本就站不起来。
“你发誓。”余西关了出水阀。
马腾飞上牙敲着下牙说:“我发誓,如果我和余西离婚,我天打五雷劈。”
“还有,烂**。”余西不动声色。
“好,如我和余西离婚,天打五雷劈,再加上烂掉**。”马腾飞现在顾不得撒不撒谎,只想从这装满了冷水的浴缸里爬出来,最好立马就坐在火堆旁,他都快冷死了。
余西盯着他眼睛上看了一会儿,才给他解开了捆在手上的电话线。马腾飞连滚带爬地从浴缸里出来,撒脚就往大门外跑,余西愣了一下才回过神。
看着冻得浑身发抖嘴唇乌青的马腾飞,马光远和田桂花下定决心,儿子这婚,无论如何也得离了!
02
田桂花家发生的变故,陈安娜是几天后知道的,因为马跃在期货市场上赔的那两百万,她每一天都像热锅上的蚂蚁,逮谁疯谁。马光明最倒霉,只要在家一露头就挨骂,不管他干什么说什么,就没对的时候。陈安娜张口就是倾盆大雨夹杂着冰雹的痛斥,有时候,郝乐意实在看不下去,就悄悄让马光明上楼避一会儿。马光明偏不,说:“你妈这人要强惯了,从不欠别人情,马跃冷不丁作了这么大的祸,我得让她把这窝囊气出了,别憋出毛病来。”然后就笑,笑得那么没城府,那么没心没肺。可在郝乐意感觉,是那么的温暖。原来,比花前月下的甜言蜜语更结实的爱是周瑜打黄盖,只要打的那个痛快,心甘情愿地挨着的是更大的爱。
陈安娜在骂了马光明一周之后,隆重而认真地写下了一个欠条:因合作生意失败,马跃今欠田桂花人民币两百万元整,其母陈安娜将代为偿还,直到全部偿还完毕。
然后签名,并按上了指印,让马跃和郝乐意这就给田桂花家送过去。
马光明真恼了,但看着陈安娜一脸绝望的悲壮,再看看坐在沙发上玩橡皮鸭子的伊朵,忍住了火没发。只是把一根牙签塞进嘴里,嚼啊嚼啊地嚼得稀巴烂,不错眼珠地盯着陈安娜。客厅这么小,陈安娜当然感受得到他的情绪,却做出一副无知无觉无视的样子,把犹豫不决的马跃夫妻送出门,不忘叮嘱一句:“就说我让你们送的,让田桂花收好。”
马跃说:“如果伯母不收呢?”
陈安娜冷笑了一声,瞥了一眼马光明说:“你可真不愧是你爸的儿子。”说着推了他一把,“去吧,别自作多情了,她会收的,咱家要不送这张欠条,得让人踩脚底下嗤笑一辈子!”
目送马跃两口子下楼,陈安娜才回身,重重地关上门,看着嚼牙签的马光明,心平气和说:“马光明,你今晚要敢给我把牙签呸出来,就别当我是你老婆!”
“你当我稀罕?!”马光明恨恨地。
伊朵放下橡皮鸭子,爬到马光明腿上,好奇地看着马光明不停咀嚼的嘴巴说:“爷爷,吃糖糖?”
马光明龇牙说:“爷爷吃便便。”说着,扇扇自己的嘴,“好臭啊好臭。”说着吐出来,放到烟灰缸里,“爷爷尝过了,便便好臭好难吃哦,伊朵千万不要尝。”
伊朵无比认真地点点头。
原本绷着一脸怒气的陈安娜扑哧就笑了,“马光明,瞧你这个会找台阶下,你说你算个什么东西吧。”
“什么东西?和你造出一个儿子的无赖东西。”
看着不卑不亢的马光明,绷了一周的陈安娜就像泄了气的皮球,软塌塌地坐在他身边,“如果不送这欠条,我总觉得自己一下子比田桂花矮了大半个头。”
“你本来就比人家矮半个头!”马光明没好气,见陈安娜瞪着他要恼了,又追了一句,“嫂子一米六五,你一米五八,没矮半个头?!”
“没文化。”陈安娜悻悻地打开电视。
“嫂子不会收的。”马光明一副真被陈安娜打败了的样子,“哎,陈校长,你整天踮着脚跟人比高低,你累不累?”
“不累,我乐在其中!”其实,陈安娜也知道,欠条,田桂花未必收,但是她一定要送,因为送了是她的态度,送了田桂花不收,那是田桂花的态度。人活在这个世界上,到底能干出什么成就,谁也不敢说,但至少要有个端正的态度,陈安娜活了大半辈子,要钱没有要名也谈不上,但不管碰到什么事,她至少都是个有态度的人。
果然,没逃出马光明的预料,田桂花接过欠条,就叹了口气,和马跃说那天陈安娜给她打电话,她顾不上细说就匆匆挂了,事后想起来,就猜到她会来这么一出,说着就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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